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旭
有一條道,讓許多王,從黑走到黑。 ——題記
狼王
狼其實渴望融入一個群體,然后,做王。
即使退一萬步,也可以做自己的王。
四肢有力。腳下的風,像欲望的車輪。滾滾紅塵,彌漫著追逐的硝煙。
一聲長嘯,引來更多狼,組成陣營。
在王的帶領(lǐng)下,狼分工明確,組織有序,配合密切。一旦鎖定目標,即可群起而攻之。
血腥的較量,往往沒有好壞的區(qū)別,只有誰強誰弱。狹路相逢,勇者勝。適者生存,由來天經(jīng)地義。緊張的空氣,讓旁觀者覺得,有的博弈,是周密的計劃上演,亦是劊子手將時間圍困。
躺下即是死亡。
奔跑就是狂飆。
有時,面對更強大的對手,寧愿用碎裂的骨骸抒寫新的篇章。
兇殘的本性,也可以用愛來填滿,就看是誰,敢用挑釁逼迫你成為最后的敵人。
來了,引起一片騷動和不安。
去了,隱沒在寂靜的叢林。
猶如一匹時光的輕騎,吹走人間煙火,留一卷血寫的家書。
讓戰(zhàn)栗的大地臥倒,奔跑的身影鍍亮原野,讓平白無故的日子,留下巨大的陰影。
獅王
強壯。勇猛。兇殘。
這些冠名,始于何時?
似乎每一個與獅王有關(guān)的詞,都可以作為它的標簽。這些標簽,極易破碎,還原為生活的真相。這些標簽,也可以拼湊成一面鏡子,照見另一群會說話的獅子。
在自然法則面前,得與失,進與退,忍與讓,是衡量一切生命是否敬畏另一種生命的天平。
獅王,在成為獅王以前,也幼小過、無力過,甚至被同類欺侮過、傷害過、遺棄過,一顆飽受凌辱的心,曾反復面對孤獨。自以為是的強大者,更不懂它是怎樣度過了那些暗無天日的歲月。
向死而生,或許這才是獅王成長的唯一途徑。
更多時候,人們所說的睡獅猛醒,是因為獅子還不夠強大。醒著,也麻木著,只有用憤怒將它的倔強點燃,它才會不惜血本,以牙還牙,在欲望橫行的原野上追風逐電,用沉悶的嗓門吼出本色。
生活真的不易。
再強大的個體,也會面對以卵擊石的困境。挺過去,前面是個天。囿于繭夜,也要有撕咬黑暗的勇氣。
獅王終于成為獅王,獅王終歸要成為獅王。它用自己的言行照見了結(jié)痂的傷痕。獅王無法控制自己。這多么可怕。
獅王忽然發(fā)現(xiàn),在王者的路上,命運,有時真是一個循環(huán)壞了的陷阱。
虎王
一吼,二撲,三掀。
再高超的伎倆,一旦被識破,就遠不及拳頭和哨棒。倒不如做一塊巨石,在時光中靜臥,與叢生之草捉個迷藏,偶爾斗膽接納將軍的弓和箭,以若谷虛懷,和容易醉酒的英雄同銷萬古愁。
在我看來,再大的老虎都是紙做的。弱肉強食的世界,誰在食物鏈的頂端,誰就是當之無愧的王。紙作的老虎,把威嚴寫在眉心,向動物們展示那可笑的抬頭紋。吼一聲,雷霆滾動。撲上來,地動山搖。就是翻個身,也可以掀起驚濤駭浪。這紙造的假象,讓狐朋狗友趨炎附勢,嘩眾取寵。
自以為是的老虎,所到之處,危機四伏。鋒利的牙齒,晝長夜短,黑白分明。仿佛誰都不是誰的鄰居。
用摧毀一切換來的安身宣命,也會被一切安身立命所摧毀。
冷血,狂暴,歷來不是人間的主流。
招打的老虎,要夾起尾巴做人。這是通向春天的唯一路徑。那些細嗅薔薇的人們,在這個寒冷的冬天,依然按住內(nèi)心的狂放不羈,為另一群張牙舞爪的老虎關(guān)著禁閉。
蛇王
從海洋到陸地,蛇無所不在。
它稱霸一方的時候,就算是在地底,也可以冬眠出太陽。黑暗之中,那些暫時蜷縮著、潛伏著的事物,真的可以蓄積偉大的力量。
爬行者,未必只會爬行。
它懂得坎坷與曲折,有時也會立起身子說話。
人心不足蛇吞象。蛇中之王,也常常替別人背過失。
風吹草動時,最緊張的,往往是捕蛇者。打草驚蛇,誰會是被攻擊的對象?
你看過戴眼鏡的蛇王嗎?
蛇中的王,經(jīng)常與人中的蛇共舞。
時而舒緩,時而急促的音樂,形成一張巨大的、無形的網(wǎng),網(wǎng)住一些對峙的時間,讓毫無收斂的貪念成為漏網(wǎng)之魚。蛇可以優(yōu)雅一些,人也可以優(yōu)雅一些,各退一步,成全自己,也成全對方。
王者歸來。
透過表象看本質(zhì)。我更喜歡真正的王者,以柔克剛,像蛇王一樣綿里藏針,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使用致命武器。
到目前為止,真正拉風的蛇王,據(jù)說是可以騰云駕霧的,一陣電閃雷鳴的風雨之后,化身為七彩霓虹,橫貫長空,一頭在地下,一頭在天上。
賦予人世一段佳話。
留給人生萬年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