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書

廣東◎李虹樺

與 父

第二次，我把自己釘進夜幕。

月色，如潮洶涌、泛濫。一葉舟，在漩渦中年輪反復(fù)，竭力調(diào)動雙棹，卻騰不出一條河流與塵世媲美的走向。

佐證我脫兔樣的奔跑，抑或魚貫而入的幻想。

那場突如其來的颶風(fēng)，噬去一朵花的肉身，而骨，喧囂中裸露烈性。

長亭，堤岸。

您把巨大的殘缺根植泥地，綻出花，開成海，復(fù)綠的灌木叢，替您，安一所靈魂的棲居；替我，亮一盞航標(biāo)的燈。

與 母

日子，如一面鏡子，折疊陽光和雨水。

相互告慰的眸子深處，一條路，向遠方延伸……

您用剔不去的憂郁，縫織漏落的光陰，把突兀的往事覆蓋。

熟悉，執(zhí)念，且虛懷若谷。

一條溪流，流淌我的乳名，柔韌，細膩，疼痛。

困于夜色的飛鳥，搭乘云彩，馱來光。

鳥鳴，落滿枝頭，而晝夜的風(fēng)，搬不走您懸空的遙望。

此刻，您的陣痛是我的陣痛！

當(dāng)暮色四起，鐘聲四散。

媽媽，我要替天國的父親，拄日影的溫婉、春水的寧靜、晨曲的專注，陪您夕陽下漫步……

與 己

夕陽，遮不住我迷霧的中年。

一朵花，說紅就紅，顯露不出水潤的色澤，顯露不出一個季節(jié)的痛。

十月，風(fēng)暴有卷土重來的跡象，我陷入思想之境，在混濁繁雜的棱角里，抽出玉，抑或石。

我輕輕帶走風(fēng)，微腥的氣息，想象水，就能牽起一座山。

瞬間，我默念遠方——

故鄉(xiāng)。

曾經(jīng)落入雨季的草木，是我的前生。

我們，殊途同歸，又相依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