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專業(yè)化的案件辦得更專業(yè)

陳侃

今年4月25日，上海市級機關工會工委舉辦了“先進榜樣，前行力量”的主題宣傳展示活動，為2019年度榮獲五一勞動獎的市級先進個人和集體代表頒獎。上海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以下簡稱“三分院”）檢察二部榮獲“上海市工人先鋒號”的榮譽稱號。為此，本刊記者走訪了三分院，采訪了該院檢察二部周春燕檢察官，通過一些具體案件了解檢察專業(yè)辦案過程及背后的故事。

“三個臭皮匠，頂過諸葛亮”

三分院，是我國深化司法體制改革過程中，于2014年底在上海市人民檢察院鐵路運輸分院（簡稱“鐵分院”）基礎上成立的全國首家跨行政區(qū)劃檢察院。其公訴處的前身，追溯到鐵分院時代，最早叫作刑事檢察科，在2002年左右更名為公訴處，在前段時間的檢察機關內設機構改革后，更名為檢察二部。盡管部門的名稱幾經(jīng)變更，但唯一不變的是對案件辦理質量精益求精的初心。周春燕檢察官告訴記者，三分院集中管轄全市重大危害食品藥品犯罪、環(huán)境資源保護犯罪、走私犯罪等刑事案件，對檢察官專業(yè)化水平提出更高要求。故三分院原公訴處從專業(yè)化辦案出發(fā)，在部門內部設置了各專業(yè)化辦案小組，比如針對食藥品案件，就分為危害食品安全辦案組以及危害藥品安全辦案組?！安灰雌綍r很多人將食藥品作為一個概念來談論，但是在實踐中，有關食品的制度和藥品的制度是不一樣的，因此在具體的案件辦理中需要區(qū)別對待。”同時，走私類犯罪也是檢察二部主要辦理的案件，專業(yè)化分類也較為細致?！拔覈鴮τ谧咚筋惙缸锏拇驌袅Χ纫恢狈浅绤?，加之走私類犯罪種類也比較多，因此我們也相應成立了諸如走私廢物辦案組、走私禁限類貨物辦案組等。這樣一來，不僅對專業(yè)化辦案很有幫助，同時對專業(yè)化隊伍的建設也很有裨益。”

專業(yè)化的分工使得檢察官們在辦理專業(yè)化的案件時更有針對性。周春燕檢察官向記者介紹了該部門曾經(jīng)辦理過的一起案件?！罢麄€案情其實并不復雜。去年2月，被告人李某峰、李某儀攜帶兩個行李箱，共計97包加利福尼亞灣石首魚魚鰾從墨西哥城回國。當他們飛抵上海時，辦案人員就將兩人當場抓獲。事后經(jīng)鑒定，兩人總共攜帶的石首魚魚鰾數(shù)量達351個，總價值達人民幣兩百余萬元，屬于犯罪情節(jié)嚴重?！?/p>

對于加利福尼亞石首魚的物種鑒定已經(jīng)完成，其屬于《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附錄I 物種無疑。但是影響案件最終定罪量刑的，除了物種鑒定之外，還涉及這些魚鰾是親體還是幼體的區(qū)分問題。如果是親體的話，其價值就大;如果是幼體的話，其價值就相對而言較小。辯護人方面也對此提出了辯護意見，所以如何區(qū)分具有一定爭議。

然而更大的問題在于，就目前而言，國內缺乏能夠做類似鑒定的權威專業(yè)機構。因此，有關專家對于親體幼體的鑒定意見是否能夠得到法律的認同，能否得到社會大眾的認同的問題也困擾著辦案檢察官?！凹又桓嫒藥Щ貋淼膶嶋H上只有魚鰾，而不是整條魚。這些都給案件的辦理帶來了不小的難題?！鞭k案機關在物種鑒定和親幼體鑒別上先后聘請了兩家鑒定機構——中國科學院南海海洋研究所以及上海海洋大學，這兩家機構雖不具有司法鑒定資質，但皆在瀕危水生野生動植物種鑒定單位名單內。檢察官通過對兩份報告的全面審查、查找相關法律法規(guī)、聽取專家意見、辯護人意見等，對涉案魚鰾親幼體辨別做出認定，得到法院判決認可和支持。

最終，被告人李某峰犯走私珍貴動物制品罪，判處有期徒刑八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萬元;被告人李某儀犯走私珍貴動物制品罪，判處有期徒刑七年，并處罰金人民幣十萬元。通過這起案件，周春燕檢察官感慨，這起案件的特殊性不僅僅在于是全國首例，更是為司法辦案帶來新的需要思考的問題，值得去探討和研究。“可能很多時候，是親體魚鰾還是幼體魚鰾對案件的定性并沒有很大影響，但是對認定涉案數(shù)額具有重要影響，特別是魚鰾數(shù)量很少的話，那么其總價值的認定會關乎到罪與非罪，顯得至關重要?！辈贿^好在，該案的辦理還是取得了不錯的效果，對于打擊危害瀕危野生動物的行為也確實起到了一定的震懾作用。

不過，即便有了專業(yè)化的分工，面對一些疑難復雜的案件，檢察官也同樣會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因此，相關的辦案檢察官一方面必須加緊對專業(yè)知識的學習和熟悉，確保能夠快速準確的適應辦案的要求;另一方面，檢察二部也建立了相應的制度，比如檢察官聯(lián)席會議制度，通過該制度可以對一些涉案金額特別巨大、案情較為復雜以及可能會引起社會輿論較大反響的案件進行細致的討論，確保案件辦理的質量?！敝艽貉嘈ρ裕齻€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通過群策群力的方式，的確可以解決一些疑難復雜的問題。同時，通過聯(lián)席會議討論的方式，還可以讓其他辦案人員今后再遇到類似難題能夠從容應對。

同時，三分院也給所有辦案檢察官建立了一個良好的工作環(huán)境，比如建立專家智庫，或者與一些高校開展合作，邀請專家教授前來講課?！巴ㄟ^這樣的方式，無論對于辦案人員的感性認識，還是專業(yè)化的知識構建都有非常大的幫助，對案情的把握也更準確?！?h3>“案件的辦理，決不能出現(xiàn)質量上的差錯”

眾所周知，時隔十八年，檢察機關再度實行“捕訴一體”的辦案機制。關于這一點，周春燕和檢察二部的檢察官們也都有著自己的想法?！皩嵭小对V一體之后，我們都能切實地感受到，首先是檢察官的職責有了新的變化。所有人都必須對批準逮捕和最后的起訴都熟練掌握，因為對于原來公訴部門的檢察官來說，批準逮捕就是新的領域，而反之亦然。所以承擔的職責更多了，同時任務也更重了，因為案子是成倍增長。這從另一方面對我們每一名檢察官的綜合能力及素質提出了更高的要求?！?/p>

其次，實行“捕訴一體”之后，還有所有辦案人員都不得不面臨的一個問題和挑戰(zhàn)，即怎樣同時辦理公訴和偵監(jiān)的案件。按照從前的節(jié)奏，一起案件從公安移送過來，會有一個月的時間慢慢鉆研案卷?！暗侨缃?，當你在全身心的投入到一起案件的辦理過程中時，可能就會冷不丁出現(xiàn)一起新的案件，而且需要你在7天之內做出是否批準逮捕的決定。從一定程度上來講，這可能會打亂你原先所保持的辦案節(jié)奏。換言之，這一個月的時間里，你至少要空出7天的時間來辦理批捕的案件。而當批捕的案件辦完之后再回過頭來去辦起訴的案件，會面臨重新整理思路的問題。”不過好在，從目前的磨合情況來看，整個檢察二部團隊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畢竟不論是公訴還是偵監(jiān)，其職責在有些地方還是可以觸類旁通的。

目前對于檢察機關而言，有四大主要業(yè)務，即刑事檢察、民事檢察、行政檢察以及公益訴訟。這其中，如何將作為檢察機關主責主業(yè)的刑事檢察做優(yōu)，是包括周春燕在內的刑檢檢察官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跋胍龅竭@一點，首先必須保證案件質量，在案件的辦理過程中絕不能犯質量上的錯誤。在此基礎上，也要提高工作效率。例如，我們會將工作前置化，比如提前掌握海關緝私局的在辦案件數(shù)量等，在提前介入方面投入較大精力，后續(xù)的工作也會比較順暢。在審查逮捕的過程中，如果發(fā)現(xiàn)有問題，就會以起訴的標準來要求，這樣也方便后續(xù)審查起訴工作順利進行，提高辦案的效率和效果?！?/p>

此外，周春燕表示，以走私案為例，在綜合治理宣傳方面還要下功夫。“我們發(fā)現(xiàn)，民眾對于走私依然不是非常了解。通常人們會認為，一些不好的東西不可以私自帶入境，但是不太會想到一些應該繳納稅額的物品而沒有繳稅也會涉及走私犯罪?！睂τ谶@種認識誤區(qū)，檢察機關通過微信、微博等渠道，積極開展法制宣傳。另一方面，通過一些走私案件的辦理，檢察機關發(fā)現(xiàn)有些行為人利用海關監(jiān)管的漏洞實施違法犯罪行為，因此也需要做一些堵漏建制的工作。比如“針對非設關地的走私犯罪，我們向交通委制發(fā)了檢察建議，建議加強對港口、碼頭的監(jiān)管。同時，針對交通委客觀上存在的管理困境，我們在檢察建議書中也提出了一些具有操作性的建議，比如建議開展定期或不定期的飛行檢查，與相關部門進行信息互通，建立黑名單制度等，這些建議也得到了交通委的積極回復”。

“將專業(yè)化的案件辦得更專業(yè)”

自成立以來，檢察二部可以說是屢獲殊榮。面對榮譽，周春燕坦言，肯定會有壓力。但是對于這支目前整體比較年輕、充滿活力和干勁的團隊來說，只要將壓力轉化為前進的動力，未來依然有上升的空間。正如周春燕所言：“目前離老百姓的期待還有距離，還需要繼續(xù)努力，繼續(xù)沉下心來，不斷學習專業(yè)知識，不斷進步，將專業(yè)化的案件辦得更專業(yè)，這樣才能讓老百姓感受到法律的公平和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