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乙

稻 娘

沒人明白，拉林河為誰流淌

又為什么如此亢奮和悲愴

他把自個變成一株雄性稻

每條支流是尖尖稻葉

年復(fù)一年搖曳心碎之舞

有個聲音告訴我，它為稻娘

因為她曾是他的新娘，情愛如浪

春天雪融時急急流出鳳凰山

在整個夏天尋找他的稻娘

流水的浪掀起水稻的浪，稻花拈香

多年過去，遍尋不著

拉林河急成了旁流兩道

巨大河套兜住地平線，織錦落云

風(fēng)中搖擺無數(shù)婀娜的稻禾

只是總認(rèn)不出哪位是往日新娘

袈 裟

稻田衣，稻田衲，稻畦帔

都是袈裟的別稱。借指僧人

僧人和水稻的關(guān)聯(lián)多過想象

無芒稻，俗稱和尚稻

由此我想起法海和尚，禾浪盡起

秋野平川，稻鐮下蹦極

田畈式更疊，條碼抑或折扇

出乎想象的塊狀相互楔入

就像一襲稻畦帔，和尚的袈裟

稻農(nóng)祈求上天保佑風(fēng)調(diào)雨順

和尚憧憬豐年好做愉悅的托缽僧

只朝向稻田，石綠或金黃

季節(jié)梵音繚繞，這是福田

一位老衲秋陽下入定

瞳孔里起伏袈裟般的秋色

真 相

年輕帥氣孟照國，1994年6月

在鳳凰山南坡遇到外星客

他眼大，說漢話，三米來高

其時，巨大寂滅懸浮頭頂

小孟震懾得不知咋弄

大腦空白，誰給剪片了

外星客迎面說出一句話

還雙手合十，有點不好意思

——他也知道求人得謙卑姿態(tài)？

可小孟那時魂飛魄散只想遁形

天地良心，他啥也聽不見

問號無數(shù)，最大一個堵住了胸腔

羞怯的外星客，其實貼地氣

——請給我一袋五常大米好嘛？

小孟置若罔聞，習(xí)慣性中國式搖頭

他和外星客就此悲歡離合

傳奇像一棵宇宙水稻，葉子迷離

散落在飛碟曾棲落的那面山坡

甲 乙：作家，著有散文集《去黑山》《通往漂流的門》《寄存在故鄉(xiāng)的光》《鮮花地》，中短篇小說集《夏日的漫游者》，網(wǎng)絡(luò)隨筆集《心隨網(wǎng)動》等，現(xiàn)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