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

水晶河：與“美人魚”共舞

美國人一到冬天都愛跑來佛羅里達，其實動物們也一樣，寒冷的天氣里會到這片溫暖的土地來湊熱鬧。在水晶河有機會近距離觀賞一種非常特殊的哺乳動物——美洲海牛（Manatee），它們大多分布在加勒比海沿岸，極為罕見且瀕臨滅絕，我的向導Rachel說：“它們是世上最寧靜、溫和的動物，與它們交流是一生難忘的經(jīng)歷?！?/p>

清晨，我換好浮潛裝備，搭上船長Kevin駕駛的游艇，行駛在寧靜的水晶河上，河水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清澈見底，不時能看到沙鶴、白鷺、熱帶鸕鶿等從空中滑過，或是在岸邊歇腳。坐在我旁邊的一家子來自德國，來佛羅里達就是為了看海牛的，“孩子們對這些動物相當感興趣。”水晶河是世界上最大的海牛棲息地，每年秋季海水漸冷的時候，大群海牛就會從墨西哥灣來到水晶河的溫泉中避寒，全年恒溫21℃左右的溫泉水對海牛的繁衍非常有利，良好的自然環(huán)境也使得河底的水藻生長旺盛，為海牛提供了豐富的食物。相應地，每年冬天也有無數(shù)游客從世界各地涌來，只為一睹海牛的真容。海牛和同屬于海牛目的儒艮一樣，也曾被視為“美人魚”的化身。

大約20分鐘后，游艇轉進一條狹窄的河道，這里就是海牛的核心聚集地——國王灣（Kings Bay）。Kevin船長關閉了發(fā)動機，讓船慢慢滑行，不一會兒，一大一小兩只海牛就在前方清澈的河水中浮現(xiàn)出來，應該是海牛媽媽帶著孩子。Kevin輕輕把船錨放進水中，更多的海牛游了過來，它們身軀龐大，卻又憨態(tài)可掬，緩匣而優(yōu)雅地擺動著圓滾滾的身體，仿佛是水下的芭蕾舞者。

我戴好面鏡，穿上腳蹼，慢漫滑入水中，牢記船長的叮囑——絕對不可以主動觸碰海牛，當?shù)貫楸Ｗo海牛制訂了嚴格的法律。我在向導的指引下慢慢向一只海牛靠近，一開始它有些警惕，但很快就朝我游了過來，好奇地歪頭打量我，透過面鏡我能清楚地看到它可愛的小眼睛。它優(yōu)雅地翻了一個身，似乎在要求我摸它的肚皮，然后又主動靠近我，調(diào)皮地用扎人的胡須碰我的臉。我抑制著心中的陣陣激動，稍稍向后退了一點，那只海牛一邊向前扭動，一邊緩緩浮出水面，抬起頭，露出朝天的鼻孔呼吸，又慢條斯理地潛回水中。同行的水下攝影師像是這些海牛的老朋友，他用手輕輕觸摸它們長著稀疏毛發(fā)的粗糙皮膚，還能指揮海牛轉圈，我簡直被這些聰明又友善的水下精靈迷住了。

我們繼續(xù)向前游動，狹長的河道盡頭就是著名的海牛觀賞潛點——三姐妹泉（Three Sisters Springs），這里的水溫始終保持在21℃左右，泉底鋪著細膩的白沙，泉水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淡藍色，熠熠生輝。每當冬天來臨，海牛們就會成群結隊地從海草豐盛的海灣區(qū)游進三姐妹泉取暖，據(jù)說它們經(jīng)常在泉眼處扎堆兒，就像疊羅漢一樣。這些海牛的存在，讓這個偏僻小城中的一汪泉水變得如此動人，惹人流連。而與海牛的親密接觸，也讓人們更深切地意識到珍臘、保護這些自然生靈的意義。

帕斯科：長頸鹿的歡迎儀式

長頸鹿牧場占地47英畝（約19公頃），位于東帕斯科縣的鄉(xiāng)村丘陵地帶，緊鄰佛羅里達最大的荒野地區(qū)——綠色沼澤，擁有珍貴的濕地、巨大的橡樹、本地蘭花、茂盛的牧草，生活著來自美洲、非洲、亞洲、澳大利亞等地的各種野生動物，包括長頸鹿、犀牛、環(huán)尾狐猴、疣豬、大羚羊、鴕鳥等，還有多種鳥類，動物們在這里有充分的活動空間。參觀者可以乘坐專門設計的四驅卡車近距離觀賞可愛的動物，還可以親自喂食長頸鹿、撫摸駱駝、親近犀牛和小河馬，戶外愛好者可以選擇駱駝探險（Camel Expedition）或美洲駝徒步（Llama Trek），都是非常難得的體驗。

Jacob是牧場的資深導游，經(jīng)驗豐富，自稱“長頸鹿語者”，他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我們：“足夠幸運的人，會收到這些‘長腿牧場主送上的香吻一個。”話音未落，我們車上就出現(xiàn)了這樣的一個“幸運兒”，粘了一臉的黏稠唾沫和細碎谷物，這也算是最具帕斯科特色的一種歡迎方式吧。這些溫順的食草動物一點兒也不怕生，它們悠然地踱向我們的卡車，將長脖子探向我們，大口吃著我們手里的甘藍菜葉，伸出的舌頭足有半米長，上面布滿砂紙般的紋路。

回程時，Jacob指引我們看遠處濕地上棲息的沙丘鶴，他說：“城市好像離我們越來越近了，但我每天還是能發(fā)現(xiàn)新的驚喜。雨燕、蒼鷺、水獺、斑馬……它們就像是我們的老朋友，在當前時代的發(fā)展狀態(tài)下，它們還能夠在這里安然地生活、繁殖，真是讓人欣喜?！?/p>

薩拉索塔：凝固在陽光中的歲月

林林藝術博物館（John and Mable Ringling Museum of Art）是薩拉索塔的必游之地，這座美麗的莊園以馬戲大亨約翰·林林留下的豪宅CadZan為中心，可以說是20世紀20年代美國名流生活的一個縮影，其中的馬戲博物館（Circus Museum）保留了屬于馬戲的一段風光歷史。

約翰·林林（John Ringling）1866年生于愛荷華州的麥格雷戈，他出身卑微，后來卻成為美國最富有的人之一。1884年，他與四個兄弟創(chuàng)立了“地球上最偉大的馬戲團”——林林兄弟馬戲團，并將它發(fā)展為一個龐大的馬戲帝國，號稱“世上第一秀”，林林家族也成為當時的馬戲業(yè)大王，以及世界上最富有的家族之一。這個馬戲團甚至擁有自己的列車——威斯康星號，載著各種動物及馬戲道具去各處巡演，像是一個移動的游樂園。

馬戲團領班弗萊德·布拉德納（Fred Bradna）在他所寫的《大帳篷》中回憶：林林兄弟馬戲團的目標是“把駐扎地布置得像一個動物園，讓成千上萬的游客樂意付費參觀。我將建造一個與麥迪遜廣場花園大小完全一致的露天舞臺，到了星期日，就可以在觀眾面前排練……薩拉索塔將成為佛羅里達州最美麗的城市之一”。

1927年的圣誕節(jié)，馬戲團新的冬季駐扎地向參觀者開放，人們攜家?guī)Э趶母鞯刳s來觀看馬戲團的排練和來自世界各地的動物，薩拉索塔由此成為當時佛羅里達州最熱門的旅游景點之一，后來更成為美國馬戲團的中心，塞西爾·B·德米勒（Cecil B.DeMille）導演的以林林兄弟馬戲團為原型的電影《戲中之王》獲得了1952年奧斯卡最佳影片獎，更讓薩拉索塔名傳后世。薩拉索塔還誕生了其他很多馬戲藝術家和家族，包括埃米特·凱利（Emmett Kelly）、康塞羅家族（The Concellos）、華倫達家族（The Wallendas）等。

鼎盛時期，林林兄弟馬戲團帶著聲勢浩大的團隊周游世界，積累下巨額財富。約翰·林林和他心愛的妻子梅波（Mable）在歐洲巡演時被那些富麗堂皇的古典建筑吸引，于是在馬戲團的駐扎地薩拉索塔建起一座具有威尼斯古典風格的豪宅CadZan，這個名字源于威尼斯方言，意為“約翰之家”，足見主人對意大利文藝復興的崇敬之情。這對夫婦用畢生收藏的藝術品和珍奇古玩填滿了這棟建筑，如今還能看到的室內(nèi)藏品及室外雕塑皆精美絕倫。

隨著時代的變遷和人們觀念的改變，馬戲中的動物表演面臨越來越大的爭議，收入也急劇下滑。2017年5月21日，在運營了150年后，林林兄弟馬戲團在紐約郊外的舞臺上舉行了最后的演出，之后永久解散，時任馬戲團CEO的Kenneth Feld說：這是一個時代的消失。

如今在林林藝術博物館還能看到那個舊時代的影子，馬戲博物館中陳列著不同時期、不同地域的馬戲團使用的工具、罕見的巨幅海報與宣傳畫冊、絢麗的服裝和華麗的馬車，以及世界上最大的微縮馬戲團立體模型，看著那些數(shù)不清的生動逼真的人物、動物，可以想象到當年那個馬戲帝國的盛景。

除了濃郁的人文氣息，薩拉索塔當然也不缺少陽光和美景。

佛羅里達最好的沙灘在靠近墨西哥灣的西海岸，東岸擋住了大西洋的風浪，使得西岸的沙灘更加細膩，海水也更平靜喜人。而“西海岸最佳”當屬緊鄰薩拉索塔的Siesta Beach，它曾連續(xù)多年被權威雜志評為全美第一。這里有號稱世界上最細的沙灘，據(jù)說是因為沙子中石英成分的純度達到99%，這片沙灘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全年涼爽，盛夏時踩在上面依舊十分舒適。

Siesta Beach在11月里仍散發(fā)著淡淡的夏日的味道，綿延的海岸線一眼望不到邊際，雪白的沙子像面粉一樣松軟細膩，五顏六色的遮陽傘一字排開，傘下的男女老少盡情享受著冬日暖陽。

黃昏時分是薩拉索塔海灣（Sarasota Bayfront）最美的時刻，太陽慢慢向海平面沉下去，陽光把云和海都染成金色，海面上帆影點點，海邊有三三兩兩的年輕人在慢跑，情侶相擁竊竊私語，年輕的父母微笑著鼓勵蹣跚學步的孩子……我坐在海邊，左手端著可樂，右手捧著薯片，面朝大海，和他們一樣享受著此刻簡單而美好的生活，只愿時光就此停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