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語
《說文》有言:器,皿也。器,即為器具、容器。我們舉杯以盛清澈甘泉,負竹簍以載勞動成果,杯、簍,都是器具,容納、裝載美好的事物。我們人本身,又何嘗不是一種“器”?所謂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我們承載著前人的智慧結晶,又不斷補充著新鮮血液,砥礪前行,以自身為器,傳承美好的品質。
或許我們是前人之器。信步三百米甬道,閱歷五千年滄?!刑饭z志,跨劍閣之鳥道,睹天子之遺風。遙想百家爭鳴的盛況,又執(zhí)杯以尋天仙狂醉白云揉碎,遇盤根錯節(jié),嘆何為利器乎?恍然又落秦淮河畔,聽一曲不知亡國恨的《后庭花》。徐霞客的山河,李時珍的草木,宋應星的萬物……在時間長河中激蕩碰撞,緬懷絲縷圖騰模樣的遐想,迸發(fā)著雋永的思緒,又自然濾出糟粕,緩淀精華,熔鑄了一脈精、氣、神。遂成文化之脊梁。
或許我們是新說之器。秉持著“為什么蘋果會落到地上”的好奇心,放眼世界,又把目光回轉落于葉脈文理,上下求索,探出生命的源泉。我們不懼于前往未知,甚至如航海家一般對未來滿懷期盼。我們歡迎每一支新生的涓涓細流,因此匯作瀚海;我們鼓勵每一棵幼苗,因此泛作森林;我們執(zhí)著于每一個新的發(fā)現(xiàn)、新的靈感,因此上明月插旗,下五洋留跡。遂承光明之未來。
或許我們是萬物之器。蔡元培校長念著多元的碰撞與融合,曾言“思想自由,兼容并包”;周恩來總理懷著滿腔熱忱與真摯,提出“求同存異”;1992年的春天,一位老人在南海邊畫了一個圈,堅定地說,“你們自己搞,殺出一條血路”。持一己之見向來是蒙昧而片面的,智者從不墨守成規(guī)固執(zhí)己見,方明了為何賢君都廣納雅言,須知三個臭皮匠也頂諸葛亮。海納百川,重點落于“納”字,只因不拒絕任何一條河流,故能匯作今日的澎湃與浩瀚。前人已摸索過混沌黑夜,尋到了啟明星的光亮。當是應集眾家之所長,“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對萬物懷著敬畏與學習的態(tài)度,不盲目否定,不全盤接受,兼容并包,求同存異,方有家國情懷,世界胸襟,大國風范。遂成廣袤之世界。
容納、承載。自古言乾坤:乾恒動,乃是自強不息之精神;坤包容,便蘊厚德載物之氣量。我們于此間問道,都是“器,皿也”,我們包容別人,也被別人包容,身體力行地汲取著知識,吸收著智慧,追尋美德,將舒天朝暉,磅礴東方,承載厚重深邃的萬物光輝。成為自己的器,也成為世界的器。
就這么走一遭,器己以納物,方稱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