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出烏鴉叫聲的大雁

蔡合旺

又到秋風(fēng)起，一群大雁一會兒排成人字形，一會兒排成一字形，向南方飛去。

一天，雁群飛得正起勁，忽然傳來兩聲響亮的烏鴉叫聲。但這絲毫沒有影響雁群飛行的節(jié)奏。沒多久，一只雄雁加快幾步飛到頭雁耳邊，小聲說：“大王，剛才你有沒有聽到兩聲烏鴉的叫聲?！?/p>

“聽到了，怎么啦？”頭雁繼續(xù)飛著，不在意地說。

頭雁扭過頭繼續(xù)說：“快回到隊伍里去吧！不然下雪前趕不到目的地啦?！?/p>

雄雁鄭重其事地說：“不！大王，不要飛啦！要查出是誰叫的，這才是大事。絕不允許在我們的隊伍里有異類?！?/p>

頭雁想想也是，誰能允許雁群里藏著一只烏鴉呢？雄雁又說：“大王，你看看A雁像不像只烏鴉，你看他那羽毛、體型，還有他那眼神?！?/p>

頭雁看了看正在使勁撲騰著翅膀艱難飛行的A雁?！班牛∈怯悬c像，眼神和體型都像。沒錯，就是他！他就是我們要找的烏鴉?！?/p>

雄雁接著說：“如果他真是烏鴉，那么他早晚還會發(fā)聲，我們就在他身邊的雁身上裝上竊聽器和攝像頭，讓我們拿到切實的證據(jù)后，再把他驅(qū)逐出隊伍?！?/p>

于是，頭雁按照雄雁的建議做了。幾天過去了，仍然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只是通過攝像頭看到A雁在艱難地飛著，看到它眼里多了淚花。就在這時，又是兩聲響亮的烏鴉叫聲響起。于是，雄雁又飛到頭雁耳邊說：“大王，可以確定A雁不是烏鴉，B雁才是，你看B雁的臉都紅了，如果不是他叫的臉為什么會紅。一定是他，沒錯的?！?/p>

于是，又一陣忙活，又裝竊聽器，又裝攝像頭。幾天過去了，濤聲依舊。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只是隊伍里，又多了一只含淚前行的大雁。

當(dāng)響亮的烏鴉叫聲再次響起的時候，雄雁又一次飛到頭雁耳邊說著什么，于是，C、D、E、……

雁群里莫名地多了許多竊聽器和攝像頭，多了許多含淚的眼睛，再也聽不到正常的雁過留聲了，就連正常的喘息聲都沒有了，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懷疑?；钌难闳海兊们臒o聲息，飛行的速度再也沒有那么快了，隊形也不再整齊。再也沒有歡聲笑語，再也沒有互相幫助，再也沒有一呼百應(yīng)，再也沒有齊心協(xié)力，同時，天空也不再蔚藍(lán)，前方的霧霾也更加凝重。

一段時間之后，幾乎每只雁身邊都有竊聽器和攝像頭，整個雁群都沒有了聲息。終于有一天，雄雁也忍不住了，張開大嘴、伸長脖子，痛快響亮地把長時間的壓抑叫了出來：“嘎、嘎……”

“沒錯，就是這叫聲，就是他！”于是，群雁紛紛扔掉竊聽器和攝像頭，團(tuán)團(tuán)圍住雄雁。

隊伍里失去了雄雁，大家心情輕松了許多，再也不用擔(dān)心了。于是，雁群恢復(fù)了正常，天空中，又不時留下幾聲雁的叫聲。直到有一天，頭雁再次聽到大家的叫聲“嘎、嘎……”這才發(fā)現(xiàn)，其實哪有什么烏鴉的叫聲，都是隊友發(fā)出的聲音，有的是累時的牢騷聲，有的是病時的呻吟聲，都是正常發(fā)聲。哪有什么不祥的烏鴉叫聲，小題大做、相互懷疑、相互猜忌、長期讓自己的隊友帶淚飛行，才是真正的不祥之兆。一支隊伍長期沒有不同的聲音就一定是好事嗎？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