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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絲路出土《尚書》寫本與中古《尚書》學

      2018-11-01 01:09:50許建平
      敦煌學輯刊 2018年2期
      關(guān)鍵詞:寫本釋文尚書

      許建平

      (浙江大學 漢語史研究中心,浙江 杭州 310028)

      《隋書·儒林傳序》云:“南北所治,章句好尚,互有不同。江左《周易》則王輔嗣,《尚書》則孔安國,《左傳》則杜元凱。河、洛《左傳》則服子慎,《尚書》《周易》則鄭康成?!对姟穭t并主于毛公,《禮》則同遵于鄭氏?!盵注][唐]魏徵、令狐德棻撰《隋書》卷75《儒林傳》,北京:中華書局,1973年,第1705頁。是在隋唐以前,北方流行鄭玄注《尚書》,南方流行偽孔本《尚書》。陸德明撰《經(jīng)典釋文》,注釋《尚書》使用的是偽孔本《尚書》,而沒有使用鄭玄注本。由于陸德明的學術(shù)地位以及《經(jīng)典釋文》的影響,《尚書》的研習出現(xiàn)孔興鄭衰之勢,“至隋,孔、鄭并行,而鄭氏甚微。自馀所存,無復(fù)師說”[注][唐]魏徵、令狐德棻撰《隋書》卷32《經(jīng)籍志》,第915頁。。唐初,孔穎達承詔撰《尚書正義》,以孔傳《尚書》為本,全國一以孔傳本為宗,是文士研習的唯一范本,也是明經(jīng)考試的標準讀本。從此偽孔本《尚書》占據(jù)了統(tǒng)治地位,馬融、鄭玄、王肅等諸家注本終至于消亡?,F(xiàn)在通行的《十三經(jīng)注疏》所收即偽孔本《古文尚書》。

      十九世紀末以來,在絲綢之路沿線出土了大量的古代典籍,其中也有不少《尚書》寫本,出土寫本最多的自然是莫高窟藏經(jīng)洞。敦煌藏經(jīng)洞出土漢文《尚書》寫本共有51件,拙著《敦煌經(jīng)籍敘錄》為其中49件作了敘錄;2012年出版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第145冊中的BD16057為《尚書·武成》殘片[注]許建平《新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經(jīng)部寫本殘頁錄校研究》,《敦煌吐魯番研究》第13卷,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第64-66頁。;2009年出版之《敦煌秘籍》影片冊1中的羽018號為《尚書·君奭、蔡仲之命》殘卷[注]王天然《讀杏雨書屋所藏八件經(jīng)部敦煌寫本小識》,《亞洲研究》第16輯,2012年,第42-44頁。。還有一件敦煌藏文寫本,編號P.T.986,存《泰誓中》《泰誓下》《牧誓》《武成》四篇內(nèi)容,黃布凡、王堯有譯文[注]黃布凡《〈尚書〉四篇古藏文譯文的初步研究》,《語言研究》1981年第1期,第206-232頁;王堯《藏文典籍章》,張弓主編《敦煌典籍與唐五代歷史文化》,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年,下冊,第1144-1150頁。。

      吐魯番地區(qū)出土《尚書》寫本共有7件,筆者已有《吐魯番出土文獻中的〈尚書〉寫本》一文作了詳細介紹[注]中共高臺縣委、高臺縣人民政府、甘肅敦煌學學會、敦煌研究院文獻所、河西學院編《高臺魏晉墓與河西歷史文化研究》,蘭州:甘肅教育出版社,2012年,第208-217頁。。

      香川默識編《西域考古圖譜》收有1件《尚書·太甲上》殘片,題為“唐鈔尚書孔傳(太甲)斷片(和闐)”[注][日]香川默識編《西域考古圖譜》下卷《經(jīng)籍》(2)-(1),日本國華社,1915年。此據(jù)北京:學苑出版社,1999年影印本。,注明是和闐所獲。橘瑞超曾于1911年5月至7月在和闐發(fā)掘[注][日]橘瑞超著,柳洪亮譯《橘瑞超西行記》:“在此停留期間,我對埋沒的古代寺院、古城遺址等進行多處發(fā)掘。”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62頁。,此殘片應(yīng)是此時所獲。

      以上60件《尚書》寫本,其中58件是偽孔《古文尚書傳》;2件為陸德明《尚書釋文》,《尚書釋文》所據(jù)文本亦是偽孔《古文尚書傳》。這些寫本均為南北朝至隋唐五代時期的寫本,其中絕大多數(shù)可以判定為唐寫本,正與傳統(tǒng)所言唐代以偽孔本《尚書》獨尊的情形相符。

      《尚書》58篇,寫本涉及者已有39篇,其中完整的篇目有22篇,其內(nèi)容已近全書的一半,是研究中古時期《尚書》學的實證材料。

      一、隸古定《尚書》重現(xiàn)人間

      永嘉之亂后,晉室南渡長江,在金陵(今南京)建立了東晉。晉元帝時,豫章內(nèi)史梅頤向元帝獻上了一部古文《尚書》[注]梅頤,又作梅賾,又作枚賾,虞萬里認為當作梅頤,考詳其所著《獻〈古文尚書〉者梅頤名氏地望辨證》,《文史》2004年第4輯,第253-256頁。,這部《尚書》前有一篇自稱孔安國所作之序,說這就是孔安國獻上的四十五卷共五十八篇的古文《尚書》,其傳文即是孔安國所作。

      偽古文《尚書》是以西漢孔安國所獻《尚書》的面目出現(xiàn)的,而西漢時的通行文字是隸書,所以在序中偽造一個“隸古定”的概念。晉朝時正是字體從隸向楷發(fā)展過程中隸楷結(jié)合的后期[注]沃興華《敦煌書法藝術(shù)》,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87頁。,梅頤獻上的偽古文《尚書》使用的應(yīng)是隸書體。但隨著楷書的逐漸成熟,楷書成為社會上的通行字體,現(xiàn)在已看不到真正的隸古定字體的傳本,只有用楷書筆法寫的古文?,F(xiàn)在的“隸古定”之稱只不過承襲傳統(tǒng)的說法而已,如果把它們稱為“楷古定”,也未嘗不可[注]林志強《古本〈尚書〉文字研究》,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2009年,第29頁。。

      由于隸古定字字形怪異,不便認讀。東晉末年的范寧著《孔氏尚書集注》,把隸古定字改為今字,但沒有流傳開來。唐玄宗天寶三載(744),令集賢學士衛(wèi)包將《尚書》隸古字改為今字(即楷書正字),至唐文宗開成二年(837),又將衛(wèi)包改字本刻入石經(jīng),是為“開成石經(jīng)”(或稱《唐石經(jīng)》)?!伴_成石經(jīng)”《尚書》遂為今傳本《尚書》之祖。

      雖然由于衛(wèi)包改字而致隸古定《尚書》之原貌不可見,然陸德明在南朝陳時所寫的《經(jīng)典釋文·尚書音義》,所采用的底本即是隸古定《尚書》,故人們還能由此書一窺隸古定的部分面貌。到宋太祖開寶五年(972),因用隸古字書寫的《尚書釋文》與用今字書寫的偽孔本《尚書》字體不合,乃詔命陳鄂重刊《尚書釋文》,將《經(jīng)典釋文·尚書音義》中的隸古字全部改為今字,從而這部分隸古字也刪改殆盡。

      據(jù)王應(yīng)麟《玉?!肪?7載,后周郭忠恕曾寫定古文《尚書》[注][宋]王應(yīng)麟《玉海》卷37《藝文》“開寶尚書釋文”條,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上海:上海書店,1987年,第712頁。。晁公武在其所著《郡齋讀書志》中說呂大防從宋敏求、王欽臣家得到了這一部古文《尚書》[注][宋]晁公武著,孫猛校證《郡齋讀書志校證》卷1《書類》“古文尚書十三卷”條,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51頁。,晁因而取之在成都刻石[注][清]顧炎武《石經(jīng)考》引晁公武《古文尚書序》,《叢書集成新編》,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4年,第5冊,第495頁。。郭本及晁刻現(xiàn)均已失傳。但在清人所編《通志堂經(jīng)解》中有薛季宣《書古文訓(xùn)》,乃是59篇(序1篇,正文58篇)的隸古定《尚書》。但人們大多對它的來歷表示懷疑。

      西域出土《尚書》寫本面世后,世人終于獲睹中古時期流傳的隸古定《尚書》面貌,但這些寫本與《書古文訓(xùn)》相比,有一個最大的區(qū)別,《書古文訓(xùn)》中的《尚書》經(jīng)文基本上是怪僻難識的隸古字,而寫本中的隸古字則較少或很少,有些寫本如S.6259、P.3628的隸古字幾乎可以用“罕見”一詞來表達,以至有學者認為它們是今字本《尚書》[注]陳鐵凡《敦煌本易書詩考略》,《孔孟學報》17期,1969年4月,第168頁;王重民《巴黎敦煌殘卷敘錄》第1輯,黃永武編《敦煌叢刊初集》第9冊,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5年,第111頁。。

      關(guān)于梅頤獻上的《古文尚書》本子是全為隸古字本,還是部分隸古字本,歷來看法不一?!督?jīng)典釋文·序錄》云:“《尚書》之字,本為隸古,既是隸寫古文,則不全為古字。今宋、齊舊本及徐、李等音,所有古字,蓋亦無幾。穿鑿之徒,務(wù)欲立異,依傍字部,改變經(jīng)文,疑惑后生,不可承用。”[注][唐]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卷1《序錄》,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2頁。他認為梅頤原本并非全為隸古字,全為隸古字的本子乃是后人偽造。薛季宣《書古文訓(xùn)》幾乎全為隸古定字,段玉裁斥之為“偽中之偽”[注][清]段玉裁《古文尚書撰異·序》,四部要籍注疏叢刊《尚書》中冊,北京:中華書局,1998年,第1763頁。。但李遇孫則認為薛本即梅頤隸古定《尚書》原本[注][清]李遇孫《尚書隸古定釋文·序》,《續(xù)修四庫全書》,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48冊,第37頁。,因而為之撰《尚書隸古定釋文》八卷。雖然我們現(xiàn)在尚無法確定梅頤所上《古文尚書》的原貌如何,但由于《尚書》寫卷的出土,我們知曉流行于隋唐五代時期的隸古定《尚書》確實并非如《書古文訓(xùn)》那樣的全為隸古字本,而是陸德明所說的“不全為古字”的本子。

      二、《古文尚書傳》是姚方興本

      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序錄》中記載,梅頤獻上的古文《尚書》,是缺了《舜典》一篇的。于是就把曹魏時的王肅《尚書注》之《堯典》篇從“慎徽五典”以下截開,充作《舜典》。齊明帝建武年間,吳興人姚方興獻上了孔安國作傳的《舜典》,說是在大舟行頭所獲,這篇《舜典》在“慎徽五典”以前多出了“曰若稽古帝舜曰重華協(xié)于帝”十二個字。當時梁武帝蕭衍為博士,對此予以質(zhì)疑,認為這十二個字是偽造的,所以姚方興的這個《舜典》沒有被采用,使用的還是從王肅《尚書注》中割截下來的《舜典》[注][唐]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卷1《序錄》,第8頁。。

      現(xiàn)在我們所看到的傳世本古文《尚書》,在這十二個字以下,又有十六個字:

      浚哲文明,溫恭允塞,玄德升聞,乃命以位。

      這十六個字在姚方興所上的《舜典》中是沒有的。王鳴盛認為是隋朝劉炫偽造,劉炫所作的《尚書述義》,《舜典》篇采用了姚方興本,并且又偽造了十六字置于姚本的十二字之下[注][清]王鳴盛《尚書后案》,《嘉定王鳴盛全集》第3冊,北京:中華書局,2010年,第1252-1253頁。。

      但P.3315《尚書釋文》于“曰若稽古帝舜曰重華協(xié)于帝”條下注:“此十二字是姚方興所上孔傳本,阮孝緒《七錄》亦云。然方興本或此下更有‘浚悊文明溫恭允塞玄德升聞乃命以位’,凡廿八字異。聊出之,于王注無施?!盵注]張涌泉主編、許建平撰《敦煌經(jīng)部文獻合集》第9冊,北京:中華書局,2008年,第4440頁??芍懙旅鬟€見到過另一個姚方興本,在“協(xié)于帝”下又多了十六字。陳夢家《敦煌寫本〈尚書經(jīng)典釋文〉跋記》考定陸德明作《釋文》時使用的不可能是劉炫添字本[注]陳夢家《尚書通論》(增訂本),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第326-328頁。,所以這十六字并非劉炫偽造,劉炫所據(jù)本已有此十六字。劉知幾《史通·古今正史》云:“及江陵板蕩,其文入北,中原學者得而異之,隋學士劉炫遂取此一篇列諸本第,故今人所習《尚書·舜典》,元出于姚氏者焉?!盵注][唐]劉知幾著,[清]浦起龍通釋《史通通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第307頁。子玄亦未謂劉炫有偽造一事。

      今BD14681《舜典》篇首亦有此二十八字,與陸德明所見又多出十六字的姚方興本相同,后來孔穎達據(jù)以作《正義》的也是這個姚方興本。由于《尚書正義》的官方背景,這個古文《尚書》本子成為經(jīng)學正宗,而鄭玄的《尚書注》被排擠出局,終于失傳。后來《開成石經(jīng)》(《唐石經(jīng)》)也是據(jù)這個本子刻石,成為后世通行的《古文尚書》之祖本。

      三、《古文尚書傳》的分卷

      《隋書·經(jīng)籍志》《舊唐書·經(jīng)籍志》及《新唐書·藝文志》都記載有孔安國作傳的《古文尚書》十三卷。

      《唐石經(jīng)》所錄雖僅《尚書》經(jīng)文,但篇題下有“孔氏傳”三字,可知所據(jù)即孔安國《古文尚書傳》,只是刪除了偽孔傳文而已?!短剖?jīng)》所刻《尚書》為十三卷本,與《隋書》及兩《唐書》所載同,確為南北朝隋唐通行本。

      BD14681存《堯典》、《舜典》兩篇,尾題“尚書卷第一”。

      P.3615第2行《禹貢》篇題下有“卷第三”三字,P.5557存《胤征》,尾題“尚書卷第三”,是《禹貢》《甘誓》《五子之歌》《胤征》四篇為第三卷,則介于《舜典》與《禹貢》之間的《大禹謨》《皋陶謨》《益稷》三篇為第二卷。吐魯番寫本72TAM179:16b存《禹貢》、《甘誓》兩篇,無分卷標識,可知兩篇在一卷之中。

      P.2643起《盤庚上》至《微子》,尾題“古文尚書第五”,P.2516起《盤庚中》至《微子》,尾題“尚書卷第五”。

      S.799起《泰誓中》至《武成》末,無尾題,但卷末有拖尾,可知是一卷結(jié)束。《唐石經(jīng)》以《泰誓上》至《武成》為第七卷,正與此相合。

      P.3767存《無逸》,尾題“尚書卷第九”;

      P.2630存《多方》、《立政》,尾題“尚書卷第十”;

      P2980存《秦誓》,尾題“古文尚書卷第十三”。

      以上諸寫本的分卷與《唐石經(jīng)》同,是敦煌吐魯番一帶流行之孔傳《尚書》亦作十三卷本。

      與《周易》寫本一樣,當時抄寫《尚書》也不全是以卷為單位的。如P.3605+3615+3469→P.3169《古文尚書傳(益稷、禹貢)》,是把第二、第三卷抄在一起;P.2748《古文尚書傳(洛誥—蔡仲之命)》,是把第九、第十卷抄在一起。

      至于S.5745、S.801、S.8464三件寫本,它們的字體與行款相同,應(yīng)是同一人所書。但三件寫本并不能直接綴合,S.5745與S.801中間約殘缺6行,所存者均為《虞書·大禹謨》內(nèi)容,可以理解為同一卷之撕裂。但S.8464所存者則為《周書·泰誓中》,《大禹謨》在卷二,《泰誓中》則在卷六,依唐時敦煌地區(qū)通行紙張之長度及卷軸裝的裝幀形式[注]潘吉星《敦煌石室寫經(jīng)紙的研究》,《文物》1966年第3期,第39-42頁。,似不可能在一卷之中容納如此多的內(nèi)容,S.5745+S.801與S.8464極有可能不是同一寫卷,而是同一人所抄的不同卷子。

      四、陸德明《尚書釋文》原貌

      陸德明在《尚書釋文·舜典》“王氏注”條下注:“相承云梅賾上孔傳古文《尚書》,亡《舜典》一篇,時以王肅注頗類孔氏,故取王注從‘慎徽五典’以下為《舜典》篇,以續(xù)孔傳。徐仙民亦音此本?!盵注]張涌泉主編,許建平撰《敦煌經(jīng)部文獻合集》第9冊,第4440頁。因為梅頤所獻偽古文《尚書》,沒有《舜典》篇,朝廷將王肅《尚書注》的《堯典》篇下半部割裂下來作為《舜典》補上,因而通行的偽古文《尚書》的《舜典》篇之注是王肅注,徐邈的《古文尚書音》就是依據(jù)這個本子,陸德明《尚書釋文》也是根據(jù)這個本子作的。南朝齊明帝時,吳興姚方興偽造孔傳《舜典》,其注是偽造的孔安國注。至隋,劉炫奏上姚方興本《尚書》;至唐,孔穎達據(jù)之作《尚書正義》,從此姚本《尚書》通行天下。

      偽古文《尚書》是用隸古定字寫的,陸德明據(jù)宋齊舊本而作音義,亦多存隸古定字。至唐玄宗天寶三載(744),集賢學士衛(wèi)包承詔改《古文尚書》之隸古字為今字,隸古定《尚書》遂亡。宋太祖開寶五年(972),因為當時通行的古文《尚書》已是衛(wèi)包改字后的姚方興本,與存有隸古字的《尚書釋文》不相配,閱讀不便,太祖遂命陳鄂刪定《經(jīng)典釋文》,陳鄂乃據(jù)衛(wèi)包改字本對《尚書釋文》進行刪改,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傳世本《經(jīng)典釋文·尚書音義》即是陳鄂刪改過的本子,已非《尚書釋文》原貌。

      敦煌寫本中有P.3315號《尚書釋文》,存《堯典》后半及《舜典》全部的釋文,這是陳鄂刪改前之《尚書釋文》,與今通行本相比較,可以推知《尚書釋文》原本之面貌,亦可以據(jù)此知陳鄂是如何刪改《尚書釋文》的[注]可參王利器《經(jīng)典釋文考》,《曉傳書齋集》,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年,第48-59頁。。

      《經(jīng)典釋文·序錄》:“今以墨書經(jīng)本,朱字辯注,用相分別,使較然可求?!盵注][唐]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卷1《序錄》,第1頁。就是說德明著書時,為了使經(jīng)文與注文詞目清晰可辨,經(jīng)文詞目用墨書,注文詞目用朱書。但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傳世本《釋文》,都用墨書,沒有用朱書的。無論是書寫還是刻版,使用朱墨兩色,畢竟是件不方便的事,而且刻版的話,需套色印刷,成本昂貴?,F(xiàn)在P.3315寫本在注文的詞目上都加朱點來區(qū)別,還可窺見《釋文》原貌之一斑。

      五、《尚書》寫本與唐代科舉

      唐朝科舉考試的主要內(nèi)容是儒家經(jīng)典,《新唐書·選舉志上》載:“凡《禮記》、《春秋左氏傳》為大經(jīng),《詩》《周禮》《儀禮》為中經(jīng),《易》、《尚書》、《春秋公羊傳》、《穀梁傳》為小經(jīng)。通二經(jīng)者,大經(jīng)、小經(jīng)各一,若中經(jīng)二。通三經(jīng)者,大經(jīng)、中經(jīng)、小經(jīng)各一。通五經(jīng)者,大經(jīng)皆通,余經(jīng)各一,《孝經(jīng)》、《論語》皆兼通之?!盵注][宋]歐陽修、宋祁撰《新唐書》卷44《選舉志上》,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1160頁。

      關(guān)于唐代敦煌的學校以及教材,高明士《唐代敦煌的教育》、李正宇《唐宋時代的敦煌學?!芬呀?jīng)有了很好的研究[注]高明士《唐代敦煌的教育》,《漢學研究》第4卷第2期,1986年12月,第231-270頁;李正宇《唐宋時代的敦煌學?!?,《敦煌研究》1986年第1期,第39-47頁。,其中儒家典籍的教學,與科舉考試密切相關(guān),趙和平《敦煌儒家經(jīng)籍的幾個問題》很好地解答了敦煌所存儒家經(jīng)典的情況與科舉考試制度的關(guān)系[注]趙和平《敦煌儒家經(jīng)籍的幾個問題》,《敦煌研究》2009年第2期,第55-62頁。。

      吐魯番地區(qū)在高昌國時期就為《毛詩》《論語》《孝經(jīng)》設(shè)立了學官[注]曹仕邦《高昌國毛詩、論語、孝經(jīng)立學官的原因試釋》,中國唐代學會編《唐代研究論集》第4輯,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92年,第489-506頁。,貞觀十四年(640)唐滅高昌置西州后,立即在西州設(shè)立了州學與縣學[注]詳參姚崇新《唐代西州的官學——唐代西州的教育(之一)》,《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1期,第62-68頁。,學校里的教材在吐魯番出土文書中尚有遺存,如《千字文》《開蒙要訓(xùn)》《孝經(jīng)》鄭玄《論語注》、《尚書》、《禮記》、《急就章》等[注]詳參姚崇新《唐代西州的私學與教材》,殷晴主編《吐魯番學新論》,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696-700頁。,今存七種吐魯番《尚書》寫卷就是當時學子在學校里閱讀經(jīng)典的讀本。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東亞圖書館收藏有23件策問殘片,劉波從中整理出33則策問,其中就有7則《尚書》策問殘片,是學生的經(jīng)義策習作[注]劉波《普林斯頓大學藏吐魯番文書唐寫本經(jīng)義策殘卷之整理與研究》,《文獻》2011年第3期,第23頁。,與當時科舉考試明經(jīng)口問經(jīng)義的方式是有直接關(guān)系的。吐魯番OR.8212/630號殘片上旁注孔穎達《尚書正義》的內(nèi)容,也是有唐一代以《五經(jīng)正義》為天下學校的法定教本并作為科舉考試的標準答案的這種情形的反映。

      六、中原文化西傳的實證史料

      吐魯番地區(qū)在陷蕃前處于唐朝中央政府的有效控制之下,深受中原文化的影響自不待言,那里出土的《尚書》寫本及策問殘片是西州學子為參加科考而學習的實物材料。

      隋唐時期,建立在今新疆和田一帶的于闐王國,與中原交往密切,也深受中原文化的影響,榮新江《關(guān)于唐宋時期中原文化對于闐影響的幾個問題》、仲高《隋唐時期的于闐文化》都有詳細的考察[注]榮新江《關(guān)于唐宋時期中原文化對于闐影響的幾個問題》,袁行霈主編《國學研究》第1卷,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3年,第401-422頁;仲高《隋唐時期的于闐文化》,《西域研究》2001年第1期,第81-88頁。。其中榮新江教授論文中提到“大谷探險隊曾在和闐發(fā)現(xiàn)一件《尚書孔氏傳》的抄本殘片”[注]榮新江《關(guān)于唐宋時期中原文化對于闐影響的幾個問題》,第416頁。,這就是橘瑞超在和闐發(fā)掘到的《尚書·太甲上》殘片,此殘片“世”字缺筆,乃唐朝寫本,可見中原的儒家經(jīng)典也傳到了于闐地區(qū)。

      雄踞青藏高原上的吐蕃國,在贊普松贊干布在位時,“遣諸豪子弟入國學,習《詩》《書》。又請儒者典書疏”[注][宋]歐陽修、宋祁撰《新唐書》卷216上《吐蕃傳上》,第6074頁。。敦煌藏文寫卷中有《尚書》《史記》《春秋后語》等史籍。P.T.986《尚書》寫本,存《泰誓中》《泰誓下》《牧誓》《武成》四篇內(nèi)容,基本是依據(jù)孔傳本《尚書》翻譯的,這就是藏人學習漢文化的見證[注]黃布凡《〈尚書〉四篇古藏文譯文的初步研究》,第206-23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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