蘇金玲

每年6月的最后一個周末，在普熱梅希爾市——波蘭煙斗之都都會舉辦年度煙斗節(jié)慶祝活動。煙斗愛好者、制造商、收藏家云集，與市民一起加入到市中心熱鬧非凡的游行隊伍。慶?；顒涌芍^是各式煙斗的大展示、大比拼，其中，煙斗慢吸比賽更是吸引了眾多的煙斗客。此項活動，使擁有150多年煙斗制作傳統(tǒng)的城市更加令人矚目。

普熱梅希爾Przemy?l

普熱梅希爾（Przemy?l）是位于波蘭東南部的一座歷史悠久的邊境城市。由于其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和重要的戰(zhàn)略地位，使這座城市的歷史尤為復雜。戰(zhàn)事不斷，城市的主人也是幾經(jīng)易手、或分裂或被占領，從匈牙利到奧地利，從前蘇聯(lián)到德國；文化多元之外，更使普熱梅希爾擁有了歐洲一流的城堡。在城市周圍，在方圓45 km的圓周上，建造了大大小小44座城堡。這些城堡所能容納的士兵數(shù)以萬計，這是一座飽經(jīng)滄桑的城市。

愛情故事緣起的煙斗制作

從眾多的歷史遺跡中我們可以看到普熱梅希爾昔日的輝煌，其中有一座古堡，今天被市政府開辟為“波蘭普熱梅希爾鳴鐘和煙斗博物館”（The Bells and Tobacco Pipes Museum， Przemy?l， Poland）。

普熱梅希爾市煙斗制作的最早記錄是1870年，那時整座城市有21位手工煙斗制作匠人。到1880年，匠人減少到了10人，之后這門手藝蕭條，直到Wincenty Swoboda 先生的出現(xiàn)。Wincenty Swoboda先生是捷克人，1876年出生，因為娶了普熱梅希爾市Maria Ochalik小姐作為新娘，1909年在普熱梅希爾市定居下來，開始創(chuàng)立了煙斗制作工廠。在他的這家工廠，培養(yǎng)了大批的學徒，解決了大量人口就業(yè)，從此開啟了普熱梅希爾市煙斗制作的新篇章。

Walat三兄弟

Ludwik Walat 1907年出生，是Wincenty Swoboda先生的第一批學徒工，一直在師傅的工廠工作，Wincenty Swoboda先生去世后，Ludwik Walat擔任經(jīng)理直到公司在1945年徹底關閉。同年，他與其兄弟Jan和Mieczyslaw在普熱梅希爾成立了自己的煙斗制作公司。他是眾多學徒中發(fā)展最為成功的一個。上世紀50年代，他的工廠發(fā)布了50件石楠根制作的精品煙斗，這些煙斗根據(jù)外表處理效果的不同分成了兩大系列：光潔版和自然版。其中六款仿登喜路煙斗樣式，用意大利的石楠根材料制作；其他款式用阿爾巴尼亞石楠根材料。這些不同凡響的木制煙斗使Walat兄弟煙斗制作工廠在波蘭名噪一時，其藝術性在整個歐洲同行間產(chǎn)生了影響。

城堡對煙斗制作的助推

在普熱梅希爾城堡駐扎著數(shù)以萬計的士兵，煙斗是他們生活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吸煙除了給他們帶來愉悅，幫助他們提神醒腦，更是在饑腸轆轆、雪雨風霜、夜班值守時心靈上的一絲撫慰。

普熱梅希爾的城堡歷史已有60多年，在后續(xù)城市建設中，原城堡遺址挖掘出了很多煙斗殘余。雖然其中很多是土陶煙斗，但也不乏木制煙斗。在木制煙斗中，有兩大類比較突出：一款是短嘴煙斗，俗稱行軍煙斗；另一款是復合煙斗，俗稱獵人煙斗，這款煙斗的殘余最多，這些煙斗基本全部是普熱梅希爾當?shù)氐臒煻饭S生產(chǎn)。軍人服役結束通常也會買上心愛的煙斗回家，作為軍旅生涯的一個紀念。

木制煙斗的制作技藝

選材：木制煙斗的品質(zhì)和樣貌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木材的自然屬性和制作者的手藝。在歐洲約有30多種木材可以用來制作煙斗，其中最受歡迎的材料是黃楊木、榿木、胡桃木；果木類材料像梨木、李子木和酸櫻桃木最常用。在普熱梅希爾，用石楠根做煙斗材料始于20世紀初，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之前。

健康成長的樹木要在冬季砍伐。做煙斗的材料要有一定的硬度和厚度，裁切成4.5～5 cm的小料時需要有一定的經(jīng)驗才能留住最好看的紋理。這樣的材料往往需要自然干燥幾年的時間才能真正使用。

制作程序：對木材進行處理，過去采用的方法是把大料放在流水中浸泡或煮。到19世紀中期，則用蒸的方式取代。木材得到充分干燥后再熏，之后才是用手鋸切成小料，用鑿子和刀整理形制。用刀、魚鱗、馬鬃及海泡石粉等進行初步拋光，最后還要用磚粉浸泡，用棉布蘸著亞麻籽油和鹿角粉的混合物反復擦拭做最后拋光。

木制煙斗制作的這些傳統(tǒng)步驟，今天看來，他們大體上仍然相同，只是手段有了改進，采用了更為先進的機械設備。從器型開始，根據(jù)設計好的尺寸在設備上操作，斗柄、斗缽、煙道都會在木旋車床上進行。做到半成品后才開始純手工操作，這部分包括打磨、部件組裝、過濾器放置、內(nèi)倉清理、上漆或上蠟，最后再打上公司的商標.....

煙斗制作達人“Mr. Brog”

一天，一位老人來找Zbigniew Bednarczyk先生，問他：“Zbigniew， 你愿意和我一起做煙斗嗎”，Zbigniew Bednarczyk說好啊，為什么不呢。從此，27歲的Zbigniew 隨 Kazimierz Rog師傅開啟了他的煙斗制作之路。他的名字也逐漸被“Mr. Brog”所取代。這個好聽的名字是他和師傅名字的組合，成為工廠生產(chǎn)的產(chǎn)品商標。老師傅過世，Zbigniew獨當一面經(jīng)營著煙斗制作，使之成為波蘭首屈一指的煙斗制作商。

地中海地區(qū)如阿爾及利亞、法國、西班牙、意大利、希臘等生長的石楠根，雖是做煙斗的最佳材料，但在Mr. Brog工廠里用的最多的材料是梨木。梨木屬于果木，堅硬又細膩，非常便于表面處理成各種流行的顏色。除梨木外，他們有時也用橡木，用橄欖木。Zbigniew先生對品質(zhì)把控相當嚴格，每個工人的產(chǎn)品最后都要放到標有自己名字的箱子里，Zbigniew都會逐一檢查，如發(fā)現(xiàn)問題，便會告訴他們返工修復。

出生在普熱梅希爾市的Zbigniew，對這座城市的煙斗制作歷史無比自豪。雖然很多材料都可以用來制作煙斗，但他最愛天然的木頭煙斗。就像他的性情一樣，對煙斗、對煙草、對制作也是獨有情懷在其中。他收藏煙斗，自己的家就是一個煙斗博物館；他喜歡吸煙和滿室的香韻，在吸煙比賽中，他在全歐獲獎；他喜歡煙斗，喜歡木頭的溫暖、木頭的記憶以及要像呵護妻子一樣呵護煙斗的態(tài)度；他喜歡用手用腦創(chuàng)作木藝術，津津樂道他獨創(chuàng)的雕刻作品、椅子和搖床；他享受木頭帶來的美好，享受煙斗給他帶來的那份屬于自我的時空。他說他會一直做下去，因為他的腦海里還有太多的想法要實現(xiàn)，要做下一個，再下一個，下一個。他喜歡這樣。

慢工出細活

今年57歲的 Bartlomiej Antoniewski，出生在普熱梅希爾，28歲時開始接觸煙斗制作。談起制作煙斗，他說當年他的一個朋友讓他幫忙買煙斗，他去找當?shù)氐囊患抑谱魃?，在工廠參觀時被木材自然的美麗所吸引，即對這樣的工作產(chǎn)生興趣，之后他和老板說了自己的心愿，老板剛好需要幫手，就留他在工廠工作了。這位老板是當?shù)刈钤缰谱鳠煻返墓S之一。工作之余，他很想做些其他嘗試，就開始做小的雕刻創(chuàng)作，之后就把雕刻和煙斗結合起來一步一步純手工制作起了雕刻煙斗。

比如煙嘴的制作，他喜好選用烏木，在車床上旋圓、手工打眼，之后一點點用銼刀整形。他說不要小看煙嘴，一個煙斗的好壞，煙嘴占一半的比例。而斗缽，他最常用的是石楠根，不僅因為石楠根有著自然的美麗，他特別強調(diào)了它的堅硬和耐熱。斗缽外形的雕刻是最讓他著迷的過程。人物、動物、花草或幾何圖形都被他雕刻到斗缽上。新近完成的一款牛頭犬煙斗，也是他的創(chuàng)意。雖然雕刻使制作過程放慢，但結果總是出人意料。

如何評說一把煙斗，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對煙斗的喜好和感覺每個人都不相同，Bartlomiej Antoniewski認為煙斗首先要舒服，就是握在手里要舒服，還要輕，煙嘴要溫潤。話語間他掏出自己個人使用的煙斗，非常小巧，他笑著說，他最喜歡柄長缽小、精致簡單的煙斗。

對Zbigniew Bednarczyk先生，對Bartlomiej Antoniewski先生，乃至對更多煙斗制作匠人來說，煙斗是他們的至交，是他們表達生活態(tài)度的道具；煙斗制作已不是一種工作，而是一種生活方式，是他們的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唯有喜歡這種生活，才會使工作精益求精，在日復一日的往復中仍不失創(chuàng)作的激情，用自己的智慧和勞動釀造著幸福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