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銅匣，見證民國外交
——太平洋會議，百年前的國際談判

◆曾劍文（上海）

太平洋會議代表辦事處銅墨盒

還是在云洲古玩城，熟悉的店鋪，熟悉的老板。這次我是帶兒子一起來的，文化需要傳承，傳承需要引導和熏陶。帶兒子看了看云洲六樓的錢幣展，然后去曹哥那里去看看，一邊寒暄，一邊瀏覽櫥窗里面有沒有新擺出來的藏品。在放墨盒的櫥窗靠里墻，斜立著一個墨盒，抓住了我的眼球！這個墨盒面上雙鉤幾個大字“太平洋會議代表辦事處”，字體端莊，直覺告訴我，這個盒子之前沒有，是曹哥新收的吧。而且“太平洋會議”字眼，肯定不會是國內(nèi)會議，可能涉及到民國時期的外交。俗話說外交無小事，不用考證也能直覺判斷，這后面應(yīng)該有故事。問曹哥什么價格交流，他笑說是前幾天嵐靈花鳥早市才拿的，報了個不低的價格。我和曹哥交流向來比較爽快，他留出他覺得應(yīng)當?shù)目臻g，我一般都能接受。所以沒有多費口舌，直接確認了。曹哥還告知，盒子有榮寶底款，這才意識到，我還沒有看細部狀態(tài)。請他打開櫥窗，看了底部，的確是榮寶的款，還是篆書的榮寶款，字體優(yōu)美。盒子內(nèi)部狀態(tài)也很好。

回到家中，靜下心來細細的查證“太平洋會議”，不出所料，這樣的名頭，注定就不會是平凡的物件。百度迅速鎖定了答案“太平洋會議”，即“華盛頓會議”。時間是1921年到1922年，距今將近百年了。盒子見證了百年前民國時期北洋政府國際外交的一段歷史。

太平洋會議，亦稱“九國會議”或“華盛頓會議”，是1918年11月，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結(jié)束后，美、英、日等帝國主義國家為重新瓜分遠東和太平洋地區(qū)的殖民地和勢力范圍，由美國建議召開的國際會議。1921年11月12日至1922年2月6日在華盛頓舉行，有美、英、法、意、日、比、荷、葡和中國北洋政府的代表團參加。

太平洋會議實質(zhì)上是巴黎會議的繼續(xù)，其主要目的是要解決《凡爾賽和約》未能解決的彼此間關(guān)于海軍力量對比及在遠東太平洋地區(qū)特別是在中國的利益沖突。會議有兩個主要議題，一是限制海軍軍備問題，二是遠東和太平洋問題。會議最后簽訂三個條約：《四國條約》《五國海軍條約》《九國公約》。

中國問題特別是山東問題也是會議重要議題。

“山東問題”，是指日本于1914年借對德宣戰(zhàn)之機強占山東膠州灣及膠濟鐵路的歸還問題。巴黎和會不但沒有解決好這一問題，反而做出了讓日本繼承德國在山東權(quán)益的決議，從而激起了全國人民的強烈反對，中國拒簽對德和約，此問題遂成為懸案。

經(jīng)歷了三十六次會談后，在英美斡旋下的中日山東問題終于有了最后結(jié)果，其要點為：膠澳租界完全交還中國，海關(guān)也歸中國管轄；公產(chǎn)及原屬中國者無償歸還，日占時新修者酌給部分補償價；中國將膠澳自行開作商埠；青島及膠濟鐵路沿線日軍限期撤退；青島鹽場由中國給價贖回；膠濟鐵路沿線各礦交還中國后，由中國特許公司承辦。依此訂立的《山東懸案條約》共計十一節(jié)二十八條，附約六條。1922年2月4日，中日兩國代表在《山東懸案條約》上簽字。兩天后，九國公約通過發(fā)表，太平洋會議閉幕。

關(guān)于當時與會代表：

北洋政府組建的代表團陣容非常龐大，參加會議的3個全權(quán)代表為駐美公使施肇基、駐英公使顧維鈞和前司法總長王寵惠。

太平洋會議中國全權(quán)代表顧維鈞、施肇基、王寵惠（自左到右）

除了三位全權(quán)代表外，還由前外交總長梁如浩、前財政總長周自齊為高等顧問，稅務(wù)處會辦蔡廷幹、總統(tǒng)府中將顧問黃郛等五人為顧問，另有諮議、委員、秘書、譯員等，總數(shù)多達一百三十二人，反映了北洋政府對此會議的重視。此外，施肇基還在美國聘雇了三位洋專家，分別作為政治、財政和稅則方面的顧問。社會各界的期望也很高，北京各民間團體組建了國民外交聯(lián)合會，進行聲援，并向政府提交了提案建議書，還派了蔣夢麟等人赴華盛頓，作為觀察員。

1922年3月2日，北洋政府下令對參加太平洋會議的中國代表團成員授勛，其中貢獻突出的施肇基、顧維鈞兩人被授予一等大綬嘉禾章，王寵惠被授予一等文虎章。

太平洋會議中，中國代表團的表現(xiàn)可圈可點。在談判中有理有節(jié)、不卑不亢，贏得了各國的普遍同情。除了在山東問題上爭回了凡爾賽條約中失去的權(quán)益外，在二十一條方面，日本宣布放棄了滿蒙筑路借款以及在顧問、教官等方面的優(yōu)先權(quán)。此外，中國還爭回了長期失去的關(guān)稅自主權(quán)，在廢除領(lǐng)事裁判權(quán)等諸多不平等協(xié)議方面也取得了相當進展。太平洋會議成為中國首次不僅沒有喪失、反而挽回了部分權(quán)益的重大國際會議！

此時此刻，筆者遙想當年，參加太平洋會議的代表團，為了在異國他鄉(xiāng)能用中國傳統(tǒng)書法簽署重要的國際公文，特意在琉璃廠頂級墨盒店鋪榮寶齋訂制了這個墨匣，它跟著代表團飄洋過海，見證了歷史公文的簽署，又輾轉(zhuǎn)百年，靜靜地趴在筆者的案頭。

歷史如煙，筆者把玩著這個做工精良的墨匣，聽到國際新聞?wù)趫蟮?018年中國首屆進口博覽會的盛況。

感嘆中國在當今國際上的外交地位與百年前不可同日而語。但，中華兒女不論什么時候，為了捍衛(wèi)國家主權(quán)砥礪前行的精神，永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