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自榮
我怎么做起這個題目——養(yǎng)生之道——來了?關(guān)于這個話題,的確也有朋友關(guān)切地提出了疑問:“怎么你這把年紀,過個幾年就80歲了,居然氣色不錯,上了臺還能上躥下跳?”
我認真想了想,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我從不抽煙、喝酒,但好像也并非刻意養(yǎng)生,完全是無意識的習慣。很慚愧,養(yǎng)生的事與我相距十萬八千里,我倒是“惡習”累累。比方說嗜吃甜食,尤其是飯后不來點巧克力、酒釀圓子之類的甜食,一頓飯便好像缺了一大塊。我現(xiàn)在的原則更是想吃就吃,想吃油條,吃啊,還要炸成老油條才過癮。如有飯局,就像對待工作一樣,我也從不遲到。如此生活,我自覺活得瀟灑。
我平日里也很少運動,連起碼的散步也不認真,騎個自行車優(yōu)哉游哉,與運動也不搭邊。至于睡眠,像我這把年紀的應(yīng)當早睡早起,我卻偏是晚睡晚起。對了,不是有說法叫一天喝八杯水嗎?我卻是渴了才喝,配音八個小時,亦一口水也不進。怪了,是不?然而我不感到渴啊,那就不喝。
我的老母親也已年屆95,謝謝她擁有這個長壽的基因,給我?guī)砹藷o盡的福氣。可惜,這是個被動的事,不能作為經(jīng)驗來傳授。于是我想,可否歸納為心態(tài)好。心態(tài)好則一切都好,這是精神層面的東西在起作用。我坦言,我會傻乎乎地盲目樂觀。我向往簡單的生活,凡事容易滿足,加上小外孫帶來的妙不可言的快樂,幸福指數(shù)就頗高。還有,生活中也得有激情,我尤指憂國憂民之心不可無。
不過對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來說,有一件事必須密切關(guān)注,就是嚴防跌跤。說起來,我像是跟跌跤有點緣,讀者朋友不會想到吧。不過,跌跤之后,多半我自己咬咬牙,拍拍屁股爬起來,連家人也不知情。
比方說有一回我去山東主持節(jié)目,獨自一個人不慎滑倒在浴室里,這種情形最尷尬。那道門檻如同鍘刀,硬生生讓我右邊一排肋骨根根骨裂,半天我才小口喘氣地爬起來……還有一回,是參加一個晚會,要我朗誦《佐羅》。當時我戴了副墨鏡,雄赳赳地上臺,誰知一失足,整個人踏空墜下,瞬間“人間蒸發(fā)”……
以上還只能算小打小鬧,有兩次跌跤那叫一個慘,也讓我至今心有余悸。
一次是20世紀80年代初配《加里森敢死隊》。我踩著自行車,腦子里在背臺詞,一心只念加里森,猝不及防,與右側(cè)急駛而來滿載布匹的八輪大卡車來了一個“親密接觸”。事后,路人形容:剛才“佐羅”飛起來了!我算命大,一道弧線飛出去之后,頭未撞在街沿上,僅是造成一點撞傷,第二天照常配音。自行車暫時不騎了,人在路上卻依然念念有詞,昨天大卡車剎車時的巨響我早已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還有一次發(fā)生在去年夏天。我急于趕一輛剛停下的公交車,忘卻年齡地狂奔,一個步子不協(xié)調(diào),就五體投地向烤得滾燙的柏油路上撲倒下去。我當時一定很狼狽,帽子、墨鏡、手提包都甩飛掉了,一只松動的牙齒也不知掉到了哪里(也好,省得拔牙了),一時間連氣都喘不過來。雖然沒有骨折,身體內(nèi)部卻受到極大的沖擊,其后果遠比骨折要嚴重。
受傷之后,家人就斷定我患上了憂郁癥。雖然她們的話我根本聽不進去,但我的精神狀態(tài)急轉(zhuǎn)直下是個事實。我居然對什么都不感興趣了,整天只想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愿動。火上澆油的是,我的嗓子狀態(tài)也起了變化,無氣無力的。失去了工作能力,令人加倍沮喪。再過些日子,從未有過心臟病跡象的我,24小時檢測早搏,竟然指標達到一萬六!到了這步田地,我不斷地一遍遍自問:我是否就此玩完了?
虧得此時深埋于心底的盲目樂觀又起作用了。我不甘心就此“埋在春天里”,這世界畢竟是值得留戀的。就像發(fā)生奇跡似的,半年之后,我竟慢慢自我修復(fù),身體一天天好轉(zhuǎn)了。這一次的這一跤確實刻骨銘心,我終生難忘,各位也可以從我的教訓(xùn)中得到一些什么了,不是嗎?
(周丹 ?摘自《新民晚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