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納】晴朗

晴朗

一

鬧鐘不停地響，已經(jīng)臨近中午了，我起身，摸了摸疼到快要裂掉的頭，看著外面被烈日盡情蹂躪的大地，空氣在不斷地蒸騰著，看起來真讓人望而卻步……摸著腦袋，回想昨天的事情，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行程才進行了我預期的三分之一，非洲的每一個城鎮(zhèn)，每一個景點之間都有一定的距離，沿途沒有路，可能只有一望無際的沙漠或者草原，徒步旅行，可以說不切實際，而且還容易搭上自己的性命。這決不是開玩笑，貓科動物雖然不太喜歡人類，但它有時候又喜歡接觸人類，我可不希望在獅子或者獵豹的牙齒面前問它，為什么喜歡接觸人類。為此，我愿意找到一個熟悉各個地方的司機，讓他協(xié)助我完成這一次的旅行，我認為，菲利克斯就是不二的人選，而且這種帶有旅行性質(zhì)的工作，換著誰，也會比較樂意的。所以，昨天從圣殿出來，我找到了我們起初的校車司機菲利克斯，他正坐在車上吃著香蕉，瞧他那樣，讓我聯(lián)想起了我們剛看到的猴子。我詢問了菲利克斯的意見，菲利克斯挺樂意幫忙的，他說：“我覺得你倆都是不錯的人，我愿意跟你倆同道，而且現(xiàn)在是假期，孩子們放假，我也沒什么事情干?！蔽艺f：“那太好了，真是謝謝你了，菲利克斯?！狈评怂刮⑿χ鴶[擺手，說：“這沒什么?！?/p>

菲利克斯原本并不是校車司機，他其實是一名導游，所以加納對他來說，可以說是輕車熟路的，他說起，自從旅游業(yè)興起，來這兒旅游的人就絡(luò)繹不絕，世界各國的人們?yōu)榱讼雭砀惺芊侵藜冋脑細庀?，紛紛組團到來。他為人幽默隨和，就抓住了這一波發(fā)財?shù)睦顺?，做起了導游來。菲利克斯說：“說起當導游的日子，我就來勁，不得不說，那幾年里，我見過的奇葩也許是我這輩子中見過最多的?！?/p>

菲利克斯最開始在加納西北部做地接導游，工作就是接待來加納旅游的游客，當時菲利克斯還很年輕，剛出社會的小青年，活生生被一撥撥的奇葩游客迅速逼成了一個老油條。他說：在某天接機，有男有女一撥客人，說要送去離摩勒國家森林公園較近的酒店進行休息。當年的加納，旅游業(yè)剛興起，交通方面沒能做到現(xiàn)在有路燈，有柏油路的樣子，交通極其不便，高檔酒店也是寥寥無幾的，一般我們作為導游的，送到酒店后就坐一輛破公交或者跟其他空車回城，旅游合同里也是這樣說明的，結(jié)果到了以后安排好他們?nèi)胱?，準備打個招呼走人回家休息。旅游團里的一個油頭粉面老男人質(zhì)問：你要去哪里，你要等我們睡了才能走！菲利克斯當場驚呆了，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話，只能說：“我給公司打電話問問?！北闳ヂ?lián)系公司了，可公司領(lǐng)導那邊為了留住客戶，也很無奈地說：“那你就留下吧，我們給你補工資?！狈评怂拐f：“那次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領(lǐng)導答應給我加班費，我才不要留在酒店看著他們睡覺呢。”我就坐在大堂等候人家的最高指示。當年又沒有網(wǎng)絡(luò)，又沒有娛樂活動，真真就是坐在大堂傻等。約莫一小時后，老男人和一年輕女子，穿得無比風騷地下來了。說要去游泳池玩，要我跟在后面。我的臉上笑瞇瞇，但心中百般不愿。這倆人在沙灘期間行為各種不可描述，啃來啃去，摸來摸去，哼哼唧唧……可憐我當年女朋友都沒有，就要被迫接受這種刺瞎眼的畫面。我在后面想，這是有多饑渴，周圍還很多人呢。菲利克斯繼續(xù)說，后來還有高潮，老男人把穿著三點式的女人抱起來，叫我在后面給他們拎鞋！是的，您沒聽錯，就是要我拎鞋！可我當年慫啊，年齡又小，根本不知道怎么拒絕，就真的幫他們拎鞋，倆人膩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這對客人快樂夠了之后，晚上其他人又出幺蛾子了。一個女的，自己買了水果，叫酒店送盤子到房間，讓我打電話，我想房間電話上鍵盤旁邊都寫了酒店部門名稱，自己打不是更快？送完盤子后，又要酒店送刀。送完刀后，又要酒店來人切。我站在旁邊發(fā)現(xiàn)客房部的小哥笑容都掛不住了，他冷冷地說：女士，這些屬于額外的服務(wù)，要另外付費的。那個大媽一躍而起，什么，你們就這種服務(wù)？我要投訴你，唾沫橫飛，簡直要人命。從業(yè)這么多年，到現(xiàn)在我還是最討厭這種巨嬰客人。這個團后面幾天行程，也是各種讓人心力交瘁。不過，這樣的人，到了外面也一定玩不盡興，人與人之間是相互的，你不尊重服務(wù)者，那么你也得不到服務(wù)者真正貼心的服務(wù)。遇到這樣的客人，咨詢當?shù)睾贸院猛娴?，我都堅決不說，嚴格按照合同來。誰在乎這樣沒有素質(zhì)又對別人沒有起碼尊重的人玩得開心不開心呢？我們的合同都是辦公室同事寫的，他們根本沒有我們一線工作人員安排得合理。其實，很多游客還是很有素質(zhì)和禮貌的，從不為難我們這些服務(wù)人員。

我和賽琳娜一邊聽，一邊笑得肚子都疼，我說：“還有么！還有么！真是有意思。”菲利克斯說：“多得很咯，還有還有，有些人特別挑剔?！?在我倆的鼓動下，他又繼續(xù)了他的“奇葩說”：

有一些客人認為他交了錢就是大爺，什么都是導游和旅行社應該解決的。比如臨出發(fā)前不想去了，要求我們退款，要我們跟航空公司要求退機票錢。到目前為止，我見過比銀行更難講話的就是航空公司了，你去給我要下試試？有些人到了加納，遇到暑期，那太陽我們都知道是特別毒辣的，他們說，這影響了他們的心情，曬傷了要求賠償。因為天氣原因航班取消，跟我咆哮說飛機說不飛就不飛了？飛不了那也是你們造成的！我今天就要飛！就要飛！你不讓飛我投訴你！雨下太大了迷眼看不清，導游負責;霧氣太大了朦朧看不清，導游負責……抓狂啊，我是人，不是神！有一年一個比我胖半個身軀的大媽對我說∶你景區(qū)的路把我腳崴了，就得你導游負責，要么把我背出去，要么出錢！這種想錢想瘋了，講話無比戳心窩子的人比比皆是。有時候會想，這樣的性格情商，得把人生活得多失敗。有話不能好好講么？

菲利克斯也會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活成一個有素質(zhì)，讓別人感到舒服的人，而不是這樣一看就是個變態(tài)的樣子。其實并不是每個投訴旅游局都會受理的，導游也可以反投訴游客。一邊說，菲利克斯的車也慢慢靠近了我們要去的地方，逐漸減速。

二

菲利克斯停下了車，說：“嘿，好啦，你倆別笑了，奇葩的旅客很常見，反而像你倆這么正常的，令人感覺舒服的還挺少的，所以才愿意跟你倆結(jié)伴行咯。”我說：“要感謝你呢，其實我雖然是加納人，但是對于有些地方并不熟悉，沒有你和你的車，想一路下來，還真是有點困難呢。”菲利克斯說：“明早我有些事，中午來接你們怎么樣？”我說：“那也好，這兩天行程有點緊，剛好，有天可以睡久點，你覺得呢，賽琳娜？”賽琳娜說：“可以，我沒意見。”說好了明天出行的時間，菲利克斯回去了。我和賽琳娜辦理入住，分別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倆回來的時間并不晚，也就八點左右的時間，太陽剛下山，回房間，進行簡單的洗漱之后，在陽臺上吹著風，發(fā)現(xiàn)今晚的夜色美極了，于是我就打算下樓，買點吃的和喝的，來給自己一點放松的時間，也好好欣賞一下月色。穿了便鞋，我便出去了，來到前臺，要了幾罐啤酒和一些堅果，準備付錢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賽琳娜，她披著一個紅色的絲質(zhì)披肩，坐在酒店外面的休息區(qū)里，抬頭看著天上，想必她也是被美景所吸引才出來的吧。結(jié)了賬，我走上前，跟賽琳娜打了招呼：“嗨，這里的美景不錯哦?！辟惲漳日f：“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欣賞的?！蔽艺f：“很榮幸?！庇谑俏揖驼乙巫幼铝?，我把剛買的東西放下，說：“美景配啤酒，會很棒的?！辟惲漳刃α诵Γ舆^酒，“謝謝你?！?稍后，賽琳娜問：“你會不會覺得我特別奇怪？”她一邊說，一邊看向我，那是一種詢問的表情。我說：“我知道我的回答會不太禮貌，但是確實有點?！辟惲漳炔恢每煞?，說：“畢竟這趟旅行對我來說，是個意外，并不像真正意義的旅行，沒有愉快的心情作伴?！彼龂@了一口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边@是我第一次見賽琳娜想開口講故事，讓我很意外，我很愿意當一個傾聽者，去聽一聽她的故事：

女生名叫S，男生叫Y，十六七歲的他們在家鄉(xiāng)高中交換活動中分在同一個組。S是個性情很冰冷的人，所以她喜歡溫暖的人，她的好朋友們都是性情溫暖的孩子們，大多都擁有著溫暖的笑容。Y就是這樣的人，剛好給了S一個溫暖的樣子，僅僅是看著，都覺得舒適。那時的S固執(zhí)地認定自己還是喜歡自己的初戀，對Y只是單純的對溫暖的執(zhí)著。S看著Y的汗水亮晶晶地掛在白白的臉上，聽著旁邊女生花癡般尖叫聲，她的心也開始融化。結(jié)束了4個小時的籃球訓練后，一大群人便東倒西歪地回到了寢室。當時S就覺得耳朵后面怪怪的，到了晚上就更癢了，她跑去找宿舍管理員才知道自己耳朵被曬傷了，因為涂防曬霜時忘記了涂耳朵。在當?shù)馗咧械慕粨Q還有一周啊，高中不允許披頭發(fā)，那就意味著她還得把那紅紅的脫了皮的耳朵露出來給別人看啊，多么悲催啊。但是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無法改，S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起早貪黑地上學。放學時大家一大群人一起要乘地鐵回住處，女生和女生聚在一起聊天，男孩子們也一樣，分散在地鐵的一節(jié)車廂的兩邊，各自靠在旁邊的扶手上，Y就站在離S不遠的旁邊?！靶×。愕亩溥@么紅？”（S的寢室有八個人，按年齡排序，S是小六）疑惑了一整天的四姐終于發(fā)問了。S聽到終于有人關(guān)心她的耳朵了，先是激動，一肚子苦水滔滔不絕地往外倒：從它的奇癢無比講到在學校里萬眾矚目，再講到罪魁禍首讓S再也不會去的籃球訓練。難得見S一次講那么多的話，姐妹們愣住了，聽完了之后便開始各種同情安慰。這時S聽到了Y的聲音：“是那天籃球訓練的時候曬得么？”S也不知道為啥每次和Y講話的語句都短得可笑，這次也一樣：“是的。”Y看著S不知所措的樣子，又開始笑：“下次記得涂好啊?！盨忙不迭地點著感激的頭，心底又開始被溫暖一點一點地充滿，不知道是因為他的笑還是因為他的話，總之地鐵里的空調(diào)風很冷，而S，很暖和。

時間很快過去，在當?shù)馗咧薪粨Q的兩周接近了尾聲，因為S和Y住在同一棟樓里，男生一層，女生一層，上下樓時有時會碰見，他們像普通認識的人一樣打著招呼，然后就擦肩而過。那時候其實S的身邊發(fā)生著各種各樣的事情。而Y和他的朋友們似乎過得很愜意，每天看他笑著和朋友打鬧著，或者掛著耳機安靜地聽歌，依舊看見他溫暖的臉，日子也就一天一天地在過。上帝給了Y美好的臉龐和優(yōu)越的家境，讓Y總是在人群里出類拔萃，而給了S普通的臉頰和普通的家庭，成為隨時都在人群中被淹沒的小草。但是S擁有的家庭也很幸福，她也很愛她的家。所以S和Y認識的第一個一百天就這樣平淡地過去了，S以為他們再也不會有交集，Y也開始慢慢地淡出她的心里。S以為這是結(jié)束，然而，這不是。

三

“然后呢，S和Y怎么樣了？”我著急地問。賽琳娜微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說：“你覺得呢？他們還有很長的故事可以講。”她看了一下手表，說：“今天就先到這里吧，有機會再講下去，明天我們還要繼續(xù)行程呢?！蔽矣^察到賽琳娜的聲音哽咽了，她不愿意直視我的眼睛，不知道在躲避什么，明眼人一猜都知道，這個故事，十有八九和她自己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我說：“好吧，我很期待你故事的下集，我可不想等太久哦?！辟惲漳葲]做什么回答，走進了酒店里面。

以上是我對昨天的記憶。我從床上起來，看下表，還有時間吃個午飯，洗漱完畢，下樓吃了個簡餐，就等菲利克斯的到來了。菲利克斯準點出現(xiàn)，帶著我們上了路，今天我們要去金坦波瀑布。從住處到金坦波瀑布大約有2個小時的車程，沿途開始出現(xiàn)丘陵和原野交織的景象，公路質(zhì)量不錯，但由于現(xiàn)在是旱季，一路過去左側(cè)是金黃色的原野，右側(cè)好多地方卻是焦黑一片，而且有的還在繼續(xù)燃燒，空氣中滿是焦糊的煙味，因此也無法開窗。我們在途中的一個休息站用了午餐，當?shù)厝烁嬖V我們那是為了打獵才放的火，目的是將動物趕往一處集中，這樣的一種打獵行動，可以說是比較原始的了。過了休息站大約5分鐘就到了瀑布景區(qū)。賽琳娜悄悄對我說：“我覺得黑人長的都是‘佛螺髻發(fā)，長得很慢而且卷曲盤在一起，不信你看。”我隨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確實，人們的頭發(fā)都是一條一條的，就像中國人說的“臟辮”，所以在加納假發(fā)生意很好。在非洲，當?shù)厝瞬慌宕靼l(fā)制品甚至很難區(qū)分性別，所以非洲人喜歡戴假發(fā)，我們看到的那極具藝術(shù)氣質(zhì)的滿頭辮子也是假發(fā)和真發(fā)纏在一起的，而那些造型各異的發(fā)型，幾乎都是假發(fā)，需要去專業(yè)的理發(fā)店打理。假發(fā)在非洲可以稱得上是“剛需”了，非洲的男女老少們只要具備經(jīng)濟條件，從少年時期就開始佩戴假發(fā)制品，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上班族，每天至少擁有三四項假發(fā)，即使住在貧民窟里，經(jīng)濟窘迫也擋不住女人們的愛美之心。加納屬于非洲國家，赤道從這里穿過，氣候可以說是非常干燥的，因氣候等各種原因，人們的頭發(fā)發(fā)質(zhì)干，生長慢，稍微長一點就打卷，普遍頭發(fā)都特別短。因此，大部分非洲女人們都愛戴上一頂假發(fā)。各式各樣的辮子，五顏六色的發(fā)色，成了大街上一道靚麗的風景。一些非洲女人認為，不帶假發(fā)出門，就像沒有化妝出門一樣，總覺得少了點什么。在非洲，發(fā)辮的式樣很多，常見的有拉線把頭發(fā)細細分成一縷一縷，貼著頭皮編成一條條壟溝;玉米田接上纖維假發(fā)后編成一大把辮子，就像是駭人長發(fā)——雷鬼樂鼻祖鮑勃·馬利和《加勒比海盜》里約翰尼德普遍的發(fā)型，在中國也稱“臟辮”。其實非洲發(fā)辮對平均收入水平較低的非洲人來說并不便宜，會根據(jù)收入的多少而選擇在假發(fā)上的投入，比如貧民窟的女孩，每個月大概會花4美元在發(fā)辮上，但如果有穩(wěn)定工作的人，每個月大概花15-30美元在頭發(fā)上，甚至上百美元一個月。

菲利克斯把車停到了公園門口，說句實話，剛走進瀑布公園的門我還是比較疑惑的，因為從大門向內(nèi)望，一片平原，根本看不見有任何丘陵或山的痕跡，門票是2.5賽迪每人，相機要收費的，但可以討價還價。賣票的說進門5分鐘就可以看見瀑布。果然，跟著帶隊的不到300米就聽到有流水的聲音。金坦波瀑布最早是在18世紀被發(fā)現(xiàn)的，1992年建起了自然保護公園發(fā)展旅游業(yè)。瀑布是在帕姆帕姆河上，該河流在此處發(fā)源一直流向10公里外的帕姆帕姆村。全瀑布群由3段小瀑布組成，全年有水，但雨季的時候會大很多。第一段瀑布是由整塊花崗巖組成的堤壩，非常有特點的是花崗巖上天然有3、4個圓洞，水流經(jīng)圓洞傾瀉下來，形成瀑布，但河水下來以后立即流入暗溝，根本看不清楚下游的走向;第二段瀑布距離第一段80米左右，但規(guī)模非常小;第三段瀑布距離第二段大約150米，規(guī)模最大，它是一個高約15米的斷層，前兩段瀑布河水流到這里突然傾瀉下來，非常壯觀。瀑布下的水潭不是很深，最深的地方大概也就40-60CM，水也不是很干凈，因此大家只是卷起褲腿下水感受感受清涼。我們的司機菲利克斯迫不及待地換上游泳褲沖在最前面。我和賽琳娜則是以瀑布白練為背景，瘋狂地擺出各種各樣的奇怪造型拍照尋開心?？赡苁怯捎谒锩婧写罅康牡V物質(zhì)或鈣質(zhì)，等后來褲腿干了以后，都像是上了漿一般，硬硬地，大家都慶幸沒下水沖涼，要不然天知道這水里的成分會對頭發(fā)和皮膚有什么影響。由于不是周末，游客不多，我們盡情地玩耍了50分鐘，考慮到下一段路比較長，我們決定還是趕緊上路?；氐焦珗@門口，司機菲利克斯一摸口袋說：壞了，車鑰匙掉了，得回去找找！我記得好像曾經(jīng)在第三段瀑布邊上翻鵝卵石的時候看見過一個鑰匙，穿著一個藍色的鑰匙環(huán)。我一問果然就是那一個，趕忙說：別急，我看見過，我和你一起回去找。我們倆趕忙又蹭蹭蹭地趕回第三段瀑布，一看，還好，還躺在原處，趕忙撿起來就往出口走。剛走上樓梯沒幾步，突然菲利克斯又回頭向著瀑布下水潭里的兩男三女5名游客吹起了口哨，還嘰嘰喳喳說了幾句當?shù)卦挘Z氣頗有調(diào)笑的意味。我再回過神瞟了一眼，只見其中一對小情侶脫得光光地躺在水潭里！那男的對菲利克斯笑嘻嘻地不曉得講什么，估計是請他快點走之類的，我和賽琳娜裝作沒看見，都悄悄地趕忙離開，臉上還是會不自覺地熱熱的。

瀑布之行占用了我們一個下午的時間，今天，我們并不想把行程安排得太滿，一是想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二是反正我們時間還多，何不在慢節(jié)奏中好好感受大自然的美好呢？不過快樂的時光總是很快就流逝了，為了明天的行程，我們今天必須就要啟程了。

于是，在天黑前，我們上車繼續(xù)行進，再往前基本上就看不見有什么山坡了，兩邊全是原野風光。有許多大樹，但不像庫馬西的樹這么高，這么苗條，下層則是半人來高的灌木和草，兩邊不時能看見羊群、牛群悠閑地吃草。有不少地方還是焦黑的一片，有的則已經(jīng)爆發(fā)出翠綠的新芽。公路兩邊的村莊越來越稀疏，水泥房子的比例也越來越少，到后來基本上連加油站也看不見了。但是，我們的車子需要加油，當我們經(jīng)過一個村莊的時候，看到了非常原始的加油站，它是自制的水泵箱，利用人力手搖進行加油，我們加了14桶汽油，也不知道這是多少升，一共70賽迪，是我們一路上加油最貴的一次。加完油我們往前行，在一條岔路轉(zhuǎn)進，路況開始變糟糕，一路紅土，車開過帶起漫天的紅塵。由于路上車很少，因此我們的車開得也比較快，顛簸得厲害。對面要是來車交匯，揚沙蔽日，前方根本就看不見。兩邊的村落倒還算密集，只是這里再也看不見水泥房子了，全是紅土磚泥墻的圓形小屋，頂著黃色的茅草屋頂，看上去很有趣，人卻不多見?？匆娪?、3個公共水井邊上，婦女和孩子成群排隊打水，偶爾能看見騎著自行車的行人經(jīng)過。這時候天色開始變暗，夕陽在樹叢中穿梭，感覺很美，空氣中還是彌漫著燒草的焦味。奇怪的是：煙霧并不向上飄，飄到大概一樹多高的時候就停留在這樣的高度橫向轉(zhuǎn)移，看起來好像魔幻片中精靈和巫師居住的森林。映著磚紅的天空，別有一番說不出的景致。車子繼續(xù)前行，天色越來越黑，一路不見路燈，偶爾看見路邊農(nóng)家門前燒飯的灶火，當然最顯眼的還是路邊草叢里的野火，燒得非常旺。在路上顛簸了大概3個半小時之后，我們終于到達了我們當晚的目的地——距離拉拉班加清真寺只有一個小時車程的酒店。

今天很美好，希望明天、后天、大后天也是，當然，我還很期待聽賽琳娜講一個完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