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個“不乖”的學生

□劉玉真

10月22日 晴

在學校貼吧見到這樣一段話：“在這就扒一件樓豬覺得最JP的事吧。那是高一還是高二，記不清了，不過介不是重點，重點是，有一天，夢女神穿了身木有吊帶的抹胸的衣服，額，飄飄的啊。然后夢女神雄赳赳氣昂昂的去上廁所，對，你沒有看錯，就是雄赳赳氣昂昂，我表示一點兒都木有夸張。然后就引起了兩座教學樓的上千男生的圍觀，口哨聲不絕于耳??！這個事件的GC是第二節(jié)課下課夢女神又去了趟廁所，情景重現(xiàn)。”看到這些文字，我馬上想起了我的那位很有個性的學生。

她是我的學生，雖然只是我教過的幾千個學生中的一個，但卻是給我印象最深的一個，因為她是一個非同一般的學生。

她一直是一個孤獨、憂郁、高傲的人。她在人前很多時候都保持著一個表情，而那種表情讓人感受到高傲、冷漠、看不起人,甚至是讓人感到很難接觸，不易相處。正是這些，讓她使人感到更神秘了，同學們也總會猜測她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又有著什么樣的故事，接著又會發(fā)生怎樣的故事。

下面,我們走近她的親朋好友,聽聽她身邊的人是如何評價她的。

她的家人敘述的有關她的故事：她從小就是一個不怎么愛笑的人，但是,由于各方面都比較優(yōu)秀，從上學開始一直到小學結(jié)束，她都是一個主角，而別人都在為她做錦上添花的工作。當然，她并非一直都是很順當?shù)?，她得到的一切都是與她的付出有關。衣著上的局限和長相在家中最次，一直都是她的心病，而這種情緒在她的往后幾年里有所影響，她經(jīng)常為此感到自卑、不滿和痛苦，但她高傲的自尊心不容許她在別人面前有一絲一毫的示軟，因此，她在別人的眼中都是最強大、最驕傲、最值得信任的，盡管她處于自卑與自信的煎熬中。后來她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掌握全校的最高權力，可以說除了主任和校長外，沒人能令她由衷臣服，沒人可以降得住她，盡管中間也出現(xiàn)了兩個男生與她爭權的現(xiàn)象?？墒牵肋h是那么自信，那么的應付自如，她用了一招以退為進和不出面，就讓所有人請她出場主持大局，非她不行。她不僅把全校有關政治、學習等方面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條，而且在學校的混混也沒有不買她的賬的，她做到了“黑白通吃”，也是第一個被學校稱贊過的智勇雙全的女生。七八年后她自己都忘記了曾經(jīng)的輝煌，可是只要是當年二年級以上六年級以下沒有不知道她的，甚至還有很多人尋找過她，讓她繼續(xù)發(fā)揮在那個學校留下的影響力。在她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極度文明的環(huán)境，以后沒有誰能夠超過她，也沒有人做到過她那種成績了。于是，她創(chuàng)造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傳奇，拿著象征榮譽的獎狀以優(yōu)異的成績畢業(yè)。這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閃光點，但隨之又沉寂了下去。

她的同學敘述的一個有關她的故事：在前面我們知道了關于她衣著和容貌上的缺陷，這也是她的一塊心病。但是，在她初中時有所彌補并開始引人注目了。有點戲劇化的是，她自以為卑的容貌竟然讓她在初二那年獲得了?；ǖ姆Q贊，而且那種與生俱來的驕傲似乎已與她的血肉溶為一體。因為她的潑辣、活潑均已沉寂于安靜，讓人根本認不出來，這也不算什么。學校的每任“老大”都以“姐”尊稱她，也讓許多男女生都很眼紅，而她令那幫“叛徒”戒煙、戒酒、不說臟話，更是增添了她的知名度。在學習上，起碼她的英語是全校老師和同學公認的好，這讓她變得更加神奇了，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讓她的班主任感到懊悔的是，她的班主任竟然埋沒了她快三年了，這也讓每一個初三的班主任逐漸認識到她是一個難得一見的人才，并且稱她為全校最聰明的人，甚至有的班主任讓她去一個很不錯的朋友所在的學校去就讀，會給她很好的待遇，但都被她婉拒了。我們也許會好奇她究竟做了什么，讓她如此惹人注目吧！因為她很好的完成了上級給學校下達的命令，并且自己帶領學生去尋找學校，被學校的副校長和科長兩邊挖人，并且被指定為下一任的學生會主席。可是，同去的人都去上了，只有她沒去，她被家人給強制帶回家上學去了，并且很順利地考上了高中。她成功地創(chuàng)下了人生的第二個傳奇，讓許多人記得了她的存在和產(chǎn)生的影響。這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二個閃光點，但隨之又沉寂下去了。

全校同學都知道我更知道的一個有關她的故事：在前面我提到了她的衣著雖然有點奇特，但未創(chuàng)造出極為出眾的效果。她上了高中，由于在初中后兩年的學習中她總是請假、生病、看小說，不怎么好好學習，導致了她在中考中并未成為閃亮的人物，只是一個平凡的學習者，這使她一度灰心，一度難過，以致于又荒廢了兩年的時間。但是，在這兩年中，她也并非是全無建樹，她在衣著上終于樹立了一個高峰，有了令許多人都難以忘懷的一天，盡管她是“無心插柳柳成蔭”。說實話，那天她由于洗頭以致于造成時間緊迫，根本連頭發(fā)都沒顧得上弄，隨便地梳了兩下，拿著一個連衣裙套上，穿上一雙鞋，提著書包就匆忙地向?qū)W校趕去了?？墒牵羌钏⒉辉趺葱蕾p的衣裳所帶來的影響之大讓她有種傻了眼的感覺，僅僅是下課兩分鐘的時間造成了所有的學生圍觀，后又是老師前來觀看，以致于學校量化辦先向班主任下了通知，然后班主任又把她的同桌叫出去委婉的向她轉(zhuǎn)達了先回家換一身衣裳然后再來的建議。這使得她很郁悶，但并不令她激動，因為她習慣了被人歧視以致于沒有任何感覺?？墒?，學習上的連連滑坡也讓她第一次開始有了擔憂覺醒的意識。這也是她目前為止創(chuàng)造的第三個傳奇，也是第三次閃光點，但隨之而來的是覺醒了。

覺醒后，她意識到了知識的重要，為了要考上她需要的大學，她選擇了一條通往這條路的捷徑——影視藝術。在這個捷徑中她學到了兩個字——“差距”。這也讓她重新審視自我，不再是為了任何別的原因而生氣，這一次讓她覺察到了，在以前盡管有幾個閃光點在黑暗中出現(xiàn)過，但卻不能起到更多光明的作用。但是這一次她卻用心而不是用眼睛在黑暗中摸索，也讓她第一次對自己有了真正的定位，她知道，這次自己在黑暗中能激起的不光是幾個波瀾，而是找到了一種在黑夜中奔向光明的路。

這就是我那個“不乖”學生。臺灣教師葉世升說：“我的不乖不是反叛，而是一種找尋——找尋著更多能說服自己的理由，也找尋著更多面向的思考?！笔堑?，“不乖”這一看似不恭敬之詞、不和諧之詞，其實質(zhì)指向鮮明的個性、獨立的人格，指向不斷的挑戰(zhàn)、勇敢的創(chuàng)造、不息的創(chuàng)新。

這就是那個給我印象最深的學生，也是我教學生涯中遇到的最“不乖”的學生。遺憾的是，一直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