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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 事

      2018-11-15 06:54:24鐘嵐
      青春 2018年5期
      關鍵詞:干嘛吉他房間

      口 鐘嵐

      這條街上有好幾家樂器行,其中有一家主打賣吉他,民謠吉他、電吉他、電箱吉他、效果器,包括音箱都有,品種豐富,很專業(yè)的樣子。

      一對男女在吉他店里駐足,兩人都背著書包,男的身材高大,還提著個裝吉他的舊箱子,在看了一會兒墻上掛的民謠吉他和電箱吉他后,兩人離開。

      男的叫濤,女的叫雪,同為一所中學的高三學生。

      雖說快到秋天了,陽光下還是有點熱,濤和雪并肩坐在公園里一棵蔭蔽如蓋的大樹下,濤懷抱一把舊民謠吉他,隨意地、試音般地彈出若干音節(jié)。

      雪注視著濤,問道:還差多少?

      濤停下手,想了想:不到一千。

      雪:我借給你吧!

      濤扭頭看看雪,沒說話,接著又彈了幾下吉他。

      濤:暑假要再多半個月就好了。

      雪:麥當勞要是我開的就好了。

      濤笑:我才不要給你打工呢!

      雪:你瞧不起我?。?/p>

      雪說著推了濤一把,不料坐姿不正身體一斜,腿部竟然發(fā)麻了。

      雪用一只手撐在地面上:哎呦哎呦!

      濤:怎么啦?

      雪:腿麻了!

      濤笑了。

      雪:笑什么笑?快扶我一下!

      濤放下吉他,扶住雪的肩膀,雪試圖把腿擺正卻難以如愿。

      雪:哎呦不行不行,麻!麻!

      濤趕緊挪坐到雪的腳邊,揉捏她的小腿。

      雪:別……別弄別弄!

      濤只好幫忙擺正她的腿。

      雪繼續(xù)叫喚:哎呦哎呦麻……麻!你輕點??!

      一對老年夫妻經過,看見他倆的舉動,投來異樣的眼神。

      濤正低頭忙著沒注意,雪卻看見了老夫妻的神情。

      雪用手扳著,把腿從濤手里抽回。

      雪:好了,差不多了!

      濤坐回原位,再次抱起吉他,撥弄琴弦。

      吉他忽然走音,濤停止了彈奏。

      雪湊過臉來:又裂開了?

      吉他的琴頭連接處有一道明顯的裂縫。

      濤:這琴不行了。

      濤把吉他豎起,準備收進琴箱。

      濤:明天你還去嗎?

      雪:去,我早上來找你!

      濤想了一下:我去找你吧!

      雪略一停頓:好吧。

      濤的家是一套不大的兩室一廳,裝潢、家具、陳設已有點陳舊,各種日用品堆放的也有點雜亂。

      濤的母親四十多歲,看起來不修邊幅,卻又燙了發(fā),戴著一副大圈狀金耳環(huán),加上發(fā)了福的身材,整體顯出一種特別的憔悴感。

      客廳靠墻擺了一張小餐桌,濤和母親對坐著吃晚飯,濤母同時自斟自飲白酒。

      濤埋頭吃飯,濤母已有幾分微醺。

      濤母:你不要怪我一天到晚老是講你,我其實都是為你好。你已經高三了,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期,有空就多看看書,復習復習功課!你現(xiàn)在成績雖然不算差,但也不算有多好,我其實也不指望你考什么名牌大學,能上個稍微好點的,以后畢業(yè)可以找個穩(wěn)定工作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濤:嗯。

      濤母:我也不是反對你玩玩音樂,我只是不希望你像你爸一樣走錯路,那些東西,作為業(yè)余愛好,閑下來的時候隨便玩玩就行了,不能耽誤正事。人啊……有時候還是要實際一些,不能太由著自己性子來,歸根到底,以后能有個安穩(wěn)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你現(xiàn)在還小可能不懂,但這個道理是我的切身體驗,也是我現(xiàn)在的一個原則,你知道為什么???因為我要對你負責!你爸對你、對這個家沒有盡到責任,我不行唉!我是女人,一個女人要是不顧家、沒有兒女心,就不能算是個好女人,所以你以后找對象也要特別注意,沒有兒女心的女人千萬不能要。

      濤繼續(xù)吃飯,沒吱聲。

      濤母喝了一口酒:人啊,有時候走錯一步路,一輩子就毀了,你看你爸就是,當年要不是為了玩什么音樂,也不會交上社會上的那些狐朋狗友,也不會被他們拖下水,搞上那個東西,結果工作丟了,家也給他搞散了,自己也進去了,你說這么多年要不是我撐著這個家,你怎么辦?他有沒有盡到一點責任?說到這個,我就恨他一輩子,我真恨??!……也怪我自己當年太年輕不懂事,隨隨便便就找了你爸這種人,現(xiàn)在老了,后悔也來不及了(嘆氣)……這就是教訓,你知不知道?所以你千萬不能再跟他一樣!……我現(xiàn)在其他的什么也不想了,就指望你能大學出來找個穩(wěn)定工作,以后我們可以過過太平日子就行了。

      濤點點頭“嗯”了一聲,他碗里的飯基本吃完,準備盛湯喝。

      濤母:你暑假打工的錢我?guī)湍愦嫫饋戆?,要準備買的時候再拿出來。

      濤:不用。

      濤母愣了一下:其實我講,你現(xiàn)在不是有一把吉他可以彈嗎?那個錢用來買買其他更需要的東西不好嗎?

      濤:那把琴壞了,彈不了了。

      濤母:要不你就買把便宜點的,干嘛非得買那么貴的呢?

      濤:東西不一樣的。

      濤母:我的意思是,你要買把便宜的現(xiàn)在就能買了,沒有必要周末再出去打工,有這個時間,多看看書復習復習功課,暑假我雖然沒有反對你出去打工,但現(xiàn)在已經開學了,你還是要把心思放回到學習上來才行,吉他么,買把差不多的不就行了?

      濤有點不耐煩:跟你講不一樣……你又不懂。

      濤母不悅:好我不懂!

      濤母把杯中剩酒一飲而盡。

      濤:我吃完了。

      濤站起,把自己的碗筷拿到水池去洗。濤母又倒了一杯酒。

      濤母:你放那兒吧!我來洗!

      濤:我洗好了!

      濤擦完手,走至母親身旁。

      濤:我去看書了!

      濤朝自己房間走去,濤母看看兒子,繼續(xù)獨自喝酒。

      第二天是周末,濤早早起床出門,與雪一起在街上向往來行人發(fā)廣告?zhèn)鲉巍?/p>

      家里,濤母剛剛在床上坐起,她的頭有點疼,動作顯得遲鈍。

      濤母的房間里比客廳還亂,日用品、衣物堆的到處都是,一些角落積著厚厚的灰塵。

      濤母喊了兩聲“小濤”,沒人答應,于是下床走到濤的房間。

      濤的房間整潔有序,與母親的房間仿佛兩個世界。

      濤母沒找到兒子,又在家里木然地轉了一圈,最后坐到餐桌邊椅子上。

      她倒了一杯白水喝了兩口,開始想事,想了一會兒,臉上居然出現(xiàn)慍色,緊接著又回到濤的房間,開始翻找起什么來。

      書桌抽屜翻找未果,她又掀起濤的床墊,仍沒有發(fā)現(xiàn)。

      她的目光落在書架上,于是開始一本本的翻書,直到在一本吉他曲譜里發(fā)現(xiàn)一個約半公分厚的信封。

      濤母挎著一個樣式頗舊的女士皮包,隨便套了件外衣走在街上,前方一陣音樂聲傳來,她走近時也加入了那半圈圍觀的人。

      一個街頭賣藝的男子搭配著一把舊吉他、一對劣質音箱正自彈自唱。

      濤母駐足的時候,一個抱小孩的女人和一個男人靠近了她,女人貼上挎包的一側,男人則站在兩人身后,但沒一會兒他們又轉身離開。

      或許彈唱沒什么吸引力,濤母看了一會兒也走了,十幾分鐘后,她出現(xiàn)在銀行門口,慌張地在挎包內和自己身上翻找著什么。

      濤和雪中午一起吃了點面條,下午繼續(xù)發(fā)傳單,任務完成后濤把雪送回家,在一個高檔小區(qū)門口,兩人揮手作別。

      濤一進家門就看到母親穿著出門的外衣坐在餐桌邊。

      濤母故作鎮(zhèn)定:回來啦?

      濤:嗯。

      濤見母親狀態(tài)奇怪,也沒多想,進了自己的房間,從口袋里掏出百十來塊錢,又從書架上抽出吉他曲譜翻開。

      濤母仍坐在客廳,朝兒子方向不安地張望。

      曲譜內空空如也,濤緊張起來,翻了兩遍無所獲,又翻檢起旁邊的書本。

      濤母愈加不安,站起又坐下。

      濤搜尋未果,想到了什么,趕緊回到客廳。

      濤:媽,你今天有沒有動過我東西?

      濤母看看兒子,有點難以啟齒。

      濤母吱唔:我本來是想幫你存起來的……

      濤明白了什么:我不是說過不存銀行嗎?你還是代我取出來吧!

      濤母猶豫片刻:我不小心弄丟了,在路上……

      濤:什么?

      濤母:錢弄丟了,給人偷了。

      濤愣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濤母:我報過警了,警察叫我等消息。

      濤叫嚷:你干嘛動我錢?這是我的錢!誰叫你去存銀行的?

      濤母不悅:你叫什么叫?有話不能好好講啊?

      濤:是你弄丟了我的錢!

      濤母站起:干嘛?。繛榱诉@點錢就跟你媽興師問罪???

      濤有點失控:那你把錢還給我!

      濤母:你平時吃的喝的用的都是誰的錢????都是你媽我的!是我把你養(yǎng)這么大的,你要記得這點!

      濤不再叫嚷,淚水伴隨著委屈流了下來。

      濤母見狀,也流露出一絲愧疚,她再次坐下。

      濤母想了想:我知道是我的責任……這樣吧,我想過了,要是那錢實在找不回來,就我來給你吧!

      濤不語。

      濤母:不過稍微要等一段時間,你看呢?

      濤看著母親。

      學校操場上,一些低年級學生在陽光下嬉戲,不遠處,濤一個人靠在角落里望著他們抽煙,不過明顯不太會抽。

      雪發(fā)現(xiàn)了濤,急忙跑過去,一把揪下他手上的半截煙,丟地上踩滅。

      濤不悅:你干嘛?

      雪:該我問你才對!你怎么在這兒抽煙?給檢查的人看到怎么辦?

      濤:看到跟你也沒關系!

      雪惱了,但又強壓下來。

      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濤有點不耐煩,轉身就走,雪追著他,一直在說著什么。

      放學后,雪在校園里沒看到濤,打電話又不通,只好往街上跑去。

      在街邊一個僻靜的角落,濤堵住了兩個低年級男生。

      雪在另一處張望、尋找著濤。

      一個男生掏出幾張小額鈔票交給濤,另一個戴眼鏡的男生還在磨蹭,雪在不遠處看到了這一幕,趕緊快步上前。

      濤欲扇眼鏡男生的頭,卻被雪從身后一把拽住,濤一驚,兩個男生趁機逃走。

      雪斥責:你到底在干嘛?

      濤:我的事不要你管!

      濤轉身要走,雪再次使勁拽住他。

      雪厲聲:不行!

      濤吃了一驚,看著滿臉怒氣的雪,愣住了。

      太陽西斜,雪坐在公園草地上,抬頭望著高聳的樹冠,濤躺在一旁,正看著一只螞蟻在自己手指間爬行,百無聊賴。

      雪:那現(xiàn)在怎么辦呢?

      濤:不知道。

      雪自言自語:怎么會搞成這樣……

      濤沉默。

      公園里的人不多,看起來都相當悠閑。

      雪:你不想拿你媽的錢……那還是我借給你吧!濤條件反射般:不要!

      雪:我現(xiàn)在不用,真沒事。

      濤不語,似乎有點泄氣。

      雪:怎么樣嘛?

      濤失了底氣:我再想想。

      晚上吃過飯,濤把自己房間門關上,坐在床邊,拿502膠水仔細地涂抹在吉他琴頭的斷裂處,完了又用報紙和板夾固定住,平放在床上。

      與此同時,一個男人的腳步登上樓道的臺階,他轉了幾次向,上了幾層樓,手上還拎著個裝滿東西的塑料袋,最后在一住戶的金屬大門前停下。

      濤正望著吉他發(fā)呆,一陣敲大門的聲音從客廳方向傳來,他猶豫了一下,沒有起身出去。

      濤母從自己房間出來,帶著倦容打開大門,看到來人后卻愣住了。

      濤坐在床邊留意著客廳的動靜。

      從客廳傳來一陣說話聲,但聲音不大,又隔著房門,內容聽不真切。

      忽然,金屬門的摁擊聲傳來,緊接著是濤母驟然變高的聲音“不行”。

      濤母尖利的聲音:干嘛?現(xiàn)在你還想動手???

      濤疾步至客廳,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用手摁著門,濤母則試圖把門關上。

      濤面對這一幕愣住了,這個男人是濤的父親。

      門外的濤父注意到濤,喊道“小濤”,濤母回頭看到兒子。

      濤母命令:你回房間去!

      濤有點遲疑,一時沒動。

      濤母口吻更加強硬:快回房間去!

      濤一驚,只好回到自己房間,但并沒把門關嚴,反而站在門后繼續(xù)聽著外面的動靜。

      濤母冷漠的聲音傳來:你見也見到了,趕快走吧!

      濤父聲音:我想和他說幾句話。

      濤母聲音:他跟你沒什么好說的!

      濤父沉默了。

      濤母聲音:我關門了,你別站這兒了!

      塑料袋的摩擦聲。

      濤父聲音:這個……

      濤母決絕的聲音:我不要你的東西……我們跟你沒關系了!

      金屬大門生硬的關閉聲傳來,濤站在房間門后一時未動。

      睡夢中,濤被一含混而響亮的說話聲驚醒,他坐起身,仍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呢喃傳來,他輕聲走至母親房間外,把門推開一道縫,昏暗的燈光從門縫中透出。

      母親和衣睡在床上,嘴里吐著含混不清的話語,臉上似乎殘留著淚痕。

      床頭柜上的臺燈沒關,一個只剩小半容量的酒瓶和一個酒杯放在旁邊。

      濤看著母親。

      第二天放學,濤和雪混在眾多學生中間走出校門,站在不遠處的濤父趕緊走上前來。

      濤父:小濤!

      濤看看父親,沒搭理,繼續(xù)朝前走,一旁的雪感到納悶。

      濤父跟上來,又喊了一聲。

      濤停下腳步:你到底想干嘛?

      濤父一愣:我只是想看看你。

      濤扭頭繼續(xù)走路。

      濤父跟上:我還有些話想跟你說。

      濤:你現(xiàn)在再來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濤頭也不回地離開,雪看看濤父后追上濤,濤父站在了原地。

      濤一聲不吭地往前又走了好一段路,雪在一旁欲言又止,濤父沒有再跟來。 一個小個子男人從背后迅速靠近濤,一把抓住了他的肩頭,濤與雪轉過身來。

      男人身邊站著前次被濤攔住的戴眼鏡男生,二人均戴著相似的寬邊眼鏡。

      男人面對高大的濤先有點心虛,緊接著裝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架勢。

      男人質問:你前幾天是不是找我兒子要過錢?

      濤瞅瞅這對父子,未答話,動了下肩頭將男人的手抖開,掉頭繼續(xù)走路。

      男人怒了,拽住濤并揪起他的衣領,但身高差距讓他的動作看起來有點可笑。

      男人:我他媽問你話呢!

      濤冷眼看著面前比自己矮一個頭的男人,依然默不做聲。

      男人吼道:你他媽啞巴啊?

      一旁的雪連忙拉住男人的胳膊。

      雪:叔叔,是我們不對,但他絕對沒拿你兒子一分錢,不相信你可以問問他(用手指向其子)。

      男人兇雪:我不用問!你算什么東西?這他媽沒你說話的份!滾開!

      男人把雪往旁邊一推,雪向后趔趄幾步差點摔倒。

      濤見狀一把將男人推開,男人腳下不穩(wěn)坐倒在地,眼鏡隨之掉落。

      濤還想教訓男人,卻被雪攔下,雪向呆坐在地的男人匆忙道歉后將濤拉走。

      四周圍了一圈人,眼鏡男生愣在一旁,一動不動。

      男人回過神后頓覺臉面難看,想罵卻罵不出來,憤憤然起身拉著兒子離開。

      晚上,濤坐在書桌邊,就著臺燈檢查吉他修理過的琴頭,敲門聲響了兩下后母親直接走進來,手上拿著一個塑料飯盒。

      濤把吉他靠放到墻邊,母親看了一眼,接著把飯盒放到桌上。

      濤母:我給你敲了點核桃,現(xiàn)在學習任務重,吃點核桃對大腦有好處。

      濤:哦。

      母親想了想:你爸要是去找你,不要理他,回來告訴我。

      濤微微點點頭,沒吱聲。

      濤母:什么東西都別要他的,不管是錢還是其他什么東西……我們以前沒指望過他,今后更不需要他!他不要以為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怎么樣,我偏不領他的情(有點激動),就當你沒有他這個老子!

      濤仍低頭沉默。

      濤母:他把他自己害了,把我害了,我不能讓他把你也害了!我們兩個要想以后過得安穩(wěn),就不能跟他有任何牽扯,你懂不懂?

      濤又點點頭。

      濤母:你千萬不要瞞著我跟他來往,千萬不要發(fā)呆!我不是心狠,你老子真不是好人!你明不明白?

      濤:嗯。

      濤母停了一下,語氣轉緩:你那個吉他大概準備什么時候買?

      濤略一猶豫:再等等。

      濤母點了點頭,準備離開,臨出門前又回頭。

      濤母:你既然準備買新的,就不要老是折騰那個舊的了,有空還是要多看看書復習復習功課。

      濤:嗯。

      濤母走出房間,帶上房門。

      公園里的老地方,大樹下。

      濤從琴箱內取出吉他抱在懷里,又檢查一下琴頭。

      雪:修過啦?

      濤:湊合弄了一下,不知道行不行。

      雪:試試看!

      濤試撥幾下弦,吉他狀態(tài)尚可,他繼續(xù)撥彈一串連續(xù)的音節(jié),不料吉他的舊傷復發(fā),再次走音,他停下手,注視著斷裂處。

      雪:真不行啦?

      濤:嗯。

      雪忽然朝濤身后上方望去,濤回頭一看,是父親。

      濤父指指吉他:我看看。

      濤猶豫一下后把吉他遞給父親。

      濤父試撥兩下,檢查了斷裂處,然后調整琴鈕和琴弦。

      濤父:這琴也二十年了,那時也算是把不錯的。

      濤父即興彈奏了一段簡短的旋律,手法竟十分嫻熟,而琴身損壞造成的音色偏差卻似乎并未影響到樂曲本身的優(yōu)美。

      濤父彈罷搖搖頭:不行了(說著把琴還給濤)。

      雪好奇:是哪兒不行了?

      濤父:琴也不行了,人也不行了。

      濤低頭不語,弄著吉他,濤父看看兒子,也不知說什么好。

      雪感覺氣氛有點微妙,于是站起身來。

      雪:那我先走了,回家還有點事。

      雪離開后,濤和父親又沉默了片刻,濤忽然把琴收起。

      濤:我也回去了(說著就要起身)。

      濤父趕緊:再等一下?。纯此闹墉h(huán)境)我們換個地方吧。

      濤看看父親。

      公園里的僻靜小路上,濤與父親隔著約半步的距離,一前一后地走著。

      濤父:剛才那個女孩是你同學?

      濤:嗯。

      濤父看了下手機:你幾點要回去?

      濤:不要太遲就行。

      兩人沉默著又前行了一段,濤父在某處停下腳步,路旁有一塊略高出地面的部分,像是過去房屋的臺基。

      濤父:以前這是一大片空地,我還跟一幫朋友在這兒搞過好幾次演出呢!

      濤:什么演出?

      濤父:業(yè)余的演出,自娛自樂的,不過當時來看的人還蠻多的,蠻熱鬧的……你媽每次都來。

      濤若有所思。

      濤父:那時候一起玩的人里面,有幾個好像后來還混出點名堂。

      濤:搞音樂?

      濤父:是啊,原來跟我一樣都在上班,后來辭職去了北京。

      濤父望望周圍,有點茫然。

      濤停了一下:你出來多久了?

      濤父想了想:有段時間了吧。

      濤嚴肅地問道:你還搞不搞那個了?

      濤父一愣,接著很肯定地回答:不搞了!

      濤有點懷疑。

      濤父:真不搞了!你看我,(指指臉色)不然氣色不是這樣的。

      濤注視著父親的臉:那你現(xiàn)在做什么?

      濤父:做點簡單的生意,搞搞運輸什么的。

      濤點點頭,又想起了什么:你現(xiàn)在住哪兒?

      濤父:暫時住在一個朋友那。

      兩人再次沉默,濤父看了看濤肩上的那把舊吉他。

      濤父:這把琴可能不行了。

      濤:嗯。

      濤父:本來我還有兩把好點的,不過現(xiàn)在都沒了……(看看濤)你是不是想重新買一把?

      濤看看父親,不置可否。

      濤父:你看中哪把琴,我給你買吧!

      濤條件反射般:不要!

      濤父猶豫了一下:其實我也沒什么別的意思,只是想趁現(xiàn)在還有能力的時候為你們做點什么……

      濤剛想說什么,又被父親截住話頭。

      濤父:你聽我說,我也沒指望你們能原諒我,我只是自己想做點補償而已,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如果愿意的話就打電話給我,我一會兒把號碼告訴你,(沉默了一下)我過段時間可能又要去別的地方了,要是可以我還想再多見你們幾面。

      濤父說完把臉轉向別處,從衣袋里掏出煙點上一根,手上動作不太利索,神色情景有些落寞。

      濤看了看父親的側影,夕陽眼見就將從西邊落去。

      房間里僅開著一盞臺燈,濤坐在床邊,望著靠在墻角、一半隱沒在黑暗中的舊吉他,發(fā)呆。

      濤拿起手機,翻出通訊錄中名為“D”的號碼,猶豫了片刻后,他又將手機丟回床上,起身在屋里轉了一圈,當下定決心再去拿手機時,無意中撞到了椅子,發(fā)出聲響,沒一會兒,房間門被敲了兩下,母親聲音傳來。

      濤母的聲音:小濤,早點睡覺!

      濤應了一聲,聽母親回到她房間后,開始發(fā)短信。

      濤短信:周六在不在?

      短信很快回復:在。

      濤短信:下午吧,兩點鐘,公園。

      短信回復:好。

      周六在家吃過中飯,和母親打了個招呼,濤出門往公園去,半路上的街邊,一個賣藝男子搭配著舊吉他和劣質音箱自彈自唱,濤經過時瞅了兩眼。

      在公園約定處,濤父從大樹后面走出來,接著以公園里太熱為由建議與濤換個地方,二人出了公園門,來到一輛停在路邊的半新轎車旁,濤雖有遲疑,但仍坐進了副駕駛位置。

      濤父剛坐進駕駛室,幾個男子忽然從旁竄出,有的拽住車門,有的鉆進車內,伴隨著“不許動”的呵斥聲,將濤父硬生生地拖出轎車,雙手反剪摁在地上。

      同時,副駕駛一側的車門也被拉開,濤被另一男子拽出車外。

      濤父嚷著:別動他,你們別動他!

      濤被驚呆了,趴在轎車前蓋上接受檢查。

      一男子從轎車座椅下搜出用塑膠袋裝的或大或小若干包毒品。

      濤父的眼神與兒子相觸時,帶著愧疚避開了。

      夜,濤與母親對坐于餐桌兩邊,沉默無言,某種情緒在集聚。

      濤母忽然站起身,直奔濤的房間,抄起吉他箱摜在地上,箱蓋彈開,她抓起吉就往桌子邊緣砸去,濤大驚之下欲從母親手中奪下吉他。

      濤:媽你干嘛?

      濤母厲聲:把手松開!

      濤一愣,母親用力拽過吉他,又往墻上砸去,嘴里帶著歇斯底里的怨言。

      濤母:你們都在逼我!行……都不想過太平日子,都要和我作對……都要背叛我……行……我就讓你們看看!

      沒一會兒,吉他就被砸得四分五裂,已然無法再修復。

      濤母停下手,像用完了所有力氣,后退著坐到床邊上。

      濤呆站了一會兒,忽然朝大門沖去。

      濤母:你到哪兒去?

      濤沒回答,金屬大門被猛地打開,又被重重關上。

      濤母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濤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經過夜市、有人跳舞的廣場、商業(yè)街,身邊人流不絕,他在一張路邊長椅上坐下,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掛斷,沒一會兒一男一女也在長椅上坐下,熱烈地聊天,不時地大笑,濤忽然起身離開。

      濤走進曾經打過工的麥當勞,一個認識的服務員和他打招呼,店里到處都坐著人,氣氛也很活躍,他轉了一圈后離開。

      公園大門緊鎖,里面黑乎乎的沒什么燈光,濤站在外面,手機再次響起,他再次掛斷,朝四周望了望,只見若干高樓聳向夜空。

      趁著有人出來,濤溜進一座高樓底層的防盜大門,接著鉆進電梯,上行至頂層,又在樓道里繞了好一會兒、避開兩個住戶后,才找到通往天臺的出口。

      上了天臺,空間頓時變得開闊,濤稍微轉了轉,找到一個視野不錯的位置,在接近邊沿處站定,小蟲飛來,他用手揮開,朝樓下望去,夜色下的車流和人流遙遠而渺小。

      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將濤驚醒,他頭發(fā)蓬亂面容憔悴,正蜷縮在天臺角落里。

      濤掏出手機看看,猶豫了一會兒才接通。

      雪急促的聲音:你在哪兒?

      濤有點迷糊:我在……

      此時天已大亮,濤站起身,卻對周圍環(huán)境感到茫然與陌生。

      濤和雪約在街邊見了面,雪身著連衣裙、挎?zhèn)€小包,很悠閑的樣子。

      雪抬頭望望四周的高樓:你在哪個上面過了一夜?

      濤:嗯。

      雪:我給你打電話怎么不接?

      濤:嗯。

      濤往旁邊走開,雪跟了上來。

      雪:你媽沒找你?。?/p>

      濤:不知道。

      雪停了一下,轉為輕松的口吻。

      雪:那走吧!

      濤:我現(xiàn)在不想回去。

      雪:不是叫你回家!

      濤:去哪兒?

      雪笑笑:走吧!

      雪把濤拉到一家不錯的西式快餐店吃了一頓,濤還在洗手間洗了把臉,精神狀態(tài)好了不少,吃完出來,二人走在一條林蔭路上,濤已不像之前那么沮喪,但仍不怎么說話,雪邊走邊尋思著聊天的話題。

      雪:你覺得我笨嗎?

      濤沒聽清:什么?

      雪:我老是覺得自己笨得很。

      濤:干嘛這么說?

      雪:總感覺什么事都做不好,說也說不過別人,學習成績也不行,特別是物理化學什么的看著就跟天書一樣,更是學不進去。以前看你彈吉他,就想,要不把小時候沒學好的樂譜弄懂吧,就去買了本書,結果看了沒多少又覺得頭大,全是抽象的東西,好像跟聲音完全對不上號,本來想問問你的,但估計你講了我也還是搞不懂,所以想想就算了。

      濤:你想偏了吧!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事,也都有擅長的事。

      雪:你講的這種大道理我早就聽過了,但我現(xiàn)在就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好像任何一件我能干的事也都有大把大把的人比我干得更好。

      濤想了想:那只能說是你還沒遇到,或者還不知道什么最適合你。

      雪:不過最起碼得要對什么有興趣,才能談得上以后擅不擅長吧?可是我每次發(fā)現(xiàn)有什么事別人比我干得更好,特別還是那些我根本就瞧不上的人,那我對這件事的興趣一下子就沒了……每次都是這樣。

      濤不知說什么好。

      雪調侃:現(xiàn)在也就是逛逛街買買衣服還有點興趣了,不過這種興趣又能有什么用呢?

      濤笑:說不定以后可以做服裝生意呢!

      雪:算了吧,我哪兒有那種頭腦!

      濤:你爸不是做生意的嗎?你怎么會沒這種頭腦?

      雪臉上浮過一絲不快,但瞬間又被她用笑容掩飾過去,濤竟沒注意到。

      雪感慨:沒用的人可能哪兒都不需要吧,也沒有人在乎。

      濤:別瞎想了……

      雪:我要能像你一樣,有個什么愛好就好了,而且是拿手的,跟別人都不一樣的。

      濤略一停頓:又有什么用呢?到最后還不是一樣,變成俗人一個。

      雪:我覺得不會……除非是你自己先認輸。

      濤看看雪。

      雪停了停:買吉他的錢還是我借給你吧!

      濤不耐煩:我說了不要……

      雪打斷濤:你干嘛這么固執(zhí)?你別跟我說你現(xiàn)在不想要了,我不相信!你現(xiàn)在連那把舊的也沒了,難道以后就不碰了?還是再去搶那些小孩的錢?

      濤避開雪的視線,繼續(xù)往前走。

      雪急趕一步拉住濤的手臂。

      濤:你干嘛?

      雪:你不要不承認,你就是死要面子!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告訴你,沒有人能自己一個人解決所有問題的,我對你這樣,你為什么就不能對我……?為什么每次我一說要幫你,你就要擺出……好像我要傷你自尊心一樣?你為什么非要這樣?

      雪說得激動,濤有點吃驚,一時語塞。

      雪停了停語氣轉緩:別的能耐我沒有,也就這件事還能幫到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濤似有所觸動。

      在樂器行門外,濤又猶豫起來,雪把他拉了進去,再出來時濤手上多了一個新吉他箱。

      濤過意不去:我有了錢就還你!

      雪很瀟灑地擺擺手,臉上帶著一絲得意。

      隔著馬路的不遠處,一個經過的男人(背影)看到他倆后停下腳步。

      濤和雪拐進一條小街,并肩走著,濤想到什么忽然笑了出來。

      雪:你傻笑什么?

      濤看看雪,又笑。

      雪打濤一拳,又拽住他。

      雪:你笑什么?

      濤:沒什么。

      雪:那你干嘛看著我笑?

      濤不知怎么說。

      雪撒嬌:說啊……

      濤被雪扯著衣服搖晃,招架不住了。

      濤:你明明說你自己不會說話,但是說起我來倒一套一套的。

      雪:那是給你氣的……急了才那樣的。

      濤:那就證明你還是很會說話的!

      雪:我……

      濤故作認真:你別不承認,你也不是像你自己說的那樣!

      雪攔住濤,盯住他的眼睛。

      濤忍不住又笑了,雪又要打濤,濤跑開。

      雪追著濤:你嘲笑我!好啊,我叫你嘲笑我!

      兩人在路邊追跑打鬧,引得路人側目并連忙避讓。

      濤的手機忽然響起,顯示是家里來電,濤猶豫著沒接。

      雪:是誰?

      濤:我媽。

      雪:接吧,你一個晚上都沒回去了。

      濤想了一下接通:嗯……我在外面……沒事……晚上回來……嗯我知道了,那我掛了……噢。

      雪看著濤感到欣慰。

      兩人又走了一段距離,忽然從旁邊一個巷口冒出來三個男人,其中之一正是之前被濤推倒過的小個眼鏡男,他向另外兩人指指濤。

      男人:就是他。

      眼見三個男人朝自己走來,濤把琴箱交給雪。

      濤:到一邊去!

      雪有點懵,濤推了她一把,雪后退好幾步。

      男人們上來就揪住濤拳打腳踢,其中小個眼鏡男尤其兇狠。

      雪被嚇哭,試圖拉住眼鏡男,無奈身單力薄反被對方推倒在地,而圍觀的路人竟無一前來制止。

      濤暴怒起來,想要揪住眼鏡男扭打,卻因寡不敵眾無法扭轉劣勢,被他們摁倒在地。

      雪的家面積很大,裝潢考究,明顯經濟條件很好,但有點空蕩、冷清。

      濤和雪坐在沙發(fā)上,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女人邊收拾自己的東西邊說話。

      女人:飯菜我蓋在那了,趁熱吃,不行再用微波爐打一下。

      雪:好。

      女人:沒什么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雪:沒事了阿姨。

      中年女人臨走前又看了一眼面帶傷痕的濤。

      濤與雪面對面坐在沙發(fā)上,雪用棉簽蘸碘酒給濤擦拭臉頰及嘴唇上的擦傷。

      由于刺痛,濤閃躲了一下。

      雪:還是去醫(yī)院看看吧。

      濤口氣堅決:不用!

      雪只好繼續(xù)給濤涂藥。

      濤:我把琴先放你這兒吧。

      雪停了一下。

      濤:現(xiàn)在不想拿回去。

      雪:哦。

      濤:……你爸呢?

      雪過了一會兒才用漠然的口吻回答:不知道,他經常不在家。

      濤意識到說錯了話,只好閉嘴保持沉默。

      雪讓濤轉過身去,接著幫濤脫去上衣,濤身上疼痛動作不便。

      雪給濤的后背擦碘酒,當看到多處烏青和擦傷時忍不住抽泣起來。

      濤轉身:怎么了?

      雪低頭抽泣不說話,濤不知怎么辦好。

      雪忽然抱住了濤,濤被她的舉動弄懵了,僵坐在沙發(fā)上很是局促,雪的臉龐緊緊貼著濤的后背,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日光消退,室內還沒有開燈,周圍黯淡下來。

      她把臉頰移到他的頸項部摩挲起來,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轉過身,她的手撫上他的臉龐,他的手挨上她的腰間,二人在微微顫抖中接吻。

      他吻上她的脖頸,她閉起眼睛,二人倒在沙發(fā)上,他的手在她身上胡亂摸索,找到連衣裙拉鏈卻拉不下來,又匆匆伸進裙內。

      她受到刺激,輕哼一聲,他也感覺到了什么,連忙去解自己的腰帶。

      他倉促褪下褲子伏到她身上,卻因姿勢不合適無法進行下一步,他急出了汗。

      她趕緊挪了下身體,他隨之緊貼上來,仍在找尋進入的位置,她笨拙地試圖用手來引導他,不料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臂,緊接著抽搐幾下,結束了。

      他喘著粗氣呆定了一會兒,忽然起身,草草整下衣褲,避開她的目光,匆匆朝大門口走去。

      她獨自一人坐在沙發(fā)上,大門關上的聲音響起。

      濤快步走出樓道,在這個高檔小區(qū)里又猛跑了一段,最后在某處墻根停住。

      他忽然向墻面猛擊幾拳,伴隨著壓抑的低吼。

      氣息、情緒平復一些后,他抬起頭,只見灰色的云層下樹枝搖擺,起風了。

      一個幻想中的舞臺上,光霧迷蒙,濤一個人坐在高腳凳上自彈自唱,無比投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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