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含煙
每次送女兒,都是看著她
拎著旅行箱上車
坐在她的座位上
有時僅僅是在車站門口,叮囑她一些話
直到我去她那里出差
走時,她送我
一直將我送到站臺
也是看著我,坐在座位上
隔著封閉的玻璃
她大聲說著什么
像我從前和她講話一樣
一邊說還一邊比劃著
火車緩緩啟動
她由我的面前緩緩向后退去
直到再也看不見——
我以風(fēng)的速度遠(yuǎn)離她,大概正是
前世她跑向我時的樣子。
那些沒有摘下來的果實
替我們看守著一片天空
那些光禿禿的枝條
戴著橘色的鈕扣,一件無比大的風(fēng)衣
裹住天空
寒風(fēng)一陣緊似一陣
將我們穿透,使我們不得不
抬頭仰視,時間久了
感覺手臂變成枝條
結(jié)滿果實,使我們成為離天空最近的
和最豐盛的。
它在渾濁的海的上空飛著
看不到海底的金沙,它只是
機械地重復(fù)一個動作
不為歸來,也不為出發(fā)
如果你對它說些什么
它也不會停下來,它只是
天地間渾然忘我的一個飛行器
有一縷光穿過它的身體和遠(yuǎn)方
再也不會回來
有一個諺語,適合它的尾翼
在天快黑下來的時候,我們抬頭
我們是那萬物給出的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