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的閱讀推廣旨在培養(yǎng)讀者的閱讀習慣、激發(fā)讀者的閱讀興趣和提升讀者的閱讀水平?;仡欉^去20多年的圖書館事業(yè),除了信息技術給圖書館服務帶來的變化外,最大的變化莫過于閱讀推廣成了圖書館的主流服務[1]。在促進全民閱讀的浪潮中,未成年人是閱讀推廣的重點關注和優(yōu)先服務對象,該群體逐漸引起圖書館界的高度重視[2]?;厥仔率兰o以來,2005年成立中國圖書館學會科普與閱讀指導委員會,2009年啟動“全國少年兒童閱讀年”活動,同年成立兒童與青少年閱讀推廣專業(yè)委員會,這些舉措大大促進了未成年人閱讀推廣活動的蓬勃發(fā)展。相應地,近年關于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研究文獻呈逐年上升趨勢,陸曉紅[3]、趙雙[4]、王琳[5]、沙振江[6]、劉賀[7]等研究者相繼對該領域的研究現(xiàn)狀進行梳理。中國圖書館學會閱讀推廣委員會下屬的閱讀推廣理論研究專業(yè)委員會曾在2016年發(fā)布《閱讀推廣理論研究十年進展報告:2005-2015》,其精簡版發(fā)表于《圖書館論壇》[8]。為了突出針對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研究的重要意義,2017年閱讀推廣理論研究專業(yè)委員會聯(lián)合兒童與青少年閱讀推廣專業(yè)委員會,組織來自雙方的研究人員,試圖從文獻的元數據和內容兩個層面全面深入地勾勒圖書館界對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理論研究的特征。
在不同的國家或地區(qū),未成年人被定義的年齡范圍不同。比如,在美國未成年人是指未滿16周歲的公民,在日本是指未滿20周歲的公民。本文界定的“未成年人”標準采納我國通行的法律依據,即“未滿18周歲的公民”①。根據聯(lián)合國《兒童權利公約》,兒童系“18歲以下的任何人,除非對其適用之法律規(guī)定成年年齡少于18歲”[9],該公約于1992年在我國生效。簡言之,從國內法律和國際公約的角度來看,“未成年人”和“兒童”這兩個稱謂對年齡段的覆蓋范圍與我國是一致的。但在具體的閱讀推廣實踐活動中,各圖書館并未對“兒童”的定義進行嚴格區(qū)分,相當數量的圖書館會有意無意地使用“少兒/少年兒童”“兒童”“青少年”等詞匯,并將“兒童”又細化為低幼兒童和學齡兒童等。閱讀推廣理論界對“兒童”的理解也存在類似情況,從“兒童與青少年專業(yè)委員會”的稱謂中即可略見一斑??紤]到這種情況,本文使用的“兒童”稱謂專指其狹義層面的含義,是未成年人中的一部分。換言之,本文采用“未成年人”指代所有未滿18周歲的公民,根據不同的年齡段,其中又包括低幼兒童(幼兒)、學齡兒童和青少年等人群。
本文的數據來源為《中國學術期刊(網絡版)》數據庫(CNKI)。經過前期多次檢索和分析,確定的檢索式如下:主題=(低幼+嬰幼兒+幼兒+早期+學齡前+少兒+兒童+少年兒童+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中學+中小學+中專+青少年+未成年人+繪本+親子+家庭閱讀+分級閱讀)*(閱讀推廣+閱讀促進+閱讀指導+閱讀服務+經典閱讀)。同時,將出版年限制在“2000-2016”,將學科領域限制在“圖書情報與數字圖書館”。本研究之所以設置學科范圍限制,是因為希望聚焦于圖書館學界對該議題的研究現(xiàn)狀。共檢索到1615條記錄,根據標題剔除了如會議綜述、論文獲獎通知、大賽通知、引言、編后語等明顯不相關的記錄,以及數據有缺失的記錄(如作者信息缺失、機構信息缺失),共余1520條。在此基礎上,再根據文章標題,結合摘要和關鍵詞,剔除與主題不相關的文獻記錄,共余1390條。這1390條有效記錄是本文開展分析工作的文獻基礎。
本文的結構如下:第一部分從文獻元數據的角度展示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理論研究的基本特征,包括發(fā)表年份、研究作者、研究機構、研究對象和發(fā)表期刊的分布情況;第二部分從文獻寫作內容的角度總結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理論研究的三大階段,重點是結合各階段高被引論文闡述階段特征;最后部分為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理論研究的總結及展望,概述當前研究的特點及不足,試圖指出未來的研究方向。
圖1展示了針對未成年人閱讀推廣開展研究的學術論文在2000年以來的發(fā)展趨勢圖。從圖1可以發(fā)現(xiàn),進入新世紀以來,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研究文獻大致呈現(xiàn)逐年增長態(tài)勢;在2009年以來,論文數量的增長速度明顯加快。為此,可以認為2009年以前為論文發(fā)表數量的緩慢增長階段,2009年以后為論文發(fā)表數量的快速增長階段。這種分野應該與中國圖書館學會的努力有著莫大的關系。2009年中國圖書館學會聯(lián)合國家圖書館、各地市公共圖書館、少兒圖書館及中小學圖書館在全國范圍內有計劃、分步驟地開展少年兒童閱讀活動。同年底,中國圖書館學會閱讀推廣委員會成立兒童與青少年閱讀推廣專業(yè)委員會。該專業(yè)委員會直接聚焦于包含兒童與青少年在內的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實踐和理論研究工作。自此之后,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研究成為圖書館領域(尤其是公共圖書館)的一大研究熱點,研究力量不斷壯大,研究成果日益豐富。截至2016年,研究論文總量將近1400篇。
圖1 2000-2016年論文發(fā)表數量折線圖
本研究分析統(tǒng)計的1390篇文章共由1144位作者貢獻。其中,965位(84.4%)只發(fā)表1篇論文,133位(11.6%)發(fā)表2篇論文,34位(3.0%)發(fā)表3篇論文;剩余12位在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研究領域發(fā)表論文的數量累計4篇及以上,雖然他們只占作者總數的1%,但可謂該領域的高產作者。這些高產作者包括深圳南山圖書館朱淑華(以第一作者身份發(fā)表論文共6篇,下同)、廣州少年兒童圖書館楊彥嫦(6篇)、北京大學圖書館張慧麗(5篇)、溫州市少年兒童圖書館任東升(5篇)、呼倫貝爾學院圖書館孫姝慧(5篇)、首都圖書館王永丹(5篇)、湘潭市少年兒童圖書館蔡楚舒(4篇)、溫州市少年兒童圖書館蔡曉丹(4篇)、東莞職業(yè)技術學院圖書館曹桂平(4篇)、深圳圖書館馮睿(4篇)、揚州大學圖書館徐曉冬(4篇)、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紀念館張麗(4篇)。這些高產作者,絕大多數來自公共圖書館(其中包括少兒圖書館),其次是高校圖書館,沒有一人來自高校院系或科研機構。
從作者共現(xiàn)的角度看,該領域的合作現(xiàn)象并不常見(如圖2所示)。在所有論文中,86.7%(1205篇)都是獨立撰寫,僅13.3%(185篇)由多人合作完成。在具體合作人數方面,兩人合作最常見。兩人合作的論文共135篇(9.7%),三人合作的論文37篇(2.7%),四人及以上合作的論文13篇(0.9%)。與普通作者一樣,高產作者同樣也傾向于獨立發(fā)文。極少合作論文是來自同一機構的作者開展的內部合作,比如溫州市少年兒童圖書館任東升、首都圖書館王永丹都與館內其他研究者合作發(fā)表過論文。總體而言,在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研究領域,獨立發(fā)文是常態(tài),作者之間尚未形成長期穩(wěn)定的合作關系。
圖2 作者共現(xiàn)圖譜
本研究分析統(tǒng)計的1390篇文章共由794家機構貢獻。只貢獻1篇論文的機構600家,占所有機構數量的75.6%;貢獻2篇論文的機構88家,約占11.1%;在剩余13.3%的機構中,貢獻3-5篇論文的機構73家(9.2%),貢獻6-10篇的機構19家(2.4%),貢獻11-15篇的機構9家(1.1%),貢獻15篇以上的機構5家(0.6%)。
在這些高產機構中,公共圖書館共12家,其中6家為少兒圖書館(見表1)。發(fā)文數量排在前兩位的機構分別是廣州少年兒童圖書館和溫州市少年兒童圖書館。近年來,隨著全民閱讀活動的推行,少年兒童成為閱讀推廣活動最受矚目的服務對象,少年兒童圖書館/公共圖書館是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實踐主體和服務重鎮(zhèn),他們也往往通過相關研究文獻探究自己的服務案例和工作困境。除公共圖書館外,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和北京大學信息管理系也成功擠入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理論研究的高產機構行列,這兩個機構在整個閱讀推廣研究領域就有較高的影響力,未成年人同樣也是他們在閱讀推廣研究中較為關注的服務對象。這些來自高校院系的研究文獻通常具有更好的理論研究深度和廣度,其研究成果對閱讀推廣實踐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表1 高產機構及發(fā)文數量/占比
本研究對論文關鍵詞進行了共現(xiàn)分析,設定的閾值為4、3、20,選擇最小生成樹算法。由于“閱讀推廣”一詞出現(xiàn)頻次太高,因此在共現(xiàn)圖譜中對該關鍵詞進行了隱藏,以便顯示更多重要的關鍵詞。通過觀察研究論文關鍵詞共現(xiàn)圖譜(見圖3),大致可以獲知研究者所關注的熱點詞匯。從圖書館機構性質的角度來看,這些熱點詞包括公共圖書館、少兒圖書館、中小學圖書館。從讀者群年齡段的角度來看,這些熱點詞包括未成年人、青少年、少年兒童和兒童。從閱讀類型和閱讀活動的角度來看,其熱點詞包括親子閱讀、網絡閱讀、早期閱讀、繪本閱讀和課外閱讀等。
圖3 研究論文關鍵詞共現(xiàn)圖譜
正如引言所述,未成年人是一個相對籠統(tǒng)的概念,包括18周歲以內各個年齡段的人群。因此,為了更好地了解研究者對具體人群的研究情況,本研究把研究對象細化為四類:不區(qū)分年齡段、低幼兒童、學齡兒童和青少年。在操作上,首先檢索論文標題中所包含的關鍵詞,將標題中含“未成年人”“兒童青少年”“中小學生”“少年兒童”“少兒”等詞的論文歸納為“不區(qū)分年齡段”的類別;將標題中含“初中”“高中”“中學”“中專”“青少年”等詞的論文歸納為“青少年”的類別;將標題中含“學齡兒童”“小學”等詞的論文歸納為“學齡兒童”的類別;將標題中含“低幼”“嬰幼兒”“幼兒”“早期”“學齡前”等詞的論文歸納為“低幼兒童”的類別。對于根據第一步驟無法歸類的文章,再結合摘要內容進行解讀和歸類。雖然這樣的操作不一定能確保歸類完全正確,但大體可以揭示出研究者對于不同年齡段未成年人的關注情況。分析表明,超過50%的論文(709篇)并未明確所論述對象年齡段。將“青少年”和“學齡兒童”作為論述對象的論文總數非常接近,前者為287篇(占比20.6%),后者為307篇(占比22.1%)。相對而言,將“低幼兒童”作為論述對象的論文較少,共計87篇,占比6.3%。
在本研究所分析統(tǒng)計的1390篇文章中,核心期刊論文共276篇,占19.9%;非核心期刊論文共1114篇,占80.1%??梢姺呛诵钠诳陌l(fā)文比例遠遠高于核心期刊的發(fā)文比例,該領域絕大多數的成果都是以非核心期刊論文的形式呈現(xiàn)的。
表2列出在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研究領域發(fā)文量排在前十位的期刊名單。期刊在整體閱讀推廣研究中的發(fā)文量排序,參考的是本課題組2016年完成的《閱讀推廣理論研究十年進展報告:2005-2015》??傮w來說,期刊在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研究領域發(fā)文量的排名和在整體閱讀推廣研究領域發(fā)文量的排名是比較一致的,尤其是在位列前十的期刊中。比如,《科技情報開發(fā)與經濟》的排序分別是第二位和第一位;《圖書館雜志》的排序均為第七位。但是,《中小學圖書情報世界》是一個例外,該刊在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研究中奪得發(fā)文量桂冠,但在整體閱讀推廣研究領域的排名非??亢?第43位),這與該刊的性質和定位直接相關。該刊作為中小學圖書館館員的指導性讀物,有著鮮明的定位。作為中小學圖書館館員展示自身工作和研究成果的首要刊物,該刊自然非常樂意刊載有關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研究論文。也正因為這個定位,該刊不太會發(fā)表針對其他年齡段讀者開展的閱讀推廣研究成果。根據2016年的研究報告,只有五分之一的研究是專門針對未成年人的。這些因素共同作用,導致該刊在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研究領域和整體閱讀推廣研究領域存在發(fā)文量較為懸殊的現(xiàn)象。
表2 高載文量期刊列表
新世紀以來,在圖書館學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理論研究進程中,引言部分提到的兩個時間節(jié)點(2005年和2009年)對我國圖書館界開展針對未成年人的閱讀推廣實踐和研究都帶來了深遠的影響。根據這兩個時間節(jié)點,本文將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理論研究分為三個階段,并將援引高被引論文分析各個階段的主要特征。在本研究所分析統(tǒng)計的1390篇文章中,被引頻次在5次以上的論文共201篇,占14.5%;被引次數為1-5次的論文共582篇,占41.9%;而未被引的論文共607篇,占43.6%。
在本階段,現(xiàn)代公共圖書館服務理念尚未普及,“21世紀新圖書館運動”也尚未興起。當時圖書館界關注的主要問題集中在如何解決圖書館所面臨的人財物問題、現(xiàn)代信息技術會給圖書館帶來什么影響、未來圖書館該如何發(fā)展等方面。圖書館界對現(xiàn)代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理論的探索尚處于萌芽階段。本階段的特征有如下幾方面。
2.1.1 研究主題比較單一
研究主題集中在圖書館為什么及該如何開展“導讀服務”“圖書館利用教育”等選題上,對未成年人閱讀推廣中包含的其他內容少有涉及。
2.1.2 研究層次比較淺顯
由于選題多是針對所有未成年人的籠統(tǒng)論述,研究顯得有些空洞和泛泛而論,沒有脫離圖書館常規(guī)服務的框架和做法,同時缺乏針對性強、可操作性強的具體措施。
2.1.3 研究視野比較封閉
未成年人閱讀研究的理念比較傳統(tǒng),比如在閱讀材料推薦方面局限于童話等傳統(tǒng)題材、畫報等傳統(tǒng)載體,主題以“愛國”等教育類為主,繪本等新型閱讀材料尚未進入圖書館學人的研究視野。同時,本階段缺乏對發(fā)達國家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理論研究成果和實踐經驗的學習、借鑒,也缺乏其他學科領域對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研究的關注。
值得注意的是,本階段對圖書館辦館模式和辦館理念的思考雖然并沒有直接以未成年人閱讀為研究對象,但其整體理念已醞釀著未成年人閱讀在環(huán)境建設、資源建設、技術手段以及指導理念等方面的萌芽。同時,本階段開展的閱讀指導研究為隨后的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理論研究奠定了基礎。
在本階段,伴隨我國素質教育的實施和教育改革的推進,未成年人閱讀逐漸成為備受社會關注的熱點問題。在新一代公共圖書館服務精神和理念的指引下,在全民閱讀的大環(huán)境中,圖書館界對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研究開始轉型和提升。本階段的特征有如下幾方面。
2.2.1 研究主體開始壯大
隨著服務機構從獨立建制的少兒圖書館擴展為整個公共圖書館界,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理論的研究主體也隨之擴展,來自公共圖書館的研究者開始逐漸涌現(xiàn)并活躍在理論研究領域。
2.2.2 研究層次逐漸深入
不再只是針對所有未成年人開展籠統(tǒng)的論述,而是轉變?yōu)閷唧w讀者群、具體問題的細分研究。
2.2.3 研究視野逐漸擴展
圖書館界對未成年人閱讀所持的理念逐漸趨于現(xiàn)代化,開始注重理論研究的實踐指導意義,甚至有學者對圖書館在未成年人閱讀推廣中的作用的認識上升到使命的高度[10]。從具體的研究議題看,本階段的研究視野開始從國內拓展為國際,從行業(yè)內部延伸到社會各界,不但引入發(fā)達國家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先進理論和典型案例,也開始關注其他行業(yè)和其他學科領域開展的未成年人閱讀推廣實踐和研究。
本階段上述三個特征是對傳統(tǒng)階段研究深度及內容的提升和突破。在本階段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理論研究架構開始趨于系統(tǒng)。換言之,對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研究不再是簡單的條目羅列,開始引入架構齊全、思考全面的系統(tǒng)論述。比如,朱淑華對我國兒童閱讀危機及其原因、我國兒童閱讀與發(fā)達國家的差距、我國公共圖書館在兒童閱讀推廣中存在的問題等都做了非常全面的論述和總結,并從九個層面提出對策[11]。
在本階段,一些知名的圖書館學專家和實踐者紛紛將目光投注到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理論研究工作。隨著研究隊伍的不斷擴大,本階段的研究成果不僅數量眾多,而且質量較高。2009-2016年共發(fā)表相關論文1154篇,占新世紀以來所有論文總數的83%。在排名前50的高被引論文中,就有39篇出自本階段。具體來說,本階段研究呈現(xiàn)以下三個特征。
2.3.1 在宏觀層面,研究視角更加系統(tǒng),較注重社會整體和國際進展
在本階段,圖書館界更加注重把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研究放置在整個社會大系統(tǒng)和有機體中。比如,朱淑華在《兒童閱讀推廣系統(tǒng)概述》中指出,兒童閱讀推廣是一個復雜的社會系統(tǒng)工程,分為縱、橫、總合三個系統(tǒng)。在這個系統(tǒng)中,各個子系統(tǒng)共同構成兒童閱讀推廣系統(tǒng)的有機總體,同時各個子系統(tǒng)之間相互影響[12]。與此同時,本階段對發(fā)達國家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研究,從對某個項目、某個案例的介紹進入全局化、體系化的研究階段。比如,黃如花等從九個方面對美國公共圖書館的未成年人服務進行了系統(tǒng)研究[13];王薇從五個角度對日本推廣兒童閱讀的狀況作了系統(tǒng)介紹[14]。
2.3.2 在中觀層面,研究層次更加多樣,從注重推廣模式到開啟效果評估
在本階段,研究者對我國公共圖書館未成年人閱讀推廣實踐、與社會各界的合作實踐進行了系統(tǒng)梳理和總結。比如,丁文祎從四個層面總結了我國圖書館界未成年人閱讀推廣實踐的15個活動類型和典型案例,分析了各個層面的推廣策略、特點、經驗和教訓[15];呂梅總結了六種館社合作的典型案例,研究了圖書館與社會合作推動青少年閱讀推廣的形式、內容和機制[16]。這兩項研究不僅展示了我國公共圖書館界開展未成年人閱讀推廣實踐的整體風貌,還提供了各個層面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策略的基本情況、范例和樣本。與此同時,研究者們開始涉足對未成年人閱讀推廣流程和效果評估的研究工作。比如,王琳從5W模式出發(fā),提出我國嬰幼兒閱讀推廣的流程模型[17];王素芳等構建了一個包括圖書館、用戶感知、社會影響等多維度的兒童閱讀推廣綜合評價指標體系,但該指標體系建立后尚未通過相關閱讀推廣活動進行實證研究[18]。
2.3.3 在微觀層面,研究內容更加豐富,全面覆蓋閱讀推廣的關鍵要素
(1)對閱讀主體(讀者)的細分不斷深化,一方面繼續(xù)深入不同年齡段的研究,另一面開始關注特殊群體和弱勢群體。在本階段,對低幼兒童的細分研究進入到對早期閱讀的理論思考層面。比如,張慧麗對中美圖書館兒童早期閱讀進行綜述研究[19],并對早期閱讀服務的四個基本問題進行探討[20]。在本階段,有研究者對青少年進行明確的年齡界定[21],并提出“深閱讀”概念[22],強調應該幫助青少年成為“有思考能力的讀者”[23]??梢哉f,本階段對青少年群體的細分推廣策略真正考慮到了其年齡、生理和心理特點,其研究結論也更具針對性。另外,農村留守兒童等特殊群體和弱勢群體在本階段開始受到關注。鄧濤以重慶市為例,對1200名農村留守兒童的閱讀現(xiàn)狀進行了分析[24]。出于對留守兒童的關注,在鄉(xiāng)村少兒閱讀推廣中發(fā)揮著特有作用的民辦圖書館也因此進入了研究者的視線[25]。
(2)對閱讀客體(素材)的選擇日臻豐富,繪本閱讀、經典閱讀、數字閱讀等成為研究熱點。如何通過繪本幫助兒童愛上閱讀成為本階段圖書館界的研究熱點。研究者對繪本的涵義、繪本與漫畫插畫的區(qū)別、繪本對兒童多元能力的培養(yǎng)、繪本閱讀推廣實踐、公共圖書館在兒童繪本閱讀推廣中所扮演的角色等都作了非常全面的論述。另外,在本階段,研究者除了對傳統(tǒng)經典閱讀進行了較為系統(tǒng)的研究之外[26],也開始關注如何提升青少年閱讀數字素材的能力[27]。顯然,經過十幾年的發(fā)展,圖書館界對青少年數字閱讀和網絡閱讀的態(tài)度和看法已經悄然轉變,從猶疑開始走向接納和鼓勵。對閱讀材料的細分研究不但為圖書館界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理論研究補上了薄弱的一角,而且為閱讀推廣實踐活動的開展提供了更好的指導作用。
(3)連接閱讀主體和客體的閱讀推廣原則基本明確,分級閱讀成為研究的重要選題。在本階段,未成年人閱讀的三大原則被明確提出:兒童閱讀的起始時間越早越好、快樂閱讀、分級閱讀[28]。作為內涵最多的一條原則,對分級閱讀的研究在本階段已經全面展開,包括分級閱讀的定義、國際國內分級閱讀標準、分級閱讀的實施建議等。研究者認為,我國應該把開展分級閱讀指導作為創(chuàng)新閱讀指導思路的總體方針,把分級導讀的思想貫穿到少兒閱讀指導活動中,實現(xiàn)少兒導讀質量和效果的根本提升[29]。
通過系統(tǒng)收集和整理圖書館學領域發(fā)表的關于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期刊論文,本文從理論研究的基本特征和發(fā)展階段兩個角度深入分析了該議題在新世紀的研究進展。總的來說,針對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研究與針對所有群體的整體閱讀推廣的研究,既存在相同之處,又存在一定的差別。比如,在研究主體方面,兩者都形成了少量的高產作者和機構,但彼此之間的合作現(xiàn)象都非常罕見。公共圖書館(含少兒圖書館)是開展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研究的絕對主力,但其在整體閱讀推廣研究中的發(fā)文量只稍微高于高校院系和大學/學院圖書館。在發(fā)表期刊方面,兩者均以非核心期刊為主,而且兩者在核心期刊論文與非核心期刊論文的數量比例非常接近。但是,由于聚焦的群體對象不同,兩者在選取期刊方面也存有一定的差別。從發(fā)展階段的角度來看,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理論研究在新世紀以來大體呈現(xiàn)三個階段,分別是傳統(tǒng)階段、轉型階段和勃發(fā)階段。總的來說,從第一階段到第三個階段,研究視野趨于系統(tǒng)、研究層面逐漸豐滿,研究內容日漸豐富。
3.2.1 加強基礎理論研究,提高基礎理論研究的實踐指導意義
未成年人是圖書館閱讀推廣的優(yōu)先服務對象和重點服務人群。盡管以范并思為代表的研究者認為,指導公共圖書館未成年人服務的基本理論是存在的,即公共圖書館服務理念和兒童權利原則[30],但相關的基礎性學理研究成果太少,并沒有形成成熟的理論框架,今后仍需大力加強對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基礎理論研究工作。同時,未成年人閱讀推廣是一項實踐性非常強的活動,研究者在開展理論研究時要充分意識到這一點。在借鑒國外經驗和國內案例時,需要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提煉在未成年人閱讀推廣領域中相對普遍和廣泛適用的規(guī)律和特征,切實提升理論研究對實踐活動的指導意義。
3.2.2 深化對不同年齡段群體的認識,重視低幼兒童和特殊少兒群體的研究
從不同年齡段服務對象的角度來看,盡管研究者已經越來越重視不同群體的特征,但是目前研究的關注對象多為學齡兒童和青少年,對低幼兒童群體的關注度相對較低。根據相關研究,少兒開始閱讀的時間越早越有利于少兒閱讀習慣和閱讀興趣的培養(yǎng),因此對低幼兒童閱讀推廣的研究在今后需引起更多的關注。此外,研究者們對特殊少兒群體的研究仍然非常薄弱。今后要在繼續(xù)關注不同年齡段未成年人的同時,加強對特殊少兒群體的關注,對具體人群開展深入研究,根據每類人群的差異化特征開展有針對性的研究。
3.2.3 加強閱讀推廣活動評估研究,構建具有可推廣性的評價指標體系
在當前的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研究中,雖然有學者開始觸及閱讀推廣活動評估研究,但這些研究數量非常稀少,而且不夠深入和系統(tǒng)。相比于發(fā)達國家,我國對未成年人閱讀推廣的研究起步較晚,現(xiàn)有的評估探究大多停留在優(yōu)秀案例的評選或滿意度調查等層面,缺乏嚴謹規(guī)范的評估體系。但是,對活動成效、影響力的綜合評估有利于及時發(fā)現(xiàn)活動中的盲點和不足,從而通過調整來保障后續(xù)活動的科學開展和服務效能。對評估體系的研究,需要研究者投入更多的努力,需要實踐工作者對活動數據進行長期、全面、客觀的統(tǒng)計,對讀者進行持續(xù)的接觸和調查,才能真正形成一套具有可推廣性的科學評價指標體系。
3.2.4 加強跨學科、跨領域合作,提高理論研究的水平和質量
未成年人閱讀推廣是一個復雜的研究議題,單一的學科視角和研究方法往往不能真正解決問題。相反,為了更好地針對未成年人開展閱讀推廣研究工作,需要來自教育學、心理學和圖書館學等領域的學者和實踐工作者共同參與,整合各方的學科視角和研究方法,突破目前研究所存在的淺嘗輒止問題,真正深入到問題的內核,提高理論研究的質量。比如,目前閱讀推廣研究往往就推廣論推廣,缺乏對閱讀本身的深入考察(如青少年閱讀動機、閱讀特點以及閱讀機理),這往往就使得閱讀推廣研究不能很好地跟閱讀結合起來,所得出的研究結論(如閱讀推廣模式、閱讀推廣流程等)過于籠統(tǒng)。今后需要加強跨學科、跨領域的合作,提高理論研究的水平和質量。
致謝中國圖書館學會閱讀推廣理論研究專業(yè)委員會范并思主任和兒童與青少年推廣專業(yè)委員會呂梅主任為本文寫作提供了諸多幫助,特致謝枕!
注釋
①《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主席令第六十號)第二條規(guī)定:本法所稱未成年人是指未滿十八周歲的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