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因?yàn)槭菪?,也許因?yàn)殛惻f,米缸羞澀地躲在墻角,用一塊碎花藍(lán)布蓋住自己的頭。
月末,交伙食的最后一天。
又黑又瘦的母親,幾乎把整個(gè)上半身埋在米缸,太陽從低矮的窗戶照進(jìn)屋子,像一層霜壓在她弧形的身上,她以握鐮握鋤的姿勢(shì),一碗一碗地舀著大米。
而那只碗已掉光了大部分白瓷,裸露出鹽堿地顏色。
這時(shí),我聽到一種冰冷的聲響,那是瓷碗摩擦米缸底部的苦叫。
但母親仍在舀著,一碗一碗舀著,一碗比一碗更少。
我雙手捧著米袋,米袋越來越飽滿。
白發(fā)耷下,遮住母親的臉,她堅(jiān)定地在缸底舀米。
那種聲音一次比一次深刻,像瓷片刮在我骨頭上。
總算湊齊了伙食,母親笑了。
我背過身子,淚水一路流到學(xué)校。而那瘆人的響聲如母親的叮嚀,伴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