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條河

彭懿

死亡，曾經(jīng)是兒童文學(xué)的一個禁忌話題。但英國作家蒂姆·鮑勒的《小河男孩》卻沒有回避這個話題，而是直面死亡，以小河隱喻生命，用詩一般美麗的語言為我們講述了一個女孩陪伴爺爺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旅程的故事。

這本書不會讓你看得淚流滿面，它沒有在生離死別的祖孫情感上做文章，因為那不是它的目的。它是要和你在精神層面上探討什么是生命，什么是死亡，讓你從今往后不再懼怕死亡，就像下面的這段對話所說的一樣——

“河流的生命，”他的雙眼依然盯著海平面，“它在這里誕生，直奔向它命中注定的遠(yuǎn)方，有時快，有時慢﹔有時筆直，有時彎曲﹔有時平靜，有時激烈，一直不停地向前，直到抵達(dá)它的終點——海洋。我覺得這很令人欣慰?！?/p>

“怎么說？”

“因為我知道，不論河流在它的旅程中曾遭遇過什么，最終都會有一個美麗的結(jié)束?！?/p>

“可是死亡并不美麗?！彼肫鹆藸敔?，于是說道。

“其實只有垂死時不美，”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海上，說道，“當(dāng)然，活著也并不總是美好的。這條河在旅途中不斷地遇到各種難關(guān)，但它依然不停向前，因為它必須前進(jìn)。即使它已抵達(dá)了終點，也不說明就此結(jié)束了，而是意味著它將在此開始重生。我覺得這也很令人欣慰?！?/p>

這是書里的兩個人物——小河男孩和女孩杰西的一段對話。

杰西是誰？

杰西是一個15歲的少女，擅長游泳，用她媽媽的話來說，就是泳技高超，不會溺水，常常一口氣游三四個小時。暑假里，爺爺?shù)男呐K病發(fā)作了，可他在醫(yī)院只住了三天就逃了出來，他堅持要跟家人一起去故鄉(xiāng)度假。這是一趟早已計劃好了的旅行。爺爺15歲那年，在一場火災(zāi)中痛失雙親和房子，從此以后再也沒有回去過。爺爺是個畫家，他脾氣暴躁，卻從來不跟杰西發(fā)火，媽媽說爺爺視杰西為靈感之源。

臨出發(fā)前的那個晚上，爺爺畫了一幅未完成的畫，一條河流主宰了整個畫面。畫后面寫著“小河男孩”幾個字，可杰西在畫里根本就沒有找到什么男孩。奇怪的是，杰西越看這幅畫，一個小河男孩便越發(fā)浮現(xiàn)出來，凌駕于河流之上，并且把她也拉進(jìn)畫中，不可抗拒地拉向海洋。杰西沒有想到，這真的成了一個預(yù)告，再過幾天，她就將與這個神秘的小河男孩不期而遇。

小河男孩又是誰？

最開始，他只是杰西的一種感覺。她在爺爺出生地的一條小河里游泳時，只是感覺有人在附近看著她。慢慢地，她在小河的源頭看到了他，背光，她只能看清他的一個輪廓，他穿了條黑色短褲，站在瀑布頂端。她問爺爺?shù)膬簳r好友這附近有沒有男孩，爺爺?shù)暮糜芽隙ǖ鼗卮鹫f：這附近幾英里都沒有一個男孩。

有幾個夜晚，杰西在河里看見過男孩，但他都很快就游走了。直到爺爺再也畫不了畫，決定去醫(yī)院的那天正午，小河男孩才開口跟她說話。那時，杰西想到爺爺?shù)纳c夢想即將消逝，走進(jìn)河里放聲哭泣，突然身后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你為什么哭？”她回過頭來，他就站在河水里，離她幾步遠(yuǎn)，她問他：“你是誰？”但馬上又說，“不，別告訴我你是誰?！彼浪钦l了，她內(nèi)心深處明了這男孩和爺爺?shù)拿\息息相關(guān)。他讓杰西當(dāng)爺爺?shù)碾p手，幫爺爺畫完那幅畫。然后又說他必須做一件事情，但他害怕，請求杰西幫他完成生命中最大的挑戰(zhàn)。他讓杰西后天黎明在小河源頭等他。

杰西幫爺爺畫完了那幅畫，爺爺如愿以償了。雖然她還是沒在畫中看到那個男孩，但她懂得，“他因這幅畫而存在，正如現(xiàn)在，這幅畫也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因他而有了生命?！?/p>

故事講到最后一頁，作者也沒有明確地交代這個小河男孩到底是誰。其實，沒必要再追究了，你可以把這個亦真亦幻的小河男孩看成是一種神奇的力量，看成是爺爺?shù)幕?，也可以看成是杰西幻想出來幫她走出悲傷的一個人物。不管怎么說，杰西都擁有了一個秘密，“小河男孩的事一直深藏在她的內(nèi)心”。

這本給人向上力量的好書，獲得了1997年英國卡內(nèi)基兒童文學(xué)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