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
雙胞胎,這種特殊的身份,常能讓我體會到一些獨生子女難以體會到的情感。
我是姐姐,小的時候,爸爸總愛跟我說:“你是姐姐,得多照顧妹妹一點?!笨呻p胞胎,姐妹倆的出生時間一共就差了3分鐘,這算哪門子的姐妹?所以每次聽到這句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反駁:“那她怎么不‘尊老呢?”爸爸是個十分沉穩(wěn)又嘴笨的人,有點像劉震云寫的《一句頂一萬句》里的私塾老汪,說不過我還被我的話氣得咋舌。相反,媽媽是個思想開明的人,偶爾也會在旁邊附和著:“是呀,都什么年代了,要人人平等啦!”
一路成長,我們姐妹倆確實也事事都踐行著“人,生而平等”這句響亮的口號——芭比娃娃一人一個,零花錢各管各的,電腦一個人玩了5分鐘就必須換另一個人玩……我們對任何東西都斤斤計較,小心翼翼地分得清清楚楚。
然而,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們絕對是世界上最愛對方的人。這種愛,甚至超出了對父母的愛。
獨生子女自然不能理解為什么會這樣。仔細想想,從出生到上大學之前,我們可以說是形影不離。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秘密,我們了解對方的喜好。不,應該說,相同的生活軌跡,造就了我們幾乎一致的喜好。成長的過程中,我們遇上任何困難,都是和對方一起克服的。除了雙胞胎,世界上還會有另一個人,有機會在你的人生里和你產(chǎn)生這么多的羈絆嗎?
平時我們成績相仿,高考時,妹妹發(fā)揮得更好,比我高出了十幾分。成績出來的那一刻,當我看到我最親愛的人比我高出十幾分時,我激動地跳了起來。要是換作其他任何一個人,我都不可能這樣心甘情愿地、毫無嫉妒地替他開心。
然而,接下來,如五雷轟頂,我意識到,我們將面對18年來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分離——她可以出省讀大學了。我的心里更多的是慌張,18年里,我從沒過過沒有她的生活,她也從來沒離開過我。接下來的日子肯定要過,但我不知道該怎么過。我也很擔心,她一個人在外地,有人欺負她時誰去幫她,擔心她一個人在外面睡不著時誰能陪她說說話。
直到在高鐵站臺上,看著她拎著大包小包上車我強忍著眼淚,把鼻涕吸回鼻腔,裝作漫不經(jīng)心、毫不在意地對她說:“自己照顧好自己,美好的大學生活等著你?!蔽以谛ΓΦ媚敲醋匀?、那么輕。我的心,像刀割一般疼痛,我全身的細胞,都想一同追隨這趟高鐵,隨她同去。
但是,我酷酷地對自己說:“什么年代了,人人平等啦,愛早就不是束縛的理由啦?!?/p>
那個和我長得一樣的女孩,請你也要加倍勇敢,酷酷地愛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