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育卓
摘要:思想政治修養(yǎng)是大學的必修課,華南師范大學的思想政治課有著自己的特色,教師在課上以“電車難題”對法的起源的探討,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了學生對道德、倫理的衡量標準的思考。人們思想的判斷準則,是功利還是道義?當教師將我們置于具體情境中時,我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我們衡量的標準出現(xiàn)了變化。
關鍵詞:電車難題 思想 教育
中圖分類號:B8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9)16-0253-02
思想政治修養(yǎng)是大學的必修課,是高校每個專業(yè)的學生都要學習的課程,所以,其課堂引入的案例就會涉及不同的學科。以法律為背景的案例總是發(fā)人深省,因其具有專業(yè)性以及后期引發(fā)的思考。法的起源是理性還是情感?是功利還是道德?能給大學生更深層次的思想道德教育。
一、電車難題
電車難題,出自1967年《墮胎問題和教條雙重影響》一文,其作者菲利帕·福特也因此被稱為“電車難題之母”。不管人們以多么義正詞嚴的態(tài)度來說電車問題不是難題,一旦人們置身于具體情況下,并有人與其爭論時,任何人無法說服他人,也會懷疑自己的觀點。課上的時間非常有限,因此,將這個問題的第一個情境公布在班級微信群,并引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大討論。
在第一個情境中,我們把自己置身為一個有軌電車司機。在一個分岔路口,有5個工人在電車原定經(jīng)過的路徑上工作,1個工人在鐵軌另一邊的岔路上,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逼近的火車,作為司機的我們可以選擇走哪條路。走原定的路線,將撞到前方的5個人,如果轉(zhuǎn)向到分叉路,雖然5個人得救,但那1個人絕無生還可能。在必須要作出的選擇時,無論是思修班的同學,還是行政班的同學,發(fā)言的人基本站在“救五保一”的持方。我的選擇是,讓電車按照它本來的方向行駛。
而電車難題的精彩之處在于它的第二種假設:你站在天橋上,看到有一臺剎車損壞的電車。在軌道前方,有5個正在工作的人,他們不曉得電車向他們沖來。一個體重很重的路人,正站在你身邊,你發(fā)現(xiàn)他的巨大體形與重量,正好可以擋住電車,讓電車出軌,不致于撞上那5個工人。你是否應該動手,把這個很胖的路人從天橋上推落,以拯救那5個工人,還是應該坐視電車撞上那5個工人?有趣的事情發(fā)生了,這個時候,第一選擇放棄原有電車行進路線,選擇拯救5個人的發(fā)言者沉默了,他們的選擇變得沉重起來。
二、電車難題引發(fā)的功利主義
對這個問題,思修班的同學從“五大于一”、5個人的社會價值大于一個人的社會價值等角度進行反駁,行政班的同學也從無辜與否等角度進行反駁。但是通過這些爭鳴,我領悟了一個道理——觀念正確與否與事實正確與否有時并無關聯(lián),起決定作用的是衡量標準。如果選擇“舍一保五”,無疑衡量標準就是社會價值的多少,也就是邊沁“功利主義”的基本觀點,以結果為導向。如果以此為依據(jù),我們將陷入有趣的困境:如果你好心辦了壞事,那么你其實就是有罪的。如果選擇“舍五保一”,無疑是以個人的價值判斷為標準,也就是康德“道義論”的基本觀點,以動機為導向。法的起源是什么這個問題,結果其實出乎意料,法的起源是以“正義論”為基點的,“正義論”兼有著“功利論”和“道義論”的觀點,有機地整合二者。
在第一個情境中,人們選擇“舍一保五”。而在第二個情境中,我們作為旁觀者站在橋上,身邊站著一個胖子,電車開過5個人就會死,但如果我們把胖子推下橋去,我們就能救下5個人。人們的觀點就出現(xiàn)了神奇的轉(zhuǎn)變。行政班中一個發(fā)言的同學,在第一個情境中果斷地“舍一保五”,卻在第二個情境中強調(diào),“不要連累無辜的人”;行政班上的辯論隊同學也認為推胖子下去是違反了基本道德。在第一種情境下,這二者都認為應當“舍一保五”。但在第二種情境下又都認可不能連累無辜,這是人的潛意識中的道德——我不能親手殺人。
三、功利主義的倫理難題
人們通過改換具體的情境,把電車難題再度升級。比如,我們將不再是司機而是一名醫(yī)生,我們面對的是5名傷患和一名等待體檢的健康的人。5名傷患各有一個器官病變,如果我們趁體檢的人睡著時摘下他的器官,就能救下5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幾乎沒有人會選擇傷害健康的人。但在第一種情境下,人們卻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一個人來拯救5個人。這其實正是“正義的謀殺”。
同樣的“正義的謀殺”也存在于英國歷史上。1884年,Mignonette號沉沒,3名船員被困在南大西洋,除了3名船員,還有一個名叫理查德·帕克的17歲男仆。在茫茫的海上漂流中,3名成年船員殺死了孤兒理查德·帕克,分食了他的肉,因此得以生還。在生還之后,3名船員被判有罪,但免予執(zhí)行——實際上默認了罪行的正義性,聽起來十分矛盾,罪行的正義,就是法律尊嚴的喪失。
這個結論往往會被“法理之外,尚有人情”所指責,但“電車難題”給我們展示的正是“法不容情”以及法律有其自身的法理并保持統(tǒng)一性。我們被告知的正確以及我們所認為的正確,可能只是我們所說的“約定俗成”,總是屈從于傳統(tǒng)或者我們的感性思維。
四、電車難題的意義
當代文學史講了胡適先生,其中有載:“學者朱學勤說,最難能可貴的是,終其一生,他始終堅持著與自由主義這一信仰相匹配的溫和態(tài)度。他從沒有被20世紀他所處的時代所激怒,在激怒中一起毒化;也沒有淪陷在旨在逃避時代的文人情趣中。他完全有理由走向這兩極的某一極,但是這個溫和的人竟然做到了某種倔強性格做不到的事情——始終以一種從容的態(tài)度批評著自己所處的時代,不過火,不油滑,不表演,不世故。這樣一種平和的態(tài)度,竟能在那樣污濁的世界里堅持了一輩子,不是圣人,也是奇跡。”他堅持著自己的原則與正義。
電車難題告訴我們,始終堅持要尊重那一個人的生命這唯一的原則與正義。正如康德所說:“他所尊重的只有頭頂?shù)男强蘸托闹械牡赖侣伞!?/p>
當出現(xiàn)爭論的時候,始終堅持著的正義以及道德律——寧鳴而死,不默而生,其實是從中國知識分子骨子里面生長起來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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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國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