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行健
“丁之境”三個清雋而有力的白粉筆字,穩(wěn)穩(wěn)地落在黑板上。
“這是我的名字?!倍±蠋熝劬ξ⒉[,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有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嗎?”
?。啃W六年,從來沒有老師問過這樣的問題。
“‘丁當然是我的姓啦,”丁老師道,“‘境怎么理解呢?境界,嗯,那‘之境又是什么意思呢?”
丁老師看著迷惑的我們,笑著解釋了他名字的意思。
這便是懵懂無知的我,第一次上丁老師語文課的記憶。
我發(fā)覺自己很難找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丁老師的語文課,正如看見一株成熟的蒲公英,或是一片熱烈的紅楓,春華有著秋實的成熟,秋實有著春華的朝氣,兩者風格是那么迥然不同,在此時卻又讓人感覺渾然一體,不能名其一處也。
他的課嚴肅,卻又溫情。
初聽丁老師的語文課,你可能會覺得他不茍言笑。但不一會兒,隱藏著的一絲絲笑意就會不經(jīng)意間浮現(xiàn)在他的嚴肅面容之上。他也是和善的。有時提問時,臺下鴉雀無聲?!笆遣皇嵌寂麓疱e呀?”他便笑了,同學們也都笑了。不知道為什么,一只只手都仿佛不再那么害怕了,紛紛舉起。
他的課深刻,卻又很用情。
我們許多人都喜歡他用溫潤的男中音給我們朗讀課文。有時,他也會給我們讀他自己寫的文章。一棵高大的榆樹,或是村野邊爛漫的杏花,常引起他深刻的思考。但在字里行間,總有那么一種獨特的情和視角,有時是生活態(tài)度,有時是淡淡的故鄉(xiāng)情思,我也弄不清那是什么。情懷?我說不準。
直到一次,新來老師代課。心思細膩的同桌戳了戳我,悄悄湊近我說:“覺得少了丁老師上課的美感,你不覺得嗎?”我細想,才略微懂些。
丁老師就用他這份視角和心態(tài)給我們上著一節(jié)節(jié)課。對寫作一竅不通的我,曾因?qū)懽魈凰u過“優(yōu)柔寡斷”,于是第二次寫作課,我絞盡腦汁地想把之前看過的范文套上去,卻是做無用功。丁老師看著抓耳撓腮的我,拍了拍我:“跟我來一下?!?/p>
“我……沒什么可寫的?!蔽掖怪^,準備遭到一陣訓斥,卻看見丁老師的微笑:“什么不能寫啊?上學路上不能寫嗎?校園不能寫嗎?大街小巷不能寫嗎?什么都可以寫啊。你不要總是想著去寫一些高大上的事情,老老實實地把學習中、生活中的一些事情寫好了,也很完美啊?!?/p>
這一課,上得我印象尤為深刻。從此,我從生活中的小事著眼,尋找讓我感動的地方構(gòu)筑題材。甚至,在校園中,我也不再是只在臺上喊口號的那一個,我開始主動撿拾垃圾,負責地做好值日,認真對待我的生活小事。
花開,蟬鳴,葉落,雪飄,我已將近畢業(yè),上了不知道多少節(jié)丁老師的語文課,看到了不知道多少篇好文章,讀懂了不知道多少篇文言文,記住了不知道多少條應試技巧,也自然知道了“之”是“去,往,到”的意思,但我慢慢地發(fā)覺了丁老師的語文課,帶給我們的不只是語文。
在他的語文課上,他用嚴肅下的溫情鼓勵我們勇敢追求真理,他用文字間的情思帶給我們自然的美感,他用諄諄教誨告訴我們對待生活的態(tài)度。
我們要去到更高的境界,這也許就是丁老師的語文課的初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