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萍
父親是一名黨員,在武鋼金山店鐵礦工作,負責看管鐵礦的炸藥庫。那時父親放假回來,總會心情很好地跟母親說工作上的事。
那些年,經常有人以各種理由請父親幫忙搞炸藥,都被父親拒絕了。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天表叔送來了一條紅梅香煙,低聲對我爸說:“貴林弟,幫我搞點炸藥吧,我要在港里炸魚?!备赣H一口回絕了:“那怎么行,炸藥是危險品,礦上管理非常嚴,我拿不到。再說了,炸魚是違法的,你最好不要去炸?!北硎迮隽酸斪?,臉色很不好看,悻悻離去。
我上初一那年的一天,父親和一位同事值班,有一伙當地的村民來偷盜炸藥,父親跟同事看到了上前制止。那伙村民仗著人多勢眾,根本不把父親和同事放在眼里,仍肆無忌憚地往炸藥庫沖。
“你快回去報信,這里由我對付。”來不及多想,父親簡短地對同事說。那時候通訊還不發(fā)達,沒有手機,打個電話還要總機轉,發(fā)生緊急情況只能跑步回警衛(wèi)班報信。
同事離開后,孤身一人的父親面對四個盜竊村民,毫不畏懼。行伍出身的父親一身是膽,嚴厲命令他們趕緊離開,“偷盜炸藥是犯法的?!蹦菐讉€村民急紅了眼,手持鐵鍬、棍棒等兇器,向父親撲來。父親身上背著一桿步槍,但他沒有開槍,而是用槍托還擊?;鞈?zhàn)中,父親身上多處受傷,頭也被打破了,鮮血直流。幾個村民,似乎不達到目的決不罷休。眼看父親招架不住了,正在萬分緊急的時刻,援兵到了,父親的同事帶著班長及其他警衛(wèi)人員趕來了。那幾個村民見勢不妙,倉皇逃走了。
父親當即被送到了醫(yī)院,經檢查,頭部被砸了一個大口子,身上多處軟組織損傷。醫(yī)生給父親的傷口縫了六針,讓他住院觀察了一個星期。出院的那天晚上,我起床去喝水的時候,聽到母親擔憂地對父親說:“他們偷炸藥就讓他們偷唄,你一個人與他們打,萬一被打出事怎么辦?”只聽到父親嚴肅地說:“那怎么行,我是黨員,不能眼見著那些村民在我眼皮底下干壞事,國家的財產也不能受損失?!?/p>
父親很快結束休假,又回到工作崗位上。他從年輕時一直干到退休,在他工作期間,從來沒讓炸藥出過任何閃失。父親經常對我們說:“做人要堂堂正正,不是自己的東西絕不能拿。寧可清貧自樂,不可濁富多憂。見利忘義是干不成大事的?!?/p>
父親退休時,帶回來的物品中只有一個舊箱子和幾件換洗衣服。因為有父親的榜樣,我們都能自覺抵住誘惑,在各自的崗位上兢兢業(yè)業(yè)地工作,生活雖不富裕但都知足快樂。
(責編? 許? 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