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科學家們將自己當作小白鼠,進行自我實驗的事例并不少見。為了確定黃熱病的傳染途徑,斯塔賓斯·弗斯以身試驗將病人的體液涂到眼睛上,甚至直接喝下病人的嘔吐物……
1994年的“搞笑諾貝爾獎”頒給了美國科學家羅伯特·洛佩斯,以表彰他在1968年時,為了證明“貓的耳螨也能傳染給人類”,在自己身上做了一系列危險的實驗。洛佩斯先用棉花棒沾水,從一只貓的耳朵里取出1克左右的耳螨,然后將它塞到自己的左耳中。這些耳螨在他的耳朵里呆了一個月后才消失。其間,洛佩斯詳細記錄了它們在耳朵里的活動情況以及自己的感受。然而,為了驗證實驗確實已經(jīng)成功了,在耳螨消失后,洛佩斯竟然又重新做了一次實驗。為了尋找真相而作出這么大的犧牲,也難怪“搞笑諾貝爾獎”會頒給他。
事實上,科學家們將自己當作小白鼠,進行自我實驗的事例并不少見。他們有的是因為對自己的理論非常有把握,對自己所作的研究滿腔熱忱,才會敢于在自己身上進行實驗;有的是為了避開道德委員會繁瑣的批準手續(xù),實在等不及才進行的自我實驗;有的則是為了名垂青史,于是選擇放手一搏以身試驗。
研究黃熱病
在人類與黃熱病的漫長斗爭史中,有著許多科學家既瘋狂又充滿了英雄主義的自我實驗行為。在19世紀初期,黃熱病席卷了許多國家和地區(qū),這是一種可能會致命的疾病,患者主要表現(xiàn)為發(fā)熱、發(fā)冷、嘔吐和內(nèi)出血。當時,關(guān)于黃熱病的傳染途徑眾說紛紜,不過大多數(shù)人都認為它是通過接觸病人傳染的。當時,一名叫做斯塔賓斯·弗斯的醫(yī)學博士,為了解決這些爭論,決定以身試驗。他先是將黃熱病人剛剛吐出來的黑色嘔吐物,涂在了自己弄出傷口的手臂上,來看自己到底會不會被傳染,又把病人的嘔吐物以及血液、唾液、汗水和尿液,涂到自己的眼睛上,但這么做都沒有引起感染。為了進一步證實他的想法,弗斯做了最后一個更為惡心的實驗,他把病人的嘔吐物吃了下去,先是以藥丸的形式,最后直接將其喝下,因為他最后還是沒有得病,所以證明了黃熱病并不會傳染。
同樣為了研究黃熱病,1900年,美國陸軍細菌學家杰西·拉扎爾、阿里斯蒂德斯·阿格拉蒙德、詹姆斯·卡羅爾和沃爾特·里德被派往古巴進行研究。他們通過一系列的親身實驗最終證實——蚊子才是黃熱病病毒的傳播媒介。不幸的是,這幾位專家最后都感染了黃熱病,拉扎爾還因此病逝,年僅37歲。除了阿格拉蒙德,另外兩位專家也未能幸免,里德1902年死于腹膜炎,卡羅爾也在5年后死于黃熱病。
起初,人們并不知道這些專家為了研究黃熱病作出的犧牲。直到1947年,拉扎爾的日記本被公開,他們的事跡才為人們所知,他們還成為了當時諾貝爾獎呼聲最高的候選人。不過,最后是南非的馬克思·泰勒獲得了1951年的諾貝爾獎。因為他研制出了第一支針對黃熱病的疫苗,而且,他也是這支疫苗的親身試驗者。
通往心臟的導(dǎo)管
除了對學術(shù)研究的熱情,為了避開道德委員會繁瑣的批準手續(xù),也是迫使科學家們不得不進行自我實驗的原因之一。比如,1956年的諾貝爾生理學和醫(yī)學獎得主、德國醫(yī)生維爾納·福斯曼。在上世紀30年代,要研究活人的心臟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但福斯曼曾經(jīng)見過,法國生理學家將一根管子穿過馬的頸靜脈,并沿著它的脖子一直往下,直到抵達它的心臟。在整個實驗過程中,馬都是活著的狀態(tài)。福斯曼確信這項實驗在人的身上也能實現(xiàn),但他的想法被導(dǎo)師和其他專家駁斥了,他們認為福斯曼是個瘋子。
為了繼續(xù)對心臟的研究,福斯曼只好將自己作為試驗品,他將一根軟管從自己肘部的靜脈插入,直到抵達心臟。為了確認軟管已安全進入心臟,福斯曼還托著軟管去放射科拍了X光,X光片顯示這根軟管正安全地放置在他的心臟里。如今,這種心臟導(dǎo)管術(shù)已被用來診斷和治療多種心臟疾病,福斯曼醫(yī)生的自我實驗也獲得了諾貝爾獎的肯定。
人體耐力的極限實驗
科學家們的自我實驗就像充滿了英雄主義的史詩,但其中又帶著一絲瘋狂的氣息。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美國空軍急需知道飛行員從超音速飛機中彈出后,能否逃過一劫。因為速度的急劇變化,會讓飛行員的身體承受巨大的壓力,可能導(dǎo)致死亡。為此,美國空軍外科醫(yī)生約翰·保羅·斯塔普自告奮勇,在一系列的極限身體實驗中找到了答案。他設(shè)計了一個由火箭推動的雪橇,先駕駛雪橇將速度提到音速,再緊急制動,以探索人類耐力的極限。在7年的時間里,斯塔普嘗試了將近30次。每一次制動時,減速的壓力都壓迫著他的身體,他曾多次經(jīng)歷眩暈、腦震蕩、劇烈頭痛、肋骨破裂、肩膀脫臼和骨折。更可怕的是,當運動的人體突然停止時,眼球還有可能沖出眼眶,繼續(xù)向前飛。
在1954年,斯塔普進行最后一次實驗時,他真的差點兒丟掉了自己的眼球。當時9個火箭推動他達到了時速600多英里,當他緊急制動時,承受了破紀錄的46.2G壓力(相當于一頭3噸多重的大象壓在身上)。斯塔普在實驗感想中寫道:“有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眼睛要被拽出去了,我用手撐開我的眼皮,但我什么也看不見?!边@次實驗造成了他眼球的毛細血管破裂,差點兒引發(fā)視網(wǎng)膜脫落。雖然他最后沒有失明,但視力還是留下了后遺癥。
無論結(jié)果如何,這些自我實驗都體現(xiàn)出科學家們追求真理的熱情和無私忘我的精神,值得我們敬佩。
(朱權(quán)利薦自《海外文摘》2019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