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芊鈺
在這一場場“比試”的背后,所能看到的是大人的快樂,而孩子怎么想,卻沒有人真正在意。
小時候,我極端厭惡的事情之一,便是涉及成人的世界。那時候我總感覺,成年人的世界詭譎多端,與我所處的童話天堂截然不同。如果說孩子的世界是云端,可望見星辰大海,那么,大人的世界便是人間煙火,塵氣十足。
年幼時,父親喜歡將我?guī)暇凭?。環(huán)顧四周,只有我一個孩子,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腳上穿著又亮又黑的皮鞋,懸在半空,大人每說一句話,我的雙腳就輕輕蕩一蕩。
大人們說說笑笑,話題我大多不懂,談話的時間冗長無聊,安靜地坐著都是一種煎熬。
每次聚餐之前,母親都會教育我,要聽話、懂事,吃飯的時候不要亂跑,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我那時是極其馴順的孩子,對母親的話向來都是服從有加。我會用幼兒園老師要求的姿勢,挺直腰板,雙手鎖在一起,放在腿上,在大白天數(shù)羊,一秒一秒熬過幾個小時。
有時候,大人的話題也會談及到我。似乎讓小孩子表演節(jié)目,是大人世界的一項樂趣。
于是,我站起來,在大人面前背詩、唱歌。我記得我背過《將進酒》,還有《精衛(wèi)填?!?,每次背完了,都能收獲一定掌聲。母親會在吃飯的時候,將餐盤中作為裝飾的小花放到我的盤中,并告訴我,在這場聚會中,我是最出色的孩子。
這種童年“噩夢”一直能持續(xù)數(shù)載。記得到了初二,我的一位摯友還不能幸免。這位摯友的母親畢業(yè)于同濟大學,所就讀的專業(yè)每年都會有一次同學聚會。隨著歲月的流逝,同學聚會的內容從同學敘舊,逐漸轉換成了下一代的“才藝大比拼”。
摯友的母親不甘人后,于是便要求14歲的女兒同她飛往上海赴會,用薩克斯吹起《夢中的婚禮》。為了完成母親的期許,摯友在母親的監(jiān)督下苦苦練習了一周,最終在上海的聚會上成功表演。
然而,在這些行為的背后,我們感受到的是一種畸形。人心浮躁,起起落落,工作、房子、財產(chǎn)、愛人……各個都成了資歷,成了名片,甚至到了最后,連孩子也不能幸免。
在這一場場“比試”的背后,所能看到的是大人的快樂,而孩子怎么想,卻沒有人真正在意。
世界很大,生而為人要學習的東西千種萬種。作為孩童的我們不懂飯局的規(guī)則,也聽不懂大人間交流的“潛臺詞”。我們只是想在恰切的年齡適時生長,努力迸發(fā)。以我們的認知周游世界,這才是“我所理解的生活”。
世界很大,我很小。一顆嫩芽只需要一畝三分地的甜美花圃,等我們生長發(fā)芽,逐漸長高,最終成為樹木?;蛟S那時,我們會看到大人生活的那個世界,會理解大人正在體味的那種生活,但在此之前,請讓我們——努力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