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麗
摘要: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文學作品多給人消極、頹廢、悲觀的主觀感受,李澤厚先生的《人的主題》一文促使我對魏晉詩歌主旨進行重新認知。魏晉詩歌的生動氣韻開始于東漢末年。生動氣韻是魏晉詩歌的思想核心。作為個體的人性流露與人格意識的覺醒,使這種生動氣韻從魏晉開始流淌于后世詩歌血脈當中。
關(guān)鍵詞: 氣韻生動 東漢末年 魏晉詩歌 思想核心 人的覺醒 血脈
提及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文學作品,頭腦中跳出的多是政治黑暗、人生易老、生命無常、世路艱難等帶有消極、頹廢、悲觀色彩的關(guān)鍵詞。多年的教學經(jīng)驗經(jīng)過沉淀,使之成為一種很難改變的客觀存在。近期在《中國夢.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教育》(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教育實驗教材)高一年級上的傳統(tǒng)文化專題學習中拜讀了李澤厚先生的《人的主題》一文,不禁感愧自己對魏晉詩歌主旨的理解是膚淺和散亂的。有效的語文課堂要有“語文味”,要帶領(lǐng)學生找到詩歌背后的精神內(nèi)核,這也促使我不斷的進行教學反思,所以對普通人教版高中語文課本中的魏晉詩歌細加梳理之后,筆者在此淺談一下魏晉詩歌的生動氣韻,敬請雅正。
一、魏晉詩歌的生動氣韻開始于東漢末年
《古詩十九首·生年不滿百》是一首東漢的五言詩。“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一個人通?;畈粷M百歲,心中卻老是懷揣著千年后的憂愁,這是何苦呢? “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既然人生短促,生離死別的哀傷不幸那么真實,為什么不及時行樂?這種感嘆突出的是一種性命短促、人生無常的悲傷,也在勸人通達世事,及時行樂。表面看似消頹、悲觀,背后深藏著的恰恰是它的反面,是對人生、命運、生活的強烈的欲求和留戀。
原因在于,從東漢末年開始的兩漢經(jīng)學崩潰,人們著重探究被 “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壓抑了幾百年的先秦名、法、道諸家,文化思想領(lǐng)域比較自由而開放,議論爭辯的風氣盛行。門閥士族地主階級的世界觀和人生觀成為社會的主流,在他們眼中所謂的傳統(tǒng)、事物、功業(yè)、學問、信仰大都是統(tǒng)制的束縛、皇家欽定的標準從外面強加給人們的,并不怎么可信可靠。個人存在的意義和價值究竟在哪?在于內(nèi)在人格的覺醒和追求。“不如飲美酒,被服紈與素”表面上看來似乎是貪圖享樂、腐敗墮落,其實恰恰相反,它是當時特定歷史條件下懷疑論哲學思潮下對人生的執(zhí)著。
二、生動氣韻是魏晉詩歌的思想核心
縱觀魏晉文學,對人生短促的感喟,對生死存亡的重視,從社會中下層直到皇家貴族,在相當一段時間和空間內(nèi)彌漫開來,成為了整個時代的典型音調(diào)。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
“人亦有言,憂令人老,嗟我白發(fā),生亦何早”(曹丕);
“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王羲之)
“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嘆復坐愁?”(鮑照)
……
在這些名流的吟唱中,我們又看到生命無常、人生易老這一普遍命題。這些永恒命題下的詠嘆之作之所以動人心魄、感人至深與思緒感情中所包含的具體時代內(nèi)容密不可分。從黃巾起義前后起,整個社會日漸動蕩,戰(zhàn)禍頻仍,疾疫流行,死亡枕藉,即使上層貴族也不能幸免。加之魏晉時期哲學思想非常活躍,先哲們提出的問題很多、收獲也很豐碩。雖然在時間、廣度、規(guī)模、流派無法與先秦相比,但思辨哲學所達到的純粹性和深度,卻是空前的。可以說魏晉時代是一個突破數(shù)百年的統(tǒng)治意識,重新尋找和建立了理論思維的時代,一個追求真善美的新時代。在這樣大的時代背景之下,人理所當然的對自己生命意義、機遇命運進行重新發(fā)現(xiàn)、思索、把握和追求。
正因為如此,與“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相對的是“烈士墓年,壯心不已”,建安風骨的人生哀傷很快與 “慷慨多氣”的豪邁不羈交融在一起。在“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后是“群籟雖參差,適我無非新”,王羲之在自然的懷抱中尋找到了慰藉。悲傷并沒有讓人心衰氣喪,相反,人們從自然和社會的磨礪中獲得的是具有一定濃度的積極情感。那些公開宣揚“人生行樂”的詩歌,在思想內(nèi)容上也高于后世腐敗之作。這種蘊藏其中的向上的、激勵人心的意緒情感,使后人聽到了久違的“覺醒”聲音,簡單說來,這就是人的覺醒。
陶潛,就是“覺醒”的優(yōu)秀實踐者,也是優(yōu)秀文化的社會底層代表。在坎坷不遇時,“陶潛采取的是一種政治性的退避”,將內(nèi)在人格覺醒與現(xiàn)實生活完全融合在一起。作為處于社會中下層的知識分子,或出仕或歸隱,自己可以掌握。在他心中在官場為官就是為五斗米折腰,是委曲以累己。當體悟到“心為行役”的羈鳥無法展翅高飛之時,連夜掛印歸去,因為歸隱田園才是他心靈的歸宿。相比同時期的阮籍之流在政治斗爭的洪流中身不由己,陶潛在精神上是快樂和安慰的,相比之下阮籍的窮途之哭則每每另后人唏噓。但他們都完成了內(nèi)在人格的覺醒,分別達到了底層士人“超然事外,平淡沖和”的超曠之美和上層士人“憂憤無端,慷慨任氣”的痛苦之美。從不自覺轉(zhuǎn)變?yōu)樽杂X,從無意識轉(zhuǎn)變?yōu)橛幸庾R,阮籍和陶潛兩位來自不同社會階層的優(yōu)秀詩人,成就了魏晉詩歌的生動氣韻,也成就了魏晉風度的巔峰!
藝術(shù)的成熟需要人生滄桑的反復歷練,苦其心志的人生閱歷更能成就源于心靈的文學作品。也許是二千年儒家思想的浸潤,歷代文人的官場情結(jié)都過于濃厚。既然擁有卓越的才學和兼濟天下的宏偉志向,“學而優(yōu)則仕”就是他們唯一的人生通達出路。有人豪情壯志,有人人生得意,有人壯志難酬,有人懷才不遇。所以詩言志、文抒情的經(jīng)典詩文中總是充溢著不平、不遇的不滿與悲憤,這種失意與得意也就創(chuàng)造了文學的不朽。生活的磨難,人世的滄桑,沒有銷蝕這些文人的才華,反而成就了他們的文學美夢,“名因文章著”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心靈安慰。作為個體的人性流露與人格意識的覺醒,使這種生動氣韻從魏晉開始就流淌于后世詩歌血脈當中!
就語文學習來說,語文教學的過程應(yīng)該是一個“語文的過程”,是語文的個性化或是本體化過程,完滿這一過程基礎(chǔ)是教師有效地解讀教材、準確地把握教材。想要處理好一桶水和一杯水的關(guān)系不能盲目地一味在“怎么教”上下功夫,“教什么”同樣重要。準確、深刻、有序的落實情感態(tài)度價值觀目標,也就實現(xiàn)了認知與情感的統(tǒng)一。這些都將為我今后的教學提供一面新鏡子,視野開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