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輝
秦天和喬杉這對昔日的好兄弟反目成仇,互相指證對方才是真正的黑暗王爵,此時韋石突然出現(xiàn),他堅決站在喬杉那一邊,冷酷無情地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秦天……
那“砰”的一聲,并不是子彈出膛的聲音,而是有人情急之下撞開了門,由于用力過猛,這個人沖進房間之后,又踉蹌著向前走了幾步,才站穩(wěn)了身子。
三劍客同時轉過臉去,盯著破門而入的這個人。待看清這個人的長相后,三劍客表情各異,韋石眼神犀利,臉上如罩寒霜,隨后他轉過身去,黑洞洞的槍口離開了秦天,對準了那個不速之客。
喬杉的表情就平和得多了,他朝那個人微微點了點頭,像是在跟一個許久不見的熟人打招呼,眼神中甚至有一絲佩服之意。
表情最復雜的是秦天,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神情,有痛心也有難過,有憤怒也有失望,但在他的眼神深處,分明又藏著一絲欣慰。為什么會有這種感情?是因為這個人的自投羅網(wǎng),證明了他的一番苦心沒有白費嗎?秦天盯著那個人,緩緩叫出了他的名字:“小默,真的是你……”
在三劍客的注視之下,原形畢露的小默并未顯出驚慌之色,反而從眼神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輕蔑。這種態(tài)度徹底激怒了韋石,他沉著臉冷冷說道:“你輸?shù)煤懿环?,對嗎?無所不能的黑暗王爵先生!”
“錯了!”小默撇了撇嘴角,發(fā)出一聲冷笑,“我輸?shù)眯姆诜汶m然偵破推理能力平平無奇,但演技還是很出色的?!彼哪抗饴涞侥前咽謽屔希旖悄且唤z笑意透出強烈的嘲諷味道:“你們的目的只是用對話誘我上鉤,反正我又看不見你們的動作和表情,需要表演得那么逼真嗎?連道具都用上了!”
“沒辦法?!边@次開口的是喬杉,“我們畢竟不是真正的演員,讓我們完全擺脫那種情境去表演,我們還沒那個本事,何況你又是那么可怕的對手,稍微露出一絲破綻,恐怕就會前功盡棄了?!?/p>
小默轉臉看著秦天,他想再故作輕松,卻已是力不從心:“他們只是配角,你才是主演,而且是整臺戲的導演,對嗎?你好像有點不自然啊,沒必要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欺騙和利用我了!栽在你手里算我活該!”
秦天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反倒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半天,才緩緩搖頭道:“我不是在騙你,我是在救你,盡最大的能力救你……”
“住口!”小默徹底失去了冷靜,狠狠瞪著養(yǎng)父,嘶吼道,“把你假惺惺的那一套收起來吧!我用不著你救,還是想想怎么救你自己吧!”
韋石看不下去了,他走到小默跟前,沉聲說道:“你父親說得沒錯,他一心一意只為挽救你。當我們知道了你是黑暗王爵,完全可以直接抓捕你,是你父親提出演這場戲,爭取促成你投案自首。你不要執(zhí)迷不悟了!”
小默嗤之以鼻道:“你們有什么證據(jù)?憑什么直接抓捕我?”
韋石說道:“也許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jù)還不夠充分,但只要我們順藤摸瓜,集齊足夠證據(jù),把你抓捕歸案,是遲早的事!”
“是嗎?”小默淡淡地一笑,看上去胸有成竹,“恐怕這只是你們的一廂情愿吧。你們想必也清楚,我捏著不少大人物的把柄,我會讓他們知道,我被法辦的那一天,就是他們的秘密曝光的那一刻。他們一定會千方百計地保我,你們自問有能力扳倒他們嗎?”
韋石氣得兩腮緊繃,牙齒都咬緊了,他知道小默的話并非虛張聲勢,但小默那種有恃無恐的輕蔑模樣,觸犯了他的尊嚴,他盯著小默說道:“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沒想到你在一個刑警隊長眼皮子底下,居然長成了這樣一個寄生在黑暗中的怪物。你真的以為挾持了一些大人物,你的所作所為就永遠不會受到懲罰嗎?我只想送你一句話: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小默毫不客氣地針鋒相對:“很多人跟你一樣,什么都不缺,只缺一面鏡子,你們對別人的惡行明察秋毫,對自己的罪孽卻視而不見。我在黑暗中沉淪得這么深,不正是拜你們所賜嗎?”小默的話像一柄尖利的錐子,一下捅破了韋石身上那層看似堅硬的外殼,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頓時陷入了沉默。
小默瞪著韋石,越發(fā)咄咄逼人:“是誰制造了那起冤案?是誰剝奪了一個無辜者的生命?是誰讓我失去了親生父親,從此成了一個孤兒?是誰?你怎么不敢回答我?”
韋石無言以對,表情異常尷尬,秦天見狀,只能主動出聲了:“你父親的冤死,我們三人難辭其咎,也不想推卸責任,但我還是想澄清一點,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誤,而不是失職,面對形形色色的高智商高科技犯罪,我想沒有任何一個警察,敢保證自己不會產(chǎn)生誤判。你有權不原諒我們,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也有我們的無奈!”
“那好,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毙∧⒅靥欤会樢娧貑柕?,“當你們意識到那是一樁冤案時,為什么不去幫我爸翻案?為他洗雪冤情,還他一個公道,難道不是你們應該做的?”
小默的質問讓秦天啞口無言,他深深地低下頭去,許久之后才緩緩說道:“這是我的罪過,我無從辯解,不管是為我自己考慮,還是為同事著想,把那個秘密掩蓋起來,都是出于私心……”
旁邊的喬杉發(fā)出一聲嘆息:“我當年離開警隊,和韋石的沖突,只是表面原因,更深層次的原因就是參透了那個冤案,卻又跟秦天一樣,出于種種顧慮,不能替冤死者翻案,從此有了心理障礙,總覺得自己配不上警察這個職業(yè),這才辭了職……你知道嗎?小默,這個秘密沉甸甸地壓在我們心頭,這些年我們過得都不輕松……”
“夠了!”喬杉這番話并沒有起到緩解小默情緒的作用,反而讓他像火山一樣徹底爆發(fā)了,“這不一樣,這根本不一樣!你們制造了這起冤案,掩蓋了這個秘密,只不過讓自己的良心有了一點小小的不安,可是你們知道我經(jīng)歷了什么嗎?一句話—我從人變成了鬼!”
小默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憤怒,就在他幾乎陷入癲狂狀態(tài)時,秦天用手按住了他躁動不安的身體,關切地問道:“小默,你這些年經(jīng)歷了什么,告訴我好嗎?”
這句話似乎觸到了小默的痛處,讓他的身體猛地一陣戰(zhàn)栗,他緩緩閉上眼,重重地呼吸著,這個讓人生畏的黑暗中的魔鬼,似乎也有著一段不敢觸碰的黑色記憶……
秦天當初收養(yǎng)小默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為他辦了轉學手續(xù),他希望小默能脫離舊的環(huán)境,有一個新的開始。他的苦心沒有白費,在新學校里沒人認識小默,也沒人知道他罪犯孩子的身份,再加上他學習成績在班上名列前茅,因此同學們對不合群的他并沒有什么排斥。這是性格孤僻的小默第一次真正地融入集體生活。
可好景不長,班上有個叫胖仔的男孩,小小年紀就不學好,跟社會上的混混打成一片,他不知從哪得知了小默的身世,于是拿這個秘密要挾他,對他百般欺辱戲弄,讓他當眾出丑。那暗無天日的幾年,小默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盡管他早就不堪忍受,可他必須去承受,因為這種種羞辱加起來,也比不上那個秘密曝光的恐懼。
只可惜小默如此忍辱負重,還是沒能保住那個秘密,胖仔失去戲弄他的興趣后,把那個秘密公開了,同學中居然有一個強奸殺人犯的兒子,而且把身份隱藏了這么久,這讓小默突然變成了一種瘟疫般的存在,所有人都對他唯恐避之不及。尤其是女同學,見了他就躲得遠遠的。
生不如死的小默,決心跟胖仔拼了,他拎著一塊磚頭偷偷地跟在胖仔身后,不料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胖仔的秘密,他早已加入一個偷盜自行車的少年團伙,于是小默改變了主意,又暗中跟蹤了胖仔幾次,用手機拍下了他偷盜自行車的視頻。
接下來,胖仔跪在小默面前,痛哭流涕,自扇耳光,求他幫自己保守秘密,不要去告發(fā)自己,小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原來,當你掌握了一個人的秘密,再強大的人在你面前都會屈下雙膝!小默絲毫沒有手軟,他以花樣百出的狠辣手段,對胖仔展開了變本加厲的報復。
高中時代即將結束的時候,小默去公安機關舉報了胖仔,并親眼看著他被押上警車,胖仔又叫又跳,沖著他咆哮不止,小默的內心卻波瀾不驚。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的心腸已經(jīng)冷硬如鐵。他知道,在這幾年的較量中,很難說得清誰輸誰贏。對手固然被關進了冰冷的鐵窗,他何嘗不是被囚入了黑暗的牢籠?
小默的成績早就一塌糊涂,他毫無意外地高考落榜了。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表面上是在打游戲消磨時間,其實一直在不眠不休地鉆研黑客技術,并利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瘋狂竊取他人的秘密。
用秘密挾持對手的經(jīng)歷,讓小默產(chǎn)生了一種吸毒般的快感,而身邊所有人對他的歧視和隔離,則讓他對這個世界產(chǎn)生了深深的敵意,他不相信那些自命清白的人,真的就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要挖掘出這些秘密,他要報復所有人,他要跟整個世界為敵!
小默的黑客技術越來越高超,靠著盜取電腦聊天記錄和破解家庭攝像頭,他果然掌握了一些秘密,也俘獲了第一批獵物,但他很快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人們的電腦水平和防范意識越來越高,靠聊天記錄和攝像頭捕獲的秘密級別也越來越低。他能得到的東西,和他的野心完全不相襯!
在黑暗世界中穿行的小默,展露出了自己犯罪天才的一面,他從屢禁不止的傳銷現(xiàn)象中找到了靈感,傳銷組織為什么能以爆炸般的速度發(fā)展壯大?就是因為他們建立了一種幾何級倍增的模式。一個成員拉三個下線,三人就能拉九個,三九就是二十七,就像滾雪球一樣,會越滾越大……
當小默聯(lián)系到那些被他掌握秘密的人,每個人無不誠惶誠恐,他們以為小默是為了勒索錢財,可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小默提出的條件,竟然是讓他們用另外三個人的秘密,換取自己的秘密不被曝光!
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秘密都不可告人,但每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后面,也許都有一雙眼睛!那些被掌握秘密的人為了自保,不惜窺探和出賣身邊人的秘密,不管對方是親人還是好友,終歸沒有自己的利益重要。
對那些重要人物,小默會提高要價,他掌握了一位領導司機的致命秘密后,郵寄了一套最先進的監(jiān)控設備過去,讓對方將領導作為目標,捕獲他的秘密。第一名貪官的受賄證據(jù),就這樣落到了他手中……
一個秘密擴展成三個秘密,三個傀儡化身為九個傀儡……那個雪球已經(jīng)巨大無比,到底掌握了多少人的秘密,連小默自己都數(shù)不清了,但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他就是這個秘密王國的主宰。
后期捕獲的大量獵物,小默并沒有再要挾他們提供秘密,那個秘密王國的規(guī)模已經(jīng)足夠了,他現(xiàn)在需要的是加深他這個黑暗王爵的神秘程度。任何事都是有得有失的,當你要挾一個人提供他人的秘密,對方會知道你是人,再可怕也只是一個人,而當你說破一個人內心的秘密,卻不讓他知道這個秘密的來源,他會把你當成鬼神!
小默喜歡把自己關在黑暗的房間里,靜靜地咀嚼每一個秘密,他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界上并沒有什么秘密是絕對不會曝光的,因為你可以把一件事瞞過所有人,唯獨不可能瞞過自己的心!
凌丹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到死都想不明白,青檸淹死時現(xiàn)場并沒有第二個人,黑暗王爵怎么會知道這個秘密?她忽略了一件事,沉重的負罪感讓她經(jīng)常在噩夢中見到青檸,最近的一次,她被青檸的鬼魂追撲索命,嚇得冷汗直冒,喊著青檸的名字,不停地求饒哀告。當時在她的身邊還躺著一個女孩,閉眼裝作熟睡,其實聽得真真切切。
這個女孩就是方齡,她和男友情到濃時,曾經(jīng)拍過艷照,這個秘密被黑暗王爵掌握,她只能聽命于他,靠提供三個秘密,換取自己的艷照不被公布到網(wǎng)上。她已經(jīng)提供了兩位親友的秘密給黑暗王爵,但第三個秘密,卻苦求不得,凌丹在噩夢中的呼救,讓她一下?lián)频搅司让静荨?/p>
方齡和凌丹是同鄉(xiāng),兩人打小就是同學。方齡曾經(jīng)混在圍觀的人群中,親眼目睹了青檸被打撈上來的慘狀,并且無意間看到了凌丹從樹后探出驚恐萬分的面孔,但方齡不是神仙,不可能把凌丹的表情和青檸的死亡聯(lián)系到一起,直到十五年后的這個夜晚,一場噩夢讓所有的一切豁然貫通。
方齡和凌丹曾經(jīng)在同一所大學就讀,雖然不住同一個宿舍,但由于同鄉(xiāng)的關系,也是常來常往,那一次凌丹生病在宿舍靜養(yǎng),方齡去探望她,正好凌丹去廁所了,方齡在她床邊坐下,無意間發(fā)現(xiàn)她的枕頭下露出書本的一角,掀開枕頭一看,是一本非常有名的禁書《北回歸線》。外面?zhèn)鱽砟_步聲,方齡趕緊放下枕頭。方齡把凌丹的秘密提供給了黑暗王爵,她成功上岸了,凌丹卻被她拖下了水,且渾然不覺……
更鮮明的例子是林東城,他和凌丹一樣,內心早已袒露無遺,還自以為嚴守著秘密。那次他喝得酩酊大醉,在一個提供性服務的女人身上,進行了雙重的發(fā)泄,一重是肉體的宣泄,一重是郁積的傾吐,他又哭又笑地講述了自己于連式的搏殺史,講述了自己在母老虎雌威下的窩囊,講述了自己偷歡的種種細節(jié),講述了自己謀殺丑妻的計劃……與其說他是在黑暗中向一個陌生人傾訴,不如說他根本沒把這個聽者當人,因此當他清醒之后,什么都不記得了,更不會注意到,自己落下了一張名片……
還有更極端的例子,一個道貌岸然的男人,用殺人不見血的手段,謀害了自己的親人,奪取了巨額的家產(chǎn),他把這個秘密隱藏得很好,沒有向任何人泄露,可他最終卻患上了精神分裂癥,最明顯的癥狀,就是見人就要傾訴秘密……
小默經(jīng)常凝望著窗外的夜色,不停地想一個問題:什么是秘密?也許一件事只有你不去做不去想,才能真正成為秘密,一旦你去做了去想了,它已經(jīng)不算是秘密了,因為你的心已經(jīng)知道了,而你永遠不能確定,你的心會不會背叛你!
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自己作為黑暗王爵的秘密,又能隱藏多久呢?也許他應該趕緊收手,才能避免滑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可惜他在黑暗中陷得太深,已經(jīng)無法自拔。
小默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從反面整治他的獵物,當他從方齡口中了解到凌丹和楊楓的交往過程后,很快判斷出她是在用貞操博取婚姻,于是向她伸出了魔爪……
為了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小默從自己的秘密王國里,把林東城揪了出來,林東城是凌丹所在公司的老總,拿他立威,震懾凌丹,是再合適不過了。
小默順利地達到了目的,卻發(fā)現(xiàn)很多東西在失去控制,在和凌丹交往的過程中,他對她產(chǎn)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還沒等這份情愫落地生根,凌丹已經(jīng)毅然決然地要離他而去,又妒又恨的小默在凌丹肩背上留下齒痕,要讓她的美夢徹底化為泡影,但小默怎么也沒有想到,凌丹會因此魂斷天臺、血染婚紗。
一個年輕如花的生命就這樣凋謝了!這讓小默第一次對自己的行為產(chǎn)生了深深的質疑,但他沒有時間去多想,因為告訴他凌丹死訊的人,還帶來了另外一個消息。這個消息牽出了一樁陳年冤案,也揭開了一個和他密切相關的秘密!
向小默通風報信的是林東城,他在微信上告訴黑暗王爵,那個叫秦天的警察從凌丹之死查起,已經(jīng)查到了他頭上,不過林東城請黑暗王爵放心,他發(fā)誓永遠不會背叛王爵先生。
原來,在經(jīng)過激烈的思想斗爭后,林東城最終把砝碼押到了黑暗王爵身上,他雖然敬佩秦天的為人,但不相信他能斗得過鬼神般的黑暗王爵,他甚至覺得自己和秦天見面的事,也不可能瞞過黑暗王爵那雙無處不在的眼睛,倒不如主動供出這一切,換取黑暗王爵的信任。
小默為了迷惑秦天的視線,渲染黑暗王爵的神秘和可怕,吩咐林東城在和秦天見面時,杜撰了自己一系列的離奇遭遇,在汽車上、辦公室里和家中發(fā)生的那些不可思議的情節(jié),當然都是虛構出來的,只有額頭上出現(xiàn)印章這件事,小默嚴令林東城必須照做,因為在公開場合出丑的事,秦天完全可以去調查其真實性,由此可見小默思慮之周密。
小默不知道秦天在讀那封信時,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但他在寫出那封信時,內心卻極不平靜,他早就想知道這件事的謎底,卻又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
很早以前,小默就有一種懷疑,懷疑父親是冤死的,他很了解自己的父親,賀煒雖然沒個正形,但心地并不壞,膽子也不大,他怎么可能干出強奸殺人的勾當?
養(yǎng)父對他過于順從和遷就的態(tài)度,加深了他的懷疑,那不像一位父親對兒子的態(tài)度,倒像是欠了一筆良心債的人,在面對自己的債主!
小默完全可以去追查這件事,卻始終沒有付諸行動,他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也許他不善于表達,也許他不愿意承認,但他騙不了自己,十年的相依為命,早已讓養(yǎng)父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這就是他逃避真相的原因,如果真的是養(yǎng)父造成冤案害死了父親,并且對自己隱瞞了這么多年,他該如何去面對那份撕裂的情感?
但該來的遲早會來,躲也躲不開,也許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秦天遇到了含冤跳樓的凌丹,發(fā)誓要為她討還一個公道,而小默為了自保,必須阻止養(yǎng)父追查下去,用秘密挾持對方是他的慣用手法,賀煒的案子終于被放到了臺面上。
不知為什么,在內心深處,小默寧愿一切都是自己的誤判,哪怕這樣會讓自己陷入被動,可惜最終事與愿違,他的懷疑被證實了,當秦天低著頭站在他面前,一臉愧色地承認自己制造了冤案,小默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撕成了兩半,他滿腔悲憤,發(fā)瘋般沖出門去。他的父親被這個人害死,至今冤深似海,他承受了那么多的屈辱,全是拜這個人所賜,而他竟然愛著這個人,他被騙得好慘好苦!
愛的反面就是恨,小默發(fā)誓要報復,他冒充伍龍打去電話,給養(yǎng)父設下重重陷阱。秦天對小默的聲音當然很熟悉,但小默在化身黑暗王爵的過程中,一直在模仿一種超出自己實際年齡的嗓音,久而久之練出了類似配音的本領,能根據(jù)自己的需要調整聲音,甚至騙過最熟悉的人,秦天果然沒有聽出什么問題。
小默藏身暗處,用望遠鏡觀察著秦天的一舉一動,當他看到秦天為了救自己,時而舍身跳崖,時而奮力躍軌,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不得不承認,無論秦天做過什么,他對自己的情意,都沒有半分摻假!
當秦天陷身火海后,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小默還是用顫抖的手指,撥打了火警電話,他畢竟還是狠不下心,眼睜睜看著養(yǎng)父被活活燒死。
然而,就在那天晚上,小默在夢中見到了血淋淋的父親,他怒目圓睜,指著小默,又哭又罵,哭訴自己至今還是個不得超生的冤鬼,痛罵兒子把仇人當親人。
小默給父親點了三炷香,在青煙裊裊中咬牙發(fā)誓,一定要給父親申冤報仇,讓三劍客血債血償。
小默當然知道,跟三劍客這種刑偵高手斗法,絕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對自己有信心,他深知自己目前的所作所為,是在挑戰(zhàn)法律,只有具備超常的智慧和能力,才能全身而退,因此他一直在研讀各類推理探案小說,幾乎把養(yǎng)父書架上的這類書籍讀了個遍,他對形形色色的作案和偵破手法了如指掌,想出過很多破解和反制之道,腦子里充斥著種種天才式犯罪構想。他相信以自己的才華,足以跟三劍客一較高下,并成為最終的勝利者。
小默第一次跟三劍客斗法,便上演了一出苦肉計,他裝作遭到伍龍突襲,還自己刺了自己一刀,樓下那個壯碩的背影,也是他預先安排好的。他這么做的目的很簡單,迷惑警方的視線,帶偏他們的方向,讓自己處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區(qū)域,避免被納入警方的懷疑范圍。
接下來該怎么做,小默已經(jīng)想好了,他要讓這些制造冤案的人,也去體會一下蒙冤入獄的感覺,這才是他黑暗王爵的風格。他首先把目標瞄準了養(yǎng)父,說來也奇怪,三劍客當中,他最恨的還是秦天,這又是為什么?難道是因為這十年來的愛,全都轉化成了恨?
小默偷偷查看了秦天的手機,記下了韋石的微信號,以黑暗王爵的身份加上他的微信后,通過語音對話和對方展開了一場針鋒相對的較量。他報出了韋石身上傷疤的數(shù)目,說出了他在心里給上司取的外號,這一切都讓韋石極為驚駭,但說穿了其實很簡單,韋石和秦天經(jīng)常到對方家里聚會喝酒,酒酣耳熱之余,秦天曾經(jīng)拿韋石身上的傷疤開過玩笑,還著重提到了他襠部那條細小疤痕,這些話被臥室里的小默聽了個真真切切。
曾經(jīng)有一天,韋石和公安局局長鄭東方意見不合,互相拍了桌子,下班后他來找秦天,想讓他評評理,不料秦天出門未歸,韋石坐在沙發(fā)上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秦天,卻等到了鄭東方的電話,兩人在電話里又爭執(zhí)起來,韋石不想讓小默聽到,起身去外面打電話,他哪里知道,小默已經(jīng)習慣了窺探他人秘密,他悄無聲息地走到門口偷聽,聽到韋石掛斷電話后,余怒未消地罵了一聲“東方不敗”。
小默說出韋石這些不為人知的隱私,只為起到一種震懾的效果,真正能用來挾持韋石的,還是那個冤案的秘密。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韋石被迫答應了他的條件,或許他以為守住了那個秘密,就保住了自己的職位,可他哪里能想到,這根本是與虎謀皮。這是小默的一石二鳥之計,他栽贓陷害同事,本身就是在把自己推向深淵。在把秦天送進監(jiān)獄之后,他就是小默的下一個目標。
小默知道,警方抓不到伍龍,會把米妮當作突破口,于是他派出自己的一個獵物,讓他代表自己跟米妮談判,許以重金,讓她自捅一刀,陷害秦天。讓小默沒想到的是,米妮患上了艾滋病,主動提出舍掉性命陷害秦天,條件是翻倍的酬金,她已經(jīng)時日無多,只想給女兒留一大筆錢。
事到如今,小默反而猶豫了。錢對他倒不是問題,他的獵物中有一個貪官,貪了上億,卻惜財如命,小默最喜歡割他的肉,用他的錢。讓他猶豫的是秦天會面臨的后果,過失殺人雖然不至于被判處死刑,但恐怕這輩子都很難走出監(jiān)獄的大門了。小默舉棋不定的時候,突然想到了蒙上殺人罪名的父親,終于狠下了心,也許這就是天理循環(huán)。
秦天的潛逃,打亂了小默的計劃,但他有一種預感,養(yǎng)父遲早會來冒險看望自己,他必須抓住這唯一的機會,才能時刻掌握他的動向,于是小默高價找來專業(yè)人士,把一只微型竊聽器,安裝在一雙運動鞋的內部。
秦天穿上這雙運動鞋后,他跟喬杉的每一句對話,都一字不落地進入到小默耳中,小默也由此能見招拆招,立于不敗之地。為了讓阿華反水配合自己,他付出了一筆巨款。就這樣,喬杉和秦天每一次出手,都輸?shù)靡粩⊥康?。當秦天不告而別,開始獨自調查后,小默敏感地意識到,他們之間已經(jīng)有了猜忌,也許這是乘虛而入的最好機會。
恰在這時,秦天從房東那里找到了線索,追查到方齡身上。小默靈機一動,想出了新的計劃,他打電話給方齡,逼她按照自己的命令行事,被挾迫的方齡通過一番精心的表演,成功地讓秦天把喬杉當成了黑暗王爵。
方齡遭遇不測,阿華下落不明,都只是這場好戲的一部分,而林東城的出場,讓整場戲到達了高潮,他的車里放置的并不是定時炸彈,而是遙控炸彈,當他走向自己的汽車時,偷偷用手指啟動了衣兜里的遙控裝置。
讓秦天確信喬杉是黑暗王爵的,當然是那個文件夾,這是小默的又一著妙棋,當他通過竊聽器發(fā)現(xiàn)秦天在學習破解電腦開機密碼的技術時,已經(jīng)猜到他下一步的行動,于是他重金買通了小馬,讓他在喬杉的電腦上,放進了那個文件夾。整個計劃也落下了最后一顆棋子。
接下來的一切都在按小默的計劃進行,秦天找來了韋石,要把喬杉繩之以法,有口難辯的喬杉勢必會替黑暗王爵背黑鍋,他這個真正的黑暗王爵就能徹底脫身了。
但形勢突然急轉直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韋石私心發(fā)作,為了保全自己,竟然把秦天誣指為黑暗王爵,準備以拒捕反抗之名,將秦天當場擊斃!
小默一下子蒙掉了,腦子一片空白:怎么會這樣?那個愛他如命的養(yǎng)父,竟然要死掉了嗎?可這不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嗎?不,不是的!這一刻小默突然醒悟了,他一點都不想讓養(yǎng)父死,他不能失去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
小默發(fā)瘋般一路狂奔,那一刻他忘了自己是黑暗王爵,只想著自己和養(yǎng)父十年來相濡以沫的點點滴滴,內心有一個聲音在狂喊:你不能死,你不要死,你一定不會死……
當小默破門而入,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上了當。
小默講述到這里,房間里一片沉寂,三劍客默然無語,小默用目光在他們臉上掃了一遍,冷冷說道:“你們一個個義正詞嚴,對黑暗王爵深惡痛絕,可是我這個黑暗王爵,不正是你們一手制造的嗎?你們有什么資格譴責我抓捕我?”
小默憤然離開,三劍客都沒有阻止。
三天之后,秦天和小默又見面了,小默依舊表情冷漠,秦天注視著他,有些動情地說:“你知道嗎?小默,當我意識到你是黑暗王爵時,整個人都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當你不顧一切沖進房間時,我的內心又是多么狂喜,韋石和喬杉都不相信你會來,都認為演那場戲沒意義,只有我相信,你一定會來……”
小默面無表情地說:“我對你說的這些沒興趣,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你是怎么識破我的。”
秦天說道:“你的計劃也許無懈可擊,但你低估了人與人之間的真情,低估了每個人心中光明的力量。”
那天晚上,在去韋石家途中,秦天回憶著三劍客之間的一切,當記憶停留在他時隔多年后再見喬杉的情景時,他的心弦似乎被猛地撥了一下,當時他微微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喬杉充滿關切的臉,他是昏迷了很久之后醒來,喬杉不可能未卜先知地先行偽裝,如果喬杉真的是黑暗王爵,兩人之間早已勢同水火,他怎么可能還對自己有關切之情?
與其說是多年的從警經(jīng)驗,讓秦天在關鍵時刻發(fā)現(xiàn)了疑點,不如說是一種根植在血液深處的兄弟之情,戰(zhàn)勝了猜忌和不信任。秦天開始重新回顧這段時間發(fā)生的情況,隱隱意識到有一只無形的黑手在操縱一切,在他和喬杉之間,播下猜疑的種子,讓他們互相懷疑對方就是黑暗王爵!
可喬杉如果不是黑暗王爵,他們遭遇的情況又該作何解釋呢?秦天苦苦思索,腦中突然一閃,他想到了喬杉曾經(jīng)做出的一個判斷,黑暗王爵每次都能未卜先知,提前掌握他們的行動計劃,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他們的房間里,安裝了竊聽器。但喬杉并沒有在房間里找出竊聽器,之后在空曠無人處商量行動方案,照樣被黑暗王爵全盤掌握,那么會不會有另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兩人的身上,被偷偷放上了竊聽器,所以不管他們走到哪里,都逃不過黑暗王爵的監(jiān)聽!
可是以他和喬杉的能力,誰有那個本事,能在他們身上放上竊聽器,還讓他們毫無覺察?秦天的目光一路往下,在自己身上搜索,當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腳上的運動鞋上時,他猛地一個激靈,似乎有什么想法,把他嚇壞了。
秦天并沒有急于去動那雙鞋,他在想一個問題,按說賀煒冤案背后的秘密,只有參與其中的三劍客,才有可能參悟出來,因此黑暗王爵能洞察這個秘密,一直讓他深感不解。現(xiàn)在想來,他忽略了一個牽連其中的重要當事人,因為對這個人的絕對信任,他從來沒有往這個人身上想。
很多東西豁然貫通,秦天又想到了一件事,伍龍當初從電話里傳出的聲音,和他在密林里聽到的伍龍的聲音,似乎不太一樣,只不過一個人的聲音在電話里和現(xiàn)實中本來就會產(chǎn)生差異,當時又處在生死關頭,秦天就忽略了這個疑點,現(xiàn)在想起來,已是一身的冷汗。
秦天蹲下身,用顫抖的雙手脫下那雙運動鞋,用一塊鋒利的石片,仔細地把鞋底和夾層全都割開,當他在鞋子的夾層里,找到了那個極為精巧的微型竊聽器時,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原來他苦苦追查的黑暗王爵,就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而且是他一手帶大、一生所愛的人!
秦天把那雙鞋藏到草叢之中,先去找到韋石,又去見了喬杉,兩人建議搜集證據(jù),將小默繩之以法,但秦天提出了另一個解決辦法,他希望給小默一個機會,設計喚醒小默內心的情感,讓他自己主動現(xiàn)身。
聽完秦天的講述,小默發(fā)出一聲冷笑:“就算你能利用我的弱點,騙我自投羅網(wǎng),那又怎么樣?我是不會去投案自首的,誰能笑到最后,恐怕還是未知數(shù)呢!”
秦天語重心長地說:“小默,你是這么聰明的孩子,邪不勝正的道理,你會不懂嗎?我知道,你指望那些大人物對你提供庇護,可是他們能庇護你一時,能庇護你一輩子嗎?我們是法治國家,那些蛀蟲和敗類,遲早會被揪出來,到時候你的下場會更慘!你明白嗎?”
小默默然不語,秦天繼續(xù)說道:“你那天說,是我們三個人,親手制造了你這個黑暗王爵。但我想換一種更準確的說法,也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處黑暗的角落,都藏著一個黑暗王爵。我和韋石、喬杉商量了很久,做出了一個決定,就讓陽光先照進我們內心的這個角落,先殺死我們心中的那個黑暗王爵!”
小默呆呆地看著養(yǎng)父,秦天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說道:“我們決定為你父親平反冤案,還他一個公道,雖然我們會為此付出不同的代價,但既然做錯了事,付出代價難道不是應該的嗎?我們已經(jīng)錯了很多年,不能再繼續(xù)錯下去了!”
天放晴了,廣場上灑滿燦爛的陽光,遠處有工人正在修建一座雕像,不少群眾在義務幫忙,秦天指著那里說道:“小默,你知道那座雕像是誰嗎?”
小默搖了搖頭,秦天輕聲說道:“他是一個很普通的老人,卻感動了無數(shù)的人;他看上去像個乞丐,卻是全天下最富有的人;他小氣了一輩子,卻奉獻了自己的所有。他生前默默無聞,死后卻有無數(shù)人懷念。他把自己節(jié)衣縮食省下的全部積蓄都捐給了貧困學生,卻把這件事當作秘密,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
小默怔怔地聽著,秦天轉頭看著他,說道:“小默,這世上有黑暗也有光明,有黑暗中的秘密,也有光明中的秘密,你在黑暗中沉淪得太深,完全忽略了這世界美好的一面,相信我,只要你走出來,任何時候都來得及……”
兩天之后,韋石作為三劍客的代表,去面見新上任的公安局局長任浩然,別看韋石看不上行政出身的鄭東方,對接替他的這位任局長,卻是心服口服。任浩然在警界名聲赫赫,破獲過不少大案奇案。唯一讓韋石感到不解的是,任浩然原本在省城擔任公安局局長,調到這里算是降級任用了,難道他得罪了什么人?
韋石向任浩然講述了整件事的經(jīng)過,說出了賀煒一案的實情,連自己刑訊逼供的事都沒有隱瞞,表示將靜候組織處理,任浩然的反應卻出人意料,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好。
看到韋石目瞪口呆的表情,任浩然微微一笑,對韋石說:“這事說來話長,你知道組織上為什么把我調任到這里嗎?”
韋石搖了搖頭,任浩然表情凝重起來:“暗網(wǎng)你肯定知道,那是人性的黑洞、罪惡的深淵,是這個世界最隱秘的存在……”
韋石說道:“據(jù)我所知,暗網(wǎng)犯罪雖然很猖獗,但在中國還不成氣候。”
任浩然嘆道:“現(xiàn)在不一樣了,從內部渠道得到的消息,有一個國際暗網(wǎng)組織的重要頭目,很可能是個中國人,他看中了這座城市連接三省的地理條件,已經(jīng)在這里暗中建立了據(jù)點,而且還在發(fā)展壯大招攬同伙,必須盡早鏟除這個毒瘤,否則后患無窮??!”
韋石的表情越來越嚴峻:“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做?有具體的計劃嗎?”
任浩然說道:“對方組織嚴密,又有國際背景,想正面攻破,難度很高,我本來也一籌莫展,不過聽了你剛才的話,倒是有了謀劃。那個錯案肯定要糾正,你們也需要負起該負的責任,但這個不是當務之急,眼下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搗毀那個組織,你身經(jīng)百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有你坐鎮(zhèn)指揮,我才能放心。秦天的逃犯身份,是最好的掩護,如果他能打入那個組織的內部,以他的能力,肯定會受到重用,從而起到里應外合的作用。喬杉這些年游走于江湖,具有警方不具備的另一種優(yōu)勢,也許可以從側面對我們提供幫助……”
說到這兒,任浩然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說:“三劍客的威名,我早有耳聞了,但竟然有一個人,跟三劍客斗法,能讓你們都吃了虧,這個人絕對算得上是犯罪天才了,我有種預感,如果小默這次能為警方所用,也許會成為最關鍵的一枚棋子,他需要擔負的任務,我目前還沒有考慮好,我希望你們首先做通他的工作,讓他愿意配合警方,戴罪立功!”
小默考慮了一個晚上,答應了警方的要求??粗哌h的瘦削背影,秦天眼中露出了憂慮之色,嘆道:“但愿他能真心棄惡從善,永遠走出那個黑暗世界?!?/p>
韋石說道:“一定會的。只要我們齊心協(xié)力,定能搗毀那個邪惡組織!”
三劍客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題圖、插圖:楊宏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