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敢于活埋自己的魚

朱永波

在干旱的非洲，人們有時候吃魚卻不是從水里撈，而是掄起鋤頭在地里挖。

不要以為這是天方夜譚，在非洲有些地區(qū)，在地里挖魚并不是秘密，常常有經(jīng)驗豐富的當(dāng)?shù)厝嗽谙氤贼~的時候拿著鋤頭在干涸的河床挖掘。聽著吭吭的挖掘聲，看到塵土飛揚的場面，你以為這人是在挖土豆，但是他挖出來的確實是一條魚。

這種能被人們掄起鋤頭在地里挖出來的魚叫肺魚，是一種非常罕見的淡水魚，目前全球僅在非洲、南美洲等少數(shù)地區(qū)有分布，是一種在恐龍時代就存在的活化石般的生物。肺魚為什么能在一滴水都沒有的土里存活？這要從當(dāng)?shù)氐淖匀画h(huán)境說起。

在干旱的非洲大陸，隨著旱季的到來，河流開始斷流，幾處低洼處的存水也隨著烈日的暴曬而不斷減少。無處可逃的魚兒大概已經(jīng)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不斷地蹦出水面來表達恐懼。但是誰也無法阻止干旱的步伐，幾天后，河床徹底干涸、龜裂。除了一層各類動物的白骨，河床上已經(jīng)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了。

然而，看不到生命并不等于沒有生命，肺魚還活著，它就在已經(jīng)干涸的河床底下。

在雨量充沛的季節(jié)，非洲肺魚和其他魚類一樣，自由自在地在河流里生活，以小魚、小蝦為食。但是幾億年的進化使肺魚有了對自然規(guī)律的感知能力，它知道不久的將來干旱就要來臨，所以在食物豐富的雨季，它拼命地吃，不斷地積累脂肪。

旱季終于來臨，河水不斷干涸，無處可逃的其他魚類只能坐以待斃，肺魚卻有自己的打算。在夜晚，肺魚趁著河底還有一點淤泥，開始挖掘洞穴，經(jīng)過艱苦的挖掘，一個離地面二三十厘米的洞穴終于完成。為了防止脫水，肺魚將身體團成一個球，用分泌物加泥土做成繭殼和外界隔絕。為了能最大限度地維持體力，它的代謝率會降低到最低點，緩慢地燃燒著原有脂肪維生。肺魚就這樣勇敢地把自己“活埋”了，只有當(dāng)河水再次淹沒這個地方時，肺魚才會蘇醒過來。但是這個等待有多久，誰也說不準(zhǔn)。曾有紀(jì)錄片拍到一條肺魚被當(dāng)?shù)剞r(nóng)民在河床取土的時候無意地取回家，做成了磚砌在了墻上。幾年后的一天，大雨傾盆，這塊土磚被雨水浸泡瓦解，一條肺魚從墻上順著雨水飛流直下游到了河里，這才得以重生，其生命力可見一斑。

科學(xué)研究發(fā)現(xiàn)，肺魚離開水依然能存活的原因是除了會用鰓呼吸外，它還能用鰾呼吸。但肺魚最讓人敬佩的不是它能用兩種方式呼吸，而是它對生的向往和由此衍生出來的超強的忍耐力。即使命運再殘酷，肺魚也從不輕易繳械投降。它始終以忍著不死的堅韌與嚴酷的外界環(huán)境對抗著，直至重生。這或許便是肺魚這個物種能存活三億年，從恐龍時代一直繁衍至今的原因。

（選自2018年第3期《故事家·高考季》，本刊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