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尼爾
我與三弟躲在灶腳處,不時探頭看看熏黑的木窗外的景色,天空很大卻看不清楚,一條退潮的河的那一端,水與天是一樣的顏色。我們都希望夕陽不要這么快就落下去。
那橙紅的太陽掉得比平時還要快。
天黑的時候,從分岔路口沿著河岸回來的大哥,我們看不清他的臉,想必是恐慌的。
坐在前廳的老爸從藤椅處迅速起身,一巴掌就劈了下去。通常我們都不敢閃躲。
“到哪里游玩去了?”
“從學(xué)堂那邊回來……”
老爸應(yīng)該是更生氣。他把大哥的書包拉了過來,再往外丟。
完了?!芭尽钡囊宦?,如木瓜般落地,裂開一股悶氣,有橙紅色的汁液流了出來。
天黑黑。身體往一邊傾斜的大哥,手中的兩個牛奶罐掉在木板地上,翻倒了,有兩只暹羅打架魚在跳躍著,其中有一只應(yīng)該是三弟的。
老爸從門后抓起一把木劍,失去理智般往大哥刺去。他之前喝了不少五加皮。
天黑黑。一只黑貓奮不顧身地;中向前,銜了一條奄奄一息的魚離去,引開了老爸的注意力。大哥趁機閃到灶腳來。
灶腳處的老媽插著腰,不多說。她把叼在嘴邊的紅煙彈掉:“好了,吃飯啦!”
天黑黑,三弟與我都落淚。他哭的是打架魚,我傷心的是那把折斷的屠龍劍。
(選自2017年5月版新加坡《文藝城》年度文選《2016年文字現(xiàn)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