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宋玉臥室兼書房 日

宋玉坐在桌前看竹簡書，桌上放著一捆捆竹簡書，后背壁上掛一幅屈原的“橘頌”竹帛圖。

靈秋火急地跑來：哥，你還在看書哇？(見沒理她，便跳到桌邊一拍桌面大聲地)哥哥！

宋玉猛省，陡地站起，驚問：妹子，你怎么這么對哥哥？

靈秋一笑：哥哥，覺(今)日妹妹替你高興，我一路走來都是蹦蹦跳跳的。

宋玉驚疑地：哦，你碰上喜事啦？

靈秋伸手把宋玉手里的竹簡書搶過往桌上一擲。

宋玉又一驚，看著書：哎哎哎，伊呀，你、你、你輕點放。

靈秋將哥的手往自己的胳肢窩一拉，夾緊：走，姑姑找你有喜事。

宋玉：姑姑找我有喜事？

靈秋笑瞇瞇偏腦斜眼望著哥：嘻，哥，你的好事動了，哈……妹妹高興呢。

宋玉把妹妹的手掰開：你把我的手夾緊了，不好走。

靈秋：不挽緊你走，你又要去拿書了。

宋玉：好好好，你松手，你松手，我不去拿書。姑姑是我們宋家的大恩人，她老人家叫我，我會連跑帶顛。

靈秋松開夾著哥哥的手，眼瞪著他疑惑地：當真？

宋玉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當真。

靈秋：那快走。

2.女媭姑姑屈府家 日

上下三進的四合院，氣派、深幽。從中門堂屋向內(nèi)看，清晰可見屈府庭院深深，假山亭閣，小橋曲徑，綠蔭繁茂。

3.屈府堂屋檐前 日

宋玉和靈秋來到這里。

靈秋在檐臺上站住對宋玉笑笑說：哥哥，今天這事姑姑哪么說，你都要歡天喜地同意喲。

宋玉心直口快地：好好。(略一沉思)哎，妹妹，同意就同意，哪么還要歡天喜地地同意喲？

靈秋：哥，這事不同別事。

宋玉看妹妹那高興勁兒，他忽然明白了，笑笑說：妹妹，我明白了。

靈秋：噢，你明白了，看把你高興的。

宋玉笑中含諷地：是姑姑介紹你和秋波小弟定親，你怕失掉這次鯉魚跳龍門的好機會，要哥來給你做擔保人，哈……

靈秋臉一下紅到脖子根，甩哥一捶：胡說。(望望堂屋)到了。

4.屈府客廳 日

宋玉與靈秋兄妹二人進到堂屋內(nèi)。

靈秋向內(nèi)喊：姑姑，我們來了。

家院將低垂的紗幕升起，琴聲戛然而止。

正在撫琴的姑姑轉(zhuǎn)頭：喲喲喲，子淵來得好快呀，坐坐坐。

靈秋對姑姑笑笑：姑姑，我把哥哥拉起跑的，哥哥今天很聽話。

姑姑：喔，好好好，你們兄妹倆真是好得有趣，又實而知禮。

宋玉：姑姑，這都是您和恩師教育有方啊。(邊說邊將凳子搬到姑姑對面恭敬地坐下)

這時，春花從內(nèi)房端來了水果。

秋波將琴收拾好，將凳子搬到宋玉身邊坐下。

秋影雙手給他兄妹倆各篩熱茶一杯，當送到宋玉面前時，她的臉微微一紅。

宋玉望一眼秋影，不好意思地立馬站起接茶：秋影姐，真不好意思，您主子給我們下人篩茶。

秋影紅著臉，又朝他笑了一下，走開了。

靈秋：哥，秋影姐和我早就沒分上下貴賤了，都是以姊妹相稱。屋里的雜事，特別是廚房里擇菜，洗菜，切菜，炒菜，做飯等事兒她比我還在行呢，而且還和我搶著干，真不是大家閨秀了啊哈……

姑姑：不是我夸她，我這個侄女兒的針黹活兒具是細針密縷，在我屈家的室女中，她可是女中強人喲。靈秋說的那些事兒，我要她學會適應，換了位置怎么辦？子淵兒，你剛才那句話說得不對啊，你和秋影現(xiàn)在不是什么主人和下人的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朝廷命臣了，楚襄王熊橫不是已經(jīng)封你為下大夫了嗎？

宋玉：唉呀，姑姑，我現(xiàn)在只是一個陪楚王讀書游藝歌舞的文學侍從，可還沒有坐穩(wěn)那。

姑姑的眼神直直地專注宋玉的臉，也好像是心跳加快的臉上有了紅暈，她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捧著宋玉的臉，親切地在宋玉的臉上來回捏撫，愛不釋手地說：子淵吾兒啊，你這張臉真是迷人喲，你在楚廷大殿上面見楚王的那天，聽說迷倒了朝廷眾臣，魁偉嬌美，使人亂魂，眾臣說如果能和你結(jié)為金蘭之好，不枉來到人世。

5.楚宮 日

富麗堂皇，彩繪華麗。

楚襄王挽住宋玉的手臂在宮殿臣子們中間繞殿一圈，心花怒放地邊繞邊說：你使寡人大殿生輝，他人失色哈……

6.屈府客廳 日

宋玉：姑姑，侄兒沒有楚王說的那么絕倫。

姑姑：楚王熊橫還說，你一邁進朝宮，就像一縷清風拂到他的身上，就像菡萏開在他的身邊，使他頓時心曠神怡。他還說你這英俊魁偉、美勝冠玉的美男，乃是大楚福天壽地所庇佑之神威所生，說明大楚不但財富礦產(chǎn)豐饒，疆土肥美，美女如云，而且還有如此完美無缺的遒美男子，乃國之幸甚，民之幸甚。楚王在大庭中一直擁著你久久不肯分開，玉兒，你征服了楚王啊。(說著眼含喜淚的臉貼緊在宋玉的臉上，雙手將他緊緊地抱住輕輕地搖晃起來了)

角落里，靈秋和秋波搭肩摟腰向屋角里走，她倆看著姑姑對宋玉的超常舉動悄悄地笑了起來。

另一角落，秋影將身子背過去，春花摟著秋影的肩，二人在一邊斜望著姑姑偷笑。

靈秋對姑姑說：姑姑，您叫我喊哥哥來，不是說還有個重要事嗎，您就是為了夸哥哥才要我喊的嗎？

姑姑慢慢松開抱緊宋玉的手：當然不是。(臉紅了，坐了下來，問宋玉)玉兒，姑姑對你怎么樣？

站著的宋玉立馬跪到姑姑面前：姑姑，您和恩師對玉兒，對我家情深似海，恩重如山，玉兒久久難忘啊。

姑姑：哦。(趕忙伸手將他扶起)站起來說吧。

宋玉站起又向姑姑躬身一揖：侄兒從我宋國慕名我恩師屈大夫的大名美名英名，而來到楚國貴府拜師學術(shù)，恩師和姑姑您立即將侄兒收下，并包吃包住包學，還不收分文，而且視同親生。

姑姑立刻將他扶起，說：其實，你們宋國也是殷商的后裔，你們宋家當時也是宋國的貴族。只可惜墨子的主張在你們宋國不起作用，人民遭殃啊。嘿耶吔，姑姑不講成敗了。唉……

宋玉：姑姑，您非常關(guān)心侄兒的身體和成長，寒冷溫熱，您給秋影姐做什么衣，也從不少侄兒一件。您和恩師經(jīng)常教育我怎么做人，這比什么都重要哇。

姑姑：但愿姑姑沒有白啰嗦。

宋玉：侄兒永遠記下了。侄兒要給您多磕幾個頭哇。(又跪下連連給姑姑磕頭)

姑姑令倆侄女兒：快，將你們的玉哥玉弟扶起來。

秋影、春花快步走到宋玉身邊，一邊一個將他扶了起來。

宋玉站起后，立馬給秋影和春花各施一禮后，說：姑姑，您的舐犢之愛，玉兒誓死不忘，無論以后您有什么吩咐，玉兒一定以您的意旨馬首是瞻。(叩首)

姑姑：好好好。玉兒，我的兩個侄女兒想天天見到你，你以后怎么又來少了呢？

宋玉一驚，立馬走到秋影和春花身邊，一手牽一個，將她二人牽到姑姑面前，并給她們仨跪下：三位主子，宋玉這段時間實因公務纏身，沒來拜望姑姑和二位，請原諒宋玉的失禮忘義。

姑姑看著宋玉那種真誠厚道可愛的臉紅麗相，便手撫嘴唇笑起來，輕輕對二侄女說：看你們倆把他扶不扶起來。

二侄女同時地：您老沒發(fā)話讓我們扶啊。(二人跑攏去紅著臉一邊一個牽手扶了宋玉起來)

秋影：姑姑，您不是說也天天想見玉弟嗎，怎么……

春花：俺沒天天念，因為我也沒天天來屈府呀。

姑姑：女兒的心，悶子哼。(手一撫嘴便笑噴了唾沫)好好好，你倆不想，玉兒，你先問秋影為什么不想?對你有什么意見?

宋玉走到秋影身邊給她施一禮：秋影姐，你我雖是主仆身份……

秋影攔住宋玉的話，手袖向他輕輕一甩：這話我不愿意聽。

姑姑挑唆性地：玉兒，這話她不愿意聽，你就不說了，做學問的人哪么搞的？聽話聽音，鑼鼓聽聲。

宋玉：秋影姐，宋玉自從來到屈府，我和你同在恩師和姑姑的關(guān)懷下，同讀書，同寫文章，同進餐，同做事，很少分離，你也從沒把我當下人對待。在屈府我真是沐受大恩，你對我的關(guān)心關(guān)愛，點點滴滴心細如發(fā)，宋玉我心知其意，心開目明，終生不忘。

秋波調(diào)侃地：玉哥，你的話一點不假，自從我懂事時起就發(fā)現(xiàn)，姐對你比對我好，你還說我是主子，在姐姐眼里你是我的主子。

秋影將秋波輕輕一推：你你你，你說話什么意思？

秋波順勢拉住宋玉的手穩(wěn)住身子：玉哥，你什么意思?姐在問你。

秋影追趕弟弟秋波欲打，秋波圍著宋玉的身子轉(zhuǎn)，姐弟倆的額際都出了汗，宋玉也前后左右被秋波拉起轉(zhuǎn)圈，很尷尬。

姑姑伸手拉住姐弟二人：好了好了，姑姑明白了你們姐弟的意思。(轉(zhuǎn)對春花問)春花，你的意思呢？

春花忸怩地：二媽，您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姑姑拉住秋影和春花二人的手在宋玉面前一轉(zhuǎn)：我明白了你們的意思。(面向宋玉)玉兒，姑姑今天再給你做一件天大的好事，姑姑就吃得香睡得安了，你知道是什么好事嗎？

宋玉施一禮：姑姑，無論什么好事，玉兒都受之有愧呀。

姑姑：有愧是吧？多跟姑姑篩幾杯茶，就補齊短板了。

宋玉又施一禮：好，玉兒這就去給姑姑煮茶。(欲走)

姑姑：回來，姑姑做主把這兩朵花兒送給你，肥水不流外人田。(邊說邊牽著二位侄女的手往宋玉面前用力一送)

三人毫無防備地碰到了一起，秋影險些倒地，宋玉立即出手抱住她，她也情急地抱住宋玉，才沒倒地。春花拉住了宋玉的衣服才沒倒下去，羞得兩侄女臉紅脖子也紅。

宋玉羞愧滿臉地連連說：二位主子姊姊，對不起，對不起，姑姑，您今天怎么呢？

姑姑：不不不，先前我說錯了，現(xiàn)在糾正，這兩朵花兒太香艷了，我不能都送給你，不能讓你一個人獨占兩花紅，因為這花前月下的事你應付還沒有經(jīng)驗，免得你難以應付而傷害了你，姑姑心痛??！

宋玉含羞地：姑姑，玉兒明白了。(施禮)姑姑，玉兒不敢啊。

姑姑大大氣氣地高聲：為什么不敢？這花兒不美不俊不艷不香嗎？

宋玉：姑姑……

姑姑：干脆給你直說了。(又一次將秋影拉到宋玉身邊)這朵花兒是“花中君子”，人稱蘭花，我們荊楚大地雖然蘭花多，但也很寶貴。我這侄女她叫蘭花妹，她胸襟豁達坦蕩，又誠實守信，晶瑩剔透，清香雅潔，她還有清肺解毒，性平味辛之藥功，是治家管家的里手，相夫教子的專家。這朵花兒，你們倆剛才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抱也抱了，摸也摸了，聞也聞了，啃了沒有姑姑沒看清楚，反正你污染她了，你抱回去。(又反指春花)這朵花兒是我丈夫二兄弟的一朵“金銀花”，她是花中嬌寶，你剛才對她沒有蘭花那么污染得狠，她也有主了，你不能侵權(quán)，更不能重婚，害了你。

春花氣惱地：二媽，你你你，我的主在哪兒呀……(話沒說完氣沖沖地走了)。

姑姑：哎喲吔，你看你看，這“金銀花”，我一說她有主了，一沖就走了。其實也沒主，我曉得她心里裝的小九九。自從玉兒來到我們家，這花兒像蝴蝶一樣經(jīng)常飛來飛去，心里還蠻想采蜜的，有臨淵羨魚之念，想競爭。這美還真是個迷人的東西，我看也是個害人的東西。(又面向宋玉)玉兒，我不是真說你喲。

宋玉向姑姑施禮：姑姑，秋影姐是屈府千金貴體，我是下里粗人，門不當戶不對呀。

姑姑：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宮里的那些閑起的坐冷板凳的宮女美佳人和你暗送秋波傳了電？什么門不當戶不對，楚王不是跟你發(fā)了一頂帽子了嗎，我又沒得，你比我還大。

宋玉：朝廷宮女，那是要砍頭的呀。姑姑，待玉兒在朝廷站穩(wěn)了腳跟，您再給玉兒介紹什么人，玉兒都會好好珍惜，感戴姑姑。

姑姑略氣地指著秋影：你不喜歡這花兒？

宋玉：姑姑……

秋影羞澀地來氣了：姑姑，人家已是楚國的一號才子，人家又大他的歲數(shù)，人家又怕受牽連，姑姑就不要強求了吧，強扭的瓜不甜那。(氣著走了出去)

宋玉見秋影帶氣而走，自覺有愧，立即向秋影走的方向改囗說：秋影姐，如果你不在乎尊卑之分，你大我一歲，宋玉喜歡。秋影姐，如果你真喜歡我，待我在朝廷站穩(wěn)了根基，把云夢之地的房屋修建好了，我一定和你永結(jié)鸞儔，翡翠雙飛，鴛鴦并宿。

姑姑猛地站起，喜在心胸地：珠聯(lián)璧合，還顛鸞倒鳳噢……(向秋影走的方向大聲說)這么好的詞兒，這么好的事兒，可影丫頭又跑了。(面向秋波)秋波，你牢牢記住你玉哥的每一句話，一字不落地傳給你姐姐。

秋波跑幾歩，踮著腳板向內(nèi)看，大聲說：姑姑，我姐沒走遠，她傍著槐樹后面站著在聽呢，看看，她笑了。

7.屈府花園槐樹下 日

秋影傍藤槐樹站著，緊貼槐樹的臉旋起了兩個笑酒窩。

8.屈府客廳 日

姑姑聞聽秋波的話后感慨地：唉吔伊，好兒郎，俏伙子，才女美女閨女就連仙女都想搶喲。你看這怪不怪，也攪得我這人老珠黃的婆姨也春心萌動，哈……老蚌還想生珠哦……白想！

宋玉繼讀向內(nèi)大聲地：秋影姐，請你相信我，我倆這么長時間的感情怎么會忘。我不會和其她姐妹配對的，我會對你忠貞不渝的。

9.屈府花園槐樹下 日

秋影將那棵藤樹雙手抱得更緊，吻了又吻。

10.屈府客廳 日

姑姑：玉兒，為了你在朝廷為官絕對安全，秋影現(xiàn)由屈姓恢復古時候的羋姓，叫羋秋影。實際上我們楚國的熊姓則是楚的氏，經(jīng)歷數(shù)代以后熊氏便成了熊姓，其實羋姓是我們荊楚十八姓的始祖哇，當然也是我們熊姓屈姓的始祖，很早以前是不可動搖的大姓地位呀。從今天起，秋影就以羋秋影的全稱繼承你宋家香火吧。

宋玉：玉兒一切聽姑姑安排。(跪下給姑姑磕頭)謝謝姑姑一切替玉兒考慮。

秋波跑到姑姑身邊調(diào)皮地：姑姑，我呢？

姑姑向靈秋招手：靈秋，來來來。(左手牽著秋波，右手牽著靈秋)韶光大好，還是先收大麥，再收小麥吧，哈……

11.羋秋影房內(nèi) 日

字幕：兩年后。

誘幃兩旁疊開，盆蘭枝影，寂寞妝臺，羋秋影佇立窗前，憂思深長。

她緩慢地踱步桌前，坐下來執(zhí)筆在竹帛上寫著什么，寫畢，她將竹帛拿在手上站著細看。

12.羋秋影房間外 日

弟弟秋波和弟媳靈秋懷抱著一歲的小兒子在秋影的房外站了一會兒，靜聽姐姐房中的動靜，沒聽見聲音便走了進去。

13.羋秋影房間 日

秋影見弟媳二人進來，便將寫好的文字竹帛揣進自己懷中。

秋波略帶幽郁地：姐姐，你叫我和靈秋來，我們知道你找我們的事。

秋影從靈秋懷里抱起胖胖墩墩的向她傻笑著的侄兒，一滴珍珠淚滴落在襁褓中侄兒的外衣上，并愛撫地將臉貼在小侄兒的臉上。

秋波見姐姐憂戚的神情，心酸地：姐姐，你今天親自主動去找玉哥問，不好，還是我去吧。

秋影的淚掛在眼角里：弟弟，你找了他多少次？

秋波：兩年了，一個月兩次。

秋影：這叫什么？

秋波：這……

秋影：我們這里的方言就叫沒耷灑。就是不知羞恥，厚顏無恥，是卑鄙無恥之徒，它比羞愧還無恥啊，弟弟。

靈秋將兒子從秋影懷里接過來：姐姐，你怎么能這么理解呢？

秋影問秋波：這48次他都說了些什么你記得不？

秋波：好，姐姐，我還給你說一次吧，大概是這么幾方面……

秋影搶過他的話說：他說他在朝廷還沒最后站穩(wěn)腳跟，還只是個下大夫，他想做個中大夫，這個沒錯。升了中大夫，還想上大夫，他這打算雄心也不錯，他這雙才子應該是物有所值，志得意滿。他說他的事兒太多，都是楚王欽定的，實在分不開身，這話也沒錯。他又說，要我不要急，我是君子蘭，其香也淡，其姿也雅，象征著幸福，象征著美滿，道德高尚，人格尊嚴，要我年輕時自由自在地多瀟灑幾年，沒有任何束縛，無天管無地收，多好，15歲結(jié)婚不早，40歲結(jié)婚不遲。天哪，他還說……(似乎忘了，調(diào)頭問秋波)他、他、他還說……

秋波：他還說，盡管地老天荒，他也要和你白頭到老，決不誤你終身。

秋影搶著說：老著臉皮等著返老還童，老壽星拜堂去天堂西方。

靈秋有點急地：姐，不是的，春花姐也知道。

14.秋影房屋外 日

秋波和靈秋在秋影房里對話時，春花懷里抱著一歲的女兒來到她房門前，站著聽壁根，聽了一會，她明白了，便走了進去。

15.秋影房內(nèi) 日

靈秋：春花姐來了。春花姐，你說說我哥對你說的話。

春花心情沉沉地：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秋影姐，我也替你到玉哥家問過他，他對我說，等他朝廷的薪俸多一點，云夢之地的收成多一點以后，他想雇兩個長遠的幫工在家另外做事，免得你去以后像他父親一樣，整天忙里忙外地勞損了你閨閣的名聲和身體，他不忍心，他說他欠你們屈家的太多了。

秋影望一眼春花：是這樣嗎？

靈秋：是這樣的，羋姐姐。

秋影：靈秋妹妹，你為什么也這樣認為呢？你和你爹、你哥住在我們家那些日子里，我什么事不是和你們結(jié)伴而作，伴陽荷鋤呢？難道我羋秋影也是一個勤勞的女兒，享受的媳婦嗎？秋波弟弟，我記得你每次從他家回來，你最后和我說的一個事是什么？

秋波低頭不語。

秋影代他說：姐姐，今天我去玉哥家，我從玉哥看書的窗戶里，我看見了一個年輕的女人，這個女人的屋和玉哥屋的板壁挨板壁，窗戶挨窗戶，人從這邊呼口氣，聽得見對方的聲音，聞得到對方的氣味。怪就怪在那女的很像你，高矮都差不多，而且還和你一樣的裝束，連鞋子帽冠都絲毫不差，我當時很驚奇，我姐怎么走到那戶人家去了？(說著她調(diào)臉又問秋波)秋波弟，是這樣嗎？

秋波疚恨地點頭。

靈秋：那是東鄰家的女兒，羋姐姐。

秋影：東鄰家的女兒？波弟去了48次，看見了多少次同樣的情景？

秋波：48次。

秋影：她站在宋玉看書的窗戶邊？

秋波：是的。

秋影：他盯著她沒有？

秋波：我沒有站在玉哥的眼前看，不準確。我很想喊你，又怕喊錯，我發(fā)現(xiàn)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玉哥好像入了神，根本不朝我掃一眼，當然也就認為我不存在。

春花：我去了幾次也看見了。

秋影咬牙地：宋玉啊宋玉，你很聰明，拖延結(jié)婚的理由一大堆，而且還都是名正言順，合情合理，說由甜甜柔柔，誰知你心中早已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移情別戀。想我這癡情不改、忠貞不移的堅貞女子已成了明日黃花，失去了應時的作用，你讓我和諧優(yōu)美的甘美生活念想，永成南柯夢而永世惆悵至毀亡。宋玉啊宋玉，你很狡猾奸詐，你想和我脫鉤，一腳把我蹬開，但你又不主動出手，內(nèi)藏機謀，你想用脫殼金蟬，拖青埋老，逼我忍無可忍而主動先提出和你毀約，你我分道揚鑣，讓我落得一個無情無義不守婦道，不守節(jié)操，放蕩婦被丈夫拋棄的棄婦惡名罵名，讓你這個正人君子堂堂正正地扶正你心目中的美嬌娘。

靈秋急紅了臉：姐，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你們倆人的事我也多次催過哥哥，我說，哥哥，你和羋姐姐怎么不早結(jié)連理呢？要我是羋姐姐也急呀，你們男人晩幾年不要緊，我們女人年齡如果晩多了，就是做二房三房，甚至孀居老死。我哥說，我替秋影姐想到了。現(xiàn)在姑姑不是我接來在我們家養(yǎng)病的嗎，全靠我和爹爹分別侍候姑姑，姑姑很舒心。如果秋影姐過來了，她會搶著做的，不會讓我給她分擔，她受得了嗎？但她是那個脾氣，等姑姑病好了，我會馬上把她娶過來。

秋影：靈秋弟妹，這話也是真的，他沒撒謊。但這又是一個借口，與彌天大謊又有什么區(qū)別？(她分別指指靈秋和春花懷里的孩子)你們兩個妹妹都小我?guī)讱q，孩子都會笑了。我們這楚國，有幾個17歲的女娃娃還沒舉行冠禮結(jié)婚？沒有哇。妹妹們，我秋影已經(jīng)二十有五了哇……(傷心的淚水上了眼眶，她一邊簡單地收拾打扮，披風往肩上一甩說)秋波，叫車。

秋波：姐，你真的要親自前往宋家？

秋影：你姐做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楚國的公族之女羋秋影，不要廉恥，不要臉面，不要名分，公開拋頭露面去找楚國熊審共王的男專寵小纏安陵君少年的脫胎坯子，楚襄王的美人兒宋玉子淵大夫討個活法。

秋波：姐，我陪你。

春花：姐，我也去。

靈秋：羋姐姐，我一定要去。

秋波氣中來神了：好，都去。姐，你去也好，小弟贊成，你和玉哥本來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到他的面前，你沒失去什么尊嚴和人格的，也不會出現(xiàn)布袋里失火——燒包，更不會是擦粉進棺材——死要面子，而是船艙里既裝人又裝太陽——都要度(渡)日。姐，小弟不會羅漢戲觀音——睜只眼閉只眼，因為宋玉哥確實是深藏不露，和你的關(guān)系好像是聾子放爆竹——散了。姐，這次，你親自去了，我，他宋玉哥的小舅子，我會狡兔撞鷹——以攻為守，我會對他活剝兔子——扯皮，叫他疤眼照鏡子——難看。你還不和我姐結(jié)婚，你狗戴帽子——還算個人嗎?

秋影：小弟，好了好了，你這樣說不好。

秋波：有什么不好，姐，我知道你的痛苦，因為我和靈秋與你的房住對門，我們手牽手雙進雙出，你單進單出，特別是夜里冷天。嗯，腳冷手冷，全身冷，老是不轉(zhuǎn)熱，哪有倆人箍到溫暖舒服……

春花忍住笑態(tài)：哎，秋波弟，到玉哥面前說點正經(jīng)的吧。

秋波：春花姐，正經(jīng)，你說什么是正經(jīng)？生兒育女是最大的正經(jīng)。我廣袤無疆的楚國不是人多，哪有這么強大？人的繁殖靠男人女人的恩愛，沒有愛去愛來，怎么造出人？姐，這次我想好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就來個黃河水兌長江水——成婚(渾)。吃飯吃肉時我給你和宋玉哥灌酒——都醉到豬身上去。我不是說你們倆人都成了公豬和母豬，我是要公雞閃翅，母雞坐月子——搞個下蛋的事，這不就是酒足飯飽——都順遂人愿了嗎！

春花：秋影姐，小舅子雖然說的幽默一點，但話是真話。我們既然都去了宋家，還是要作出成效。

靈秋：姐，我會安排的。

秋影：車夫呢？

秋波：我去叫。

16.宋玉新宅 日

秋影一行人隨馬車來到宋玉在云夢之地新修的宅屋邊，下車。

宋玉新宅新潮氣派，紅燈四掛，兩旁異草花香，一樹楓葉紅似火，幾枝松針綠如蘭。

大家屏氣靜聲走進前院。

秋影手抓披風一角走在前面，其余人員隨后。

秋影用目四圍一掃，輕聲地說：送姑姑養(yǎng)病我來過一次，又變了。(發(fā)現(xiàn)宋玉)

院落上首左側(cè)宋玉書房，宋玉正在靠墻的窗戶邊，手拿一竹簡書，眼神專注，臉露淺笑，激奮地讀著書：紛吾既有內(nèi)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汨余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唯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不撫壯而棄穢兮，何不改乎此度？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道夫先路！

秋影和秋波等在院落下首聽著宋玉的朗讀聲。

秋波興奮地對秋影說：姐姐，你聽，玉哥又在重讀伯伯的《離騷》，而且這段的聲音讀得這么大，這伯伯的《離騷》不是我們?nèi)嗽谝黄饡r，趁伯伯不在，玉哥還喜滋滋地把手搭在你的肩上，你們二人笑盈盈地背得很起勁嗎？現(xiàn)在我還記得清清楚楚……我既有眾多內(nèi)在的美好品質(zhì)，又加上有外在的美好姿態(tài)。披著江離與偏野的芷草，系著秋蘭結(jié)成的飾帶。時光如流水追趕不上，歲月不饒人心驚慌。早晨拔取山岡上的木蘭，傍晩釆集水洲中的宿莽。日月運行一刻不停流，春天秋天輪流相替代。想到草木已凋零隕落，我擔心美人年老色衰。為何不趁壯年拋棄污穢？為何不改變不良的態(tài)度？騎上駿馬自由地馳騁，我為你在前面來引路。(說著說著，大喜地拍了一下秋影的披肩)姐，玉哥現(xiàn)在又重讀伯伯你和他早已爛記于心的這篇文章，可見玉哥已充分認識到了你和他倆喜結(jié)良緣之好時間上的嚴肅性，他非?！皳拿廊四昀仙ァ?，他要“改變不良態(tài)度，在前面為你引路”把你娶回來。

在秋波喜盈盈地說笑之際，秋影的眼光怔怔地盯住宋玉房里房外的一切，淚珠掉了下來，并自言自語地：是呀，他要趁現(xiàn)在拋棄我這個污穢，他要改變不良態(tài)度，他要和心儀戀人騎上駿馬自由自在地馳騁，擺脫我的羈絆……(她靜靜地站在原地，盯緊著宋玉書房里發(fā)生的一切，淚水不斷線地流，身子顫慄著)

這時，大家隨著秋影的視線看去。

書房里，宋玉斜窗而坐，手里拿著屈原的竹簡書《離騷》，借著窗外的強光捧書大聲閱讀時，窗外緊挨他窗戶邊的鄰居窗戶里，站著另一個秋影也喜滋滋地眼瞪著他手里的竹簡書，笑吟吟地和宋玉同時朗讀了起來，那神釆，那姿態(tài)，那隨意，那放肆，一點也不拘謹，落落大方，爽朗瀟灑，自然得體得很。宋玉呢，他已完全深入了角色，而且他認為窗外的東鄰女就是以往和他青梅竹馬一起相伴相讀的心上人秋影，所以，落魄不羈地還和她讀出了和聲。

秋影視線內(nèi)，宋玉和東鄰女放蕩不羈的表現(xiàn)，頓時讓她臉色蒼白，淚如雨下，她立馬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風一扔，疾步向院外的水井奔去。

眾人驚恐異常，隨她奔跑。

17.水井邊 日

秋影飛身往水井里跳去。

跟她跑的人拉也沒拉著，大家便在水井邊大喊起來：救人啊，秋影姐投井了……

18.宋玉的正堂屋里 日

秋影的尸體停放著。

左鄰右舍，屈宋兩家的親人們及眾鄉(xiāng)鄰都來宋家?guī)椭侠韱适?，這其中也包括東鄰女全家人。

宋玉的父親宋卯扶著重病的女媭姑姑拄著拐杖從內(nèi)屋走出，來到秋影尸體旁痛哭。

姑姑：宋卯，哎呀喲，怎么會出現(xiàn)這個事喲，哼喲……

宋卯突然給秋影跪下了大哭，姑姑將他緩緩地拉了起來。

宋玉跪在秋影的尸體邊，腦袋匍匐在地大哭：哎喲喂，怎么會這樣喲？秋影姐姐，我宋玉對不起你，我宋玉欠你的太多，一點也沒償還，感恩，報答，我對你犯下的罪不可饒恕啊，秋影姐。姑姑，我對不起您，對不起恩師，對不起你們?nèi)摇?淚水傾盆)秋影姐，我宋玉天天跟你上墳也洗涮不盡我對你的愧欠?。?/p>

19.宋玉屋前平場上 日

天，陰云沉沉。地，黃葉紛飛。

宋玉手提小竹籃，小竹籃里裝的是香蠟、冥錢向車馬庫走去。

20.宋玉屋鄰居東鄰女屋樓上 日

東鄰女和她小妹陽秋、弟弟秋水倚窗站著，朝宋玉屋前平場上的宋玉眺望。

東鄰女對她弟妹二人說：看，宋玉又去給他未婚亡妻秋影姐往云夢看花山上墳去了，他獨自一人，恐怕出事，快，把我畫的秋影姐的圖拿著，我們也買點香蠟、冥錢尾隨宋玉去吧。

姊妹三人下樓了。

21.鄉(xiāng)野路上 日

宋玉獨自趕車往云夢古道上向看花山方向馳行，后面跟著東鄰女的馬車，前面的宋玉沒發(fā)現(xiàn)。

22.看花山 日

山巒蜿蜒，樹木蕭疏，繁花低垂。

一座墳墓出現(xiàn)在林花茂密，灌木叢生的小平臺中，此山鳥雀成群，一朵朵小白花像一只只小蝴蝶閃動著白色的翅膀，在墓的四圍飛翔。

宋玉在墓前擺設香焟，盛陳瓜果，焚燒冥錢。

23.墳墓對面的密林中 日

東鄰女姐弟仨面向墳墓隱身林木花草中，觀看宋玉的一切行動。

24.墳墓四圍 日

宋玉焚香燒紙后，又繞墳墓一周察看后，匍匐在墓前膜拜，傷心欲絕地嚎啕大哭起來：秋影姐姐，我宋玉對你是罪孽深重啊，你對我的一片真愛癡心付之東流，我沒把我的想法提前主動徹底跟你說清楚，使你陷入了錯誤理解的深坑，致使你愁思萬縷，郁結(jié)于胸，因愛而生愁，生怖，憂心如焚。秋影姐，東鄰女為何就那么像你呢？就連衣帽和鞋襪都和你一模一樣。因為我爹在云夢建房時，我從來沒來過，我的時間太緊。房子建好后，我住進自己的新屋，從來沒和鄰居們走動過，我認為那個女子就是你，你為什么小肚雞腸天天在窗外監(jiān)督我呢？既然來了為什么不進屋呢？這是愛？還是貞？還是忠？還是誠？還是疑慮不放心呢？我為什么就不主動到窗外去問問你呢，真是男尊女卑在我心里作祟嗎？可恨東鄰女這詭秘的行動，間接地制造了我倆的矛盾，促進了你我的誤解，制造了你真愛的揪心痛和我的疑惑，猜測，猶疑，觀望，促使我產(chǎn)生了不容置疑的奇怪決定，污染了你高尚摯愛的精神和純潔坦蕩的品格，我真是黯然銷魂啊秋姐姐！本想屋修好了再接你，想姑姑的病好了再娶你，想趁年輕時多獨身幾年過自由自在的日子，結(jié)了婚有了孩子家庭拖累，沒想到你是個女人，越大越擔心，越大越危急，越大越可怕。女人有了男人就有了真正的家，沒有男人不算有家，我沒想到這一層。影姐，我現(xiàn)在才充分認識到，我的美不是福，而是禍，是最引起人既向往又妒恨，既想得到又怕跑掉。朝廷里有的宮女悄悄對我說，宋玉啊，你的美無可挑剔。這句話當時我很得意，很滿足，特別是楚王說“你的美是我楚國的驕傲”等，當時我得意忘形得不得了。一段時間后，我發(fā)現(xiàn)了人們的眼光，陡然一驚，我身體的美是上帝給我設的一個陷阱，但我又不敢毀壞它，因為孔圣人說過“人之肌膚，受之父母”。羋姐呀，我現(xiàn)在心如刀割，萬箭穿心，我宋玉在墓前向你宣誓，在陽世我再不娶第二個女人，死后我一定和你同穴，鴛鴦并宿。你走時給我留下的遺言，我天天揣在懷里。(邊哭訴著邊從懷里拿出秋影生前寫給他遺言竹簡看)在生已定為你宋家媳，死后也要歸位你宋家廟……(目睹竹簡遺言，宋玉淚雨傾墓)

宋玉悔到傷心處，便在墓的四周翻來滾去地嚎哭，他哭嘶啞了喉嚨，嚎干了淚水，滾亂了衣服，便睏在墳土上昏渾沌沌，暈暈乎乎地睡著了……

(夢境)

月下山間，松木為屋，小窗上的紫色蔓藤幽草，呈著寒意，噴出了淡淡的清香。驀然，云鬢花顏，粉妝玉飾的妙齡女郎從木屋小窗中翩翩起舞飛升而出，在蝴蝶樣的花叢中似騰云駕霧，風馳電掣般地繞木屋而飛翔。

宋玉看清楚了，她是秋影，他便奮不顧身，激動萬分地向她撲去。秋影眼波流轉(zhuǎn)，顧盼自然，風情萬種地揮動廣袖將宋玉緊緊包裹，和她形影相隨地在花樣的世界里，臨凡清幽地緩緩飄拂，在他倆輕快心蕩神搖地飄飛地過程中，出現(xiàn)了夢中仙女的畫外音：“愛到深處，斷腸何妨？我的淚染綠了枕席，洇濕了花瓣。我愿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魂魄是你妻，陽玉是我郎。甘作一生拼，盡君今日歡。”

突然，幽幽中出現(xiàn)了秋影的聲音：宋郎，在陽間我沒得到你，我不怪你，你不要辜負和耽誤了妙齡東鄰女郎的堅貞和誠摯專一愛你的癡心。不要腳踏兩只船，那是要淹死魂的。我和她都是女人，像她和我這么愛你的女人，都是值得你永遠愛的人，請你不要辜負了她，辜負了她就是辜負了我，你如果不娶她，她會像我一樣為你殉情的。不要缺心缺德了。我倆來世吧，宋郎。你的夫人和她們的親人在保護你，安撫你，去吧，謝謝你沒有忘記我，你不是負心郎。我滿足了。收起你的誓言吧。(銀鈴般的笑聲伴隨著白蝴蝶樣的花兒上下翻飛，秋影飄然輕捷迅速地飄逝了)……(夢境結(jié)束)

宋玉墳墓上一滾，突然站起來：不！

陽秋和秋水姐弟倆跪著點完香蠟和冥錢后，便向秋影的墓磕頭。

東鄰女跪在她弟妹倆的后面也虔誠地在磕頭。

宋玉站起來，突然看見他們，一驚：你，你你們……

三兄妹猛然抬起頭，尷尬地望著宋玉。

陽秋和秋水迅速同時反應過來：宋大夫……

宋玉驚疑地：你們是……

陽秋：宋大夫，我們是你的鄰居，我叫陽秋。這男孩是我的弟弟秋水，這后面跪著的是我的姐姐，是你幫她取的名字叫東鄰女……

宋玉：嗯？是我取的名字？

陽秋：是啊，因為你的心上人秋影姐冤枉走后，你在家里跪著哭她時，嘴里不斷地哭訴說，秋影姐，隔壁的東鄰女害得你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她東鄰女就是殺死你的兇手，我宋玉當然比東鄰女更兇惡等等。當時，我們?nèi)胰硕荚谀慵規(guī)椭侠砬镉敖愕膯适?，我姐也含著淚幫手給秋影姐洗身，梳頭，妝衣，裝殮等，你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們家里人都聽得真真切切。當時，我們都有點想不通，但我們覺得你和秋影姐確實是一對好鴛鴦，一下子天地陰陽各一方，心里當然很痛，換了我們，也會全面找原因。我姐勸我們說，秋影姐走了，宋大夫單了，他當然傷心欲絕，不要怪他宋大夫責怪我，他說是我東鄰女，我干脆就叫東鄰女好了。

秋水：宋大夫，我大姐其實是非常非常愛你的，也是非常優(yōu)秀的，她曾經(jīng)發(fā)過誓，非你不嫁。就是你和秋影姐結(jié)婚了，她也想給你做妾。你和秋影姐沒結(jié)婚，我姐也就一直在等，好多媒人和英俊男兒向我姐求婚，我姐通通不理。

宋玉：你們家不是辦過兩場婚禮酒宴嗎？我爹和我姑姑還到你們家吃過酒，我事太多沒親自到府送祝賀。

陽秋：第一次賑酒是我出嫁結(jié)婚。

秋水：第二次賑酒是我結(jié)婚成家。宋大夫，其實，我姐只比秋影姐小一歲，我姐也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善人，大賢惠女人，我姐的相貌和個子與秋影姐不相上下的。我們家雖不是宦官人家，也不是當?shù)氐呢敻淮髴簦晌覀兗乙彩菈哿昃笕思掖蟮钁舻念^兒，雖沒有您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知書達理，但我們家個個都識字，仁義禮智信我們都是懂的，在村里我們自認為我們是做得可以的。我大姐自秋影姐走后，她看見你因思念秋影姐，身體一天天垮下去了，走路都好像魂不守舍的，我姐說你這是相思病的征兆，為了你，我姐利用她畫畫的特長，日夜琢磨，切磋，精研，細描在竹帛上畫好了秋影姐的俏相，我覺得我姐確實畫得栩栩如生。我姐說，她要將秋影姐的鮮活俏相交給你，讓你掛在書房里，這不就是天天如見其人，聆聽其聲，您的思念不就有所寄托了嗎？(將秋影的竹帛美人圖相雙手交到宋玉手里)

宋玉捧著秋水遞給他的秋影的竹帛圖相，眼神呆呆地，專注地，直直地盯著手中秋影的圖像出神，慢慢地，他走向東鄰女：這……這，真是你畫的？

東鄰女跪著抬起頭：是，宋大夫。

宋玉眼睛緊盯著東鄰女，看看圖，又看看東鄰女，十分驚疑地：你……是是秋影？

東鄰女跪著抬頭望著宋玉。

秋水：大姐，你站起來。

東鄰女慢慢站起來，眼睛癡迷地斜視著宋玉，羞答答地，既喜悅又尷尬地站著。

陽秋：宋大夫，我姐是好人，你抱抱她吧。

宋玉愣愣地：你……你真真是秋影……

秋水：宋大夫，我姐是秋影姐姐，我們是近鄰，遠親不如近鄰。你抱抱我姐姐吧。

宋玉欲伸手去抱東鄰女，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手又縮了回來。

東鄰女臉紅紅的，不斷地向宋玉眨眨眼，微笑著。

秋水：宋大夫，子淵哥哥，你抱抱我姐吧，你抱了我姐也就是抱了秋影姐喲。

宋玉躍躍欲試：唉嗨，不不不，不行不行，這是怎么回事？剛才碰見秋影不是做夢吧！

陽秋：宋大夫哥哥，我們百姓知道你是朝廷的好官，你在朝廷也有很多痛苦的事。羋姐姐走后，你的心更痛。大夫哥哥，我姐也跟秋影姐一樣心好，她會為你解除很多痛苦的，你抱抱我姐姐吧！大夫哥哥。

宋玉仰天一吼：楚王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那……

25.楚宮 日

楚章華宮，彩繪華麗，富麗堂皇，雕梁畫棟，巨大的雙虎座鳳鳥鼓架上，聳立著赫赫威風的兩面雕琢工藝精湛的龍飛鳳舞圓雕石鼓，在《朝天子》的音樂聲中，左右文武百官肅穆恭奉侍立兩旁。

楚襄王“左抱幼妾，右擁嬖女”和她們笑嘻嘻地坐在寬大的龍椅上。

壽陵君閃出班列：大王，登徒子下大夫有本要奏，他怕……

楚襄王：哦，他怕什么？登愛卿有什么本奏吧。

登徒子出班，有點吶吶地：謝謝大大王，小臣斗膽了。大大王，宋玉這個人以他的英俊漂亮而征服了大王的心為契機，在內(nèi)在外都是以諷諫給大王提意見，可本身又天性好色，聽說他的妻子是和人爭寵而投井身亡了?，F(xiàn)在他進出后宮自由行走又頻繁，臣希望大王以后不要帶他在后宮進進出出，以免攪亂后宮出問題呀，請我王三思。

楚襄王：喔，有這個事？(對內(nèi)侍)內(nèi)侍官。

內(nèi)侍官：臣在。

楚襄王：宋玉正在寡人的后宮歌舞廳里教妃嬪宮女們唱歌跳舞，你去把他宣來。

內(nèi)侍官對外：宣宋玉進殿。

外面?zhèn)饕簦盒斡襁M殿。

宋玉來到殿上，雙膝一跪：大王萬壽！

楚襄王：宋愛卿，剛才登愛卿對寡人說，你以你生得漂亮為資本，委婉給寡人提建議，寡人認為你的良心是善的，出發(fā)點是好的。但聽說你在外面也好色。寡人允許你在后宮自由行走，給妃嬪宮女們當歌舞教師，如果你好色的話，寡人三千佳麗，如果與你勾搭上了，讓寡人戴綠帽子，那怎么得了哇。

宋玉一跪：大王，小臣冤枉，我長得英俊漂亮是父母給的，我喜歡提意見是從老師那里學來的，至于說我好色沒有那回事。您要我教后宮妃嬪宮女們唱歌學舞，我從來都是嚴肅認真，清清白白，中規(guī)中矩的。大王，我宋玉雖美，膽子還大，我也只有一個腦袋呀。

楚王：好，玉孩童，不，宋愛卿，你有幾個妻子？站起來說吧。

宋玉站起：謝大王。稟大王，一個妻子。

楚王：幾時結(jié)的婚？

宋玉：稟大王，小臣沒有結(jié)婚。

楚王驚訝地：哂伊，沒有結(jié)婚，怎么算是你的妻子？頂多算個地下情人。

宋玉：大王，小臣原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只因小臣一心想更好地侍奉大王，并按大王的指令經(jīng)常下鄉(xiāng)釆訪民間流傳的傳統(tǒng)歌舞，好編排新的歌舞，以創(chuàng)新的面貌讓我大楚的歌舞林立于世界。小臣如果早婚了，有了孩子家庭勢必會影響小臣一部分時間，所以，小臣想等一段時間結(jié)婚成家，誰知我未婚妻年大心急了，她怕我變心而對我起了疑心，她心里的話又沒對我說，便心急氣憤不過，在我家投井為我殉情了。我后悔太睌，心如刀割，萬箭穿心，并在她靈前發(fā)誓，立誓不取二女，為她守節(jié)一生，死后和她同穴長眠，因為她就是我的妻子。(從懷里掏出秋影殉情的竹簡遺言，以及竹帛遺相恭呈楚王)這是我妻殉情前給小臣的留存遺言，以及我妻的遺像，小臣永遠隨身珍藏。

楚王接在手認真展觀：呀呀呀，真是個節(jié)女美人啊。這么說，你還真沒有結(jié)婚，從沒嘗到女人的滋味，還是一個真正的善人童子。那么登愛卿怎么會告你好色呢？

宋玉：大王，自我宋玉進朝以來，大王您對小臣很器重，小臣以為登大夫的忌妒之心也沒有什么奇怪，人人都想進步，都想大王您對他看好，這是人之常情，小臣對登大夫沒有意見?？善婀值氖牵彩切〕疾幻靼椎氖?，登大夫怎么給小臣冠以“好色”這頂污穢齷齪的帽子呢？要說好色，大王，登徒子大夫可是我們?nèi)硕牙镒畲蟮暮蒙健?/p>

楚襄王一喜：喔，說來聽聽。

宋玉：大王，他老婆一頭散亂的頭發(fā)，一對蜷曲的耳朵，短短的嘴唇包不住那一口稀疏的牙齒，背又駝，腿又跛，走起路來東倒西歪，既長了疥瘡，又長了痔瘡，但她卻跟登徒子生了五個孩子，到底誰好色請大王考慮。

楚王：內(nèi)侍官。

內(nèi)侍官：臣在。

楚襄王：傳旨宮廷里的巡按，飛車到登愛卿家去核實。

內(nèi)侍官：是。(急走出傳旨)

楚襄王：宋愛卿，你還有能證明你不好色的事例嗎？

宋玉：大王，天下的佳人沒有能趕上我們楚國的，楚國的靚妹沒有能趕得上我們家鄉(xiāng)的，我們家鄉(xiāng)的美女沒有能趕上我東邊鄰居那位姑娘的，她增加一分就會太高，減少一分就會太矮，抹粉則太白，涂脂則太紅，眉毛像翡翠鳥的羽毛，肌膚像晶瑩的白雪，腰肢像束過的素娟，牙齒像含著貝殼，嫣然一笑，就會迷住陽城的公子，傾倒下蔡的阿哥，然而這位姑娘趴在窗上天天偷看我，我妻子走了一年，她已偷看了我三年……

楚襄王：喔，你未婚妻在陽世時，她就偷窺了你兩年，你未婚妻死了，她又偷窺了你一年，直到現(xiàn)在？

宋玉：是這樣，大王，我一直沒動心。

楚襄王：噢，這也是一個癡情的好姑娘啊。

宮廷巡按上殿跪稟：啟稟大王，登大夫家夫人情況宋大夫所奏屬實。

楚襄王：哦吙，對頭。(面向宋玉)宋愛卿，寡人念你對孤一片赤誠之心，從來沒有說過假話，對死去的未婚妻也癡心真愛，想懺悔一生，難得難得，是個難得的美男兒，寡人佩服你，也佩服為你殉情的未婚妻秋影，寡人賜她為我大楚忠烈之女，寡人親書匾額贈記。

宋玉急跪：謝大王。

楚襄王：起來吧。宋愛卿，你已經(jīng)負了一個好楚女，東鄰女愛你也是誠心一片。作為正直替人分憂的楚國男兒，再不能讓她為你殉情了，孤下旨賜東鄰女和你締結(jié)美滿姻緣。

宋玉愣愣地站著沒有謝恩。

景差在旁迅速提醒他：宋大夫怎么不謝恩？

宋玉初醒一跪：謝大王。

楚襄王：至于登愛卿告宋愛卿之事……

夏侯立即出班：大王，文學侍從宋、登之事，臣以為登大夫是一個愛情專一的模范丈夫，他對丑陋的妻子不拋棄，不嫌棄，不放棄，不喜新厭舊，能終身相愛和睦相處，怎么能說他是個好色之徒呢？

楚襄王：夏愛卿說得也對。寡人不罰他了。

夏侯：大王，宋玉犯了一個對您不忠的大罪。

楚襄王：哦？

夏侯：他既然說東鄰女美得世上無雙，您令臣到楚國選美時，他為什么不將東鄰女選送給您呢？這不是私藏美女于日后自己享用嗎？這是欺君之罪，大王。

內(nèi)侍官立刻出班：大王，臣以為宋大夫是發(fā)乎于情，止乎于理，這也是對楚國的潔白忠貞，況且他沒準備自己受用。

楚襄玉：夏愛卿，寡人剛才已降旨賜宋愛卿與東鄰女完婚，寡人怎么能反悔呢？難得宋愛卿一片赤誠之心，再說，宋愛卿是我大楚美得無雙的俏男兒，也應該配一個美佳麗喲。況且他也遠超越了鄉(xiāng)人的婚齡啊。祝愿宋愛卿為我大楚多生幾個俊男靚女也是功勞哇哈……(對景差)景愛卿。

景差：臣在。

楚襄王：你代寡人到宋府祝賀宋愛卿和東鄰女完婚吧。

景差：是。(立馬將左手搭在宋玉肩上邀宋玉同時跪下)謝大王。

楚襄王仰天一笑：哈……宋愛卿，在家好好享受一段人倫之樂，再到民間去調(diào)研傳統(tǒng)歌舞，宮里等著你創(chuàng)新啰。

宋玉：小臣遵旨。

26.鄉(xiāng)野路上 日

宋玉騎馬，仆從背包步行跟在后面快走。

27.騾馬客棧 日

宋玉主仆二人來到寫有“到家騾馬客?！闭信频姆繓|門前，仆從走不動了，吼著氣一屁股坐在客棧門前階檐石凳上不走了。馬好像也疲倦了，站著不走了。見此，宋玉也下了馬。

仆從將馬拴好，主仆二人向院內(nèi)走去。

28.客棧院內(nèi) 日

仆從向院內(nèi)喊：老板在嗎？

少頃，走出一位端莊標致，打扮很干練的豪氣嬌女。她的眼神一接觸到宋玉就失于自持，呆立在宋玉面前不言語。宋玉見此，便和仆從立馬回身往外走。

客棧女子明白了，立即說：客官留步，本客棧有的是高檔潔凈的雅房。(抓住宋玉的手往內(nèi)拉)

無奈，宋玉主仆二人只得跟女子進入客棧。

29.客棧外 日

宋玉怒氣沖沖地沖出客棧，跨馬就走，仆從氣喘吁吁、糊里糊涂地跟著跑。

30.宋玉屋宅 日

宋玉風塵仆仆地進來，帶著怒氣地往屋里凳子上一坐。

正在紡紗的妻子東鄰女立馬停住紡車走來：宋郎，不是說今天回來不了的嗎？怎么就回來了。(給宋玉送一杯熱茶到手上)

宋玉接茶在手喝了一大口：哼，今天碰到倒霉的晦氣事了，這采風取經(jīng)續(xù)傳統(tǒng)文學文藝的事還怎么進行下去？

東鄰女安慰地：不會呀宋郎，你現(xiàn)在精氣神應該正是氣勢凌云霄，直沖天宇，生機勃勃的英氣時機，哪有什么晦氣呀？世人，包括楚王都說你是天上的文曲星，妾也算了你的天干地支三柱命運，確實如此，“文昌”這顆吉星，對讀書人來說確實有用。你八字中是見有“文昌星”，不但聰明過人，才華出眾，而且總是有著逢兇化吉的妙處，怎么會有倒霉的晦氣災星找你呢？

宋玉：夫人，你還會研究八字三柱命運？我這個家伙你就沒研究，它就是個災星，我恨不得在臉上劃它幾刀。

東鄰女驚詫地：什么？你說你的臉是個災星？要在這臉上劃它幾刀？

宋玉：真苦惱哇。

東鄰女立即雙手捧住他的臉，又踮起腳尖將自己的臉緊貼在丈夫的臉上，雙手抱住他的身子：哎呀呀，哎喲喂，宋郎啊，你可千萬不能這么想哦，這張臉可是你的福星和財星喲，你的鴻運就靠它呀，人之肌膚，受之父母喲。

宋玉：我的桃花運你也喜歡？

東鄰女驚異地：呀，桃花運？妾明白了。宋郎，快說說，是花是果，你摘過吃過沒有？

宋玉將妻子攙扶在寬圍椅上坐穩(wěn)：夫人，你先不要激動，聽為夫跟你慢慢說，還要你給我拿主意喲。夫人，受楚王圣令，到民間釆風，一是調(diào)查我楚國民間歌舞的傳統(tǒng)，二是了解社會民情，三是編排歌舞及民間文學，以供楚王欣賞掌握，教授妃嬪宮女們，我們的最終目的地是向青陽市(長沙市)進發(fā)。但由于是初次遠行，還沒走到20里地，仆夫饑餓困倦了，馬兒也不走了，中途便找了一家騾馬客棧，想休息吃飯，正巧做旅社生意的房東的門敞開著，房東出門了，房東的妻子也到集市上去了。

東鄰女搶話：是無人客棧，積德行善方便行人的民間寺廟性質(zhì)的嗎？

宋玉：我的仆從一喊，就出來一個年輕女的。

東鄰女：她很漂亮？

宋玉：是怪喲，一乍看怎么就像你呢，那尊女菩薩就像我妻脫生的，當時我的心就感到……

東鄰女搶著說：歡喜得要蹦出來了。

宋玉：沒那么沸騰，但有親切感。

東鄰女：真有那么巧？那么迷？

宋玉：是有，是有哇。

東鄰女：那你就像每次從朝廷從外面回來抱我一樣，迫不及待地去抱她？

宋玉：手還沒伸出去，當時我立馬就想到了柳下惠坐懷不亂。

東鄰女：柳下惠？就是那個魯國的美男子展獲大夫，他又叫柳下惠，他居官清正，人品正直，執(zhí)法嚴謹，是周天子門下傳統(tǒng)道德的典范，距我們現(xiàn)在400多年了，人們把他坐懷不亂的高尚節(jié)操永遠記下了，我估計他的美名還會世代傳下去。好好好，宋郎啊，妾相信你學得到他。你當時還想到了什么？

宋玉：還想到了我美麗賢惠的妻子東鄰女。

東鄰女不好意思地：想我什么？

宋玉：你不是沒有第二個男人嗎？我為什么要有第二個女人呢？

東鄰女羞答答地：依呀依呀，朝廷當官的，有錢的，女人不是一排排嗎？

宋玉：夫人那，你一邊贊成我學柳下惠坐懷不亂好好好，一邊又要我羨慕那些男人一排排的女人，你，你你,你的思想哪里那么矛盾，你變得哪里那么快，你原來是兩副面孔？

東鄰女：好好好，宋郎啊，我怎么會有兩副面孔呢？你學柳下惠好好好。

宋玉：那就好，只要你我心上都只有一個男的一個女的，而且是堅如磐石，我出的這個事你就可以給我?guī)兔α恕?/p>

東鄰女：好好好，你說妻怎么跟你幫？

宋玉：我先跟你講過程。這房東的女兒叫素秋，她看到我的人，她的眼睛就直了，不會和我說話了。

東鄰女：你的毒性真大，哼哼。

宋玉：我立即明白了，我便穩(wěn)住，以為是你化身的欲望，我和仆從立即往回走，她也立馬明白了，叫住我們拉著我……

(閃回)

客棧女素秋將宋玉帶到她父母房間，說：這是我父母房間，父母不在家，您可以住的。

宋玉不好意思地擺手示意：這主人的房間大，寬闊，高貴，寶氣了，我們不適宜。

他們退出了，又往前走。素秋女邊走邊看著宋玉，將宋玉引到一間階基下房。宋玉看后便說：這房太簡陋，零亂，還霉氣沖鼻，嗆人，小姐老板，這不好吧。

客棧女素秋立即回過神來，連連說：對對對，嗨嗨，我怎么把您帶到這里來了呢？這房子是馬夫挑夫們住的嘛，對不起，對不起，忘了您的身份，只怪我只怪我……(閃回完)

東鄰女接著素秋的話說：只怪我對您太愛慕了哈……宋郎，她自家的房子，她怎么不曉得呢？

宋玉：她心不在焉。于是她又將我引領(lǐng)到另一間房……

(閃回)

這是一間擺滿蘭草和白芷，環(huán)境很好的房間，有一張寬綽的新床，房里還放著一把琴。

宋玉：這房很好，我滿意。

素秋：那您就在這里休息吧，我去給您準備吃的。(閃回完)

宋玉：我在這房住下了。于是我就取下那把琴彈奏起了《幽蘭》和《積雪》之類的樂曲。

東鄰女：這《幽蘭》曲的主題是什么？

宋玉：是清香、芬芳、節(jié)操高尚。

東鄰女：《白雪》呢？

宋玉：潔白純凈，潔身自好。

東鄰女：對，無論男人女人，做人就應該這樣。

(閃回)

素秋懷抱色彩鮮艷的花朵，身披著翠羽繡花被，外罩一件白紗單衫，頭上戴著懸掛的寶珠步搖，天仙般地裝束，推門進來對宋玉說：尊敬的客人，太陽已升得很高了，難道你不覺得餓嗎？我已替你做好了菰米飯，煮好了滑菜湯，我送來請你吃。(親自給他盛飯，并把菜夾到他飯碗里端到他嘴邊，她還想親自給他喂飯)

宋玉立馬端起飯，自己吃了起來，素秋將她的翡翠釵子掛在宋玉的帽帶上，宋玉始終沒有抬頭看她。

素秋忽然面向宋玉唱起了歌：一年將要盡好天氣寒，心中好煩悶啊不要多言。(閃回完)

東鄰女：她唱那歌是什么意思？

宋玉：我懂。但我沒惹她。飯后我繼續(xù)用琴又彈了《秋竹》和《積雪》兩曲。

東鄰女：這《秋竹》和《積雪》均是我們楚國樂府的名曲，也表示自己像秋天的翠竹和冬天的積雪一樣堅貞和純潔。

宋玉：夫人真是知音??！

東鄰女：宋郎啊，你不是也教了我不少知識嗎。

宋玉：這女人見我沒重視她，她有點掃興地邁出了我的房門。

(閃回)

素秋獨自走到房外，大聲自言自語地：這男兒怎么這么要魂，這兒郎的心怎么這么堅硬？(躊躇了一會兒，又邁進宋玉的房間對著他唱歌)恐懼不安啊，我上了你的床，橫著躺在你身旁，你不和我做愛我怨誰？日子將完了我赴黃泉。

宋玉還是沒有理會她。

素秋乘宋玉不防，情不自禁地雙手將宋玉的身子緊緊箍住，二人橫滾到床上。她的嘴唇咬住了宋玉的嘴唇不松口。和她在床上滾動起來，宋玉使盡平生之力，怎么也掙脫不掉素秋用力緊箍的雙手。

宋玉邊掙扎邊說：我寧愿殺死你父親，使你成為孤兒，我也不會和你睡覺欺負你。

他們二人正在床上滾來滾去，素秋娘回來推門撞見了，素秋的手就疲軟了。

宋玉使出了渾身力道掙脫了素秋的手，從床上滾到地下站了起來。(閃回完)

宋玉：夫人啊，我真該謝謝素秋娘哬，才使我免遭污染。要不，夫人那，我坐懷不亂的信念會被骯臟與齷齪埋葬，失身所犯的大錯，我怎么向你懺悔也只是過期藥，也解除不了在你心中的煎熬。

東鄰女：她娘回來后的態(tài)度……

(閃回)

素秋娘伸手抓住宋玉大吵：你是什么孬種？怎么敢青天白日在我家里，想強奸玷污我美麗無雙的嬌嬌命心肝女兒，在我家里出這么大的丑事，辱沒了我們家祖宗。為了家丑不外揚，你快給我女兒賠償，然后滾蛋！(閃回完)

東鄰女：賠償？怎么賠？她們做生意的只認得錢，她不可能提出要你賠她處女女兒的貞操，那沒法兒賠。

宋玉：呀呀呀，我沒破壞她女兒的貞節(jié)，是她想強奸我。她娘和我拉扯時，突然看清了我的臉和身段，她愣了……

東鄰女：她娘也愣了？

宋玉：是愣了。但她娘還是像堵墻擋在門口不讓我出去，這時她女兒說……

(閃回)

素秋：娘，不要他賠償，我沒被他玷污，真的。真的他玷污了我，我就滿足了，就是沒污染到我，我不甘心，娘，我要他同我結(jié)婚。

素秋娘清醒過來，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這身段、這臉怎么這么漂亮？

這時，在仆從房已睡醒的仆從兩手邊搓揉著惺忪的眼睛，邊跑來問宋玉：宋大夫，我們什么時候走？

娘倆一聽仆從的問話，立馬瞪眼盯著宋玉問：你是宋玉大夫？

素秋喜出望外，眼睛鼓得大大地連問：宋大夫？你是朝廷第一美男子，好人好官宋玉大夫？

仆從不知所措，肯定地告訴母女倆：這還有假嗎？我是朝廷派我給宋大夫當仆從的。

素秋從驚喜中回過神來：宋大夫，我叫素秋。娘，我今日運氣好，我碰到桃花了，碰見柳下惠了，真正的忠貞男人哈……這是緣分啊，宋郎宋郎，我們云家祖輩都是老實本分，清白置家的厚道農(nóng)民兼商人，請你相信我，我不是個蕩婦、壞女人，我也是個淑女，來向我求婚的有官人，也有財主，我一個都看不來。宋郎宋郎，你這么正直、美貎，就是我一生心心念念的心儀丈夫……

宋玉畫外音：趁素秋神往訴話之際，她娘專注地凝看我之時，我立即騎上馬飛奔……

宋玉跨上馬向外飛奔。

身后傳來素秋母女二人的喊聲。

素秋：我非你不婚。

素秋娘：我們會找官上的媒人來的。(閃回完)

東鄰女：完了？

宋玉：完了。夫人，你說你說，她們真會找來嗎？

東鄰女：也許會。除了你的名聲，還有，你和她是在床上滾的，雖然沒脫衣服，古話有“衣服即肌膚”，“胞衣不解肌膚連”，“淑女嘴上一座山，咬到男子就是前世緣”，她咬到了你，你倆前世也還有點緣。

宋玉：那怎么辦呢？

東鄰女：你說呢？收進窩里？

宋玉：死也不干。夫人，你要幫我。

東鄰女：唉嗨喲，別放在心上，我?guī)湍?。但光我一個人不行，我們還要求助于楚獵人、楚啟、楚申他三個兄弟幫忙，因為這三兄弟是你的至交，他們仨也經(jīng)常在外打獵，那里的情況他們都熟，他們?nèi)司壱埠谩?/p>

宋玉：夫人，拜托了。

東鄰女：哈……誰跟誰呀？你……神經(jīng)……貓兒見了魚不吃！哈……

31.山坪錯落處 日

遠眺，疊巒起伏的山峰，山下大小蜿蜒的路徑，百鳥在曠野里飛翔。

楚獵人、楚啟、楚申三獵人肩挎獵槍和弓箭，扛著獵物野兔、山雞、麂子、野豬等氣宇軒昂雄赳赳地走在曲徑的路上。

楚啟抬頭一望說：楚大哥，你看，前面那伙男男女女好像是搶親的。

前方鄉(xiāng)野路上，一群男女老中青人在路上雜亂地急走，其中一壯碩高大的青年男子背著一個新娘衣飾的年輕女子在路上狂奔。

新娘式的年輕女子全身的衣服濕淋淋的，腳上沒有穿鞋子，散蓬蓬的頭發(fā)也濕漉漉的，年輕女子全身的水從壯碩的青年男子身上往下滴淌。后面兩個年齡大的女人邊哭邊跟在他們身后跑，再后面也有年輕女人在抹淚，緊跟著的男人們捏的捏拳頭，鼓的鼓眼睛，都氣憤，但都沉默。

三楚獵人兄弟在這隊男女人員的小跑必經(jīng)路口挺身一站，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背女人的壯碩男子：你們要干什么？

楚獵人氣勢洶洶地：青天白日的你們出動這么多人搶良家女子，快放下她，我們到官府去評理。

這時，從隊伍后面跑來幾個男人，其中有幾個認識楚獵人。

男甲：哎呀，楚獵人大哥，您是我們這里的名人，您的名字都是楚襄王給賜的。我們不是搶親，是接我們可憐的素秋妹子回去的。

楚獵人如墮五里霧中：怎么回事？

男乙：這背的是我們族里云大伯的女兒，叫素秋，她第一次和宋玉大夫見面后，她認為宋玉大夫是世界上有貌有才有善心，很正直的奇男兒，從此，她立下誓言非宋大夫不婚?？晌覀円淮蚵?，宋大夫已經(jīng)和東鄰女結(jié)婚了，并聽說宋大夫也發(fā)了誓愿，以后決不娶二房，她聽說后萬念俱灰……

男丙：因為我們這族妹，人實在太漂亮了，遠近來求婚的各式條件的男子也太多了，可我們這族妹又立了誓言非宋玉不婚。如做不到，她從此不婚，在家好好侍奉父母，直到老死，別人逼她婚，她寧愿死。

楚啟、楚申同時地：噢，真是個值得尊敬的，忠貞不二的貞烈女子?。∨宸宸?/p>

男甲：佩服什么？走了冤枉路哇。我們云大伯生意買賣虧了，豪門鄭大老板主動來給他借錢恢復了生意。云大伯給他還本付息時，鄭大老板分文不收，要他女兒素秋給他做小，還答應事成之后再給云大伯在城里買個鋪子做生意。鄭大老板在我們這里紅黑兩道都是搶手貨，說話吐口涎水都要砸個坑，誰敢說個不字。那天，云大伯在鄭家喝酒喝高了，便將女兒的終身答應了他，在鄭家簽了文書，文書上規(guī)定是昨天將素秋嫁過去……

楚獵人：素秋她同意嗎？

男乙：當然不同意。姓鄭的比素秋爹還大20歲，可云大伯屈于鄭勢有什么法呢？只好瞞著女兒說是嫁的宋玉大夫，只望生米煮成熟飯后女兒會順從的，素秋怎么會懷疑疼她的爹騙她呢？

男丙：鄭大老板認為將我們這里最美的年輕女人娶到手，是他一生最大的榮耀，一高興過度，便同他的難兄難弟觥籌交錯，劃拳嗨吼喝酒喝到了天亮，才想起要去睡美人了。當他一回到素秋身邊，誰知癡心不改的素秋頂著紅蓋頭，還定定地坐在婚床廳邊一通夜，等她心中的美男子宋玉大夫來給她揭蓋頭。

男甲：當酒醉醺醺的鄭土豪吼著酒氣，流著涎水，裸著松耷耷的大肚皮，喜滋滋地來到素秋身邊，將她頭上的紅蓋頭一揭開，素秋看到的是一個老態(tài)臃腫的怪物，她頓時尖叫一聲，立馬沖出房門向外拼命跑。

男乙：鄭土豪一愣明白了，吼叫著要家里人起床去追趕新娘。

楚啟：嗨呀，云大伯怎么能這樣呢？

男丙：素秋一個弱女子，怎么跑得過追趕她的年輕男人呢。絕路之下，她便跳水了。

男乙：鄭家把她撈起來，發(fā)現(xiàn)她好像還有點氣。他們鄭家怕把喜事辦成喪事，便通知我們接回素秋妹子。

楚獵人：噢，對不起，我們錯怪你們了，你們走吧。

他們走后，三獵人兄弟議論說：這事，我們還是給嫂子說說吧。

32.宋玉家 日

三個獵人扛著獵物來到宋玉家。

東鄰女在屋里紡麻紗，見三獵人兄弟來了，立馬停紡車站起來給三位送茶。

楚三兄弟放下工具和獵物。

楚獵人說：嫂子，你又在紡麻紗，玉哥不是要你注意身體嗎？你有了身孕要自己注意呀。

楚啟：嫂子，這些獵物我們在路上就商量好了的，今天全部送給你，你和玉哥好好補補身子吧。

東鄰女：三位楚兄弟，你們也不容易呀。你們隔幾天就給我們送來野味，我們承受不起啊。

楚申：嫂子，災荒年，玉哥幾次奏請楚王給我們賑災，他還拿出他的薪俸來助濟我們，這些恩德我們報不盡耶，這些東西只是我們的手藝所獲。

楚啟：我們在你們家吃的飯還少嗎？你這人，心太善太慈了。

楚獵人：不要再見外了，我們不是你的好兄弟嗎？

東鄰女：是啊是啊，我和你們玉哥和你們真是緣分，也是我們這輩子的福哦。

三楚兄弟齊：嫂子，我們沾光了。嘻……

楚獵人：嫂子，我們今天在路上遇到一樁怪事，到我們這里可算是驚天動地，因為我們是第一次見到。

東鄰女：什么怪事？

楚獵人：嫂子，我們說了，你不怪我們多事吧？

東鄰女：哎呀，大兄弟，你還不了解我這個人嗎？

楚啟望望楚獵人：大哥，你就說吧，嫂子宰相肚里能撐船。

楚獵人：碰到一個生死要嫁給玉哥的年輕女人，她嫁錯了郎，便跳進水里殉情求死……

東鄰女急赤白臉地：啊……她叫素秋。

楚啟連連地：是是是，嫂子你認識？

東鄰女：個子、相貌和我差不多……

楚申：大概差不多，但背在人背上看不那么準。

楚獵人：她有個嫁玉哥的決心。

東鄰女搶話：非宋玉不婚。

楚獵人：哎呀，嫂子，你和她有親嗎？

東鄰女：淹死了沒有？

楚獵人：好像還有一絲氣。

東鄰女火急火燎地：走，我們?nèi)ニ?。后院有車，宋玉今天是朝廷派車來接的。楚申兄弟，你是趕車的好手，你駕車，她家你曉得吧？

楚申：好好好，曉得曉得，他們講過。

大家都急巴巴地上了車。

33.到家騾馬客棧 日

楚申將馬和車拴停在客棧前院子里。

三楚兄弟攙扶著東鄰女向素秋家上房走去。

一壯碩男子驚疑地：你們是住宿還是干什么？

楚獵人：你不認識我們了？(指東鄰女)這是我們嫂子，是宋玉大夫的夫人，親自來看你妹妹素秋小姐。

壯碩男子驚疑地：你們?nèi)宦飞虾孟褚娺^，她真是宋大夫夫人？

素秋嫂子、父母聞聽是宋玉夫人來了，均快速走出來。

楚啟：你不相信我們嗎？我們又不是鄭大老滑頭。

壯碩男子喜滋滋地邊往上房跑邊喊：妹妹，宋大夫的夫人來看你來了。

頃刻，左鄰右舍也涌進了很多人。

素秋娘眼神專注到東鄰女后，驚訝地：這這這，宋大夫的夫人怎么這么像我女兒？好親切喲！

壯碩男子、素秋爹云大伯、素秋嫂子同時驚望著東鄰女：哇，真像真像！

素秋嫂子急忙向屋內(nèi)喊：妹子，你姐來了！

隨著他們的驚呼，東鄰女他們一行已來到了素秋的房邊。

34.素秋房里 日

素秋半躺在床上，一副病態(tài)，但光彩還在，她坐正身子，審視著來人，沒有下床，她輕輕地哽咽起來。

外面不斷有男女百姓涌進，包括三楚兄弟在路上遇到的那些人，他們在互相詢問著。

東鄰女來到素秋的床邊，喜憂參半地說：素秋妹子，別哭了，我都知道了，我們都是女人，好女人愛同一個好的美男人有什么錯呢？素秋妹子，我搶先了。如果你真心真意愛宋玉，怎么能去奔死呢？我們一個女人，搶一張美人的皮不容易呀，不要把自己看得蠻珍貴，也不要把自己看得蠻賤作。你上次到我們家說的話我一直沒有忘記，你真從心底里永遠愛他？

素秋停止了哽咽，帶喜的眼神向她眨眨。

東鄰女：玉郎就我一個妻子，他是可以娶兩個的。他確實是個坐懷不亂的真男兒漢。一個女人找到對女人一生忠貞不二的好男人也不易??！也只有找到了這個男人，女人一輩子才幸福喲！

素秋突然來神了：宋玉哥還是當今的大才子大英雄，你看他的《大言賦》寫得多好哇，多有氣勢呀！方地為車，圓天為蓋，長劍耿耿倚天外。并吞四夷，飲枯河海。跋越九州，無所容止。

東鄰女：你也讀過他的書？

素秋：自從他來我家，我和他見面后，我就到處找他的書看。我們楚國會識字的人哪個不知道他，都佩服他的才氣和英武哦。

東鄰女：噢，如果你真死心塌地愛他，我再勸勸他把你娶過來，你可以做大，我也可以做小哇……

素秋立馬在床上向東鄰女跪倒一拜：好姐姐，你怎么能這么說呢？

東鄰女：好吧，萬一他有顧慮，暫時不轉(zhuǎn)彎，你就住到我們家去，我倆結(jié)拜成親姊妹，他會高興的。我慢慢給他做工作，日久生情，你同意嗎？

素秋欣喜地點點頭。

東鄰女對素秋娘說：大媽，請你給我拿把剪刀來。

素秋娘莫名其妙地遞給她一把剪刀。

東鄰女手拿剪刀，先將自己頭上的頭發(fā)剪掉很少的一縷，又將素秋的頭發(fā)剪下一縷，將自己剪下的頭發(fā)遞到素秋手里，又將素秋剪下的頭發(fā)拿在自己手里，說：人之發(fā)膚，受之父母。我倆都把各自的頭發(fā)常年放在對方身邊，不就成了一奶同胞的親姊妹了嗎？

素秋立即下床雙手抱緊東鄰女：你真是我的好姐姐！(淚水淌下來)

東鄰女也緊緊抱住她：挺起身子，好好過日子。不過，好妹妹，我告訴你，我們家沒有?？上?，什么事都得自己動手。

楚獵人：自己動手，吃得甜，睡得香，心里還不慌。哈……

大家：哈……

素秋微微一笑：我不怕。

大家熱烈鼓掌。

東鄰女笑笑：好妹妹，心里放寬點，等幾天，我請這三位楚兄弟來車接你，這三位兄弟都是你玉哥的金蘭兄弟喲。(說著她捏捏素秋惹人愛的鼻梁)

素秋立即面向三位楚大哥躬身一禮：三位大哥您好，小妹禮不周請原諒。

三楚兄弟齊回禮：使不得使不得，素秋妹子我們會共同給玉哥做工作的。

大家都笑了：哈……

35.宋玉前堂屋 日

楚獵人、楚啟、楚申、草根大哥、草根嫂、陽秋、秋水、秋波等都坐在堂屋里。

東鄰女拉著宋玉的手來到他們中間。

宋玉突然見到這么多人在一起驚詫地：哎哎，你們怎么來得這么齊，稀客呀。

東鄰女：是我請來的。

宋玉：請來的？

楚獵人、楚啟、楚申、草根大哥、草根嫂齊說：宋大夫，我們也很愿意來。

陽秋、秋水、秋波齊說：玉哥，我們也愿意來，你不歡迎嗎？

宋玉：歡迎歡迎，可是……

東鄰女：可是什么？把素秋妹子接來和你成親，我勸了你好長時間，你就是不同意，我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讓他們說說我是好心還是壞心，是對你好，還是對你不好？

宋玉：哎呀哎呀，你怎么就這個事老鐵了心，沒完沒了呢。以前我倆不是有君子協(xié)定嗎？你心里就我一個男人，我心里就你一個女人，并且一直到老不換人，你怎么就變了？

東鄰女：不是我變了，是我們協(xié)約的環(huán)境變了，我們要救人那宋郎。

宋玉：你不要說得那么嚴重。還這么興師動眾的，太難為我的朋友和親友了。

大家：我們不為難。

宋玉：不為難？

大家：不為難。

宋玉：可我為難啊。

東鄰女：你為什么難？她人美心美語言美行動更美……

秋水：呃呀，姐，她有四美呀，比你只差一美呀，這、這有點危險耶！

東鄰女：她能說能做能干能吃苦能生兒育女……

秋水：這又是五能呀，女人中稀少。

東鄰女：她會料理家務，會團結(jié)眾鄰，會支人待客，會幫我照顧兒女，更重要的是會侍候你，我一個人來不贏唦，我的宋郎。

秋水：我姐還是需要這么一個五會的人，日夜都可以減輕負擔和壓力。

三楚兄弟、草根大哥、草根嫂互相說：嫂子說的還是實話。

宋玉：夫人，我知道你負擔太重，特別是在我身上，你照顧得百無一失，十分周到，我內(nèi)心里怎么不明白呢。

東鄰女：宋郎，你是我們家的頂梁柱，是我東鄰女的心肝肉，你哪里有個痛痛癢癢，為妻的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呀。

宋玉：是的，確實是這樣。夫人那，從今往后我的事你不要管得太多，我自己來料理，事必躬親。

東鄰女：宋郎哦，你怎么行呢？你哪有時間，我看你每天從朝廷回來后，都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說今天有個新辭賦要研究，明天有個新曲要再創(chuàng)作，后天有個新舞蹈要自己示范好，才能準確無誤地去教楚王的妃嬪宮女佳麗們，你的事多如牛毛，有時整夜整夜不睡覺。我一看見你心急心煩憂郁苦惱的時候，我就心疼啊，甚至眼淚都出來了，妻子我又幫不了你那些朝廷的忙，只能好好照顧你，關(guān)愛你，讓你心情舒暢，工作受到楚王表揚，為妻就心滿意足了。

宋玉十分感動地抱住東鄰女：夫人啊，我的好妻子，誰叫你硬要選擇我呢？我欠你太多哇，越是這樣，我倆的愛越不能讓他人享受哇。

東鄰女：宋郎啊，我和素秋已結(jié)成了好姐妹，她，不是他人啊。

宋玉：夫人，你不能這么說。我說句我們宋國墨子先生說過的話，染于蒼則蒼，染于黃則黃。你不能把我慢慢推進染缸??！魯國的孔先生也說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應三思而后行。你我是“輔車相依，唇亡齒寒”的夫妻關(guān)系喲。

東鄰女：宋郎，我記得楚王問你，你說過，圣人的思想奇特，行為怪誕，超然世外，卓爾不群，世上的凡夫俗子怎能理解我的所作所為呢？

宋玉：夫人，我在你面前算什么圣人？

草根嫂：宋大夫，如果不是您經(jīng)過我們家，看到我們的房子倒了，我的丈夫快病死凍死的時候，您立刻把楚王給您發(fā)的兩個月薪水全部捐給我們的話，至今我丈夫早已墳上長滿了草，骨頭打得鼓響了，我們也沒有家住了。

草根大哥立馬向宋玉和東鄰女面前一跪。

草根嫂也跟著跪下說：宋大夫，嫂子，您夫妻倆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再生父母。

夫妻倆連連磕頭。

宋玉和東鄰女急忙扶起他倆：草根大哥、嫂子，不要說了好嗎，以后再不許說這個事了。

草根嫂：忘不了哇，嫂子，一看到宋大夫和您嫂子，我的眼淚就出來了。

東鄰女：草根大哥，嫂子，今天接你們夫妻倆來幫我勸勸你們的宋玉哥的，怎么分神了，一分神就跑題了。

草根大哥、草根嫂有點尷尬地：嘻……

楚獵人、楚啟、楚申：感恩戴德，感恩圖報，是我們楚國人的美德啊嫂子。

東鄰女：各位親人，不說那個事了，還是說說我那素秋妹子怎么辦吧。

宋玉：你和她結(jié)成親姊妹我不反對。但你再往前走，往深處走，你了解她嗎？

東鄰女：宋郎啊，我知道，她也對我說了。你第一次到她家去住店，她對你那么放蕩不羈，你會認為她是一個水性楊花的蕩婦。其實不是，因為她一見到你這個美男子，就感到驚奇，我們楚國還有這么美的男兒？又是朝廷官兒，她驚呆了，一見鐘情而產(chǎn)生了強烈的愛，而且愛得癡心、癲狂。她當時認為雖配不上你，但她要爭取。由于她的自卑感，所以她不得不打扮得花枝招展來吸引你對她的注意和好感，她化了妝，穿上了翠羽繡花皮衣，罩上了白紗單衫，頭上還懸掛著珠寶，懷里抱著色彩鮮艷的花朵來挑逗你，吸引你。當她主動抱著你和她在床上打滾時，你不但沒有激情和她做愛，反而還認為她是一個妖冶、沒有廉恥的女人，她頓時明白了，也后悔了，她認定你是一個真正的坐懷不亂的展獲(柳下惠)式的美男子。從此，她認定，女人跟了這樣的男人永遠是幸福的。由此，她誓言非你不婚，寧愿殉情而死。她說這些話，三位楚兄弟都聽見了。

楚獵人、楚啟、楚申：她是這么說的，嫂子一句話沒假。

東鄰女：宋郎啊，她是很有眼光，很有能力，很有識別鑒別水準，看事看人都入木三分的嬌嬌女人。她同你一接觸就認定你是個正直善良，可以托付終身的好丈夫，她佩服你，信任你，認定你是大美男，大善人，大才子，大英雄。

宋玉：我還是大英雄？

東鄰女：她說你《大言賦》的所思所想，就是有鴻鵠之志、豪氣沖宇宙的大英雄所為。

宋玉：她也這么想？

東鄰女：小民也望國家強盛啊，宋郎。

楚獵人：是啊，宋大夫，我們楚國的良民都望國家強盛啊！

楚啟：民富國強了，秦國虎狼賊子才不敢侵犯我們的國土。

楚申：我們才能安穩(wěn)地過日子。

草根大哥：哪有百姓不望國家強大的，除非有腦殼沒靈魂的傻子。

草根嫂：那就是豬狗那樣的畜生。

秋水：大哥大嫂們，還是說說勸勸玉哥的話吧。

三楚兄弟：秋水兄弟，你姐說得對，素秋妹子就是那么說的。

東鄰女：向她求愛的有官人，有財主，可她都不理，這種女人還是蕩婦嗎？不值得你愛嗎？宋郎啊，你是我們楚國的大才子，怎么就沒有惻隱、憐憫、同情心呢？你恩師不是說過“秉德無私，參天地兮。”丈夫啊，不能讓這樣品格高尚，人格有尊嚴的好女人去殉情??！

秋波：玉哥，東鄰姐說得對，如果我秋影姐在世的話，她也會同意去把素秋姐接來和你成親的，不會吃醋的。

陽秋：姐姐，你說了這么大一會兒，我都替你害羞，為什么你硬要招進一個比你年輕漂亮的妹子和你爭寵呢？久而久之，日久生情，烏鴉也會占鳳巢的呀。姐，你太傻了，自己給自己掘墳墓。要是我，就是玉哥想要弄進來，我都會使出渾身解數(shù)，動用一切力量阻止。為什么要讓男人們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呢，忌妒和同性相排斥是婚姻家庭里女人們的天性，你就沒長這根筋嗎？

秋水：大姐，二姐說得對。你就依玉哥的吧，女人應該夫唱婦隨，我的媳婦如果和我唱反調(diào)，我也會考慮換角色挪窩。你還那么苦心積慮地，不要面子地強迫自己的丈夫另求新歡，真是不可思議。

秋波：你們說得不對。其實，玉哥他不愿毀了自己的承諾和信仰，他在他的文章中說過，我從小清白廉潔，親身行義毫不含糊。堅守著這些美德，卻被世俗牽累荒蕪。他從他的信仰中跳不出來，這也是大才子的病。炒熟的蓮子，肉香內(nèi)心苦哇！沒什么奇怪。玉哥也不可能眼睜睜地讓一個有真愛、善良的年輕女人去為他殉情。

秋水：秋波，你比玉哥還明白嗎？他為什么不擔心，不可憐素秋姐去殉情呢？他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不說隱情。

東鄰女：妹妹、小弟，人最可貴的是生命啊。圣人說，無惻隱之心，非人也。

陽秋：姐，我也聽魯國的孔丘說過，自己不想要的東西，就不要強加給別人。玉哥他自己都不要，你為什么要強迫他要呢？

東鄰女：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反是。這也是孔圣人說的，這才是這個事的本質(zhì)。人，無辜地死了，這就是惡。你那句話怎么能在這里用呢？老子先生還說，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嘴上答應了卻不兌現(xiàn)，這樣招來的怨恨，還不如什么都不答應。這本身就是救人一命，勝過建十座廟。沒人救她，她必定死。我要“重然諾，人不可無信”。

楚獵人：宋大夫，玉哥，我看你們家的事太多，楚王獎贈給你的云夢田地，除部分租給佃戶以外，你們還自己種了那么多，嫂子忙里忙外的真是辛苦，她有了身孕還在紡麻紗。我們跟你家?guī)蛶滋旃?，你高低還給工錢。我建議先將素秋妹子接來幫嫂子當下手，因為嫂子已和她結(jié)拜成姊妹了，兩姊妹做什么都不會見外的。

楚啟、楚申、草根大哥、草根嫂立即鼓掌叫好。

宋玉哭笑不得地望著東鄰女：夫人啊，你……真是……

秋水搶著問：玉哥，真是什么？

宋玉晃晃頭：你姐真是“上善若水”呀！(晃頭苦笑著反背雙手向內(nèi)室走去)

楚獵人：上善若水。這是宋大哥對嫂子的恭敬，嫂子也確實是這樣的人。各位，宋大夫走時好像同意我們把素秋妹子接來，我說了他沒表示同意，也沒表示反對，我看就是間接同意了。干脆，我們立即行動，除嫂子外，我們大家都去把素秋妹子接來，玉哥會慢慢認可的，大家說好不好？

大家：好！

東鄰女：我也去。

36.宋玉家 日

字幕：幾年后。

東鄰女正在屋角落里紡麻紗。

素秋來到她的身邊：姐，你這么大身孕了，還紡什么麻紗喲，應當好好休息了，我來了這么長時間，我兩姊妹這么好的關(guān)系，難道你還怕吩咐我嗎？如果這麻紗要得急，我可以利用晩上時間來紡嘛。

東鄰女緩緩站起，邀她坐在長條凳上：妹妹，我怎么會和你分彼此呢？我捎的口信你收到了？

素秋：收到了，說你找我有事。要不，還一籠草，太陽就落山了，我也可以荷鋤回來了。

東鄰女：妹子，姐對不起你，你來了這么長時間，姐姐給你許的心愿一直未能實現(xiàn)。這幾天玉郎一回來我就和他說這個事，說著說著我還和他吵了幾句，可他不是跟我吵，總是笑。還把我抱著讓我打他，我伸得出手嗎？把我也弄笑了。不過，他的反對態(tài)度沒那么堅決了。妹子，我告訴你，他今晩一到家，我就千方百計逼他就范，我把他帶到你房里來。你現(xiàn)在除了吃晩飯，什么事也不要做了，先洗個痛快澡，把你這整齊的秀發(fā)弄得整齊一點，內(nèi)衣繃緊似的敞著，這圓滾的俏臉上把我房里帶清香的草油抹一點，語言不要多，主要是輕柔誘人的肢體語言。妹子，讓你受委屈了這么久，只要這次同房了，和玉郎后面的事就好辦了，我會在家里給你和他安排一個簡單而正規(guī)的婚禮，你就名正言順地成了宋玉的妻子，姐不會和你爭大小的。

素秋：姐，你不要這么說，我心里不舒服，你當然永遠是我的大姐姐。不過，姐，妹子還告訴你，為我和玉哥的事你也不要太焦心了，更不要自責和愧疚。我來了這么久，玉哥不接納我，但他也沒趕我走，很多時候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玉哥有時也參加了，他對我也笑，有時他對我還說，秋妹你吃飽，你的工種比我用力。他的話語我感到蠻親切。他聽見孩子們都喊我二娘，他也笑。我看得出來，他那笑是一種感激和帶謝意的笑。姐，跟到你，我滿足了。你和玉哥沒把我當奴隸，當勞工，而是當親人，當主人。我和玉哥雖然沒有夫妻名，沒有夫妻實，但現(xiàn)在我已全身心地融入了這個家庭，這是名至實歸，我也滿意。姐，玉哥實在不愿娶我，你也不逼他了，說明他對你是十分忠貞的，把你的尊嚴看得是神圣不可褻瀆的，這樣的男人好哇。姐，這樣的男人難找哇姐！(說著她眼眶濕潤了)

東鄰女：難道你放棄了嗎？

素秋：姐，單相思不是太折磨自己了嗎？姐，我只要經(jīng)常見到玉哥的貌，聽見他講話，看見和聽見他笑，有時看見他臉上有了愁意，我覺得都很可愛，我發(fā)現(xiàn)他有時看見我也莞爾一笑，我的心里就甜滋滋的，這是我精神上的戀愛，是崇高的，我覺得這精神戀愛對我很享受，我不會讓它跑掉的。姐，看見你和玉哥倆說話做事都很默契，心照不宣的；玉哥有時把朝廷的歌舞教給你，你也很投入，歌聲婉轉(zhuǎn)，舞蹈輕盈；有時你和玉哥抱著跳，抱著笑，我在墻縫里看見了，很高興。(細淚涌上了眼角)

東鄰女：這時，你一定很羨慕。妹子，姐明白你的心情和向往，姐一定促成你和玉哥締結(jié)美滿姻緣，鸞鳳儔侶。你今晚把房間整理一下，我相信你的房里不可能有霉氣。

素秋：但也沒有香氣。

東鄰女：我把玉哥給我買的清淡香水給你，你滿屋輕微地噴一點。妹子，表現(xiàn)要好哇，這可是你最愛的人啊。我告訴你，他一講起這個事，首先就一句話開路，他不愿意欺負我，也不愿意欺負你。你就說姐愿意你欺負，我也心甘情愿你欺負。去吧，姐會等你好消息。

素秋臉上紅彤彤地尷尬地向自己房里走去。

37.宋玉家 夜

宋玉進屋。

東鄰女迎出，并從他的肩上接過布袋：玉郎，今天回來早哇。(遞上熱茶一杯)

宋玉：還早？日落西山了。(笑盈盈地接過茶)我早就說了，不要把我天天當客人，夫人。

東鄰女：心上人不就是客人嗎？玉郎，妾今天又要跟你啰嗦同一個事。素秋妹子的事，妾常年掛在嘴上，揣在心窩里，你這么個明白人，怎么就老不開竅呢？

宋玉：素秋到我們家來了這么長時間，我發(fā)現(xiàn)她確實是個好人，你和她結(jié)成親姊妹沒選擇錯。你看見了，我平時對她也好哇，但這與結(jié)成夫妻是兩碼事，我不能腳踩兩只船，對不起你和她。

東鄰女：我和她都愿意，腳踩兩條船又不是你的錯，因為這兩條船都是一個家里的。

宋玉：你是擔心她老了以后誰來孝敬她是吧？我的意思，如果她愿意，我們給她過繼一個兒子，如果這次你生的是一個女兒，我們就過繼給她一兒一女，并接族里人和里正作證，上她家族譜。這樣，老養(yǎng)死葬，繼承香火她都無后憂了，還……

東鄰女：玉郎，這個她不會接受，我們這里有“養(yǎng)的哪有生的好”之說。玉郎啊，我們換個角度替她想想吧，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30老幾了，正是生兒育女的尾聲旺期，如果還不抓緊有利年齡和你同房，到了40老幾、50歲了，我說句粗話，就是磨子也壓不出兒女來，多么可憐啊。我們不說教了，不講大話了，不講神仙圣人話了，講實際是不是這個理？再說，她的父母親、哥嫂來過幾次，看見素秋在我們家像奴隸一樣做勞工，要接她回去，她說在這里不是受苦，而是享受，這是什么心境呀？玉郎，她享受什么呢？你這么對她，她享受了嗎？自她來我們家后，你盡管不責怪她，也不趕她走，有時還和她說笑幾句，但就是不愿娶她。她心里明白，她是佩服你對我的忠，所以她越發(fā)敬重你，她總是悄悄關(guān)心你的衣食、外行的憂樂，有時她遠遠地看見你安全回來了，她面上的笑靨總是藏在心底，只是你沒發(fā)現(xiàn)，我發(fā)現(xiàn)了。

宋玉：你替我謝謝她。

東鄰女：口頭語言有么用？越謝越心煩惱火。玉郎啊，我現(xiàn)在是大月份的人了，你雖然天天和我同房同床，但沒有夫妻生活呀，我都痛苦，你不痛苦嗎？

宋玉：我痛苦什么？我感覺和你天天都是過的新婚生活。

東鄰女突然痛苦地向宋玉跪下：玉郎夫啊，請你可憐可憐你的妹妹和你的夫人吧！

宋玉慌了，急忙扶起東鄰女：夫人，你你，你注意你和胎兒的安康啊！這樣吧，夫人，今晩是你把她請到我們房里來，還是我們到她房里去，我還有別的想法想和她說說。

東鄰女又給宋玉跪下：到她房里去，今晩就和她同房，你不答應，我不起來。

宋玉強行攙扶她站了起來：好好好，聽你的夫人，到她房去，這……

東鄰女雙手推著宋玉的后背往素秋房里走，邊走邊說：這這這什么？不要說教了，來實際的。到了，你進去吧，我的身子不好，我先回了。(雙手將他推進素秋的房里，回手將房門往外拉緊，但她忘了上外插閂，走時還對內(nèi)說)我要見紅。

38.素秋房里 夜

素秋簡潔地打扮了一下，坐在油燈下的凳子上。

見宋玉進房，素秋立馬站起，紅著臉將準備好的熱茶雙手送到宋玉手上：玉哥，您來了！

宋玉：秋妹子，還沒睡？

素秋低頭不語。

39.素秋房外 夜

東鄰女坐在離素秋房幾尺遠的陰暗處的凳子上聽壁根，沒聽見屋內(nèi)的聲響，便又輕步走攏去細聽，還是沒有聲響，她的心聲：這是唱的哪出？有燈無聲。(發(fā)現(xiàn)房里燈光的亮度大些了，心說)燈開大了，找不到門了嗎？不可能。(她偷笑)怕認錯人嗎？更不可能，我先安排好了的，素秋不同意就范嗎？更不可能，她是六月的干田要水，求之不得！(她輕輕地拍拍自胸，又細聽，少頃，房里有宋玉的說話聲，她側(cè)耳挨門再凝神靜聽)

40.素秋房內(nèi) 夜

宋玉：素秋妹子，我對不起你。

素秋：玉哥，你什么對不起我？

41.素秋房外 夜

東鄰女回到凳子上細聽。

42.素秋房內(nèi) 夜

宋玉：你來我們家這么長時間什么事都干，而且都做得很好，你辛苦了。

素秋：我高興。

宋玉：你姐，我的夫人總是說你好，我觀察這么長時間，你也確實好。

素秋：姐姐把我當親妹妹。

宋玉：我也把你當親妹妹好嗎？

素秋：我不配。

宋玉：你姐和你不是親姐妹了嗎？她是我夫人，夫人的丈夫為什么不能把夫人的妹妹當妹妹呢？

素秋：姐姐比我對你好。

宋玉：那是我在你面前裝大是吧？

素秋：我沒發(fā)現(xiàn)。

宋玉：素秋妹子，你姐真是個好人。

素秋：我姐太好了。但我也不是壞人。

宋玉：當然不是。你是壞人，你姐怎么會認你為親妹妹呢。素秋妹子，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就有那么可愛嗎？

素秋：玉哥，你怎么想的呢？

宋玉：你姐是恨鐵不成鋼，恨濕柴不著火。可我就是那廢鐵，那濕柴，讓你失望啊，妹子。

素秋：玉哥，解決的方法在你。

宋玉：素秋妹子，我對你那么冷酷無情，不值得你愛。如果你愿意認我這個親哥，我想解決的法兒有兩種，我跟你姐還只商量一種，就被你姐否認了。所以第二種我就沒說了?，F(xiàn)跟你說，我在我的年輕朋友中，給你找一個各方面都和你般配的，就在我們家結(jié)婚成家，生兒育女，我把我的房產(chǎn)和田地分一半給你們夫妻二人……

素秋：玉哥，妹子謝謝你，你的兩份好意大禮，妺子心里接受了，但妹子萬萬不能接受，請玉哥收回大禮。(說著哭出了聲)

宋玉：素秋妹子，你不要哭，我宋玉本來就對不起你，你一哭，我的心就更亂了。你姐那么忠誠于我，我為什么不忠誠于她呢？道德品質(zhì)，是一個人立世的根本。我在我的文章中也說過，我要正大光明，遵從前代圣賢的遺教，守清高，保節(jié)操，行為做派時時處處不能茍且，追遺風，寄儉樸，樹人樣啊。我對誰也不能缺德欺負她。

素秋：玉哥，我姐說她愿意讓你欺負，我也心甘情愿讓你欺負，可你就不敢欺負我。我……

宋玉：我真那么做了，我心里難受哇，妹子。今天就說到這里吧，你休息，我和你姐還要商量。我走了，你保重。

素秋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看他走去后，匍匐在床上哭了起來。

43.素秋房外 夜

東鄰女坐在椅子上打盹。

兒子宋清、宋冰、宋玉葉找到這里，三兄妹同時說：娘，你怎么在這里坐著睡覺？

東鄰女猛醒，站起，揉眼：啊，你們怎么來了？(慢慢走近素秋的房門邊，望望，輕聲地)好好好，熄燈了。(悄笑著和三個兒女走了)

三兒女看著娘的表情一頭霧水。

44.廚房 日

東鄰女問素秋：昨晩怎么樣？

素秋緊緊抱住東鄰女哭了起來：姐，玉哥對你太好了，哼……

東鄰女驚異地：啊……沒成？

素秋將東鄰女抱得更緊，哭聲更大了。

東鄰女暈了過去。

45.東鄰女房外 日

男學生甲：師娘啊師娘，您是為我們讀書的學生病的呀，您和宋大爹恩師為了不落掉我們一個窮學生來宋玉學堂讀書，把你們的房子大部分都騰給我們學生住，還不收我們一分學費，您和宋大爹擠在那么狹窄的小房里度日，怎么不生病？

男學生乙：我們看了您和宋大爹恩師的灶房并臥房，我們都感激得流下了淚水。下房就是灶，洗澡要放哨，親人百姓來看您，里外站起聊，您現(xiàn)在患重病，我們都心焦。

一女生站起來，尖厲的聲音劃破天空：同學們，我提議，我們大家一起先向老天磕十個頭，給師娘祈禱，求上天保佑我們這廣大云夢地區(qū)的第一大好人東鄰女師娘的病早日康健，大家說好不好？

眾學生：好！

同學們整齊劃一地，靜靜虔誠地向東鄰女的房里磕碰地頭十個。

楚獵人從東鄰女的病房里走到學生們的面前：請學子們安靜一會兒，你們的師娘現(xiàn)在需要安靜，宋大爹恩師和師娘謝謝你們的孝心。

46.東鄰女房內(nèi) 日

東鄰女氣息奄奄地仰面躺在病床上。

宋玉兩眼掛著淚，弓著腰來到東鄰女的病床邊。

東鄰女慢慢伸出病怏怏的手抓住丈夫的手。

這時，在床邊照顧東鄰女的素秋見宋玉來了，知道他們有話要說，便淚流滿面地走了出去。

東鄰女虛弱地：玉郎啊，你的事業(yè)做得對啊，你的學子們對我們多好哇。玉郎啊，你幾十年如一日對我樣樣都好，我很知足……

宋玉：夫人那，你不要這么折磨自己了，我對你好什么？屋里屋外，老人小孩，田里地里，吃飯置衣置物，都是你一手操勞哇，我沒動手，也沒關(guān)照你哦，你把我的一切都照顧得熨熨貼貼，生怕我挨餓受寒。你常對我說，玉郎啊，妻子我知道你是大材小用，滿腔憂國憂民抱負得不到君王的承認和重用，看著國家一天天衰敗，老百姓多災多難，你望天無門，心里難受哇，妻子會讓你疲憊心憂的倦態(tài)在家里得到溫馨的釋放喲。你是這么說，也是這么做的。夫人啊，我宋玉何曾關(guān)心過你，何曾想到你也有悲傷和痛苦？我宋玉在國在家都是個失敗的人喲。(抱著妻子的病體痛哭起來)

孫醫(yī)生：宋大夫，請您寬慰，不能把夫人箍得那么緊，她會喘不過氣來的。

東鄰女：玉郎，妻子我一樁最大的心愿沒有實現(xiàn)，我是不會閉眼的喲。

宋玉呆呆地望著妻子。

東鄰女：草根嫂子，素秋妹子到哪里去了？

草根嫂：她見宋大夫來了和你有話說，她哭著出去了。

東鄰女：潔兒，冰兒。

宋潔、宋冰哭哭啼啼地：娘。

東鄰女：你倆去把你們的二娘拉來。

宋潔、宋冰哭著出去了。

宋玉：夫人啊，這事你怎么老不忘呢？

東鄰女：玉郎啊，你什么都好，就這事你不兌現(xiàn)就缺了徳呀，為妻的要走了，這個心病一直在我心里擱著。

宋玉：夫人呀，這事你怎么就這么執(zhí)犟呢？

東鄰女：這是妻放心不下的一樁大事。我走后，你更需要她關(guān)心，你孤身一人，我走了我怎么放心下你呢？再說，素秋妹對我們的三兒一女特好，所以，孩子們早就喊她為二娘了。

宋潔、宋冰：爹，二娘真是我們的好二娘??！

宋玉葉：爹，二娘和我睡在床上時，我發(fā)現(xiàn)她經(jīng)常悄悄流淚耶！

東鄰女：孩子們的感情你聽見了嗎？素秋妹吃苦耐勞，在我們家屋里屋外，田地山上，她什么事都干，她手上的老繭比我的還多。她十分節(jié)儉，這么多年我只給她做兩件衣，她還存一件又送給我穿，她說我自己沒做，她說她比我穿得好，我發(fā)現(xiàn)她總是穿她在娘家的舊衣服。她心善仁義，凡是來咱家要飯的人，她總是把自己端著正要吃的飯端給乞丐們吃，而且還將自己小時候的舊衣服送給裸童們穿，裸童們都喊她媽媽，她也抱著他們哭。

楚啟：玉嫂，有些話你原來跟我們說過，我們經(jīng)常來也看見很多事實，素秋妹子真是個難得的好女人。

楚申：你也要我們勸宋大夫娶她，我們真想說，又怕宋大夫批評我們，宋大夫?qū)δ┳哟_實是很真的。

楚獵人：宋大哥，病重的嫂子說了這么多，句句是實情。這么多年，我們弟兄也經(jīng)常在你家跑進跑出，我們對素秋妹子也了如指掌。我作為你的知心兄弟，斗膽對你說一句，素秋妹子對你的真愛，我們楚國除了嫂子沒有第二個女人對男人這么執(zhí)著這么真，你對她是有虧欠呀，她給你做二房是正理該當，為什么老是折磨她呢？

東鄰女：也老是折磨我呀。

東鄰女伸出手，將床上背后墻壁上的一塊擋墻竹壁拉掉，現(xiàn)出兩幅竹帛美女圖，一幅是東鄰女的自畫像，一幅是素秋的俏相，兩幅圖相都是她們青年時期微笑的俏麗相。

圍觀的人都“哇”地一聲驚嘆：哇，好美呀！

東鄰女：這是我利用空閑時間和夜晩長年畫出來的，一是表示我和素秋妹子是真正的兩姊妹。二是更重要的，是我在世時，玉郎對我太好了，我們夫妻的情誼很深，我走了以后，我擔心玉郎思念我而消瘦下去，所以，我把我的影子留給玉郎，當然不是什么特別的靚麗影子，當玉郎思念我的時候，他就可以朝我留在他身邊的畫望望，以我的微笑安慰他的思念。素秋妹子的麗相我也畫下來了，因為我有這個特長。我最重要的念想就是，我走后素秋妹妹能陪伴玉郎，夫妻和諧度過快樂的晩年。(揉揉自己的淚眼，伸手抓住宋玉的手)請玉郎把這兩幅相取下來，連同秋影姐的掛相，三相并立掛在玉郎和素秋妹的新房里，玉郎哥，你同意我的安排嗎？

宋玉傷心欲絕地又抱住妻子大哭：夫人哪……

孫醫(yī)生：宋大夫，不要把夫人抱得太緊了。

當楚獵人代宋玉大夫跨到東鄰女床頭去取下那兩幅麗相時，他突然一腳踩空，踢翻了緊挨東鄰女床榻和墻壁中間放著的一只高陶瓷罈子，陶瓷罈子向空隙處倒了下去，隨著罈子的傾倒，一滿罈子的棕色液體傾倒了出來，頓時，整個房間里都充滿了藥味。

孫醫(yī)生搶先圍看那地下藥水，并伏下身子認真觀察，嗅味，判斷后大叫：天那，宋嫂子、宋嫂子，這是我孫醫(yī)生長期給你配的中草藥哇，原來你沒有喝喲，宋嫂子、宋嫂子，我孫醫(yī)生感到很奇怪，我給別個和你是一樣的病人配的是一樣的藥，為什么別人吃了都好了，你的病卻越來越嚴重了，我想了很多法兒來調(diào)治你的病情，可就是不管用，我越來越懷疑自己的醫(yī)術(shù)了。嫂子，原來你以拒絕吃藥治病的方式，來使自己早日離開這個世界，來促成宋大夫斷了對你的依戀，而和素秋妹子早日結(jié)婚走到一起，了卻你成人之美的多年心愿。嫂子呀，你怎么能以生命代價來踐行你的諾言，來成全你所愛之人的幸福呢？嫂子呀，你這舍己踐義的偉大犧牲精神真是亙古未聞??！我孫某人以肺腑之誠心崇拜你。盡管我年歲已高，但我一定給你下三個大禮。(眼含淚水跪倒在東鄰女的床邊連磕三個碰地頭)

屋里屋外所有人都隨著孫醫(yī)生的下跪而跪下磕頭。

宋玉倒在地上嚎陶大哭著滾起來：夫人啊，我的好妻子……

草根嫂突然尖叫一聲：呀……嫂子她……

大家同時驚恐地瞪著仰面朝天躺著的東鄰女呼叫起來。

“娘……”

“嫂子……”

“姐……”

“東媽媽……”

“師娘……”

屋里亂成一團。

東鄰女已停止了呼吸，但雙眼睜得大大的。

兒女們和親朋好友分別伸手將東鄰女還在慢慢浸染眼角的淚痕擦拭去，并將眼皮合閉，但眼皮怎么抹，也閉不上。

楚獵人發(fā)現(xiàn)東鄰女的右手掌心上好像捏著一個東西，他立馬伸手在她右手掌心上抽出一張小竹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字。

楚獵人讀著竹箋：玉郎和素秋妹不在靈堂上拜堂成親，我永不瞑目。

人人都明白了，都以敬佩的目光向這個成人之美的偉大女性默哀。

宋玉已快暈過去了：妻啊，你的心怎么這么鐵啊……

三兒一女立即跪倒在宋玉面前哭著喊：爹，您就依了娘吧，二娘是個好人，我們需要二娘，爹……

這時，屋里屋外的人統(tǒng)統(tǒng)給宋玉跪下了，哭聲一片：宋大夫，您就依了夫人吧，這素秋二嫂子、二師娘真是個大好人那……

三楚兄弟將在地上打滾的宋玉扶起來：宋大夫，玉哥，你怎么會這樣呢？

宋玉嘶啞地：夫夫夫人那，丈丈夫依你……

楚獵人立即站起，大聲吩咐：清兒、潔兒、冰兒、玉葉兒，你們兄弟姊妹快去把二娘找來。(又吩咐其他人)楚啟、楚申、草根大哥，快點組織人力、物力布置靈堂。

大家都有條不紊地干起來了。

47.靈堂 日

人們將東鄰女沒閉眼的尸體抬至靈堂里的平板木門上平躺著。

三兒一女共同擁著素秋二娘來到靈堂里。

宋玉和素秋二人并排跪在東鄰女的遺體前。

孫醫(yī)生與他二人做結(jié)婚司儀：夫妻二人一拜天地，二拜祖宗，三拜好人大媒親人東鄰女嫂子，夫妻同拜，永結(jié)同心，白頭到老……

東鄰女臉頰上泛起了紅暈，兩眼角浸出了兩滴喜淚，然后慢慢地合上了雙眼。

宋玉轉(zhuǎn)過身子突然抱住素秋痛哭：妹子，妹子，我對不住你，對不起你姐姐呀……

素秋悲痛欲絕地：宋郎，我太對不住姐姐了，是我害了姐姐呀……

大家眼里也噙著淚，有人還鼓起掌來。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