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城市久了,易倦怠,會恐慌。我并不常去別的地方,但常會想,也許別的地方會不一樣。
一個周末,我決定去往江西,只是因為遠(yuǎn),我在北國,它在我未到過的南方。李白的《望廬山瀑布》,念誦小半生,我未曾一見詩中氣象,也多少有些遺憾。
先往南昌。像我等貧乏之人,想起南昌,胸中最多的還是武裝起義第一槍吧。南昌火車站之雄奇大氣出乎我意料,轉(zhuǎn)瞬又覺得在情理之中,配得上這座城市的氣質(zhì)。不過,我更喜歡的還是出租車司機(jī)不斷地給我指這是什么江、那是什么水。相對而言,鄭州水域少了許多。我喜歡水,尤其是大片水域。鄱陽湖出現(xiàn)時忽想起,年幼時有算命先生說我是木命,適合生在有水的地方。不禁一笑,我若從此不回北方,在這里會不會如魚得水,活出另一番氣象?
南昌大概也分了新舊城,走在舊城,司機(jī)跟我說了許多這座城市的變遷,但更奇的是,一如鄭州的舊城,它也有許多單行小道,兩邊老樹遮天蔽日,陽光明媚的早晨,穿行其中,我恍若依然行走在鄭州。只是路過滕王閣時,稍有失望,閣前水域似乎小了些,配不上《滕王閣序》的千古磅礴,不過千年已去,誰知多少往事已滄桑呢。但我寧愿相信它原本如此,那么面對如此平常水域卻能寫出那么有氣勢的詩句,足見古人胸懷壯闊,不似我等年少卻多愁。
第二天去廬山看瀑布。我以前一直對一些事沒有明確的概念,直到那天??吹饺肟谔幪崾居袛?shù)千級臺階,一時有些恍惚。我平常上班,上8層樓已覺艱難,所以今天如果我下去,會不會再也上不來?
但同行的有位女士,帶著三歲女孩毫不猶豫就邁開了步子,見此,我也豁出去了。這位瘦弱的女士,你不會想到,從開始走到最后,她一次也沒說艱難或放棄。你可以看到她偶爾咬緊牙關(guān),但更多時候看到的是一種隱忍的堅持。她大概想給孩子樹一個榜樣。有意思的是,返回途中,我們巧遇一中年男人,忽然坐上了挑夫的擔(dān)子。整個路途,只此一人。他大概也有些底氣不足,一直壓著帽檐,而且用折扇擋著臉。相遇時,女士還淡定地回答了孩子的好奇發(fā)問:叔叔是累了。讓人感慨。
因為新鮮,所以總是關(guān)心更多,也會遇見更多。城市與城市其實大多相似,我們?nèi)ネ硪粋€地方,想起更多的也還是原來的地方。但此行,意料之外讓我收獲了一些豁達(dá)與勇氣。并不見得這南方的城市能給人更多,也許是因為太久我沒在自己的城市認(rèn)真行走,我沒有永遠(yuǎn)以新鮮姿態(tài)與她相處,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更多,沒有意識到她也一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