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強
聞著海風咸咸的氣息,一路迎著陽光,我來到了索維拉。美國吉他之神吉米·亨德里克斯曾寫過一首歌,名為《沙石筑成的城堡》,歌中那座城堡,就位于他居住的迪阿巴特村和索維拉之間。這兩個城鎮(zhèn)僅僅相隔十公里,卻有綿延五公里、細軟又金黃的沙灘。如果從遠處的沙丘向西望去,細沙像一卷畫布在海岸旁緩緩鋪成。
連綿的沙灘分開了撒哈拉沙漠和大西洋。在金黃的沙灘上,游人可以騎上駱駝,沿著海岸線北上,感受柏柏爾人的商旅生活。深入撒哈拉沙漠腹地,風沙滾滾,大漠孤煙,一種遠古的鄉(xiāng)愁情思油然而生。
因為位于大西洋邊,小城成了眾多海洋運動愛好者的天堂。海岸邊有各種沖浪、滑翔翼的私人教學班,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會花上一個月的時間在這里學習沖浪技巧。細軟的沙灘也成了天然的足球場地。每到午后,索維拉的男孩成群結對,在這里踢球,一直到落日西沉,才會喧嚷著走回老城。
索維拉從來不缺雪白的海鷗和來往穿梭的藍色漁船。漁夫們趕在日落前撒下最后一張大網(wǎng),漁婦們坐在碼頭礁石邊迎著海風織補漁網(wǎng)。碼頭邊屹立著北非城墻和炮臺,游人們漫步其間,享受著難以言說的自在。古老的城堡和振翅的海鷗,構成了一副中世紀的光陰油畫。
一夜甜酣后,我凌晨6點就出門,與迎面而來的海風來了個深情相擁,沒有咸潮味,只有晨曦和潮露的小清新。朝霞映紅了古老城堡的一角,海面很平靜,溫順地把潮涌輕輕化解,我索性盤坐在沙灘上,霎時間,憑海臨風,云卷云舒,好一派怡然自得。
人們很難想象,如此風景秀麗之地,卻有著“海盜城”的稱呼。據(jù)導游介紹,在15世紀末的大航海時代,由于摩洛哥與西班牙只隔了一個狹窄的直布羅陀海峽,又與大西洋相鄰,因此這片占盡地利的土地成為了西班牙、葡萄牙、英國、法國的必爭之地。而索維拉作為摩洛哥重要的沿海港口,除了要應對各國炮火,還要防御猖獗的海盜。
18世紀,摩洛哥國王聘請歐洲人在港口設計建造了一座堡壘,用于軍事防御。每當黑云壓城,天際混沌,洶涌的海浪拍打著城墻,滄桑的沙色堡壘屹立無言,畫面蒼涼而不失悲壯。
午后的陽光下,我開始了在文化遺產(chǎn)麥地那古城區(qū)的探索。老街若明若暗,成群的海鷗從我頭頂上盤旋飛過,大塊石頭鋪就的道路兩旁,是那些有著藍色窗戶白色墻壁、賣著五顏六色手工藝品的店鋪。若刻意忽略那些偶爾走過穿著現(xiàn)代的背包客,把目光專注于身著穆斯林傳統(tǒng)服飾的當?shù)厝耍秀遍g覺得自己走進了古鎮(zhèn)的舊時光。
在臨近麥地那的古城門,邂逅一個富有《一千零一夜》色彩的景象――街頭磚瓦堆砌的四方平房,結構簡約,色彩和花紋卻頗具風格。彩色拼接玻璃被小心翼翼鑲進圓形窗戶,繽紛炫目的色彩賦予了平房生機。老舊的雙開木門被漆上鮮艷的藍綠色,花樣多變的編織地毯吊掛在門口。街道上衣著鮮艷的當?shù)匦『⒄诒寂艽螋[,與背后的房屋完美相融,宛如一幅色彩濃烈的畫卷。
幾百年過去了,索維拉的港口依舊海風呼嘯、人聲喧囂,充滿著原始的市井氣息。昨夜出發(fā)的漁船,逐漸開始回港,一艘艘鈷藍色的漁船聚攏而來,搖搖晃晃地泊在岸邊。一片濃霧中,可以聽見漁夫在大聲叫嚷,讓人不禁想象船上許多的沙丁魚裝在小箱里,鋪上一層薄薄的碎冰,被送往附近的餐廳。
在幾艘待修補的大漁船旁邊,魚販們搭起簡陋的小攤,開啟了熱鬧的魚市。海鰻、螃蟹、海蝦、海膽、章魚和鯊魚,正在被低價售賣。在魚市走上兩圈,這些海產(chǎn)品就已經(jīng)售罄。與此同時,第一批抵達的沙丁魚已被烤得金黃,擺放在不知哪個有福之人的盤子里。新鮮的烤沙丁魚、面包、醬料加綠茶,就是索維拉最地道的早餐了。
從午后到夜晚,索維拉的居民總是坐在自家門口聊天,男人們喝著薄荷茶,說著早晨捕魚的收獲。姑娘們在天臺上用風干的天然花草釀造護膚品,淡淡的香味溢滿整個街道。
夕陽西下的索維拉再次伴著海浪聲歇息下來,整個城市像被披上了一塊紗巾,平緩的呼吸聲中,只有記憶似暗香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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