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景
歷史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興衰成敗的見證,更是黨治國理政的重要參考與歷史鏡鑒。然而,近年來,受歷史虛無主義唯心史觀的影響,讓歷史說話,卻不用史實發(fā)言的情況時有發(fā)生。這里的“史”并非指對歷史的主觀判斷,而是指基于史料的客觀結論。這樣一來,史學研究必然離不開史料搜求的真實、客觀與全面。史料是學者治史的史源,是為學的基礎。史料越堅實,做出的研究才越客觀越有價值,得出的結論和判斷才越可信越有說服力。
殷鐘麒先生在《中國檔案管理新論》(以下簡稱《新論》)一書中指出,“蓋檔案為供辦理文書處理之依據,行政過程之重要文獻,無量賢才之結晶,材料豐富,記錄翔實。無檔案,則辦案無所資,極難完成或充實其真正之意義,文獻散失,史料無從搜求,故應以科學管理利于運用?!毕壬谶@里充分說明了檔案的史料價值,且先生所著《新論》第二章“檔案之功用”對現今那些不注重檔案這第一手史料來開展歷史研究,而僅憑主觀臆斷來肢解、歪曲歷史結論的現象極具批判價值與指導意義。
筆者認為,關于歷史研究得當與否與殷鐘麒先生在《新論》中提到的“處理案件之當否”有極大地相近相通之處。二者都必須“固基于學養(yǎng)與經驗”,需要有“檔案之憑借”,且“思慮必須周詳,推敲必須精密,平心靜氣以立言,扼要中肯以措辭,如此有正確之依據,始能產生必行之歸結,令必遵,請必準,爭必服,言必用也。”
殷鐘麒先生在《新論》“檔案之重要性”一章的開篇中提到,“檔案關系一代政治學術之盛衰者極大,中外各國莫不重視檔案,把握檔案,以為國家政治興革之張本?!笨梢?,檔案在先生看來是國家興替變革的張本。而筆者認為,之所以說檔案是張本,考慮更多的應當仍是檔案所能為我們所提供的“以史為鏡”的價值與功能。殷鐘麒先生在《新論》中多次強調,“檔案為推進政治之利器,歷史最有力之根據,應以科學管理,利于運用,若管理不善,史料保存固不可得,即作行政參考,亦有不能”。進一步而言,筆者認為先生《新論》中給予我們對檔案史料價值的分析有以下三點值得關注。
第一,檔案是 “史料之一部或全部”。殷鐘麒先生指出,“吾國為歷史發(fā)達之國家,國有國史,省有通志,縣有縣志,家有家譜,官署之歷史在檔案,其編修史志,材料之取給,多有賴官署之檔案”。是則,檔案“為編修史志儲備一種有系統(tǒng)之史料”。先生不僅論述了檔案作為史料的“大而全”,而且也進一步闡發(fā)了檔案與歷史研究的關系。先生指出,“檔案為史料的主要部門,無容或疑!美國史學家安息思于歐美檔案之學,深有研究。著《檔案說》有云:‘一切歷史寫本,皆非檔案,而一切檔案,則皆得稱歷史寫本’”。這充分體現了檔案作為史料,至為廣泛的特點。
第二,檔案在“史源學上的價值最為崇高”。殷鐘麒先生指出,“取檔案以為史料,優(yōu)點實多,蓋檔案為原始資料,而非滋生資料,為直接資料,而非間接資料,為第一等資料,而非第二等以次之資料,在史源學上之價值,最為崇高,其可節(jié)取之數量,雖有多寡之珠,然其全部,盡為可信,而偽造者少?!边@里集中涵蓋了檔案作為史料所獨具的原生性、真實性及豐富性的特點。而且,通過檔案開展歷史研究,能“在史料鑒定功夫上,省卻時間和經歷不少,量足珍也?!币虼?,歷史研究,不應該只在歷史書籍中研究,也不只單單在社會上搜求,而是更需要將重心放在“已往文件故紙堆中,斷簡殘篇里用功夫”。
第三,檔案能佐證“歷史結論、歷史判斷與歷史真相”。殷鐘麒先生指出,“研究各種社會科學,雖具有高深理想,詳密計劃,但是否有利無弊,尚待事實證明,參考檔案,可以察知以往之演變情形,根據翔實記錄,修正原有之理論,確定未來之指標,發(fā)抒議論,作政治之向導,促社會之進化,而不致徒尚空談,無裨實際?!?/p>
概而言之,殷鐘麒先生在《新論》中關于檔案之功用的詳細闡釋,不僅為我們批判歷史虛無主義不注重對史料的收集、整理、考證和分析,特別是檔案文獻的運用提供了理論依據,也為我們今后的歷史研究如何看清并重視檔案的史料價值提供了行動指南。歷史研究必須堅持以史料為支撐,善于用檔案為依憑,這是我們構建正確歷史觀、正義觀、是非觀的重要基礎,也是我們捍衛(wèi)歷史、追求真理、堅守正義的必然之途。
作者系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