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鑒
第一次看見自己的文字變成鉛字,是何等興奮和榮耀。
更何況那是30多年前傳媒不發(fā)達的時代,更何況主人公是一個14歲的少年,更何況那是一本以家鄉(xiāng)名勝命名的文學刊物。
那一年,我的一篇習作《姥爺與花》刊登在《娘子關》上。一直清晰地記著:父親翻開一本書,那一頁,我的名字赫然印在上面。畫面的背景已經淡去,不記得是冬日還是春天,是午后還是傍晚,只是照相機般定格了那個畫面:方方正正,刀裁斧剁,陌生,神圣。
如果年少的我知道那是《娘子關》的改版創(chuàng)刊號,如果那時我先知先覺《娘子關》會成為現在這樣厚重,我估計會激動得瘋掉。不過,我知道,從那時起,我們家除了《收獲》《當代》《十月》,又多了一本《娘子關》。雖然,這些都從我的生活中漸漸消失了。
《娘子關》重回我的生活,是幾年前。母親的一篇文章刊登在上面,這也挺偶然的。
有一次新聞中看到張學良在做口述歷史,想到姥爺曾在平定城里開過一個叫“蘭生永”的鋪子,隨口和母親說:你要不說,就沒人知道了,寫寫吧,讓我們也了解一下。誰承想,母親一動筆便一發(fā)不可收拾。50年語文教師積淀的文學修養(yǎng),平定城里獨特的人文記憶,對嘉河兩岸的滿懷溫情,自然而然交織在一起。文章一篇接一篇,有量又有質。大家發(fā)現:陽泉多了一位女作家。
發(fā)現的人當中,當然有《娘子關》的編輯們。他們的慧眼既然能包容一個少年的習作,當然會發(fā)現母親的“大作”。母親的文章接連發(fā)表在《娘子關》上,并且還兩度獲獎。獎狀就擺在客廳沙發(fā)的靠背上,比全家福的位置都顯眼。那是我們全家人的幸福和榮耀。
母親帶回來一本一本《娘子關》。自然、淳樸、端莊、大方的裝幀與嚴肅、嚴謹、鄉(xiāng)土、鄉(xiāng)情的內容完美和諧,那種雙重美感使得《娘子關》充滿了書卷氣。作者是安靜的,編者是安靜的,讀者也是安靜的。
文學為瞬息萬變的生活記錄,作者替忙碌的人群思考。《娘子關》關注生活的深度、廣度,堅守文學理念和穩(wěn)重大氣的風格,“村里那點破事”、“煤礦工人的生活艱辛”、“男女的分分合合”,更有“中共第一城”的宏大敘事,無不彰顯著我們這座城市里文化人的堅守。
慶幸《娘子關》一直還在,感謝《娘子關》一直還在。寫作、編輯、發(fā)表、閱讀、評論一個一個輪回,40年的堅持,著實不易。
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那么,一座城市也遠非高樓大廈能代表,應該有更深的內涵,文化的滋養(yǎng)、精神的支持和價值的引領。
這是我們這座城市的文化水準和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