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式理論視角下《蠅王》場景描寫及其象征作用

沈陽化工大學

20世紀30年代，英國認知心理學家Frederick Bartlett通過實驗對語篇的記憶進行了研究，他認為圖式是個不斷發(fā)生作用的既存知識結(jié)構，遇到新事物時，只有把這些新事物和已有的圖式相聯(lián)系才能被理解，因此圖式又被稱為認知框架。(肖志紅，2014)根據(jù)圖式理論，知識結(jié)構是動態(tài)的，當遇到新信息時，通過同化、順應的方式，不斷豐富、改造、重組、擴展新知識。圖式變化大體有三種方式：圖式增長、圖式調(diào)整和圖式重構。(杜卿，2016：77)從圖式理論的視角來分析《蠅王》荒島上場景意象性描寫，有助于理解作者一直探討的主題：人類的野蠻本質(zhì)與文明的理性斗爭。

一、圖式增長之“海螺統(tǒng)治”

圖式增長指在一個已有圖式中增加新信息，不改變已有圖式。(杜卿，2016：78)由于圖式具有相對的穩(wěn)定性，因此在沒有足夠強烈的信息刺激下，無法形成新的圖式。小說中，孩子們剛開始被遺落在荒島時是開心歡樂的，描寫荒島的詞語均是充滿著希望，而且人物語言也俏皮生動。貝殼是有趣好看值錢的東西，一吹就會有人過來，因此吹響海螺也成了所有人集合的標志。剛開始，孩子們在代表著話語權的海螺的“統(tǒng)治”下有序地生活，荒島儼然是一個文明社會，孩子們用規(guī)則約束自己，用海螺召集同伴們，用柴火點燃希望。主人公拉爾夫有強烈的責任感，主張按照文明社會的原則行事，強調(diào)集體性、遵守規(guī)則和秩序。拉夫爾大腦中對文明社會的認知結(jié)構未隨著環(huán)境的變化而更改。角色圖式，即對在特定背景下具有特定身份角色的人的行為的認識，會產(chǎn)生特定的角色期待，使他渴望在荒島上建立一個文明的社會，并成為領導者，等待獲救并回到成人社會。

二、圖式調(diào)整之“分派”斗爭

圖式調(diào)整指新的信息不能適應、同化已有圖式，需要調(diào)整、改造已有認知圖式以適應新的信息。島上平靜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另一個主人公杰克把臉涂得“使人眼花繚亂”(戈爾丁，2006：67)，“假面具成了一個獨立的形象，杰克在面具后面躲著，擺脫了羞恥感和自我意識?！?戈爾丁，2006：68)剛開始杰克對于殺死野豬也是膽怯的，但涂抹的假面具將杰克的自我約束擋住了，釋放了自己天性中嗜血的一面，甚至在殺戮中找到了樂趣。隨后，在打獵游戲、祭神狂歡中，猶如基督教先知的西蒙被錯當成“野獸”棒打、撕咬至死，他的死亡代表了孩子們?nèi)诵缘你郎纾瑥氐讙仐壩拿魃鐣λ麄兊牡赖聹蕜t約束。人性黑暗的一面的釋放，標志著他們蛻化為野蠻人，已有的圖式已隨之進行了調(diào)整，因為圖式的預測作用，為接下來杰克追殺拉爾夫埋下伏筆。事實上，從杰克殺死一頭豬開始，荒島上的“文明社會”開始由有序變成了無序狀態(tài)。隨后以拉爾夫為代表的“文明派”與以杰克為代表的“野蠻派”為了各自的利益而陷入割據(jù)混戰(zhàn)，雙方在“法律和得救”與“打獵和破壞”(戈爾丁，2006：211)中較量、喪失理性，“文明社會”走向分裂和墮落，荒島呈現(xiàn)野蠻社會狀態(tài)。

三、圖式重構之心理行為變化

圖式重構指當新信息出現(xiàn)后，已有圖式即使進行了調(diào)整，仍不能適應新信息，這時就需要在已有圖式基礎上重新構建一個圖式或者稱其為子圖式。當杰克認為拉爾夫是唯一背叛群體的人時，準備以對待野豬一樣的方式來除掉拉爾夫，表面的和諧被杰克的野心、殘暴所打破，拉爾夫被追得在島上四處逃竄、無處藏身，最終被看到島上冒煙的巡洋艦軍官所救。故事結(jié)尾處，荒島呈現(xiàn)出一幅悲傷凄慘的景象：整個島嶼被大火燒得震顫不已，拉爾夫“失聲痛哭：為童心的泯滅和人性的黑暗而悲泣，為忠實而有頭腦的朋友豬崽子墜落慘死而悲泣?！?戈爾丁，2006：236)對拉爾夫的追殺徹底改變了已有圖式，導致圖示重構，在拉夫爾大腦中，一個陰暗、殘暴、野蠻的社會圖式形成。其他還存活的孩子們，被帶回了文明社會，但是他們已經(jīng)見識到了人性最黑暗的一面，這種傷害是無法挽救的。通過圖式重構強化主題，孩子們身上存在的邪惡、自私的本性被激發(fā)后，惡意識膨脹，使得原本是人間樂園的世外桃源變成了血腥殺戮的戰(zhàn)場。

四、結(jié)論

《蠅王》中戈爾丁運用生動的象征主義手法，在荒島上塑造諸多看似隨意的場景，烘托人物心理、行為的變化，推動情節(jié)的發(fā)展。小說展現(xiàn)出遠離現(xiàn)代文明的規(guī)約，欲望驅(qū)使下人性的迷失、瘋狂、墮落和罪惡，同時也揭示出人類只有直面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惡，自省自律，理性地避惡向善，才能消災免難，真正獲得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