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山
鄭板橋曾經(jīng)為馬氏畫過一幅竹子,還為馬曰琯題了一首詩,“縮寫修篁小扇中, 一般落落有清風。墻東便是行庵竹,長向君家學畫工?!彼^君家是誰?就是馬曰琯家。他還曾經(jīng)為小玲瓏山館撰寫了一副楹聯(lián),這副楹聯(lián)寫的很好,“咬定幾句有用書,可忘飲食;養(yǎng)成數(shù)竿新生竹,直似兒孫?!币Ф◣拙溆杏脮?,是對馬曰琯的最大贊揚。原來馬曰琯除了是書畫收藏的大家,他還是清中期的第一藏書大家??赏嬍?,是說讀書其實是我們的精神食糧,讀書是有真樂趣的,是有真的人生境界的。養(yǎng)成數(shù)竿新生竹,直似兒孫,則是祝愿他多子多福。必然的,在馬曰琯的這種供養(yǎng)之下,鄭板橋就能夠更游刃有余地做他的藝術(shù)。
其實馬曰琯不光和鄭板橋有這樣的交往。據(jù)史料記載,錢塘一個叫范鎮(zhèn)、長洲一個叫樓錡的文人,都年長未婚,馬曰琯就為他們“擇配已完家室”。天門唐太史客死維揚,到揚州來得暴病死掉了,馬曰琯就拿出錢來為他厚葬。厲鶚,揚州八怪之一,才華橫溢,但是自己的生活一團糟,貧病多磨,靠朋友的饋贈資助勉強維持生活,馬曰琯也給了他很多的幫助,年老無子這個事情很嚴重,馬曰琯就贈給他房屋,還幫他納妾。全祖望染病了,馬曰琯就拿出錢來幫他看病。馬曰琯厲害,吃不上飯他管,娶媳婦他管,看病管,辦后事他也管,就連納妾也管。以今天的眼光看,馬曰琯和這些人并不是一種簡單的收買關(guān)系,說我供養(yǎng)你,你來給我寫字、做畫,不完全是這樣子,他和這些人一起成立詩社,探討詩詞,探討書畫,探討藝術(shù),既是對人生的滋養(yǎng),也是對文化的貢獻。
所以后來在馬曰琯去世以后,阮元就曾經(jīng)在一幅題為《馬半槎園林行樂肖像圖》的作品上,做了一個題跋,就是來寫馬曰琯的,他這樣寫道:“揚州業(yè)鹽務(wù)者多,今求一如馬君者,不可得矣!”要找一個像馬曰琯這樣的人還真沒有,并題詩:“玲瓏山館凝香塵,剩有丹青尚寫真;萬卷圖書三徑客,而今不復(fù)有斯人?!睂λ脑u價非常之高,所以說恰恰是像馬曰琯這樣的人,我覺得對今天我們整個收藏界,對高凈值的人群,或者說有錢人,是一個很大的榜樣,還值得去學習,有錢,但不追求物質(zhì)的奢華,而是追求文化和藝術(shù)的境界。
從收藏的角度看,當藝術(shù)品成為一個人群的身份象征的時候,你就不得不去關(guān)注他對文化的追求。在這個行業(yè)里面有一句話,“你要證明自己既有文化品位,又富有到買得起畢加索重要作品的那一類人,那唯一的方式就是購買一幅畢加索的重要作品?!边@句話說的很有意思。我們現(xiàn)在經(jīng)常說一句話,就是作為一種身份的象征,富人坐在一起以前是比車,后來是比房,現(xiàn)在是比墻——比誰家的墻上掛的什么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