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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游我心

      2019-02-06 03:53:45莫須
      花火A 2019年12期
      關(guān)鍵詞:省隊救生員游泳館

      莫須

      新浪微博/@莫虛

      作者有話說:從小學(xué)六年級到高二,做了六年田徑生。雖然最終沒有堅持走這條路,但跑道、沙坑、熱血,都是抹不掉的回憶。這一次的故事,沒有寫少數(shù)人的成功、榮譽(yù),而是大多數(shù)體育生都會面臨的一個問題——受傷。體育生受傷真的是家常便飯的事,每天訓(xùn)練的時候都能聞到各種藥物的氣味,也經(jīng)常會因?yàn)槭軅⒄`訓(xùn)練,錯過重要的比賽、機(jī)會。有些時候我們不得已要向命運(yùn)妥協(xié),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為冠軍,都能站在公眾的視野。但做過的夢它在那,只要你還記得,就永遠(yuǎn)不會消失。照例幼兒園門牌號:211750894

      約圖建議:男孩,游泳運(yùn)動員,趴在泳池邊,手里擺弄著一條星星項(xiàng)鏈。

      字?jǐn)?shù):8070字

      句:

      那天本來,所有人都以為他可以奪冠。包括他自己。

      1.

      周末下午六點(diǎn)半,游泳館內(nèi)只剩寥寥數(shù)人。

      炎熱夏天的室內(nèi)游泳館,到了晚上,水溫是有一些涼的。

      而這時又到飯點(diǎn),最后這幾個人,也該回去了。

      余又年穿著救生衣坐在岸邊,百無聊賴地觀察著池內(nèi)的每一個人。在這里面比較特別的是一個年輕女孩,也是唯一的一個女孩。

      她身材不錯,不是那種精瘦的苗條,是余又年喜歡的,有著漂亮肌肉線條的運(yùn)動型。

      余又年看著她,像一條魚一樣地在水中游動。突然她探出頭來,在水面上停留幾秒后一頭扎了下去。

      余又年抬眼看了一眼掛鐘,在心里替她計算著時間。

      四十秒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

      女孩沉在水底一動不動。

      不好,余又年在心里暗暗喊道,他連忙跑過去,一頭扎進(jìn)水里向她游去,然后用雙手托住她的身體。

      女孩有反應(yīng)了,在水中拼命地掙扎著,余又年知道,這是溺水的正常反應(yīng),于是又迅速鉗制住她,連拖帶拽地把她救上了岸。

      上岸后,女孩趴在地上猛地一陣咳嗽,好一會才緩過來。

      可就在她舒服的一瞬間,她瞪著眼睛沖余又年大吼:“你有病???”

      余又年一愣,作為一個還從未救過人的救生員,他平生第一次救人,憑什么被罵?

      余又年不高興了:“你這人怎么回事,我好心救你,你怎么張口就罵人?”

      那女孩打量著他,看到他救生衣上休閑會所的標(biāo)志,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但嘴里依舊不饒人:“你從哪看出我溺水了?”

      這……行吧。

      余又年這輩子最搞不定的敵人,應(yīng)該就是潑婦,他舉手投降:“算我眼拙,沒想到你這么厲害?!?/p>

      女孩到一旁毛巾架上扯了自己的毛巾下來,搭在脖子上帥氣地往更衣室走:“省隊的?!?/p>

      七點(diǎn)下班,余又年走出會所,去路邊尋找自己的摩托車。

      一個有點(diǎn)眼熟的身影蹲在路邊,余又年走近一看,是剛才那個女孩。

      她正大口咬著一個大菜包,榨菜末沾到鼻尖上,吃相挺難看的。

      余又年心血來潮,走近調(diào)侃了一句:“休假也得注意一下營養(yǎng)啊,省隊的?!?/p>

      女孩驀地抬頭看他一眼,然后把最后一口包子塞進(jìn)嘴里,站了起來:“我叫夏有時?!?/p>

      余又年笑了笑:“我叫余又年?!?/p>

      “行,那就算認(rèn)識了?!毕挠袝r眼珠子一轉(zhuǎn),隨后嘿嘿一笑,“借我兩塊錢吧?明天還你?!?/p>

      說完,像是怕余又年誤會她是騙子,她又補(bǔ)充了一句:“我不會逃債,你去問你們老板,我辦了月卡?!?/p>

      區(qū)區(qū)兩塊錢,余又年不怕她逃債,他只是好奇她要這兩塊錢做什么。

      “坐公交?!毕挠袝r回答得利落,“今天點(diǎn)背,路上掉了一塊,就只能買包子吃了?!?/p>

      余又年想到她剛才蹲在路邊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又彎了起來。

      他從口袋里摸出鑰匙,按了按開鎖鍵,不遠(yuǎn)處的愛車沖他閃了閃燈以示回應(yīng)。

      余又年說:“女孩子晚上早點(diǎn)回家,我送你一程。”

      夏有時也不客氣,步子邁得比他還大:“你也太酷了吧,余救生員!”

      余又年笑笑,沒說話,現(xiàn)在的小姑娘,果然都吃這一套。

      2.

      余又年在小區(qū)內(nèi)晨跑,耳機(jī)里放著歡快激昂的《運(yùn)動員進(jìn)行曲》。

      晨跑和夜間散步,是他從小學(xué)堅持至今的良好習(xí)慣,對此,余又年一直在心底為自己感到自豪。

      只是今天和平時有一些不同。

      “余救生員!”身后女生聲音清脆響亮,余又年回頭一看,夏有時正穿著和他同款的運(yùn)動套裝從后面追了上來。

      前天送夏有時回家,發(fā)現(xiàn)她和自己住同一小區(qū),覺得這已經(jīng)夠巧了,沒想到這會她又刷新了他對緣分的認(rèn)知。

      余又年笑著和她打招呼:“早啊,夏同學(xué),我們審美好像還挺統(tǒng)一的?!?/p>

      夏有時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夏有時看起來年紀(jì)不大,如果沒成為職業(yè)運(yùn)動員,應(yīng)該還在學(xué)校里念書。

      余又年想到自己剛過完二十六歲生日,突然有些歲月不饒人的感慨。

      在微風(fēng)和煦的清晨,有人陪伴,平時經(jīng)過那么多回的小路,好像都成了不一樣的風(fēng)景。

      或許是因?yàn)槎枷矚g運(yùn)動,余又年和夏有時不過才見第二面,搭起話來,就像認(rèn)識許久的老朋友。

      七點(diǎn)半的時候,他們停了下來,余又年取下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而夏有時則打了一個電話,聽語氣,是在和家里人說話。

      隱約聽到鑰匙、外出、午飯時間等關(guān)鍵詞,余又年在腦海中把它們串聯(lián)起來。

      等到夏有時掛掉電話,滿臉苦惱地盯著手機(jī)發(fā)呆時,余又年友善地問:“要不,你到我家去坐會?”

      夏有時愣了一下,看起來有些受寵若驚,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jī)時間,離中午還有好幾個小時,怕也只能不好意思地跟著余又年混了。

      那天說好的比賽,他和她同時到達(dá)終點(diǎn),為了讓她開心。

      可是后來游去保護(hù)那個孩子,他心里一急,甩掉她一大截。

      余又年不說話,這種事情,沒法解釋。

      夏有時的目光終于離開了手機(jī),她把屏幕正對著余又年,示意他看里面的內(nèi)容。

      “余又年,十七歲加入國家游泳隊,十八歲代表中國參加亞運(yùn)會,獲得季軍,二十歲參加世錦賽,亞軍,同年年底……”夏有時不帶感情地念著百度百科上的內(nèi)容,一直念到他退役的那一年,“我還以為你是個普通人,敢情是王者遛青銅,還覺得我特好笑是不是?”

      “不是?!庇嘤帜昊卮鸬煤芾蠈?shí),“我只是覺得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余又年看著她的眼睛,目光十分真誠。

      可夏有時還從沒被異性這么盯過,臉唰地變得一下通紅。

      過了一會,夏有時輕咳一聲:“雖然我成年了,但我看著還沒,你這是欺負(fù)未成年人嗎,叔叔。”

      余又年沒想到她會冒出這么一句,差點(diǎn)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他明明原本不是這個意思??上挠袝r這么一說,事情好像確實(shí)變了味。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還好,夏有時的點(diǎn)滴快掛完了,有護(hù)士進(jìn)來拔針,打破了尷尬。

      那護(hù)士長得很漂亮,在今天之前,她是夏有時在這里最喜歡的人。

      如果她沒有那么親昵地和余又年打招呼。

      夏有時看著余又年驚喜地從床邊站了起來,另一只空著的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被子。

      5.

      小護(hù)士叫戚婷妤,是余又年的發(fā)小,上大學(xué)時還在余又年的休閑會所兼職過,聽說從前關(guān)系特別好,只是后來余又年沒在家里住,他們才不常見面。

      上回她碰見余又年,說好久沒運(yùn)動了要減肥,也辦了一張月卡。

      夏有時看著戚婷妤,熱身運(yùn)動的力度比平時大了許多。

      她在心里嘟囔著,游個泳而已,穿那么花枝招展干嗎。

      余又年走從男更衣室走了過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她:“才出院也不休息一陣?”

      這話聽在夏有時耳朵里,變成了他不想這么快見到她。夏有時郁悶地還嘴:“競技運(yùn)動不配休息。”

      余又年見她張揚(yáng)舞爪的樣子,知道她是真恢復(fù)活力了,不由得輕笑出來。

      他們的位置離百葉窗很近,陽光恰好籠罩在余又年的身上,他這一笑,夏有時不由得看呆了。

      她的心里突然產(chǎn)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夏有時放棄了熱身,也搬了個小凳,坐在余又年身旁期期艾艾地看著他:“余又年,我馬上就要回省隊了……”

      是哦,余又年回憶了一下認(rèn)識她以來的這一個月,時間過得真快。

      余又年不知說什么好,只能官方地鼓勵:“好好訓(xùn)練,希望能在國際賽事上看到你?!?/p>

      夏有時撇了撇嘴,這不是她想聽到的。

      夏有時說:“你騎你的小摩托車過來找我吧,兩小時就到了?!?/p>

      嗯?余又年不知道,她又在耍什么花樣。

      夏有時小聲說:“我想你陪我過個生日。”

      余又年想起來了,她好像是說過,她馬上就要過生日了。

      余又年點(diǎn)點(diǎn)頭,他會陪她的。

      夏有時去省隊以后,幾乎每晚都會抽出一些時間和余又年說話。

      余又年雖然也很想知道她的消息,但他擔(dān)心她這樣會耽誤訓(xùn)練,總讓她好好休息。

      這天晚上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了,余又年又說了同樣的話,夏有時的消息,過了很久才回復(fù)過來:“我最近沒什么事,主要就是體檢和恢復(fù)訓(xùn)練,你別擔(dān)心我。”

      夏有時過生日的這天,余又年一大早就出發(fā)了,他第一次騎摩托車跨市,想到是去見夏有時,心情有一些微妙。

      他好像又看見那個少年時的自己,為了喜歡的東西揮灑汗水,克服困難去努力,去爭取。

      如今他對夏有時,好像也是一種這樣的感覺,他一想到她,就想努力做些什么。

      余又年把車停在和夏有時約好的飯店門口,進(jìn)門后,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提前到了。

      “生日快樂?!庇嘤帜陱目诖锾统鲆粋€盒子,里面裝著一顆小小的銀色星星。

      夏有時一點(diǎn)都沒變,臉上明明那么開心,嘴里卻說著嫌棄的話:“中年人送禮物,都選這么老土的嗎?”

      “你說誰是中年人。”余又年作勢要捏她的臉,“你不是說在省隊沒人陪過得很難嗎,你捏一下它?!?/p>

      夏有時難得聽話,伸手捏了一下那顆小小的星星,余又年的胸口瞬間發(fā)起了光。

      余又年把手伸進(jìn)衣領(lǐng),拿出一顆用繩子穿起,和夏有時那顆一樣的星星,說:“如果你不開心,或者覺得累了,就捏一下它,我就會知道?!?/p>

      說完,余又年也輕輕捏了自己的星星一下,兩顆星星同時亮起,像是兩顆被愛包圍的心。

      余又年有想過夏有時會感動,但他沒想到,她突然趴在桌子上號啕大哭,餐廳里的其他人紛紛側(cè)目,余又年慌亂地叫她:“哎,你怎么了,你別哭啊,我又沒欺負(fù)你?!?/p>

      余又年看著停不下來的夏有時,嘆了口氣,把她抱進(jìn)自己的懷里。

      過了很久,夏有時突然問他:“你二十二歲就退役,在最好的年齡,為什么?”

      余又年一怔,雙手慢慢地從她肩頭滑落。

      為什么?因?yàn)樗须[性遺傳的心臟病。但他從沒想到,平平安安活了二十年,第一次發(fā)作,會在賽場上。

      那天本來,所有人都以為他可以奪冠。

      包括他自己。

      夏有時抱緊了他,仿佛是能感受到他所有的壓抑、不甘、委屈和悲傷。

      在這一刻,他們的靈魂第一次靠得這樣近。

      6.

      十二月末,冬天剛到來的時候,夏有時突然打來一個電話,說要回來了,想見一見他。

      在這段時間里,每顆星星各亮了五十六次,余又年原本以為,要等到第九十九次以后她才會回來。因?yàn)槟莻€時候,剛好過年。

      余又年想到她揚(yáng)起嗓門對自己嚷嚷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又彎了起來。

      余又年說:“快回來吧,我們倆再比一次賽,看看你這段時間有沒有進(jìn)步,明年春天那場比賽是不是已經(jīng)預(yù)訂了冠軍位?”

      這句話說完,夏有時那邊沒了聲音,過了好一會,聽筒里傳來嘟嘟的聲音,之后便是再無回應(yīng)。

      應(yīng)該是信號不好。

      余又年沒有多想,在心里期待著夏有時回來時,要帶她去做的事情。

      只是夏有時再無音信,信息不回,電話不接。就連星星,也都再沒亮起來。

      余又年再一次見到她時,已經(jīng)到了元旦,他帶著員工去醫(yī)院做體檢,在噴泉池旁看到了她。

      她裹著大棉襖,站在那里和戚婷妤說話。

      余又年往那邊走,在距離她不到兩米的地方輕輕地叫了她一聲。

      只是夏有時看到他的瞬間,跟見了鬼一樣,轉(zhuǎn)身就要走。

      戚婷妤怕她跑了似的,抓住她的手臂和她拉扯在了一起。

      夏有時力氣很大,戚婷妤無法與她抗衡,卻死死地抓著她不松手。

      也不知道是誰絆倒了誰,余又年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看見戚婷妤腳下一崴,帶著夏有時往噴泉池里翻了進(jìn)去。

      余又年被她們嚇住了,連忙叫身后的另一個救生員過來幫忙,然后飛快地跳了下去。

      戚婷妤就在他眼前,已經(jīng)被水嗆到不行,雙手用力地劃水掙扎著。余又年托著她上了岸,把她放在地上,再又要回去救夏有時,發(fā)現(xiàn)另一個救生員已經(jīng)下去了,便只能在岸邊等著。

      等到夏有時成功上岸,余又年發(fā)現(xiàn)她的嘴唇在發(fā)抖,眼神空空的,像是一具沒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應(yīng)該是這天太冷了吧,余又年想去拉她的手,帶給她一些溫度,可是他指尖才碰到她,她就向觸電一樣把手縮了回去。

      戚婷妤緩過來了,聲音有些勉強(qiáng),要他們趕緊回去換衣服。

      余又年輕輕地叫了夏有時一聲:“夏有時。”

      她沒有搭理她,大步流星地就往里面走去,像是不認(rèn)識他一樣。

      夜晚,余又年躺在床上,靜靜地想著白天的事,他還是沒想明白夏有時為什么會那樣對他。

      余又年又輕輕地按了按脖子上掛著的那顆星星,等了好久,都沒有回應(yīng)。

      余又年忍不住了,給夏有時打電話,這一次她的電話終于被他打通。

      這么多天找不到他,余又年心里有些氣憤,聲音便大了些:“夏有時,你怎么回事,說好回來會告訴我,能不能講點(diǎn)誠信。”

      夏有時那在那頭沉默了一會,輕笑了出來:“你就當(dāng)我沒回來唄,反正我回不回來,對你來說也不重要。”

      余又年皺著眉頭,心里沒由來地覺得委屈。

      失去她的消息,他整天擔(dān)心得魂不守舍,她竟然能說出這么沒有良心的話。

      又過了很久,余又年剛想為自己辯駁,聽見夏有時在那邊輕聲說:“今天下午,你先救的戚婷妤?!?/p>

      可她不說還好,余又年想到下午她又是躲他,又是不理人,再加上這些天來的擔(dān)憂,一陣無力感向他襲來。

      “夏有時,你別鬧了好不好?!庇嘤帜昶v地對她說,“她游泳很差勁,而你是專業(yè)運(yùn)動員,你說我先救誰?”

      余又年說完,那頭的電話一下子掛斷了。

      又是一陣忙音,像余又年此時的心情一樣急促而不安。

      7.

      從那以后,余又年沒再聯(lián)系過夏有時。

      即使偶爾坐在泳池旁,看到那些年輕活力的女孩,會忍不住地想起她。

      余又年會想起她揚(yáng)起下巴驕傲地說她是運(yùn)動員,會想起她贏過自己時笑起來眉眼彎彎,會想起她在收到禮物后抱著自己痛哭流涕,會……

      算了,他們好像連緣分都已經(jīng)用盡。

      余又年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回省隊去了,明明是住在一個小區(qū),可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這天下午,戚婷妤來了,和醫(yī)院的同事一起,要去二樓打桌球。

      余又年在前臺看見了她,和她打了招呼。

      戚婷妤笑著問他:“你和夏有時怎么樣了,幫她把心結(jié)解開了沒?”

      余又年聽到夏有時的名字,心里沉了沉:“她向來只會給別人添堵,哪需要別人給她解開心結(jié)?!?/p>

      戚婷妤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可不像你說出來的話。你當(dāng)年退役以后過了多久才緩過來的?別說人家一個小姑娘?!?/p>

      余又年聽到這話,腦子里砰的一聲,好像炸開了一樣:“你什么意思?”

      戚婷妤說:“她早就退役了,你不知道?”

      余又年在心里恨恨地罵街,這小丫頭,居然連這樣的事情都瞞著他。

      要不是他認(rèn)識戚婷妤,他怕是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這些事。

      夏有時是一個好強(qiáng)的人,但即使她再怎么努力,比別人多下百倍的功夫,好像總是會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十九歲了,她才第一次在國內(nèi)奪冠,得到了去國家隊試訓(xùn)的機(jī)會。

      但她肩上的舊傷突然發(fā)作,隊醫(yī)說是肩袖受損,讓她回來做保守治療。

      可是運(yùn)動員是不能長時間休息的,夏有時一邊做著治療,一邊偷偷在游泳館自主訓(xùn)練。

      再一次歸隊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可以了。她拼盡全力想游出一個好成績,可是肩袖受損已經(jīng)惡化成了肩袖撕裂。

      綜合各方面考慮,她已經(jīng)不適合再繼續(xù)做一名運(yùn)動員。

      夏有時和余又年說,想回來見他那天,她剛得到最終的結(jié)果。但她聽見余又年在電話里說期待她明年的比賽,她突然就不敢再見他。

      夏有時回來以后,變得敏感、脆弱,覺得自己一事無成,也再沒有其他路可以走。

      就連從前對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余又年,好像也沒有那么在乎她。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只能屈服于命運(yùn),淹沒于生活。

      8.

      輾轉(zhuǎn)打聽之后,余又年終于找到這個新開不久的游泳館。這個游泳館就建在小區(qū)里面,只是和余又年每天去上班的方向相反,他也從來沒有來過這里。

      這個季節(jié)能堅持游泳的人不多,但即使只有一兩個人,游泳館也要堅持營業(yè)。

      也許是工作太無聊了,幾個救生員坐在一起下棋,只有一個格格不入的女孩,坐在池邊,靜靜地望著水面。余又年悄悄地從另一側(cè)的樓梯走入水池。

      不一會。

      “不好了!有人溺水了!”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人尖叫起來。眼睛瞪得老大,指著水底大喊。

      下棋的救生員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有靠泳池最近的那個女孩,像一條魚一樣鉆進(jìn)水里,搭救那個比自己高了大約一頭的男人。

      就在她費(fèi)力地把他拖到淺水區(qū)時,那個男人突然自己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有病???”

      夏有時愣愣地站在那,眼淚瞬間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瘋狂地拍打這個男人:“你才有病,你說誰呢!”

      “我是有病,心臟病。”余又年一把抓住她的雙手,認(rèn)真地看著她,“我們兩個被命運(yùn)勸退的病患,就別在這互相攻擊了?!?/p>

      余又年牽著她的手,慢慢地爬上岸:“不過你病得比我嚴(yán)重,就這么小的地方,哪有我那待遇好。”

      夏有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說得有道理,她得跟他回去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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