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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字的鄉(xiāng)愁(二章)

      2019-10-28 05:40:50周啟平
      星星·散文詩 2019年9期
      關(guān)鍵詞:小凳瓦片童趣

      周啟平

      屋頂上的瓦,漆黑的瓦,讓一個少年的幻想落在上面?;孟胗徐拍康墓鉂伞?/p>

      他的目光,在瓦片上編織和堆砌。幻想的落腳點,已經(jīng)不是一種單調(diào)的顏色,而是他小小年紀里折射的五彩斑斕。他托著腮幫子坐在門前的小凳上,瓦是幻想演繹的幕布。他看見充滿童趣的故事,荒誕而神秘。

      透過木格窗,他看見月亮爬過屋頂。光越落越多,瓦上的明亮,擠走了一摞摞漆黑。瓦的明亮,漸漸讓一個少年的心靈明亮。他在那些停頓的明亮里,仿佛找到了一個更大的世界。

      一只貓輕輕地踩在瓦片上。月光跟著它移動。棕色的身體蹲在屋脊上,一只貓,看見了少年垂涎的遠方。

      當春天的雨滴,落在瓦片上。他像聽見琴弦彈撥出的美妙樂曲。每一片瓦的顫動,都引起他內(nèi)心的共鳴。雨水過后,幾只燕子在瓦上跳躍。它們窺見一個莊嚴的春天,在一寸寸拔高。

      少年的位置看得最遠的是門前的瓦。后來,他看見了繁瑣與復(fù)雜。便寧愿只看見瓦。那里刻著讓他心跳加快的語言。時間快馬加鞭,仿佛他還坐在小凳上戀戀不舍。

      石頭與石頭的咬合,旋轉(zhuǎn)。一種古老的聲音在故鄉(xiāng)的懷抱娓娓道來,如低語的鄉(xiāng)音。

      果實的漿液或碾碎的粉末從石頭的縫隙旋出,落進盆里的是生活幸福的分子。推磨的人,是我的祖父或者父親,他們臉上堆積的歲月的風霜被不易察覺的一絲快樂掩蓋。

      汗水被秋風吹干,辛勞似飽滿的漿汁灌進成堆的果實。他們的收獲,匹配了無數(shù)次的彎腰、手掌上干裂的老繭以及承受生活不屈的姿態(tài)。

      磨,在旋轉(zhuǎn)。祖母或母親就會把鍋燒熱。她們把果實的漿汁或粉末做成可口的食物。她們把實實在在的幸福裝進每個家庭成員的胃里。

      我習慣在夜晚聽堂屋里磨發(fā)出的聲音。這種聲音帶給我遐想,甚至美夢。我沉浸在兩塊石頭發(fā)出的聲音里,它讓我簡單的欲望得到了落實。

      磨靜止了。它在時光面前變得老態(tài)龍鐘。人們用其它的方式代替了磨的勞作。磨就幻化成一個抹不去的符號。多年后再想起故鄉(xiāng),并無空空蕩蕩的感覺。似乎那些人還在忙碌,還在把熱騰騰的幸福,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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