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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機密

      2019-09-18 02:52:02賀緒林
      延河 2019年9期
      關(guān)鍵詞:弟妹姐姐意見

      賀緒林

      晚飯后打開電視看新聞,這是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手機鈴?fù)蝗豁懥?,接聽,是老同學(xué)柳默然,他讓我到他那兒去一趟。我問有啥事,他說你來了就知道了。

      老同學(xué)相邀,不能不去。一路上我都在猜測他找我有啥事。他是大學(xué)教授,前些日子剛退休,老伴在圖書館工作,明年退休,一兒一女都是公務(wù)員,且都成家立業(yè),日子過得滋潤安逸。他能有什么事?

      到了他家,他老伴去附近公園跳廣場舞,他獨自靠在沙發(fā)上抽煙,茶幾的煙灰缸插滿了煙頭。他知道我不抽煙,給我沏了一杯茶,雨前龍井,好茶。我看出他有心事,沒有貿(mào)然開口,喝著茶等著他開口。

      半天,他直起腰,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說:“打擾你休息了?!?/p>

      我啜了口茶,問:“啥事?”

      他說:“我母親走了?!?/p>

      我大驚:“什么時候???”

      他說:“今天是她百日祭日?!?/p>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客廳的書桌上擺放著他母親的照片,用黑紗圍著。他母親是我們中學(xué)時的老師,一個很慈祥很和藹很有責(zé)任心的好老師。清楚記得三年前,我與汪老師邂逅,她和她老伴散步,汪老師雖說年近八旬,可紅光滿面,精神矍鑠,只是她老伴精神不濟,看上去身體不大好。她攙扶著老伴邊走邊說著話,笑容可掬。我知道,她的老伴是西北農(nóng)業(yè)大學(xué)的教授,他們夫妻相濡以沫,被評為西農(nóng)大的模范夫妻。此時此刻相框里的汪詩雨老師用一如既往的慈祥目光看著我,我只覺得鼻子發(fā)酸眼睛發(fā)潮。

      我埋怨他為啥這會兒才告訴我,不讓我送送汪老師。他說不愿意麻煩大家,又說叫你來不是告訴你這個事的。我說有啥事你盡管說,只要我能幫上忙。他說沒啥事,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叫我來只是聊聊天?我用狐疑的目光看著他。他抽出一支煙,點燃,吸著。良久,他說:“我想跟你聊聊我的家事?!?/p>

      我一愣,隨即說:“好啊,我洗耳恭聽。”

      他說:“我有個姐姐你知道吧?!?/p>

      我點點頭,他的姐姐我沒見過,但聽說過,一家人在省城。

      他說:“那不是我親姐,不,說錯了,準(zhǔn)確地說,我們是同母異父?!?/p>

      這是頭一回聽說,而且是他親口說的,我馬上明白這里邊有故事。

      他說:“我姐的父親在臺灣?!?/p>

      果然有故事!我頓時來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傾耳細(xì)聽。

      柳默然悠悠地吐了口煙,說:“他姓何,他是我姐的親生父親,我姐理所當(dāng)然叫他爸,我和弟妹都稱呼他“何叔”。何叔祖籍山東菏澤,我母親祖籍河南濮陽,早年他們在西北聯(lián)大讀書,是同學(xué),后來戀愛、結(jié)婚,再后有了我姐。這都是49年前的事。49年國民黨敗退臺灣,那時何叔在大學(xué)教書。那時兵荒馬亂,學(xué)校統(tǒng)一組織撤離,事情緊急,何叔來不及跟我母親告別,就急匆匆上了去臺灣的輪船。此一去四十多年,杳無音信。母親和他的親屬朋友曾多方找他,有人說他去了臺灣,有人說他上船時人很擁擠,掉進了海里,沒再上來??傊痪湓挘畈灰娙?,死不見尸。母親等了兩年,不見何叔歸來,也就死了心,此后不久,跟我父親成了家。再后就有了我和我弟我妹?!?/p>

      柳默然的弟妹我都認(rèn)識,他們都是大學(xué)的教授。他們是典型的知識分子家庭,令人羨慕。

      柳默然抽了兩口煙,接著說,我們一家和和睦睦相處,日子過得平淡,卻也幸福。一晃四十多年過去,到了九零年,平地起了風(fēng)雷。

      我端著茶杯,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起了什么風(fēng)雷。柳默然又大口抽煙,看得出他在壓抑心中的波瀾。

      少頃,他接著說,九零年夏天的一天,那天特別的熱??蛷d的空調(diào)從早晨起就開著,突然,電話鈴響了,那時沒有手機,是座機。我去接,是找母親的。我把聽筒給了母親,母親聽著電話,臉色急劇地變化著,由紅潤漸漸變得蒼白。母親不說話,只是不時地“嗯”一聲。半晌,母親放下話筒,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似乎走了好長的路累得筋疲力盡。我從未見過母親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嚇了一跳,忙問她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上醫(yī)院。母親擺擺手,什么也沒說,回了她的房間,父親一臉疑惑地跟了進去。一眨眼的工夫,母親的步態(tài)竟然有點蹣跚。母親是個開朗的人,有什么事從不放在心上,今天她是怎么了?電話是誰打來的?說了些啥?我很是狐疑。

      謎底很快就揭開了。

      不大的工夫,父親從房間出來,臉色也很不好。他給我說:“你母親有話給你說?!蔽疫M了母親的房間,母親靠在床頭上,臉色還很蒼白。我以為她病了,要送她去醫(yī)院。她擺了一下手,示意我坐下。我不知她這是怎么了,忐忑不安地坐在她身邊,用手試了一下她的額頭,不燒,我有點放心了。

      好半天,母親說:“你姐的親爸從臺灣回來了……”一言未了,淚水就涌出了眼眶。

      晴天炸雷啊!我腦袋里“轟”地響了一下,口干張著,卻不知道該說啥才好。以前,我從父母親的談話中知道姐姐的身世,姐姐的親爸早已不在人世了,因此也沒放在心上。再者說,那是父母親之間的事,我不好去過問,也不想去問。那都已經(jīng)成為過往,揭開傷疤只能徒添傷悲。可以這樣說,在我的心目中甚至從來就沒有過這個人。我一直認(rèn)為姐姐就是我的姐姐,我們是同一位母親所生,這就行了??墒恰墒?,這會兒“他”怎么突然冒出來了!他怎么會回來?他不是死了嗎?

      我的腦袋蒙住了,好半天才醒過神來。當(dāng)年政府把他列入長期失蹤人員名單,“失蹤”不是死亡,這就是說:他有可能還會回來。這不,他就回來了!四十多年杳無音信,突然夢幻般的人又回來了,是喜?還是憂?喜憂參半。喜的是母親懸念的人終于有了下落,而且活著,這是其一;其次,姐姐找到了親生父親,大喜事??蓱n的是母親怎么辦?怎么想?特別尷尬的是父親怎么辦?他還能成為我的父親嗎?不,我又說錯了,父親永遠(yuǎn)是我的父親,可他會不會失去我的母親?

      何叔的突然回歸讓我猝不及防,讓我們?nèi)意Р患胺?,不僅是猝不及防,而是給我們家?guī)砹四蟮恼痼@和不安。我的腦袋似乎塞進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來。母親只是啜泣,此時此刻我想她的心情比誰都亂。

      父親進屋來,示意我出來一下。我們父子在客廳先進行抽煙比賽。不知抽了幾支煙,父親按滅了煙頭,開了口。父親說:“你何叔從臺灣歸來是尋找妻女的,幾經(jīng)周折,才與你母親聯(lián)系上?!蔽衣牭贸龈赣H說得很艱難。我問:“四十多年了,他在那邊沒成家嗎?”

      父親說:“你母親說,他在那邊沒成家,心中一直惦念著你母親和你姐?!?/p>

      我心中一顫,不知說啥才好,只覺得心頭壓上了一塊巨石,有點喘不過氣來。

      沉默片刻,父親說:“你怎么看這事?”

      我怎么看?我不知道。這話我應(yīng)該問他呀,他怎么看?母親怎么看?還有姐姐,他們都是直接當(dāng)事人。他們的態(tài)度非常重要。

      我撓撓頭,其實我頭發(fā)里沒藏著虱子。半晌我說:“爸,你怎么看?”

      父親沒吭聲,又給嘴角續(xù)上一支煙。

      我呆呆地看著父親,等著他開口。好半天,父親說,這件事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回避的,只能面對。我點頭說是。父親拿煙的手微微發(fā)顫,半天接著說:“這事是回避不掉的,必須面對?!?/p>

      我提醒他:“爸,你剛說過了,無法回避,只能面對?!?/p>

      父親說:“啊哦,我說過了,說過了……我反復(fù)想過,這件事有最好和最壞兩種結(jié)果。最壞的結(jié)果是,他是回來尋找妻女的,他在那邊沒有再婚,一定會提出和你母親復(fù)婚的要求?!?/p>

      我禁不住打了個激靈,這是我沒想到的,可父親的話很在理。我遲疑了一下,問父親,最好的結(jié)果呢?

      父親遲疑了一下,說:“他也應(yīng)該面對現(xiàn)實,知難而退?!?/p>

      這可能嗎?

      坦白地說,我當(dāng)然希望是最好的結(jié)果,我想,父親和弟妹肯定和我的希望是一致的,他們肯定都不愿意看到我們家庭破裂??蛇@似乎對我姐,甚至母親不公平,特別是對何叔不公平。設(shè)身處地替他想想,他在臺灣孤苦伶仃了幾十年,現(xiàn)在終于找到了妻女,他比我們更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可是……可是,我不希望我們的家破裂,我要千方百計地維護我們家庭的完整。只能對不起何叔,對不起我姐和母親了。

      我思緒很亂,但再亂也得理出個頭緒來。好半天,我說:“爸,咱們開個家庭會吧?!?/p>

      父親說:“好,聽聽你母親和你弟弟妹妹的意見。”

      我是長子,家庭會議由我召集并主持,弟妹都回來了。我沒有通知姐姐,我怕節(jié)外生枝。我承認(rèn),我很自私,我怕我們的家由此破裂。

      家庭會議的氣氛很沉重,母親無聲的垂淚,父親低頭抽煙,弟弟妹妹無言地看著我。我說了事情的原委,其實他們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我之所以再說一遍,也是找個由頭。臨了我說想聽聽大家對這件事的看法。和我的想法完全一致,弟妹都斟詞酌句談了各自的意見。我明白,他們怕出言不慎傷了母親的心。他們的意見母親當(dāng)然聽得明白,都不愿意看到家庭破裂。父親不說話,只是抽煙。其實父親的沉默就是一種表態(tài)。可問題怎么解決呢?

      父親和弟妹都不吭聲,我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看了看母親,我想聽聽母親的意見。母親沒有看我,低頭抹著淚。我遇到過不少的困難和挫折,最終都想法一一化解了,可面對這件事我無可奈何、束手無策,還有一種無形的巨大精神壓力,壓抑得我都有點喘不過氣來。此時此刻,我想弟妹跟我一樣,感同身受。他們這時可能都覺得這會兒說任何話做任何事都會帶來尷尬,甚至挑起事端。

      大家都沉默著,氣氛很壓抑,有點透不過氣來。突然,母親大聲咳嗽起來,坐在母親身邊的父親慌忙掐滅煙頭,給母親捶背。這一幕擊中了我軟肋。母親六十九歲了,父親也年已七旬,他們已是風(fēng)燭殘年,難道還讓他們分開嗎?

      我心一橫,開口說:“何叔從臺灣歸來,我們應(yīng)該以禮相待。你們看這樣好不好,我代表爸媽先去見見他,隨后爸媽和你們再去?!边@話我是對弟妹說的,也是說給爸媽聽的。

      我這樣安排,一是想先去會會何叔,看他都有什么想法,好有心理準(zhǔn)備;二來盡量減少尷尬和不快;再者,這件事屬于家庭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希望不把消息傳揚出去,這類消息若傳揚出去,很容易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

      父母親和弟妹都同意我的意見。

      幾天后,何叔到了西安,住在在西安工作的姐姐家。我本打算在何叔到西安的第二天就去拜會他,學(xué)校卻臨時有急事,只好推遲幾天。沒想到的是,何叔到達(dá)西安的當(dāng)天母親跟我們沒打招呼就去了西安。當(dāng)然,是我姐把何叔回來的日期告訴了母親。

      說心里話,我當(dāng)時很是生母親的氣,說好的我先去嘛,她怎么去了,而且也不給我們言語一聲。如今回想起來,是我的不對。母親與何叔分離之時正值青春年華,幾十年音信皆無,現(xiàn)在突然回來了,任誰都不會無動于衷。再者說,這些年何叔一直獨身相守,真可謂用情專一。母親急著去見他,不僅是人之常情,也在情理之中。

      母親見過何叔,當(dāng)天返回。我們圍著母親,想聽她說點什么。母親的臉色蒼白,兩眼紅紅的。我猜想母親一定哭過。我見母親不說話,忍不住想問問情況,父親用目光制止了我,說你媽累了,讓你媽休息休息。

      兩天后,我姐回家來。從她口中我們知道了何叔的許多事。何叔當(dāng)年走得十分匆忙,來不及回家跟母親打招呼。當(dāng)時船上人很多,他們學(xué)校的教師和學(xué)生,還有許多商人和軍人。掉在水中的不是他,是另外一個老師,被救了上來。到臺灣后他繼續(xù)教書,是大學(xué)教授。后來還當(dāng)過一屆大學(xué)校長,參與創(chuàng)辦多所中小學(xué),在臺灣教育界有一定的知名度。當(dāng)年走時他根本就沒料到一別就是四十多年,更沒想到妻子已嫁作他人婦。

      姐姐說,他們一見面就抱頭痛哭,任誰勸也勸不住。我想也是,擱在誰能不痛哭?

      姐姐說:“我爸提出要跟母親復(fù)婚。”

      我的頭皮一炸,瓷著眼看姐姐,半晌,問:“母親怎么說?”

      姐姐說:“母親沒有正面回答?!?/p>

      我忍不住說:“姐,你說這事咋辦才好?”

      姐姐說:“我是專程為這事回來的,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我說:“維持現(xiàn)狀最好,這是我的意見,也是弟妹的意見。當(dāng)然也是父親的意見?!蔽蚁虢憬阋欢苊靼孜艺f的父親是誰。

      姐姐說:“我同意你們的意見?!?/p>

      我看著姐姐,她的眼睛告訴我她說的是心里話。我心里一陣感動,說:“可這對你和何叔就不公平了…….”

      姐姐擺了一下手,說:“不能團圓了一個家庭,而讓另一個家庭破裂。再者說,母親不可能同意復(fù)婚。”

      我說:“母親不是沒有表態(tài)嗎?”

      姐姐說:“我看得出母親不同意復(fù)婚?!?/p>

      我不無內(nèi)疚地說:“那就苦了何叔?!?/p>

      姐姐說:“他的工作我來做?!庇謬@了口氣說,“這也怨不得誰,怨就怨戰(zhàn)爭吧。一切都成為了歷史,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咱們都向前看吧。再者說,咱們現(xiàn)在的家庭很溫馨很美滿,維持現(xiàn)狀不是很好嘛。”

      姐姐的大度真令我佩服,可何叔會不會同意?

      姐姐沒有做通他爸的工作,反而挨了一頓訓(xùn)斥。幾天后姐姐回來,神情很沮喪,見了我就搖頭。我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該怎么辦?

      這時母親開了口,對我說:“明天你陪我去西安一趟。”

      這件事我本想自己來解決,怕母親去解決不了問題反而徒增傷悲,但我沒有理由阻止母親。父親也想去,我攔住了他,他現(xiàn)在夾在中間,是個很尷尬的角色,不去最好。

      第二天,我和姐姐陪著母親去西安見何叔。何叔跟我想象的模樣相差無幾,面目清癯,頭發(fā)花白,戴著眼鏡,一身書卷氣。他跟我寒暄了幾句,很客氣地說:“我跟你母親說說話,你不會介意吧?!蔽以趺茨芙橐?,也不能介意。

      姐姐起身示意我,我跟著姐姐進了她的房間,把客廳留給了他們。

      我抽著煙,姐姐喝著茶,可我們的耳朵都支棱著,聽著客廳的談話。起初,他們的聲音不大,聽不清他們說什么。漸漸地聲大了起來,就聽母親說,復(fù)婚不可能。何叔說,為什么?母親說,我和老柳結(jié)婚都四十年了,都有了孫子,你讓兒女和孫子怎么看我?何叔說,我不管他們怎么看,你是我的妻子!何叔的聲音很大,聽得出他很激憤。

      我起身想去客廳,姐姐拉住我,示意我不要出去。我只好又坐下。

      這時就聽母親說:“你別激動,咱們都要面對現(xiàn)實?!?/p>

      何叔說:“我無法面對,我不承認(rèn)你們的婚姻。我們當(dāng)初是分離,不是分手!”

      母親說:“分離與分手有啥區(qū)別嗎?四十年??!”

      何叔說:“四十年啊,你想沒想過,四十年我伶仃一人是怎么過的?我心里苦啊,可我一想到你和孩子,苦也變甜了??晌以趺匆矝]想到,你成為別人的妻子,我的夢破碎了啊,我心痛啊!你讓我怎么面對?!”

      母親哭了,聲音也激動起來:“老何啊,你怎么說我沒想過。給你說,你說的我都不止一次想過,你沒說的我也想過。那年你走時為什么不給我說一聲?別,別給我說事情緊急,來不及給我說,我是你妻子啊,還帶著吃奶的女兒,你就不想想你走了我們母女怎么辦?還能不能活下去?”

      何叔的聲音低了下來:“我還得說,當(dāng)時學(xué)校組織統(tǒng)一撤離,誰都不許回家,也來不及回家……我當(dāng)時只想著很快會回來的,怎么也沒想到一別竟然這么多年。”

      少頃,何叔又說:“這些年來我一直惦記著你和孩子,前些年我有機會去香港,就想回大陸來,可情況不允許,我只能望洋興嘆。現(xiàn)在終于回來了,可人是物非了啊……”

      母親說:“你想沒想過,你走了我有多傷心。我把能找的人都找了,四處打聽你的消息,有人說你去了臺灣,有人說你掉在了海里,沒再上來……聽到這個消息,我放聲大哭……日子再苦,可還得過下去。后來我遇到了老柳,就和他建立了新家。前幾天,有朋友來看我,聽說了咱們的事,她說我的命真好,嫁了兩個教授,她哪里知道我心中的苦痛啊……”母親說到這里失聲痛哭。

      我和姐姐都黯然垂淚。

      聽不見何叔的聲音了,可能他也在抹眼淚。

      許久,何叔開了口:“詩雨,你別哭了,念念(柳默然姐姐的乳名)勸過我,說不能團圓了一個家庭,而讓另一個家庭破裂。她說得對,我尊重你的意見,尊重女兒的意見,就按你們母女意見辦吧。”

      我和姐姐面面相覷,都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柳默然說到這里,抽起煙來。屋里煙氣太濃,我有點適應(yīng)不了,咳嗽起來。他急忙掐滅煙頭,歉意地說:“老伴在家我不敢這么抽,她不在我就有點任性,嗆著你了,不好意思。走,到陽臺去。”

      我兩來到陽臺,抬眼望去,滿天星斗,閃閃爍爍。

      他看著蒼穹,笑道:“今夜星光燦爛?!?/p>

      我說:“也有點撲朔迷離?!?/p>

      許久,我問:“后來呢?”

      他說:“此后不久,何叔回了臺灣?!?/p>

      我心里一震,有點痛,是為何叔。他看出我的臉色不對,說:“我姐跟他去了臺灣?!?/p>

      我暗松了一口氣,何叔人到老年,身邊不能沒有親人照顧啊。可能是職業(yè)使然,凡事我總愛刨根問底,忍不住問:“他們父女沒再回來?”

      柳默然當(dāng)然知道我的毛病,莞爾一笑,說:“姐姐幫何叔處理好那邊的事,很快就回來了。人到老年,思念的總是故鄉(xiāng)。落葉歸根是大自然的規(guī)律,也是人之常情。何叔回來后定居西安,和姐姐一家住在一起。你放心了吧?!彼f著笑了。

      我也笑了。

      我說:“再后來呢?”

      他說:“再后來,我們兩家如同親戚一樣經(jīng)常走動。我和父母、弟妹逢年過節(jié)就去看望何叔。姐姐自然常回來看望母親。”

      我說:“何叔沒來看看汪老師?”

      他搖搖頭。

      “怎么會這樣?不合情理呀!”我很是不解。

      他說:“我們當(dāng)初有約定,我們隨時可以去看望何叔,何叔不可來這邊?!?/p>

      “這個約定是你定的吧,簡直是霸王條款!”我知道柳默然的臭脾氣,肯定是他從中作梗。

      他沒有否認(rèn),說:“何叔他老人家非常想看看母親長期生活工作的地方,都被我婉拒了。何叔若來我家動靜一定不會小,接待是必須的,還得上檔次,少不了尷尬和悲催。何叔跟我母親有那么一層關(guān)系,傳揚出去說啥話的人都會有,現(xiàn)在的人嘴碎得很,這事若傳出去會被抹的黑白不分。我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事,也不想讓父母徒增悲傷,我要盡可能把這事壓縮到最小的范圍。想來何叔理解我的心情,沒有堅持要來?!?/p>

      我說:“你呀你呀,死要面子!你就不能想想辦法,譬如,讓你姐帶著何叔回來看看,不要打擾汪老師,了卻老人的心愿,多好哇?!?/p>

      他說:“你指責(zé)地對,我虛榮好面子,鑄成了遺憾?!?/p>

      我說:“你怎么想著要把你們家的機密告訴我?”

      他說:“我父親前年走了,何叔去年走了,母親今年也走了。斯人已去,肝腸寸斷,悲歡離合的故事已畫上句號,家庭機密解密,我不想再留有遺憾。”

      我說:“如果三位老人在世,哪怕其中一位在世,你也不會解密吧?!?/p>

      他點點頭:“你說得對。其實我知道我的臭毛病,可改不了,沒辦法呀,只有等來世再改了。”

      我說:“你的家庭機密我可以公開嗎?”

      他說:“那是你的事,我無權(quán)干涉。”

      他又抽起煙來。

      我遙望蒼穹,他問我:“看啥哩?”

      我說:“數(shù)星星?!?/p>

      他笑了:“能數(shù)清么?”

      我沒有回答他,問了一句:“你說說人世間還有多家庭機密沒有解密?”

      他一愣,瓷著眼看我。

      我又去看天,他跟隨我的目光也遙望蒼穹。

      我們倆都默默地數(shù)星星。

      責(zé)任編輯:馬小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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