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隴上小江南的山光水色

越聲

“莽莽萬重山，孤城山谷間。無風(fēng)云出塞，不夜月臨關(guān)。屬國歸何晚？樓蘭斬未還。煙塵一長望，衰颯正摧顏。”這是唐代詩人杜甫描寫天水的一首詩。那時的天水還是一座塞外小城，而如今因為擁有眾多名勝古跡，天水已是聞名四海的文化名城。

白娃娃與回文詩

人們常說蘇杭多美女，其實甘肅天水的美麗姑娘也特別多，而且她們還有另一個名字——“白娃娃”。最初聽到這一說法時，我頗為疑惑，心想：甘肅乃干旱荒涼之地，何來白娃娃呢？

來到天水后，我聽朋友講起一個美麗的傳說：相傳漢武帝元鼎三年的一天，突然雷電交加，大地震動，地面裂開一道大縫，天河之水注入其間，遂成一湖，湖水純凈甘冽，“春不涸，夏不溢，四季瀅然”，當(dāng)?shù)厝苏J(rèn)為此湖與天河相通，因此稱其為“天水井”。后來，漢武帝將這里起名“天水郡”，從此便有了“天水”之名，至今已有2000多年的歷史。

李白曾在詩作中這樣描述天水：“自此風(fēng)塵遠(yuǎn)，山高月夜寒。東泉澄澈底，西塔頂連天。佛座燈常燦，禪房香半燃。老僧三五眾，古柏幾千年。”天水素有“隴上小江南”之稱，甘甜的天河之水使這塊土地山明水秀、植被茂盛，人們在這里繁衍生息，相傳一畫開天的伏羲和煉石補(bǔ)天的女媧便生活在這里。由于氣候濕潤、水資源豐富，羲皇故里的少男少女們大多皮膚白嫩。杜甫在詩作《佳人》中曾寫道：“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边@首詩作于秦州，詩中女子很可能就是當(dāng)?shù)厝恕?/p>

天水古稱“秦州”，前秦時，魏晉才女蘇蕙所作的回文詩《璇璣圖》影響深遠(yuǎn)，在我國文學(xué)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據(jù)《晉書·列女傳》記載， 蘇蕙是始平（今陜西省武功縣蘇坊村）人，容顏秀麗，天資聰穎，16歲時嫁于秦州刺史竇滔，后來竇滔因遭人誣陷被發(fā)配邊疆沙州（今甘肅省敦煌市）服苦役，于是蘇蕙便將思念之情寫成回文詩，用五彩絲線織在錦帕上。這張圖總計841字，沒有標(biāo)點斷句，卻能衍化出7000多首詩來，這就是著名的《璇璣圖》。

明代學(xué)者康萬民苦研一生撰寫了《“璇璣圖”讀法》一書，研究出一套完整的閱讀方法，分為正讀、反讀、起頭讀、逐步退一字讀、倒數(shù)逐步退一字讀、橫讀、斜讀、四角讀、中間輻射讀、角讀、相向讀、相反讀等12種讀法，詩分五言、六言、七言，當(dāng)前統(tǒng)計可組成7958首詩，每首詩都幽怨悱惻、真情流露，讀之令人動容。

由于蘇蕙的回文詩太過驚艷，秦州人爭購回文錦帕，一時洛陽紙貴。后來，這條錦帕很快傳到了宣昭皇帝苻堅手中，他看了回文詩后很受感動，立即傳旨赦免竇滔并官復(fù)秦州刺史，竇滔與蘇蕙終于得以團(tuán)圓。

大美麥積山

聞名遐邇的古代絲綢之路上有一處佛教圣地，千百年來，無數(shù)能工巧匠在那里留下了讓人嘖嘖稱贊的泥塑石雕和壁畫作品，這就是位于甘肅省天水市東南方向的麥積山石窟，每一位到天水的游客都會去那里游覽一番。

麥積山又稱“麥積崖”，是西秦嶺山脈小隴山系的一座孤峰，因山體呈圓錐狀，酷似農(nóng)家的麥垛而得名。景區(qū)風(fēng)景秀麗，山巒疊翠，清流遍地，登上山頂極目遠(yuǎn)眺，只見千山萬壑，重巒疊嶂，青松似海，云霧陣陣，遠(yuǎn)景近物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幅美麗的圖景，人稱“麥積煙雨”，為天水八景之首。

在中國的著名石窟中，若論自然景色以麥積山最佳。盤桓在麥積山西南麓，眼前盡是懸崖峭壁，而石窟就開鑿在峭壁上，有的距山基二三十米，有的達(dá)七八十米。麥積山現(xiàn)有各代洞窟194個，最大的高、寬各約30米，最小的僅可容一人，上下層疊，高低錯落，洋洋大觀。每個洞窟之間都有架設(shè)在崖壁上的凌空棧道相連，棧道蜿蜒曲折，攀登其上不免心驚膽戰(zhàn)。在如此陡峻的懸崖上開鑿出成百上千的洞窟和佛像，這在中國石窟中是非常罕見的。

古人曾這樣描述石窟：“峭壁之間，鐫石成佛，萬龕千窟。碎自人力，疑是神功。”居住在麥積山附近的百姓中還流傳著許多生動的俚謠，比如“砍完南山柴，修起麥積崖”“先有萬丈柴，后有麥積崖”等，可見當(dāng)時開鑿洞窟、修建棧道工程之宏大。

泥塑是麥積山石窟的典型特征，其主要題材有佛、菩薩、弟子、天王、力士等。盡管各代塑像同處一堂，但并不因襲模仿，而是保持著各自的時代特色，系統(tǒng)地反映了我國泥塑藝術(shù)的發(fā)展演變過程。無論是高達(dá)15米的巨像，還是只有0.3米的小像，都飽含人間世俗的情感，生動地展現(xiàn)了天水當(dāng)?shù)氐拿耧L(fēng)民俗。

在中國四大石窟中，云岡石窟和龍門石窟以質(zhì)樸圓潤的石雕著稱，敦煌莫高窟以大量色彩豐富的壁畫為傲，而麥積山石窟則以泥塑見長。泥塑是開陶瓷先河的技藝，中國人很早就掌握了這項技藝，仰韶文化的彩陶便是證據(jù)。中國人長于泥土，歸于泥土，依賴泥土，運(yùn)用泥土，詮釋泥土，將泥土的特點發(fā)揮到極致。麥積山泥塑又再次把這門技藝再次推向美的極致，當(dāng)泥土、沙子、絲棉、米漿、蛋清與麥積山相遇時，泥土毫無愧色地承擔(dān)起麥積山石窟作為“東方雕塑陳列館”的光榮角色，熠熠生輝，光照未來。

在麥積山，踩著修建在懸崖上的垂直棧道，細(xì)細(xì)觀賞石窟和佛像，感覺每一尊佛像似乎都在向你訴說著不同的故事。

千年歷史玉泉觀

玉泉觀俗稱“城北寺”，又名“崇寧寺”，是道教最重要的流派全真教在元朝時修建的，位于天水市秦州區(qū)城北天靖山腳下，據(jù)說已有1000多年的歷史。玉泉觀北迤青山，南俯州城，海拔1230米，因山上有一眼純凈澄澈、清冽甘甜的泉，又因元代秦州教諭梁公弼建寺時吟有“山寺北郊，名山玉泉”之句而得名。

玉泉觀占地面積約90平方千米，現(xiàn)存建筑大多為明清時重建，觀內(nèi)有秦州八景之一的玉泉仙洞，相傳為蘆、梁、馬三位真人坐化埋葬之地。

每年農(nóng)歷正月初九，天水市民都會去玉泉觀朝觀。朝觀又稱“上九會”，相傳這天是玉皇大帝的誕辰，從正月初八晚上開始，玉泉觀內(nèi)各殿堂便燈火通明，經(jīng)幡高掛，香煙繚繞，鐘磬齊鳴，衣冠整潔的道士便開始誦經(jīng)拜懺。正月初九這天更是人山人海，朝觀的人上山時都會買一束冬青草戴在胸前，據(jù)說可除病消災(zāi)。

踏入玉泉觀大門，躍入眼簾的是靈宮殿，門兩側(cè)刻有兩句詩句：“手持金鞭法眼神威驅(qū)妖孽，身披鎧甲忠心赤膽護(hù)玄門?！贝┻^古色古香的通仙橋，我們拾級而上來到了玉皇殿，院中央放著兩只沉甸甸的鼎，墻角有一棵側(cè)柏，雖然已經(jīng)歷經(jīng)滄桑，卻為玉泉殿增添了一抹生機(jī)。殿內(nèi)，玉皇大帝神態(tài)莊重，兩側(cè)立金、木二星塑像，殿外兩側(cè)為千里眼和順風(fēng)耳塑像。據(jù)說千里眼可以將世界萬物看得一目了然，順風(fēng)耳可以清晰地聽見人間的任何響動。

離開玉皇殿，來到三清殿，它和玉皇殿構(gòu)成了玉泉觀的主要建筑群，里面塑有原始天尊、靈寶天尊和道德天尊的雕像，形象逼真，栩栩如生。

從三清殿向西走就來到了斗姆殿，斗姆神為北斗七星之母。這里也是玉泉觀的最高點，站在斗姆殿前向下望，便能看到雕梁畫柱的宮殿、參天的側(cè)柏、閃閃發(fā)亮的琉璃瓦屋頂，遠(yuǎn)處的樹叢也顯得愈加郁郁蔥蔥。

沿著蜿蜒的石階而下便看到了玉泉，我懷著好奇嘗了一口玉泉的水，泉水甘甜可口、沁人心脾，果然名不虛傳。

帶著玉泉水的甘甜余味，我們又來到了碑廊。這里的石碑共有近50塊，依墻而立，雖然碑上的字跡已模糊不清，但恰恰證明玉泉觀歷史悠久。

截止2006年，玉泉觀內(nèi)尚有50余株古樹，其中千年以上的有10余株，300年以上的有23株，百年以上的有10余株。古樹以側(cè)柏、國槐、皂角樹為主，玉泉觀因此成為天水市古樹密度最大、平均樹齡最高的景區(qū)，特別是觀內(nèi)一株生長在神仙洞南側(cè)崖邊的“辮柏”，被譽(yù)為“中華一絕”。

伏羲廟里感古今

伏羲廟現(xiàn)為天水市博物館，這里游人如織，迎面的一座牌坊上刻有“書山有路勤為徑，學(xué)海無涯苦作舟”的對聯(lián)，這里也是天水讀書館所在地，廟前是戲樓，左右兩座牌坊前各立一石，石上的銘文告誡過往行人“騎馬者下馬，乘轎者下轎”，以示對伏羲的崇敬。

伏羲是古代傳說中中華民族的人文始祖，是我國古籍中記載最早的王，也是我國醫(yī)藥鼻祖之一。相傳伏羲人首蛇身，他根據(jù)天地萬物的變化發(fā)明了八卦，其創(chuàng)造的文字結(jié)束了古人結(jié)繩記事的歷史，后又結(jié)繩為網(wǎng)，用來捕鳥打獵，并教會人們漁獵的方法，他還發(fā)明了瑟，創(chuàng)作了樂曲，直到今天仍有大量關(guān)于伏羲的神話傳說。如今，天水每年都會舉辦公祭伏羲大典，以紀(jì)念伏羲的功德，弘揚(yáng)伏羲文化。

伏羲廟大門的牌匾上寫著“與天地準(zhǔn)”幾個剛勁有力的大字，還有“一畫開天”等牌匾，廟前立有一塊碑，正面是當(dāng)代書法家舒同題寫的“羲皇故里”。先天、太極兩座大殿周圍古柏參天，濃蔭蓋地，殿宇門窗都雕有龍、鳳、仙鶴、麋鹿等吉祥動物圖案，飾有牡丹、艾葉、松枝等植物，精美華麗，是我國明代木構(gòu)架建筑的精品。先天殿前面是儀門，上懸著名書法家楚圖南書寫的“伏羲廟”牌匾，殿前廣場上有一棵古柏猶如古龍飛天，令人肅然起敬。殿內(nèi)伏羲圣像高約3米，手托八卦，目光如炬，正襟危坐于神龕中，靈氣逼人，石像右邊有龍馬雕像，左邊置河圖洛書石盤。太極殿門窗上還雕有龍紋，入木三分，形似蛟龍出海。

伏羲廟院子里的柏樹上貼滿了紅色的紙人，人們用它來祈求祛病消災(zāi)。每年正月十六后，柏樹上滿是紅色紙人，風(fēng)一吹嘩嘩作響，就好像因美好祝福而發(fā)出的陣陣笑聲一般。

在天水，蒼松翠柏隨處可見，更有千年古槐迎風(fēng)佇立，仿佛有歷史的影子鐫刻其上，讓人思緒萬千。夕陽西下，天水靜靜地立于夜風(fēng)中，仿佛在輕輕訴說著古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