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新
雨中飄來花紙傘
天漸漸晚了,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半下午的時候我領(lǐng)著兩歲的女兒到小區(qū)外面的公園玩,天驟然下起了大雨,我抱起女兒躲進公園的一個亭子里,開始與我一起躲雨的還有幾個人,后來他們見雨越下越大,天越來越晚,一個個沖進雨中走掉了,現(xiàn)在亭子里只剩下我和女兒。
在我近30年的生命中,不止出現(xiàn)過一次奇跡,都發(fā)生在雨中。
這一次奇跡還會發(fā)生嗎?
讀小學(xué)三年級的時候,清明,學(xué)校組織師生去烈士陵園掃墓,快中午的時候老師和同學(xué)都走了,我與一個要好的同學(xué)貪玩被落下。
這時候突然下雨了,我們急忙往家趕,從烈士陵園回到家有五六里路,雨卻越下越大,荒郊野外,沒有任何可以躲雨的地方。
就在這時,岔路上走過來一個人,說:出門怎么不帶傘?我這里多了一把,送給你們吧。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躲在傘下,看不到面容,隨著她的聲音,一把花雨傘“飄”到我手中。
高考是人生的重大事件,別的考生都有父母接送,我從小沒見過媽媽,吃完早飯父親說好好考,不要慌張,就去上班了。
我去考場的路上,一陣疾風(fēng)掠過,銅錢大的雨點一片噼啪亂響落下來。不知道因為緊張還是下雨的原因,我突然冷得打顫。
這時,一個聲音從我對面飄過來:出門怎么不帶傘?我這里多了一把,給你用吧,別感冒了。在密集的雨霧中我看不清她的臉,只朦朧看出是個女人。隨著她的聲音,一把花雨傘“飄”進我手中,我要說一聲謝謝,她卻頭也不回地走了,瞬間在雨霧中消失。
我懷孕7個月的時候,老公出差不在家,我突然覺得肚子不舒服去醫(yī)院檢查。因為我居住的小區(qū)離醫(yī)院不遠,常識也告訴我,適當(dāng)?shù)倪\動對孕婦大有裨益,因此我選擇了步行。
天上飄著零星小雨,我沒在意,快到醫(yī)院的時候,隨著一陣隆隆的雷聲,雨突然加大,馬路上濺起一片密集的雨霧。眼看著醫(yī)院大門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因為挺著個大肚子怎么也走不快,再說我也不敢太用力走,真是急死人。
突然,雨好像停了,奇怪的是我前后左右,雨仍然在下,雨聲依然不絕于耳,我這才發(fā)現(xiàn)頭上多了一把花雨傘,有個聲音在我耳邊說:出門怎么不帶傘?我這里多了一把,送給你吧。一把花雨傘不知怎么就“飄”到了我手里。
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這一次我決心一定要看看她的面容。她正要離開的時候我叫住了她,我說請留步,您是誰?為什么每次下雨我都會遇到您?
她朝我笑了笑,說,快趕路吧。人倏忽之間就在大雨中消失了。由于雨下得太大,我還是遺憾地沒看清她的面容。
我一次次說雨傘是“飄”到我手里的,那是一種什么感覺呢?沒有手與手的觸碰,甚至我都沒看到過把傘交到我手里的那雙手。更讓人驚奇的是,在近30年中,我與這個女人在雨中多次相遇,她送了我不止10把花雨傘,每一次我都打算把雨傘保存好,我想我們也許有緣相識,我有機會將雨傘送還給她,可這些雨傘卻不知什么時候一次次消失了。
我問過我老公,老公說他根本就沒見過我說的那些雨傘?,F(xiàn)在我父親已經(jīng)退休,我們沒有住在一起,但離得不遠,父親經(jīng)常來我家串門或小住,我也問過父親,父親也說沒見過那些傘……
天越來越暗,如果不是擔(dān)心女兒,我早就沖進雨中離開了這個亭子,因為亭子下面長著很深的草,還有灌木,我擔(dān)心天黑了看不見路。可是女兒實在太小,我不敢讓她淋這么大的雨。就在我焦急萬分的時候,奇跡再次發(fā)生,一叢萬年青后面突然鉆出一個人,依然是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出門怎么沒帶傘?我這里正好多了一把,送給你吧。
我伸手去接傘,打算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要好好看看她的面容,當(dāng)面說一聲謝謝。
傘還是“飄”進我手里的,我沒抓住那雙手,眨眼的工夫人已經(jīng)不見。
又過了幾年,父親病重,彌留之際,父親把我叫到病床邊說,你1歲多的時候媽媽就病逝了,因為不想讓你知道自己是個沒媽的孩子,所以一直騙你說媽媽去外面打工了。其實,你媽媽是個制傘高手,手藝是從你姥爺那里繼承過來的,到你媽媽這里已經(jīng)是第五代了,你媽媽家制作的花雨傘在我們那一帶曾經(jīng)很有名,可惜你姥爺姥娘只有你媽媽一個女兒,你媽媽去世后,制傘的手藝再也沒人繼承。
留在照片上的空白
有了微信,我們終于在微信群里第一次聚齊了,與當(dāng)初分別已經(jīng)過去了近40年的時光!
30多年前,我們同一個知青點的16名知青,坐同一節(jié)火車招工來到油田,在油田基地招待所經(jīng)過幾天的崗前培訓(xùn)后,就要走向各自的崗位了,分別前我們在油田基地唯一的照相館照了一張合影,照片右下角有一行小字:1975年5月1日。
那時候我們對油田究竟有多大完全沒有概念,因此分別的時候我們相約:每年5月1日我們都來油田基地招待所相聚一次,無論發(fā)生什么,都絕不爽約。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就是這個意思吧。后來我們才知道,油田豈止幾百平方公里!
16個人中,10男6女,男的大都去了鉆井隊,女的大都去了采油隊,只有一個叫楊小花的女知青幸運地分到了油田基地附近的保養(yǎng)站。
我不知道別人的情況,第二年5月1日快到的時候,我正在萊州灣打井,別說請不下假來,在一望無際白花花的鹽堿灘上,就是給我自由我也走不出那片鹽堿灘,因此我早已放棄了參加聚會的念頭,遺憾雖遺憾,但也無奈。
很快,有人在微信群里把30多年前那張合影發(fā)了出來,我們感嘆著生命的短暫,歲月的易逝……忽然,有人發(fā)現(xiàn)照片中的16個人成了15個,我們都不相信,但一遍遍仔細清點過,千真萬確是15個人,而且我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第二排偏右的地方有個空白,很快有人想起來,那個空白是關(guān)青青的,當(dāng)初關(guān)青青分到了一個最偏遠的采油隊。
從油田基地招待所分別10多年后,就開始有人陸續(xù)調(diào)出鉆井隊、采油隊,油田即使再大,16個人中也有相遇的時候,尤其后來有了手機,一些人開始建立了聯(lián)系,那時候我們都早已成家,再后來我們的子女也相繼結(jié)婚,我們參加子女的婚禮,見面的機會增多。
說起那次聚會,幾乎所有的人都笑了,說:那時候我們真是太天真了,那么遠的路,沒有電話,不通交通車,怎么去得了??!還有人感嘆:誰知道油田這么大??!
那次聚會,注定沒人參加,成了一場夢。
關(guān)青青去了哪里?微信群里出現(xiàn)了一個個問號和一個個表情夸張的驚異嘴巴。自從分別后,雖然16個人從沒聚齊過,但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基本都分別相見過,只有關(guān)青青,從來沒人見過。
很快,楊小花發(fā)了一個長篇微信,內(nèi)容大致是:我們分別后,第二年5月1日快到的時候,楊小花家里來了一封電報,楊小花急急忙忙回了老家。因為家里有急事,楊小花忘記了聚會的事,等她從家里回來,有同事告訴她,5月1日上午快下班的時候有個女孩來找她,根據(jù)同事的描述,她覺得那個女孩應(yīng)該就是關(guān)青青。
也就是說,在16個人中,15個人爽約,只有關(guān)青青一個人按照約定去了油田基地招待所,但她在那里白等了一場。
要說參加聚會困難,關(guān)青青的困難決不會比任何人小,而我們?nèi)绻耜P(guān)青青一樣努力,一個弱女子能做到的事,我們每個人都能做到,只是我們沒有那樣去做,而多數(shù)人都像我一樣,面對重重困難早早地就放棄了。
讓時光再回到30多年前,在最偏遠的采油隊工作的關(guān)青青,不知道用什么辦法打動隊領(lǐng)導(dǎo)請下假來,又經(jīng)過怎樣的千辛萬苦、千難萬難按時來到油田基地,她興沖沖走進招待所,左顧右盼,千等萬等,望眼欲穿,卻不見一個我們的人影,她有多么失望,多么難過!然后,她懷著唯一的希望去找楊小花,誰知連楊小花也沒見到。
她孤獨地在油田基地那時候還沒路燈的大街上游蕩、徘徊,直到太陽一點點落下去,她在招待所度過一個不眠之夜后,第二天腫著雙眼一個人回了采油隊……
我還是無法相信,關(guān)青青真的從照片中消失了,或者說從照片中遁去了,或許是因為時間久遠加上保存失當(dāng),發(fā)在微信群里的那張照片本身出了問題。
微信群里一時出現(xiàn)了靜默,大概大家也和我一樣,去翻找自己保存的那張30多年前的老照片。
照片我很快就找到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保存的那張照片與微信群里的照片一樣,在關(guān)青青的位置出現(xiàn)了一個空白。
關(guān)青青真的從照片中遁去了,至于她為什么要這樣做,也許我們應(yīng)該問問自己。
空屋里的燈光
朋友艾平夫妻外出度假,10年前他們在海邊買了一套房子,退休后每年夏天都去住一段時間。臨走,艾平把家里的鑰匙交給我,讓我每星期去她家里一次澆澆花,艾平曾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好朋友。
我忙起來把這事忘了,等想起來的時候艾平夫妻已經(jīng)離開家10多天了。這天晚上陪女兒做完作業(yè)讓她睡下已經(jīng)快10點了,我向艾平家走去。
我和艾平住一個小區(qū),離得也不遠,雖然快10點了,但因為天氣熱,小區(qū)里還有許多人在外面乘涼,而且小區(qū)里的照明也不錯,因此我并不覺得緊張。
快到艾平家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艾平家的燈亮著,難道是他們走得匆忙忘記關(guān)燈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艾平夫妻走的當(dāng)天,中午快下班的時候,我接到艾平的電話。他們是開車去的,艾平說他們還在路上,家里的鑰匙少了一套,除了留給我的那套鑰匙外,他們夫妻各有一套,她老公發(fā)現(xiàn)鑰匙不見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出門的時候是她老公鎖的門,讓我盡快去她家看看,是不是鑰匙插在門上忘了拔。
我一聽這事非同小可,如果鑰匙真的在門上,被壞人拿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現(xiàn)在收廢品的、散發(fā)廣告的、推銷商品的、送快遞的、送桶裝水的,小區(qū)里的閑雜人等可不少。別誤會,我不是說他們可能是壞人,而是說,怎么說呢?閑雜人多了總要提防。
反正快下班了,我招呼也沒打,溜出辦公室開車去了艾平家,結(jié)果她家門上根本沒有鑰匙,難道說她家的鑰匙真的被壞人拿走了?經(jīng)過幾天的觀察發(fā)現(xiàn)他們家沒人,真的下手開始作案了?
這樣一想,我有點緊張起來。怎么辦?打110?別弄出現(xiàn)代版的“狼來了”的故事;打電話讓老公過來,老公這幾天出差不在家;找別的朋友?這么晚了,不好打擾人家。反正就在小區(qū)內(nèi),何況外面還有這么多人乘涼,我壯壯膽走進樓道。走進樓道前我先跺了跺腳,感應(yīng)燈亮了起來,我覺得不那么可怕了。
每上一層樓我就跺一腳,感應(yīng)燈依次亮了起來。這棟樓共五層,艾平住四樓,爬到艾平家門口,我讓自己跳動的心平靜了一下,然后開始敲門。
好像有人知道我要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給我開門,我只敲了一下,門就打開了。開門的是個老太太。我們誰都沒說話,而是對視了一會。老太太先開口,說你是誰?艾平去哪了你知道嗎?我說艾平一家出去度假了,你是誰?怎么有她家的鑰匙?
老太太笑了笑說,我是艾平的媽,這幾天我打艾平家里的電話,電話一直沒人接,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我松了口氣,說我是艾平的朋友,你女兒和女婿出去度假,讓我給他們澆澆花,今天來得有點晚了。老太太說進來吧。我就進了門。
艾平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一大桶水,在陽臺上曬著,我一邊澆花一邊給老太太聊天,我說你沒打艾平的手機?
手機?老太太好像不懂我的意思。
我說,在這住幾天吧,我明天就給艾平打電話,讓他們回來。
老太太說,不用,我明天就走,只要他們沒事就好。
艾平娘家是農(nóng)村的,坐汽車差不多要大半天時間。我說好不容易來一次,住幾天吧,艾平出去10多天了,現(xiàn)在回來也算合適。
老太太說回家還要給地除草,現(xiàn)在天氣熱,草除下來就死了。
我從各種渠道獲取的消息中知道,現(xiàn)在種地基本都機械化了,怎么還人工除草呢?老太太很快就岔開了話題,我就沒有問。
說著話我已經(jīng)把花澆了一遍,又一次征求老太太的意見,讓不讓艾平回來,老太太再次堅決地說不用,她明天就走。
我說明天開車送老太太去汽車站,老太太說又沒拿什么東西,輕手輕腳的幾步路不用送。的確,從小區(qū)走路去車站也就10多分鐘
我告別了老太太,回到家洗洗漱漱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和往常一樣我去上班,半上午我想起艾平的媽,老太太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車上了,我覺得還是給艾平說一聲,就撥通了艾平的電話。
我說昨天晚上去她家,她媽因為打她家里的電話沒人接,不放心坐車過來了。我還埋怨艾平怎么不把自己的手機號告訴老太太。
好一會,電話那頭沒有聲音,我以為電話斷了,突然傳來艾平的聲音,艾平說你別嚇唬我,我媽已經(jīng)去世很多年了,我媽去世的時候還沒有手機呢。
交? 錯
回家探望老母親,母親快80歲了,自父親去世后一直獨居。母親身體一直硬朗,家里又有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照顧,雖然他們不與母親同住,但他們住的地方離母親都不遠,因此我回去的并不多。這次回去是因為我夜里做了個夢,夢里是小時候母親喊我吃飯的情景,這樣的情景小時候經(jīng)常發(fā)生,忽然就想念起母親來。
從我工作的城市開車到老家,要五六個小時,我快到家的時候,突然接到妻子電話,妻子說走到什么地方了?快回來吧,娘來看你了。
妻子說的“娘”就是我母親。咋這么不巧?我來看望她老人家,她老人家也去看望我。母親去我那里,只能坐長途汽車,要顛簸八九個小時,我開車還沒到家,她老人家卻先到了,母親肯定坐的是早班車,而我出發(fā)的時候已經(jīng)9點多了。
我把車停在路邊,想,既然快到家了,還是回去一趟吧,與姐姐和哥哥很久沒見面了。我給妻子打了電話,讓她照顧好母親,我回家看看再回去。重新發(fā)動起車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去了母親家。
很早母親就給了我兩把鑰匙,說省得我回來她去串門我進不了家??斓侥赣H家的時候,突然感到了一種異樣的氣氛,母親家的外門開著,兩個姐姐和姐夫都在,哥哥和嫂子也在。
看見我,大姐說你來得正巧,快來看咱娘一眼吧,咱娘快不行了,正要給你打電話呢!我急忙走到母親床前,母親果然躺在床上。二姐說母親住了兩個多月院,剛接回來,已經(jīng)好幾天不睜眼了。
又說,本來要打電話讓你回來的,咱娘不讓,怕耽擱你工作。似乎是心靈感應(yīng),這時候母親突然睜開了眼,看著我說,二回來了?我說,娘我回來了。我在兄弟中排行老二,所以母親叫我“二”。自此,母親閉上眼再沒睜開,又過兩天就咽氣了。
夜里給母親守靈,現(xiàn)在喪事都簡辦了,家里也沒扎靈棚,說守靈其實就是我和哥哥在母親的床邊打了兩個地鋪,我們一邊一個,睡在母親身邊。
辦后事,做頭七,這幾天精神一直恍恍惚惚。忙亂過去,突然想起妻子那個電話,妻子不是在電話里說,母親坐車去了我那里嗎?這怎么可能呢?我開始懷疑,我到底接沒接過那個電話,如果根本沒接過,那是個夢?是幻覺?還是別的什么?或許接過,但我聽錯了,不是我母親去了我那里,而是我岳母。但妻子稱她自己的母親,從來都是稱媽,可我明明記得妻子在電話里說的是“娘來看你了”。我與妻子不同,我出生在農(nóng)村,從小就叫娘,妻子出生在城市,從小叫媽。
我仔細回憶開車路上接到妻子電話時的情景,好像沒錯,妻子的確說的是“娘來看你了”,當(dāng)時我有過掉頭回去的想法,又想既然已經(jīng)快到家了,還是回去看看。因為拿不定主意,我還把車停在路邊想了好一會,才做出的決定。
仔細想過每一個細節(jié),終于什么也沒想明白。其實,只要給妻子打個電話就能問清楚,但這話該怎么說呢?明明母親在老家去世,怎么可能坐長途汽車去了我那里呢?妻子是個膽小的人,聽了這話,還不嚇暈過去!
我掏出手機,手機早沒電了,不知什么時候已自動關(guān)機。急忙充電,開了手機,系統(tǒng)提示有十多個沒接電話,其中妻子的就有五六個。斟酌再三,我還是把電話打給了妻子,我沒說母親去世,而是說家里有點事,手機沒電自動關(guān)機了。妻子在那邊聽著,好像一切都很正常的樣子。我說,這幾天怎么樣?還好吧?
妻子說,娘聽說你去老家看她就要走。我勸她住下,說你一兩天就回來了,娘說啥也不聽,勉強住了兩天,第三天就回去了,這邊也沒啥事,你在家多陪娘住幾天吧。
我好像突然失去了意識,這種狀況不知持續(xù)了多久,等我意識恢復(fù)過來,妻子已經(jīng)掛了電話。
責(zé)任編輯/董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