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桐廬中學高二(8)班 邵艾嘉
我的父親只是一名普通的工人,但在小時候的我的眼中,他卻是世上最厲害的人。因為父親總能用他的小彈弓打下不少麻雀,然后得意地提回家。
后來升入初中,我的成績算是名列前茅。每次家長會父親總是積極參加,有時不惜請假都要參加。他那時常常得意地拉著我的手,我們倆一起走回家。
但從我升入高中后,父親卻不太愛來學校了。除了學期的開始和結束,他會來幫我把大包小包收拾好帶回家之外,其余家長會、家長開放日等日子,他總以工作忙為借口推拒。我起初以為是父親換了工作,新手總是要比老手忙的緣故,同時也是為了鍛煉我自力更生的能力才這樣做的,就沒多想。
直到有一次放假后返校,我提著兩大包被褥,以為父親總會幫我拿進學校。但當我下了出租車,他卻只是將東西幫我拿到車外,然后說自己“有事情”,就關上了車門走了。我只能艱難地提著東西向寢室走去??吹皆S多父母拿著東西一路上與孩子有說有笑時,我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我用盡全力沖進寢室,撲到床上就大哭起來。為什么我的父親這么冷酷?
有一次與朋友聊天。朋友抱怨室友穿的都是名牌鞋,而她卻只有雜牌鞋。所以她總是在睡覺前,不自信地把鞋悄悄踢到床底下。聽著她的傾訴,我一下子想到了父親此前的“冷酷”行為,但還不是很明白。
晚飯后,父親如平常一樣坐在門口看手機。我向他走去,心中回蕩著的話像要沖出喉嚨。我深吸一口氣,終于問出了那一句:“老爸,你上次為什么不送我去學校?。俊?/p>
父親愣了一會兒,忽然坦率地說道:“哦,我工作忙嘛。你也長大了,可以自己去學校了?!?/p>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又沒什么大事。我一個工人身上衣服臟得不行,就不送你去學校了?!?/p>
父親說到這轉過身,看了看手表說:“很晚了,快去做作業(yè)吧。到時候又做不完了。”
我轉過身走回房間,眼淚早已溢出。我懂他話里的意思了。他的浸滿汗水與污漬的工作服,就是同學那雙藏在床底的雜牌鞋!他是因為自己的工作低人一等而怕給女兒在同學面前丟了面子。想到這里,我的心中再也怨恨不起父親,對他滿是心疼與愧疚。
又到開學,父親一言不發(fā)地送我到學校,但這回他換了一件干凈的衣服,幫我把東西拿進學校,甚至幫我打理好寢室。夏天的我總是容易出汗,父親一邊抽出紙巾為我擦汗一邊說:“在床上好好躺一會兒,等汗干了,再去教室吧。有事給家里打電話?!闭f完轉身離去。
工作的忙碌使父親已經(jīng)沒有我還小的時候的閑情逸致去打麻雀了,那把小彈弓也已經(jīng)不知了去向。取而代之的,好像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辛勞與不易。在歲月面前,他已經(jīng)放下了原本屬于他的自信,低下頭扛起了對我們家庭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