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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師范大學
蘇軾的詞論,有著強烈的革新精神。首先表現在他對詞的性質的認識上。在蘇軾之前,詞是作為音樂的附庸而存在的。而且,“詩莊詞媚”的傳統(tǒng)觀念也一直束縛著人們,詞的地位并不高。中唐時期的元稹說:“詞是屬于‘音聲者’,在創(chuàng)作上是‘因聲以度詞,審調以節(jié)唱,句度短長之數,聲韻平上之差,莫不由’?!蓖瑫r的劉禹錫在他的一首《憶江南》注中說:“和樂天春詞,依《憶江南》曲拍為句”這些都說明是依聲而填詞的,詞是屬于附庸地位的。而且,當時位于主流地位的仍然是詩,而并非詞。
從蘇軾開始,才真正把詞作為文學并從理論上加以說明。他在《祭張子野文》中說:“微詞婉轉,蓋詩之裔?!?,在這里,蘇軾認為詞是詩的延續(xù)。在《與蔡景繁》書中又說:“頒示新詞,此古人長短句詩也。得之驚喜,試勉繼之?!痹谶@里蘇軾則認為詞就是長短句詩。蘇軾認為詞也可以像詩文那樣表現更廣泛的內容。這對擴大詞的題材,提高詞的表現能力,開拓詞的意境是有重要意義的。
的確如此,在我們今天看來,詞相對于詩而言,不僅擴大了詩的題材,而且也可以表達更廣闊的主題和情感,傳達作者更多的思想和意趣,這些都有助于文化的發(fā)展。而且,詞是唱出來的,這就更有助于文學和音樂的傳播。
蘇軾的詞除了表現“尊前”、“花間”等傳統(tǒng)題材外,還有更廣泛的內容。例如他的《江城子·密州出獵》:老夫聊發(fā)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jié)云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這首詞寫于宋神宗熙寧八年(1075)知密州任上。因為北宋王朝割地與遼七百里,蘇軾對此事非常不平,所以寫這首詞。這首詞不同于以往詞的纏綿柔美,而是抒發(fā)了強烈的愛國熱情,表現了他報國立功的雄心壯志。又例如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fā)。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這首詞寫于黃州貶所,它既描繪了大江赤壁的壯麗景色,也抒發(fā)了自己不得志的胸懷,豪邁之氣盡顯無疑。以及他在徐州寫得《浣溪沙》:麻葉層層檾葉光,誰家煮繭一村香。隔籬嬌語絡絲娘。垂白杖藜抬醉眼,捋青搗麨軟饑腸。問言豆葉幾時黃。在這首詞中,蘇軾第一次把農村題材寫入詞中,反映了勞動人民的生活。
在以上這些作品中,蘇軾以憂國憂民、農村風光等代替了以前詞中的輕歌曼舞,確實給詞帶來了新鮮的內容,擴大了詞的題材。而且,在蘇軾的詞中,還有不少紀游詠物、說理抒情、懷人留別、詠史懷古之作,這些詞充分地抒發(fā)了他真摯坦率的胸臆,展現了他豐富的內心精神??偠灾K軾認為,在詩中所能表達的內容,在詞中也可以表達。而在詩中所無法表達的內容,在詞中則有更多的詞句可以表達和袒露。
在蘇軾的詞論中,他認為作詞應該“自是一家”。他不滿柳永格調鄙俗,婉約柔脆的詞風,而且,表明詞人的創(chuàng)作應該有自己獨樹一幟的風格。蘇軾在創(chuàng)作詞的過程中,也有意打破傳統(tǒng)詞風的束縛,樹立自家的詞風,即提倡警拔雄健。但也強調,豪放而不要過分,不要違背詞的創(chuàng)作規(guī)律。我們從蘇軾創(chuàng)作的詞中可以看到他獨特的文風,不去刻意雕飾的自然之風,以及他與眾不同的詞風和寬廣恣意的文豪胸襟。
蘇軾在詞的發(fā)展歷程中,由音樂的附屬到脫離音樂而獨立,這中間蘇軾起了一種橋梁作用,推動了詞的發(fā)展?!瓣悅飨淌谠@樣評價他:宋以后,沒有任何一種繪畫理論超過蘇軾畫論的影響,沒有任何一種畫論能像蘇軾畫論一樣深為文人所知曉,沒有任何一種畫論具有蘇軾畫論那樣的統(tǒng)治力?!?/p>
蘇軾是從古至今以來少有的通才,他有著深厚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素養(yǎng),在文學藝術上也有極高的成就。蘇軾以其獨有的睿智和深刻的思想,在文化藝術領域全面探索,取得了豐碩成果。他在詩文、書畫等方面無所不能、無所不精,并在前人的基礎之上,獨辟蹊徑,以自身豐富的藝術實踐,從各方面進行了積極的探索,發(fā)表、闡明了他獨到的新理念。這些思想既有理論高度,又有理論深度,是我國古代詩歌繪畫理論的瑰寶。時至今日,蘇軾的文學理論及其文學作品,也值得我們后世認真研究與學習。
注釋
:①元稹.元氏長慶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
②林大椿.唐五代詞[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
③蘇軾.東坡集[M].沈陽:萬卷出版公司,2017.
④蘇軾.東坡樂府[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⑤王德信.蘇軾對后世文人畫的影響[J].魅力中國,201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