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雁
清明,雨水不是關(guān)鍵詞。仿佛多年前你對我的告別,寥寥幾句沒有第三個人聽見。
嘉州向西南,小地名馬山。幺叔在柔軟的土層挖坑,播種南瓜和玉米。他是父親最小的兄弟。
枝丫間的櫻桃和露珠相互圓潤,而且羞澀墳頭的小草與野花蓬勃葳蕤,樹上地下草叢花間散落腳印的麻雀自然無煩惱,它們都是你轉(zhuǎn)世投胎的宿主。
冬水田早就轉(zhuǎn)暖了,靈魂在田坎上行走,猶如在湖邊漫步,水蛇腰的女子身著漢服一路扭動和搖擺。
一個鏡面的兩頭,哪邊是幻象,哪邊是真實?哪邊在穿越或者平行宇宙。
氣爽風清,春和景明,大地的顏色在我眼里郁郁青青。
沫若故居的櫻花
綏山山館的大門永遠敞開著,足夠一匹馬,或者豹子掙脫韁繩踢踏。后花園的土壤很是柔軟,翻越院墻的童年摔下來,從來不會流血和疼,東風吹送的云朵停下來,仿佛夢幻里的城堡。
我認識那一株櫻花,那時的人一般都有兩個名字,一個注釋純潔的鄉(xiāng)愁,我叫他開貞;一個意為浪漫的愛情,我叫她安娜。
我認識那一株櫻花,聚散已是好多年了,每到春天,他還開得那么熱烈;每到春天,她開得那么有儀式感。
海 棠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小宇宙,每朵花的蕊中,都藏著許多小秘密。我慕名尋芳的腳步從來不曾停留,猶似嘉州海棠,早已生根發(fā)芽,落地開花成三江水潮起潮落的鄉(xiāng)愁。
從烏尤峰到草堂寺,從高標山到鐵牛門,從文廟到古鎮(zhèn)。凌云佛岸的每一個角落,每一條路旁,我認識所有的海棠和他們的腳印,在薛能的城郭、東坡的書院、沫若的故園,甚至曹雪芹幻象的夢境里,我看見林黛玉賈寶玉薛寶釵海棠樹下飛花令。
偌大一座城池作花園,足夠我心心念念隨隨便便深深淺淺,他們詩一般伸展的枝條上有數(shù)不清的花蕾,王族的高傲、西府的富貴、垂絲的妖嬈,以及伊索的純真、貼梗的耿直、八棱的個性,他們在恰當?shù)募竟?jié)不舍晝夜吐露芳華,他們都是我真情摯愛的同路人。
我喜歡他們一朵一朵向上生長,晴朗的時候接受太陽檢閱,靜好的時候?qū)W習燕子展翅,靈動的時候迎風起舞,身姿綽約,淺笑盈盈,花瓣灑雨,任由花紅落在路上,任由花白鋪滿臺階。
海棠樹下,我仰望天空,沐浴馨香,守住或放飛,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