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雅婷
又一年風(fēng)起,挺拔的槐樹又飄來了清脆的歌聲,喚醒了沉睡已久的房間。
六歲那年,我推開半掩的房門,眼前的所見成了常年深夜伴隨我的噩夢,桌椅四腳朝天的躺在地上,書籍如垃圾一般地隨意扔在地上,隨地可見的玻璃殘渣處處彰顯著不久前的戰(zhàn)況有多激烈。一種名叫不安的情緒涌上心頭不斷沖刷著我的腦海。“媽媽……媽媽……媽媽……”我稚嫩的嗓音撕心裂肺地喊著,顯得有些突兀,回應(yīng)我的卻只有房間冰冷的回聲。恐懼、不安被我心里的野獸瘋狂地叫囂著,無限放大。
手腳不受控制地推開一扇扇門,腳邊的雜物幾次差點將我絆倒。尋完所有房間未見母親身影,緩緩地抬起頭望向陽臺的方向,眼神慢慢變得堅定,深深地第一口氣再緩緩?fù)鲁觯朴帽M全身力氣推開那扇門。我看到母親的身影,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放下了??上?,人倒霉起來真是喝水都塞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前的人兒低著頭啜泣,雙手緊緊地環(huán)膝抱住自己,心底竟忍不住的心疼。
那無邊的黑暗籠罩著母親微微顫抖的身軀。
“媽,今年的風(fēng)太大了,那條繩太細了,你換條粗點的繩掛風(fēng)鈴!”我無奈的聲音迎風(fēng)飄出?!澳氵@風(fēng)鈴也掛了幾年了,是不是考慮換一個。”清脆嗓音的主人踏風(fēng)從小屋中走出,歲月并沒有對她造成什么傷害,姣好的面容上未粘半點粉塵,替她增加了幾分自然美感。
“我才不換呢!這可是我六歲那年第一次親手做的?!蔽也粣偟鼗貞?yīng)著。
聽到六歲那年,媽媽的臉色瞬間黯淡了幾分,我察覺到母親的變化,趕忙改口道:“那年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如今我們過得也不錯,你就不必再心煩了?!?/p>
我發(fā)現(xiàn)母親眼角快要墜下的淚珠。
那天的事母親沒有詳細提及,但我明白,與一去不返的父親脫不了干系,奈何關(guān)于他的一切母親都保持了沉默。自那事之后,母親帶著我逃離了那座城市,搬進來這個看上去年代久遠的小木屋,只與少數(shù)人保持著聯(lián)系。母親變得沉默寡歡,愈加忙碌。漸漸地,我好像習(xí)慣了她的沉默,她也看懂了我的看破不說破。
又一年風(fēng)起,風(fēng)鈴伴隨著風(fēng)的節(jié)奏傳出清脆的聲音。每一年的秋季,我都會偷瞞著母親回到這個塵封我記憶的地方。
直到今天,我仍記得那天,母親仰起微微泛白的臉,淚流滿面地對我說了一句話:“小奈,你以后也會遇到一個人,他來,帶來了他的黑;他走,帶走了你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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