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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評“中詩網(wǎng)80后詩歌大展”

      2019-11-13 13:04:05郭棟超
      天津詩人 2019年2期

      郭棟超

      (一)沒有人能掠走80后的青春

      上個世紀80年代,中國社會逐步進入市場經(jīng)濟,隨著“就業(yè)包分配”政策取消,80后們踏入社會,就直接面臨著獨闖天下。相較上一輩人,他們從小受到呵護,在受教育程度上有著質(zhì)與量的飛躍。他們理解并參透了拿破侖.希爾的“如果你常流淚,你就看不見星光”,因而,無論是選擇安逸往返于兩點之間、悠哉暢游于自然角落,還是選擇臨危受任于開疆之際、奮勇沖殺于時代前沿,都彰顯著無與倫比的自信和堅持。

      你看,馬豪杰的《微笑與希望——敬送陜師大的學子們》,“白天你們的微笑給了我青春的激勵/夜晚他們的未來給了我深深的牽掛/我連接了你們和他們/你們的微笑是他們的希望/他們的希望此刻在你們的臉上鐫刻/我在人生的路上獲得了生命的快慰”,在追求自我社會價值的同時,也積極承擔著社會賦予的責任。

      我在想:“他們?yōu)槭裁匆@樣表達呢?” 孟子曰:“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

      理者,思想也。

      春秋戰(zhàn)國,各種思想汪洋恣肆,世人一時如過江之鯽爭名奪利,為己也是為眾,可謂文化的鼎盛期;至“五四”,中外思潮碰撞,終因國運不逮,未能久長。

      不必有恨,江山代有才人出。80年代出生的詩者,既要做實際的踐行者,又要做塵世的思考者,用理念指導行動。

      你看,曹誰筆下的,“我在昆侖山口冥想/向著東方和西方/十萬飛龍就在此時飛起/起伏的大昆侖伸向大海/我坐在昆侖泉中觀看星圖/昆侖泉中有我們世界的過去現(xiàn)在未來/我躺入昆侖河中慢慢飄蕩”(《昆侖:高天厚土》),“我們一起朝著夜光中的海子瞭望/湖面上現(xiàn)出宇宙的模板/我們瞬間明白人類的過去現(xiàn)在未來”(《星宿海:宇宙的倒影》)描繪鋪陳大氣雄渾,少的是傳統(tǒng)束縛,多的是策馬揚鞭!年微漾寫道:“道韻樓,我身世坎坷的母親,她能分辨/麻雀的鄉(xiāng)音,能看清稻穗撐開乳名/還能聽到一群螞蟻,在午夜/爬過族譜的跫響。唯獨她的兒女/跟隨子彈,將祖先寄存的山河/一寸一寸地還給北方,唯獨她小心翼翼地/將薪柴送進爐膛,借著粗厚的炊煙/掩隱渾濁的淚水,借沸騰的米湯/喊出內(nèi)心的悲慟”(《饒平賦》),音韻節(jié)奏宏闊壯美,有著史詩般的布局。

      詩,說到底,應是情中凝思、意中涵念,方為上乘。牛依河和戴濰娜的詩,紙面言情,詩內(nèi)蘊理。

      牛依河的《春天里》,讓一位氣韻豐滿的母親,“會在埋葬她的山崗上活過來/和身邊的花草樹木交換家長里短”,老人家不像當下一些人那樣無所適從,而是堅韌且慈悲,她飽滿了自己,也飽滿著也許并不幸福的日子!戴濰娜的《臨摹》,意象不停轉(zhuǎn)換,方丈與“我”的對話,詼諧又淡雅,如果你透視而觀,亦莊亦諧,禪意、哲理飄然全詩,特別是:“我們于是臨摹那從未存在過的字帖/一如戲仿來生。揣摩凋朽的瞬間/不在寺里,不在教堂,在一個惡作劇中/我,向我的一生道歉”,洗掉自己的罪惡,是懺悔自己,也是懺悔塵世,罪與罰,如影相隨;詩尾,“我”,要向“我”的一生道歉!不管向方丈、神祗懺悔些什么,可生活是自己的,一個“道歉”,是吾日三省,也隱隱透出對眾生的擔當。

      神氣不張,人則無“精”;萎靡不振,隊則無“氣”,缺乏昂然向上的“神”,則是民族之殤。詩體如人體一樣,要有一股氣韻貫穿其中,即所謂“提起丹田之氣,人就挺拔而朝氣”。

      相較于60年代、70年代的人,80后們張揚著自我的個性,因而被貼上了“另類”的標簽。有人看不慣80后身上那種“不良行徑”、“特立獨行”,可仔細想想,我們的前輩又何嘗不曾對我們多么地失望;有人認為80后的性格特點是以自我為中心、隨心所欲,我卻從他們的詩中得到了不同的解讀,他們的詩氣勢磅礴凌厲、萬斛泉源。

      80后們,你們身擔民族的、家庭的、社會的重擔,雖不易,卻不可“汩于世俗”、“晚而悔之”(出自陸游 《長短句序》)。

      正當壯年的你們,激昂情思、放馬而行、鴻鵠一飛吧,用丹田之氣唱出浩淼之音,以“大風”之勢守衛(wèi)“四方”沃土,太陽必將因你們而光華燦爛!

      從你們的心志,我看到了森林中盛果期的大樹,在春日里開著紅彤彤的花、在秋日中結(jié)出沉甸甸的果。那,就是你們沒人能掠走的青春!

      (二)格局應該是詩者的必然選擇

      之前聽過一個故事:“三人砌墻,問:何為?一曰:砌墻;一曰:蓋樓;一曰:筑城?!惫适陆Y(jié)尾討論了一個問題:格局對人生的影響。

      對于格局,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感悟。我認為的格局,是個體的眼光與胸襟,映像在詩中,則是思維的高度、表達的寬度。

      人常說:再大的烙餅也大不過烙它的鍋。詩者不能自我設限,不能囿己于尺寸之地。心有詩意,形于言語,格局多延展,詩意多豐滿。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的高瞻遠矚;“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的震撼人心;“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的酣暢淋漓,可謂是“回望繡成堆”。也只有擁有博大情懷和襟抱的詩人,才能寫出最好的、最感動人心的詩篇。

      “愛無止息/長河的朝夕無止息/愿意靠近你身旁的/都是慈悲的身影/愿意貼近你耳旁的/都是善良的話語/愿意留下陪伴你的/便是真愛你的神靈”“即使是再坎坷的長路/也會遇到必然的確幸/凡是能夠勇敢地前行/一路平坦或是荊棘/強大的內(nèi)心/足以證明堅定的身軀/生命本就不易/總有苦難或崎嶇/唯有愛生生不息”【王憶《愛無止息》】“ 竹簡今夜醒來/唐詩紛紛復活/要知道,歲月已改闌干依舊/一朵梅花轟轟烈烈/一縷陽光落滿昔日的庭閣樓臺/戰(zhàn)馬留在了昨日/如今,吹角連營處/唯有群山隆起/草色青青”【胡松夏《春風渡》】一日當一月過,一秒當一分過/看著你爬過我的身體/爬過詞語的陷阱/爬過鏡子里的溝壑/直到我們老成一座血肉相連的小山丘/晚風吹著,靈魂變成野草”【李川李不川《和時間聊天》】。王憶,胡松夏,李川李不川的詩,如駿馬驀坡,一路疾馳又有節(jié)奏變化,一步一態(tài)、一態(tài)一變,厚重呈現(xiàn)了他們的懷抱、愿景、感慨,在游走云蓋、奔流而出之外,一定溶入了我所不知的生活際遇或磨礪。

      古語云: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詩是生活的映像,有什么樣的生活就有什么樣的詩,但形于何言,是有選擇的。80后的詩不僅有詩意,對人還有了教化和感悟。如“我們總是抱怨/這片天空又臟又舊/可沒有人去擦洗/終于有一天,有人/拿起抹布和水桶/開始擦洗天空/我們只是站在旁邊/看著,不時發(fā)出一些/嘲笑之聲,瞧瞧,/那就是個傻子/天空根本擦洗不完!”【車鄰《擦洗天空的人》】“擠出的笑容為臉撐起太陽傘/一個謊言在傘下步入喧嘩/打算和規(guī)則畫一條線段/協(xié)助手法的自然而然”“眼前這個為臉撐傘的人/正在為自足的神圣努力/干枯一個故事/演習高堂上的剛正不阿”【邦吉梅朵《無題》】“我們發(fā)明了幸福/用少量食物/喂養(yǎng)好奇與驚恐/使它們存有意識/以便接納,突如其來的變故”【艾茜《過隙》】。

      詩,是個人對塵世的悲鳴,還是在個人的悲鳴中,透出時代的映象,這是個問題。柏拉圖在《理想國》寫到了蘇格拉底和色拉敘馬霍斯辯論的一段話:你說牧羊人不用考慮羊群本身,他們只需喂飽羊群,然后像個貪食鬼一樣,或者像個貪財者一樣,絞盡腦汁地思考怎樣從羊身上獲取更多的錢。我認為,放牧的技能還是在于如何最大程度地讓羊群獲益,畢竟追求技能的日臻完善就是為了讓其為對象提供更多的利益。延伸至詩者,詩者棄之于抽屜的詩作是自己的,置之桌面或網(wǎng)絡,經(jīng)傳播,人閱之,己成公眾物品,具有了社會性。公眾物品,應該是既美觀又讓人受用的東西。

      古希臘抒情詩人品達說:晚年的伴侶心貼著心,永存的希望指向光明。這是智者對自己晚年靈魂的拷問,也是對曾經(jīng)的所有不甘或懺悔,是在生命黑暗到來之前伴著遠逝的亮光理智,亦或隱隱透著白點兒的回望,爾后,一步步走在自己重新開拓的地域上,昂然且自信,達觀又超脫。

      有良知的人,會對自己曾經(jīng)的所有負責一生的;對自己負責的人,大多也會對世人負責。是不是可以這樣說,詩音陶冶人的情操,詩韻提升人的優(yōu)雅,詩語培養(yǎng)人的品質(zhì),詩心啟迪人的真善。詩者,是否應該從中體悟點什么?思索點什么?

      人不能僅關(guān)心自己的柴米油鹽,只寫自己的春秋,那塵世呢,家國呢?縱觀歷史,《唐詩三百首》至今,合時而作才是正道。格局,是詩者不可回避的選擇。

      野狼為人所不齒,可頭狼對眾狼的關(guān)愛,卻讓人贊嘆不已,何也?頭狼有頭狼的格局。這格局,便是格小我為眾,激勵生存繁殖的潛意識,是自覺的,特有的!杜甫忠愛纏綿,陶淵明任真固窮,詩是他們的一種意識活動。我認為,也是一個詩者的格局。

      詩人不一定非要端著架子,詩中詩象可以是平實的,但要載道言志?!叭绻f沒有了姓氏/我給自己取名為自由/沒有了信仰/我為佛自我而坐/沒有村子/我將坐在/娘胎里自立為王/那娘呢?/娘把一生交給這村子為奴/或/日出而出,日落而歸的耕?!薄净鹗赌铩贰俊皠C冽的寒風卻在一周前走遠/那個讀經(jīng)的老人,跪在明亮的清真寺里/打開的經(jīng)典是安祥的湖面/只有他低沉的誦讀聲/是波浪,催起生命薄薄的風聲”【王學軍《故鄉(xiāng)的炊煙》】“父親走后,故鄉(xiāng)挪到山上/清明節(jié)、父親節(jié)住進土里。思念/留給曠野中的體溫,只有墳塋知道” “‘父親怕黑’。山上的風聲很緊/誰也不敢泄露這個天大的秘密。心事/被樹杈梳得井井有條,悲傷卻凌亂不堪” “涼風斥我回家。起身,總是忘卻/拍打膝上的塵土和草芥,那么卑微/總能記得,多看幾眼高高在上的柿子/昏黃的光照亮父親家門,那么厚重”【時培建《柿子樹》】?;鹗鯇W軍,時培建的詩,詩象平實,可細讀,風與物相吹,讓我“思之得其真”,這“真”,就是他們的境界。

      80后詩人通過詩歌這種文學載體寫困惑、感悟、哲理,以高度凝練的語句,表達豐富的情感和生活的領悟,不失為社會精神領域的財富。作為中堅力量,用自己“遇過的人、讀過的書、走過的路”勾畫大格局是必然的選擇,也必將是引領社會發(fā)展的時代清流。

      (三)隧道盡頭陽光刺眼且奪目

      “你怯懦地祈助的,/別人的著作救不了你。/你不是別人,此刻你正身處/自己的腳步編織起的迷宮的中心之地?!薄柡账梗ā赌悴皇莿e人》)

      為什么今人有這么多的焦慮,找不到幸福感?

      如氣溫一樣,焦慮也有普遍性。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承受后,獨自長歌當哭,痛苦會減輕,你會走出瀕臨投降苦難的深淵,會依稀窺見悠長溝谷里那一線光亮。如孤苦醉漢沉睡一夜,南柯一夢醒來,突然發(fā)現(xiàn)天空依然高遠,不再是那個深受宿醉之苦折磨的厭世者。

      “一個草的題目,要從根系寫起/寫那些黑暗中糾纏的觸須。像一些肢體/一些渴望縱深的欲念。/“沒有來路,一切皆偶然”/我從一個題目走進草的內(nèi)心,點燃/經(jīng)年的火把/無法拒絕荒蕪,一棵草的卑微/或一片莽原的荒涼/風吹拂多年,守著體內(nèi)的河流/明滅不清。一邊傷害一邊談及春天/那些穿透耳膜的瓷器/鳥鳴或鐮刀歌唱,土地孕育的種子/可以遺棄,但決不可以阻止生長”【王小程《一個草的題目》】, “……/我承認 徹底保持無聲 很難/我不想咳出血來/也不想以沉默兌換黃金/每一棵樹的平靜/都不是真的平靜/每一陣風的躁動/才是真的躁動/……/我的左手緊緊攥住我的右手/人行道上的香樟正試圖闡釋/我聾了 ——/每一把陽光的刀子/都在解剖/需要闡釋之人”【許多余《失聲》】,王小程的小草卑微又堅忍,莽原荒涼而又河流奔涌,一切都不能阻止成長,不僅僅是有鳥鳴或鐮刀的歌唱,還有那縱深的欲念;這欲念,在許多余的詩中,陽光的刀子解剖著該解剖的,即使咳出血來,也不會沉默。在他們的詩中,我看到了扔掉的麻醉而又難以麻醉的空酒瓶,以

      及被擦掉的嘴角污漬,莫名的壓抑已被掀去,我相信噩夢不會持續(xù),彎彎曲曲的沮喪、黑暗恐怖的絕望也不再徘徊于他們的屋檐或走廊,因為他們已是大寫的歌者、行者、悟者。

      “守望夜色的窗口/我把酒醉成了故鄉(xiāng)月/寫一封長信吧,把它/交給銜柴歸來的燕子/在百花盛開之前/在綠色覆蓋老墻之前,穿過/四月的蔥蘢,你聽/那潺潺的流水、蛙鳴/在繁星密布的夜,緬懷/一口老井的過去/風里傳來的嘆息,是夜里/母親咳嗽的聲音”【王彬《把酒醉成故鄉(xiāng)月》】,在王彬的詩中,看到了微笑。那微笑,如友好的手臂搭在旅人的肩上,那目光,溫暖且柔和,那聲音純凈且剛強。驢道上有了新的畫面:簾子掩著的銹門緩緩開啟,野藤遮阻的塵道透出亮光。旅人擦去溪流一樣的淚水,因為那久違的手臂、聲音和目光。你看,他踩著塵土的氣息走了,潮濕悶熱、風裹寒流的旅途,已然無恙。

      地球村是更擁擠了,你擠我我擠你,先進的交通工具,使人再無距離上的遠方,老死不相往來的獨處已很奢侈??扇瞬煌谄渌鼊游锏模驮谟谌擞兴枷?,思之則言、想之則望,思想的一隅可能就是苦苦尋覓的理想國,你孜孜以求的桃花源。

      “比起天空/山頂。電梯樓24層的陽臺/我更愿意靠近樹陰/水岸。夕光下那一片綠茸茸的草坪/在生活的低音區(qū)/心離泥土有多近/我的目光,就會突然放得有多低/做一只默默獨行的螞蟻,做一只/低低飛過的小鳥。甚至就做一塊/裸露在河床上的鵝卵石,又有什么不好/春來,就看山花一茬一茬地開/秋去,就看黃葉一片一片地落”【韋忍《在低處》】,陽臺再高,韋忍卻更愿意靠近水岸、樹陰,他用詩構(gòu)勒一幅螞蟻與小鳥爬行、飛翔的獨行圖,這又何嘗不是人的獨行圖呢?看過了螞蟻、小鳥的眼淚,人的眼淚呢?他定是也看到過,他善良著同情了!你看,他輕柔地舞起長袖,為落寞者帶來賴以慰藉的精神之物,那是誰,擦試眼中之淚后,輕盈了腳步。

      這便是詩的魔力,是80后詩者奉給塵世的盛宴。

      詩是嬌小者。字數(shù)再多,也多不過小說,紙面再大,也大不過舞臺,人卻難觀詩之全貌,這便是詩的幽博,它印在塵世的角角落落;詩擊穿人心時,即使是萬乘之尊,也不會無動于衷,即使是庶民賤士,也會前來踐約,因為那是你的也是他(她)的詩神。

      “……/我系上圍裙/像她說的/不套頭/折疊一下/把帶子從腰后/繞一圈/系在前面/我系著圍裙做飯/又系著圍裙/站著吃完了/剛剛做好的炒米飯/順手

      把案板上的菜葉子/倒進了垃圾桶/我發(fā)現(xiàn)我是在模仿她/這一發(fā)現(xiàn)讓我很溫暖”

      【春樹《儀式感》】;“小時候,爐子還不是鐵的,更不是電磁的/它是祖父用粗糙的手,和著粗糙的黃土,粗糙的石塊制成的粗糙之作/那時燒水做飯的柴來源也頗為廣泛/松樹枝,雜草,麥稈,死木樁,枯葉,哪怕別人扔掉的破皮鞋/乃至曠野里一塊干癟不久的牛糞/它都無條件接納,并將之升華為火焰的高度/祖父走后,它又像一塊傷疤,緊緊貼在黃土的肚臍上/癢癢的春風,會在不經(jīng)意間抓疼它”【張詩青《泥爐頌》】;“離家時,學著先人的樣子/掊土于碎布中,用絲線一道道/扎緊,擱在離心臟/最近的位置,安放/沁人心脾的泥土香,陪著我/從春到冬,從這座城市/邁到那座城市,年復一年/……/直到鬢發(fā)斑駁,褶皺/滿身,無意中想起/放在身體深處的,一抔土/……/試著/用舌頭舔舐了一下/咸咸的。才發(fā)現(xiàn)/這輩子汗水,全都/躲進,這包土里”【李君來《故鄉(xiāng)的土》】,春樹在詩里模仿著她的母親,通過模仿,她感知了溫暖;張詩青的泥爐,可以接納一切,因而也升高了火焰,盡管它象傷疤,會抓疼它,可它畢竟是火爐呀,接納了一切,善良使雜物有了新生;李君來掊土于碎布中,帶之于城市,舔舐一下,那咸味便滿嘴都是了,故土的溫熱也充盈起來!這幾首詩的詩象都不大,可人文關(guān)懷卻漫游詩行,塵世的孤寂在你讀了他們的詩后,似乎淡了些,而溫存之火,人間真情,卻跋山涉水來了!

      80后的詩中有焦慮,那焦慮像長長隧道里那一道道減速帶,減緩著車輛的行速。減速帶一朝貼上隧道便見不到天日,可那一盞盞悠悠的白熾燈指引著前路。洞口,洞口,洞口有陽光呀!走出來了,即使兩山之間,兩條隧道的連接處,陽光依然萬丈,刺眼奪目!

      (四)詩,要喚起人們一座靈魂的海市蜃樓

      “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范仲淹一生不斷挑戰(zhàn)著自己。元好問評價其:“文正范公,在布衣為名士,在州縣為能吏,在邊境為名將,在朝廷則又孔子所謂大臣者,求之千百年間,蓋不一二見。” 一闋《漁家傲·秋思》,被人稱為“真將軍之嘆”。

      古詩詞曲,無名氏的,傳至今者,有之;而煌煌之作,多出官人、歌者雙重身份之手。何也?因他們大都飽學之士,兼扶佐之務,再時運不濟,“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也既悟朝廷之險,又聞民間之悲;既知廟堂之重,又見江湖之遠。

      “望風懷想,能不依依”,招魂舞文,傷人亦傷己,悲人世又何嘗不是悲己運。故諸如“三吏三別”便泣血而來,秋池也漲了,關(guān)山也難越了,漲了的是情思,難越的是仕途。涕淚沾衣,擦著、寫著更入骨溶髓了,詩文想不流傳也難了。

      地球村時代,何國能自筑籬笆墻,拒風于外?普世之內(nèi),充斥傲慢與陶醉、抱怨與憂慮時,需要藝術(shù)潛移默化地去改變它。

      “掀開大海不僅僅需要一種勇氣,還有許多/荒涼的詞語永不會成為飛鳥的羽翼/踏碎掌聲,一只老鳥待子還巢。破碎的海風寫不盡/一些雨水人家,刀一定是亡者的魂魄/……/歷史的繩索可以系緊一個人的沉默/……/燒毀了劇情,露出呻吟的釘子/這夜晚可以被冰封,卻是兩種不同的天堂/……/ 匕首刺破了黑夜,豁口流出了馬蹄聲/威壓一些烏云的慌張/你走進了房間,在/最后的門中把自己關(guān)機”【獨竟天涯《鳥人日記》】《鳥人日記》一詩詩風是張揚的,詩音是急促的,詩意的指向是深邃的,獨竟天涯在用匕首刺破黑暗。“……/你要做一塊石頭/首先要學會做石頭的女人/做石頭的男人/你還要學會做石頭的孩子/做石頭的革命者”【弦河《做一塊石頭》】“……/我的成長,生命的源泉,人生的旅途/都以這座小城為起點,開枝散葉/經(jīng)歷歲月的起伏,我的愛與父親的愛融為一體/耕種成為季節(jié)的第一部分,收割成為我們的希望/……”【弦河《事實上,我用簡單的方式愛這座小城》】“帶著紅領巾的小朋友舉著手說/‘祖國很大——我要讓祖國變得更大’/但是,我覺得他很小/只要把他倒過來/他舉起的手就會被沉重的身子壓彎/我喜歡母親,/她讓我在她的目光里好好的活就夠了”【弦河《祖國很大》】弦河把自己固定成一塊石頭,可他愛的是他的小城,小城的一切牽動他的神經(jīng),而這一切,都是母親溫熱的眼睛。“在故鄉(xiāng)的這條田坎上/我感受到七月的哀傷/一只烏鴉飛過母親的頭頂/它把恐懼一針針刺下/讓這位慈祥的女人頭皮發(fā)麻/她肩上的一大袋玉米還成了幫兇/天還沒亮,它們就傷了母親的腰/今天/我指認一只過往的烏鴉/給它的黑毛染白/給它內(nèi)心加持愧疚/告訴它在善良的人面前/學會低頭”【舉子《我站在田坎上指認一只過往的烏鴉》】“大山不能向你靠攏。你沒有了靠山/大樹的粗桿里面裝著黑洞/是一群螞蟻耕耘的家園。光鮮的是外表/人們說它還有四季/樹葉掉光了。春天還會/有生機/你以一群螞蟻的名義要挾春天/原諒一個死不悔改的人”【舉子《賭命》】“……/遠處,工地上的裝吊架已經(jīng)/沉默。一個大射燈/將它打回原形/十字架。那個受傷的人/是我們自己。耶穌/在這個夜晚匆匆趕路/回到西方,準備圣誕節(jié)狂歡”【舉子《我們談論公平時》】舉子用詩述說著沉重弄傷了母親的腰,弄傷了腰的母親養(yǎng)大的兒子,在七月哀傷的土路上、太陽的風下,瘋了似的賭命,審視著自己又不是審視;立在腳手架下的漢子,在工棚的臭味包裹中高論著公平,依然有自我與眾家兄弟的狂歡,那狂歡酸楚著掩埋或扔了該死去的一切,狂笑著不知天明。這個漢子及一群漢子,砌起了城市,也砌著自己的靈魂之所。閱之,我不說聚義廳,我只瘋了似的:漢子!漢子?。?/p>

      詩人目光所及,在某些領域比政治家更獨特、更敏銳。政治家締造政治的一種潮流時,詩者必將在沼澤中毫不猶豫地勾勒另一種思維,那種思維如隧道中的白熾燈,閃著亮,引著前行的路。

      “黑夜自有淺白的時候,從藍的天/一步步走向深邃,到此時此刻/我的一生已全被覆蓋/萬物皆有善意,但都不如你/你的眼淚就是金子,你的孤獨可以解釋/每一棵野草的不同命運/如果月光穿透愛情以后我的骨頭還沒有碎/我就接受神賜的利刃/青春一去不返,我只與你的嫵媚同在”【不魯《夜(其一)》】 “黑夜可以不用準時到來/但是你不能/熾熱的光不用選擇一個恰當?shù)臅r辰/因為它知道彎曲的河流/才是你真實的倒影/月光之于我的意義十分簡明/黑夜由淺入深/我的心逐漸顯出庸常的面目/但愿荷花已經(jīng)開滿東湖/月光下,你來晚一步/我的骨頭就會碎裂一根” 【不魯《夜(其三)》】不魯?shù)囊安輯趁模徎ㄩ_滿東湖,東湖以及河水對他是深情所在,哪怕骨頭碎裂,還是要依附光明?!啊?有時候,我也會如一條小魚/順應生活的法則,一瀉千里,隨波逐流/岸畔的卵石溫暖,生輝/用一顆太陽接受我無邪的裸體/望著湛藍的天空、白云和那些層巒疊嶂的群山/我竟會擁有片刻的動容,是源于/它們構(gòu)成了我視野和生命中的/另一種河流/……/上游和下游有什么不同/渾濁與清澈有什么區(qū)別/它們都是深不見底的歲月,共同占有/和使用著我的同一個身體/……/現(xiàn)在,身處人生的未知和窘境/我更加相信:上善若水/并用它融入這個堅硬的世界”【孫立本《河流》】孫立本的“河流”內(nèi)聚著自己的思緒,在思品詩表面的寧靜、沉醉時,我依然感知了他心的悸動,一個新穎如水、盤旋著優(yōu)美嚼味的意象也在這感知中產(chǎn)生了!

      村人言:不做飯的兒媳不打碗,做飯的兒媳總打碗。一個既能干又不犯錯的人,是完人,但難找。詩文亦如此,不能盡抒人意,也是常有的,關(guān)鍵是日日只顧“悠然見南山”或力不足致“草盛豆苗稀”,卻是個人的選擇。常言道,是土地不僅長莊稼,也生雜草。是的,詩者應該有選擇,應盡可能多地把善的、美的獻于眾人,給人看的,最好是一河蓮花,而不是一河污泥。

      “夢一匹馬/性靈/我喚它過來/它耍把戲/越我擦身而過/轉(zhuǎn)頭/卻又見它/悄悄站在身后/等我執(zhí)鞭/跨上馬背/伏在它耳側(cè)輕語/它鳴聲回應/于是奔馳的馬蹄/帶我一路/森林 河流/青山 稻田/將此生風景/看遍”【程璧《夢馬》】;“默是只黑狗/它的好處是/你說什么/它都飽含深情的看你/由此全體人類得到安慰/他們說抑郁是只黑狗/奧,抑郁是默/我卻只看到那黑狗雕塑/渾身都是唇印/紅唇烈焰/難道很多很多的吻/就可以讓你們得救”【真一《默》】;“我們不是鐵釘,是木釘/會變鈍,但不會生銹/會斷裂,但不會彎曲/會腐爛,但依然尖利/埋伏在靈魂的樹中/……” 【唐不遇《我們不是鐵釘》】,在程璧、真一和唐不遇的詩中,馬、狗、鐵釘都不是大意象,卻給人以快樂、慰安,他們喚起了人們靈魂的海市蜃樓,虛幻了人生前行的路。

      詩,是大山上的腳步,移動了,便天高地闊;詩,是人潑灑的漆油,拋出了,便是印記。張二棍,經(jīng)年浸風沐雪、戈壁沙漠,遼遠中的孤寂、空曠上的頓悟、行走時的凝思,詩風干瘦著卻又硬骨朗朗,詩意如大漠孤煙,又飽滿豐韻;“螞蟻”李永普,一個工地轉(zhuǎn)戰(zhàn)另一個工地,樓起了,揮一揮手,別了自己的作品,工棚里耳響工友的鼻音,詩里摻泥溶沙,詩語冽冽如旗,風碎之,雨打之,仍是攻城掠地的意。

      詩者,高貴的是內(nèi)在,平視的是眼線。

      一個有擔當?shù)脑娬撸还芩瞥缡裁磧r值觀,在民族、家國面前,也應是悲天憫人的人,不該是民族、家國基石的瓦解者,更不該是遇外侮低眉順眼的膽小鬼或窩斗狂。踏遍大好河山,哀家國之不幸,提刀一搏,此俠風,應祭魂而歸;如荊軻之于易水,如辛棄疾之于疆場,此乃熱血!

      自古,讀書人哪個不是忠君保國樣,哪個又不是苦人兒?忠君是臣心,保國是士義,苦人兒方知人間冷暖,歷盡艱難險阻后,詩、詞、曲才有滋有味了!

      你看,雪馬和李成恩的詩,俠風已起,提刀弄劍,血脈僨張,“我的祖國/只有兩個字/如果拆開來/一個是中/一個是國/你可以拆開來讀和寫/甚至嚎叫/但你不可以拆開/字里的人們/不可以拆開字里的天空/不可以拆開字里的土地/不可以拆開這兩個字/合起來的力量/如果你硬要拆開/你會拆出憤怒/你會拆出鮮血”【雪馬《我的祖國》】;“……/誰在扮演公雞?誰蒙著雙眼/嘴里念念有詞?在裝神弄鬼/而秋姑偏偏是不信邪的女人/這一點我也是。背上的骨骼 在辛亥年突出來了,秋姑秋姑 我背上莫不是長出了一柄寶劍?”【李成恩《秋瑾》】。

      馬,是古人遠足的伴侶,歲喂月浴、日梳毛發(fā),人不厭其煩;詩,作為思、省的道具,幾千年來已和世人融合為一。不管是過去、現(xiàn)在及將來,就如遠足離不了馬匹,郁結(jié)長泄也拋不了詩體。勇士為自由慨然生死,人們?yōu)樯顣冃幸贡?,卻不一定或無法為自己吶喊,而詩者執(zhí)尺寸之筆,書之,應是己責!

      敬拜你的詩神吧,即使是“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即使是“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那又何妨呢?為了天空,敬拜你的詩神,不必猶豫,詩中的一片樹葉,在讀者心中也許會是一片森林,他(她)久違的、渴求的森林。

      古人的海市蜃樓是古人的,80后在構(gòu)建當世的海市蜃樓。他們在沼澤、在工地、在鄉(xiāng)野、在斗室沉思后凝結(jié)的詩句亦或真理、箴言已彌漫開來……

      (五)你已知或不知的洪荒

      熟知哲學才有洪荒之力,惟其哲學才可開竅啟智。

      哲學之輝煌巨著,中國有,卻如熊貓般珍稀,哲學家創(chuàng)造哲學,卻不如熊貓那樣讓世人青睞,故中國大學招收學生,哲學系一般會降分;猶太多出哲思之人,故國小人寡而巨富充棟,地中海旁、戈蘭高地,雖有數(shù)敵環(huán)伺,卻也儀表堂堂、威風八面。是該怪而奇之,也不該奇而怪之。悟吧!

      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同生一個年代,關(guān)注以及生命的體驗有共通之處,但決不會也不可能是同一的。故曰:千人千面。正如我們笑寶玉的癡、黛玉的愁、襲人的賤、妙玉的假,殊不知有了異類,這塵世才光怪陸離,這人間才溫情脈脈。詩歌是哲學的一部分,我們讀詩時必然擊節(jié)而歌、或長袖而舞、或?qū)υ姶箿I、或閱詩狂笑。

      “姐姐把羊趕到南河/有時在南山/青春是一坡青草和幾朵白云/羊在啃食/十六歲的臉/河水清澈 幽涼 卷起好看的浪花/姐姐坐在石頭上唱歌/書包掛在羊角她的淚水/流在心里/我在教室背蘭亭序讀羅密歐/與朱麗葉/而整座南山都是空的/除了淚水和歌聲。”高野的《姐姐》不是天上宮闕前摧眉折腰頌之,而是俯身土地后愴然四顧歌之,那悠悠的吟唱,牽出了心頭絲絲的疼惜。“與黑夜相互慰藉/身體里熔化榮華富貴/人生短暫,不輕易交換時光/我不是導演,在祖國的大好河山中/收集每一個人的角色/人們向我撒下星星,或者來春的籽種/……我會將香火在故鄉(xiāng)延續(xù)/并活在故鄉(xiāng),生命得到救贖/終生聽命于鄉(xiāng)音的召喚/我的風暴我會悄悄隱藏”,蔣志武的《此生的風暴》不是立于晴天麗日下虛擬雨水為淚,而是凝望大河孤煙后音嘯塵世高天,滌蕩生命的,依然是根的情懷?!啊?越高的山,越聽不到水聲/甚至聽不到其他的聲音/比如鳥、風、碎裂的吶喊和回音/在高處,你只能聽見你自己沒有說出口的話/聽見那些心里想著的音節(jié)/你站的太高了,高得自己都沒了概念/在高山上,是聽不見水聲的/水離你很遠很遠。唯一正確的事情是/它確實存在于你看不見的地方/孤獨地發(fā)聲”,伏櫪齋的《高山流水》不是蜷縮斗室軟榻獨戀己悲,而是散落裊裊梵音撫慰俗塵,所有問題的答案,來自內(nèi)省的本心。

      你看,這就是詩的魅力!如果集體同意識,或集體無意識,豈不悲哉!

      加夫列爾·加西亞·馬爾克斯說:“現(xiàn)實是比我們更好的作家。我們的天職,也許是我們的光榮,在于設法謙卑地模仿它,盡我們的可能模仿好?!痹凇栋倌旯陋殹分?,他設計了“豬尾巴”橋段,認為“害怕生一個帶豬尾巴的兒子”的想象與現(xiàn)實巧合的可能性最小,可小說剛一為人所知,在美洲各地一些男女就供認了自己有類似豬尾巴的東西?,F(xiàn)實遠比他的想象豐富??梢姡軐W、宗教都有其產(chǎn)生的必然時空和社會背景,且有其必然的存在與本我。

      “風一吹,一年就薄情地走遠/風一吹,銀絲黑發(fā)紛紛落下/萬物都以你的形式/展露更好的自己/太過柔軟的人和事/最后幾乎都成了光陰的獵物/有些花瓣天生倔強沒有痞性拒絕交易/在小丑縱橫的烏煙障氣下愈發(fā)孤獨/所以,總覺得這萬物后面/應該還有個小小的括弧”【嚴雅楠《花開》】;“一條河流是倒立的/它從天上來/并不想把甘甜灑向人間/一切的藝術(shù)/都不是草尖上吹過的風/今天涂鴉在紙張上/明天就會長在心臟里/一個遠離故鄉(xiāng)的人/他可以找到回鄉(xiāng)的路/故鄉(xiāng)有紙,卻沒有畫筆/故鄉(xiāng)有桃花源,卻沒有清澈的水/那不是游子的世界/那卻是云層上的故鄉(xiāng)”【徐春林《云層上的故鄉(xiāng)》】,嚴雅楠、徐春林的詩是干凈的,是昂揚的,閱后,猶如濃霧中穿過鐫上鵝卵石的小路,盡頭那一抹亮光使你不再瑟瑟發(fā)抖,潮濕的寒氣穿不透單衣,洶涌的沮喪也崩潰退讓。

      我們那個時候,老師講授文章,必先講時代背景。傳統(tǒng)是傳統(tǒng)了些,可讀其詩不知其是何人,處何時代,就不會把他的詩把控、理解的更全面,會出現(xiàn)理解深度不夠的問題。

      之所以會有“國家不幸詩家幸”之說,是因為詩人有更多的憂患情結(jié),有更多的人文色彩,悲詩更能觸動詩者的情腸,更能牽出歌者內(nèi)在的、隱秘的、郁結(jié)的情思,這也是悲劇的魅力所在。真正的氣貫長虹的大詩,一般出現(xiàn)在盛世;嘶鳴哀歌,一般流行于亂世或末代。唐風宋韻,便是明證。

      那冷寒的氣溫是天地的,那室內(nèi)的溫熱是誰的?那婆娑的裘衣是誰的?那草長鶯飛的莊園是誰的?一個貴族,爽快地問:他要上戰(zhàn)場了,你愛他嗎?答曰:是的,是的,是的!勾勒此景的是托爾斯泰,那個長著大胡子的人?!袄畎?你在哪里/可否一敘/你喝米酒 我喝啤酒/你走后再也沒有回過故鄉(xiāng)/如今你的青蓮遍地詩意/……/你陳釀千年如今在何處/我在詩里尋你 在大地上尋你/原來在杯里/我喝光天下所有的酒/都沒有找到你”【《尋找李白》】,“欲望裹挾奔走的靈魂/狂風掀不動一頁紙/霜雪融化的時節(jié)/肆意生發(fā)的倦怠/時間和空間/加速眩暈/畫卷中定格的人/在焦急的吶喊/烏云蔽日是否就能抹掉/重疊的身影/陳放的谷粒/到底能否發(fā)出新芽/氣溫和疑問在賽跑/春風迷眼時/一粒塵埃等待著陸”【《春天的疑問》】,衡麗是女身,眉清目秀,可她的詩場景遼闊、意韻超拔,情思婉約又不失哲思,我依稀看到了伏爾加河,我更感知了那不知名的草原、森林的纏綿。

      泰戈爾被人輕視,何也?人曰:淺薄??扇藗兒雎粤四钦妗⒛羌?、那思?!拔蚁翊謇镒钅贻p的人一樣年輕,像村里最年邁的人一樣年邁”,在一個智者絮絮叨叨的感悟中,你的心會平復,你的意會真切,如不可平復、真切,那只能是你的事情了。“……/好的騎手,不用暴力的鞭/好的騎手,懷里裝著路/好的騎手,把馬舉得比自己還高/……”【諾布朗杰《馬背上》】,“……/我佩戴我的祖先。佩戴他們的榮耀/佩戴他們的屈辱/我佩戴一粒?;鹧娴男?佩戴枯木眼里,欣欣向榮的春天/……”【諾布朗杰《木質(zhì)念珠》】,人生的體驗,不到此境,難出此語,這是哲學的思考,諾布朗杰以平實文語、禪味之言述說著!

      古代,修行者一般寄居于深山老林,風動心止,水流意定,有其自然條件;如今,名山大川已成旅游景點,清凈之地修的已是錢物,雖內(nèi)省獨思顯得比任何時候都急迫,卻無靈魂寄托之地。悲乎?悲!省什么?思什么?就不純粹是為己的問題了。

      圣人出,風俗純。詩者不必都是圣者,但省、思卻是不可或缺的?!啊?時間不早,它的瞌睡聲讓我難以入眠/或許我們就是敵人/我親眼看見它一口一口吃掉我/我的翻轉(zhuǎn),我的救贖/我的命。我的尚未梳理而潦草的/塵世之心。活就一世/草就一秋,絮亂的投胎不得見/我的未來里沒有時間,正像/我的時間里深藏未來”, 董喜陽的《時間之心》省的是“一寸光陰不可輕”;“萬物置我于世上。教我忍耐和前行/萬物置我于群山之巔。教我孤單,停頓/萬物置我于陌生的風景,教我欣喜/萬物置我于落日下。哦,天空低垂/它占領雜草叢生的土地;猶如軀體長年累月,為我的靈魂所租用。/秋天的鳥雀跑到山的背面/不久將傳來消息:它們啄去巢穴——/那停放我將來作為尸體的地方”, 陸輝艷的《狀況》思的是“只緣身在此山中”,他們也該是時代的智者了!

      洪荒是誰的,是眾人的,可眾人不曰或難曰。盧梭,那個備受詬病的人,裸露了自己,那是大洪荒,是真徹悟?!皯?zhàn)士眼中只有戰(zhàn)爭/如同我,生死面前除了遼闊只有高地/……”【《假想一場戰(zhàn)爭》】,“……雙手紅光閃爍/像淬火的鋼鉗/——敵人的顱骨/一夾/即碎”【《戰(zhàn)爭斗士》】,“防空/警報/一旦拉響我的靈魂就已經(jīng)交給山河/……”【《空情》】,“……/如果不戴上緊箍咒——/注定被高地埋葬/如同‘和平’年代不假想一場戰(zhàn)爭/就注定要被戰(zhàn)爭/埋葬”【《“和平”年代》】,彭流萍的戰(zhàn)士、斗士、戰(zhàn)場、和平,是一組精心制作的組詩,是對戰(zhàn)爭的鞭韃,又是對家國的鐘情,要終結(jié)戰(zhàn)爭之作,即武器的批評,讓我想起了那個人,“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擊水三千里”,壯哉,偉哉,雄哉!

      80后的詩有哲學的種子,這是一種覺悟也是自信。借鑒是必要的,可文化自信、民族自信也是必須的,不自信必惶惶不可終日。

      漢民族深囿于中庸之訓,筑起了長城也撕碎了北征的旌旗,是福是樂?不一而足。有學者說漢人一盤散沙,我不以為然,漢人最喜結(jié)伙聚幫:古人總要舉一個頭領或大王,今人總要選一個班長也叫領隊。觀開天辟地至如今,少有如屈原之忠獨、春蓮之仙風、李賀之鬼異,雖坐擁孔孟之道為哲學,又太過一脈相承,也有旁門左道攔路一呼,可不上幾個回合,終究又剪去枝蔓,招安而去。

      近年,植物多了幾個品種,細究之,乃變異也,實為病態(tài),經(jīng)風過雨數(shù)年,便花枝招展了,一個誘人的樹種橫空出世!人思難道連樹之道也不如了?無哲學洪荒之力穿土躍山,詩文便落入俗套,如《變形記》之荒誕將少之又少。

      (六)誰都不是誰的誰

      詩,合時而作。詩人伸出詩歌敏銳的觸角,為公眾視野打開新的維度。

      美國第19位桂冠詩人,2007年普利策詩歌獎、2018年美國全國圖書獎詩歌獎得主娜塔莎·特塞葦,被譽為“一位杰出的詩人和歷史學家”,其用詩歌探究歷史真相,尋找救贖靈魂和改變現(xiàn)實的道路,在社會上引起極大反響,作品在大學課堂被深入討論,喚醒更多人正視歷史與現(xiàn)實。

      視線收歸國內(nèi)。

      古,曹操,大雄也,招賢納士,士亦趨之若鶩,奈何以白臉行于戲臺,如李廣之于關(guān)西,非不雄,乃出身爾,士庶之別,貴為丞相,難掩天下洶洶之口;李泌之于唐朝,召而不仕,仕,又四仕四逐,何如閑云野鶴,云高風淡。帝制,做己之難,可知矣。清時,與鄭板橋同代一縣官,字、畫、文俱佳,卻不似板橋為畫不為官,詩曰:“牽向朱門問高價,何人一顧值千金”,因其念茲在茲的是“歲歲沐浴日浸浸,常懷報主驅(qū)使心”,皇家已使讀書人只知“學而優(yōu)則仕”一途,而不知一技之長乃生存之道。制下人,逃也難。

      蘇軾曰:“羽化而登仙!”想象而已!誰也離不了塵世。上溯幾千年,誰血管里流的不是黃土地的基因?

      今,中國現(xiàn)“三元結(jié)構(gòu)”,即:城市、鄉(xiāng)村及游走于二者之間的農(nóng)民工群體。三元結(jié)構(gòu)下,付出最多的是中國農(nóng)民,最知足的,是我春種秋收的鄉(xiāng)親。

      中國的農(nóng)民最自信。五、六十年代他們勒緊腰帶,餓了自己及兒女,支撐著城市、豐富著國防,又以極少的土地,做到了食不厭精;自己老了,回到故土,兒孫嬌女俊婿留在陌生之地,座座新城、大廈是他們的詩文,條條高鐵、公路是他們的詩行;其中,又有眾多才女雄男,遠行異域又歸來,開拓新的領域,而他們兒女的兒女自信會有一個輝煌盛世!

      “……/大地是他們的梳妝臺,日復一日,代復一代/鄉(xiāng)親們自個兒化著妝。歷經(jīng)千年,大地之心依舊熱血滾動/……”【張偉鋒《梳妝臺》】“父親說,土是他這輩子的命/牛耕過的田,鞭子說過的話/是祖宗立下的約/……”【李嘯洋《農(nóng)民》】“……/你深信草木/菜蔬都是堅強的/被掐梢的白菜與蒜條再次冒尖/你今天才知道生菜的血液與自己相近/……”【黃莽《無題四首選二》】從農(nóng)民工所處的鄉(xiāng)村走出的青年人,不似自己的父輩,勞作不語,而是勇于也善于發(fā)聲,在自媒體日盛的時代,具備了影響周圍世界的能力。他們的話語權(quán)凝固于詩行,他們這一代人共同發(fā)聲,磨礪以須,必倍進道行!

      游走于城鄉(xiāng)之間的農(nóng)民工們,他們的留守兒童是孤獨的,而隔代管護他們的祖父母輩,更孤獨。樹人與樹木不同,情感的言傳身教是后代成長的必需品,更重要。流動,也流動走了教育、關(guān)愛,這是商品標簽下的結(jié)構(gòu)性缺失,確實是三元體制下的問題,詩者應有反映?!啊? 一個小男孩高興地說/我要去大城市嘍/他的爸爸點點頭/暑假是該讓孩子/與自己呆在一起的/雖然呆不到兩個月時間/但是卻能證明/他真的是我生的”【劉坤《碎片》】劉坤的詩對此已有了關(guān)注。藏羚羊生下寶寶后,會遠遠離開,草地一覽無余,小羊半小時后必須站立行走,并貼近地面,以免暴露成為食肉者的腹中之物,之后母親會走來,帶上寶寶追趕羊群。遠離不是不愛,而是為了維系生存!

      三元結(jié)構(gòu)的存在將是長期的,這是目前狀態(tài)下生存、發(fā)展無法走出的藩籬,因而要正視它,弱化它。任何社會存在,改變需要漸進的過程,這過程漫長且多乖,人要靈魂尋找寄托之所。

      “……/父親靠著太陽,也秉承它的靜默不語/這不語卻是我的陽光/……”【李志《父親》】、“……/鄉(xiāng)村是城市的前世/……”【冰夏《清晨,希望在抽絲》】“天地鴻蒙尚未分開/我坐在混沌中抱陰守陽/……”【曹誰《黃河源:開天辟地》節(jié)選】“我的生平你們要寫下:毒已入骨,無藥可救/……”【阿琪阿鈺《墓志銘》】80后的詩,格調(diào)、聲勢、磅礴、凌厲,應有盡有了,已經(jīng)不是踟于小道念著咒語,綣縮于臥床哭鬧著說夢話的小資小調(diào)。

      “我們會在不同的地方看到戲子/不堅實的舞臺,多年荒廢的技藝/他們的旗幟也很殘缺/但有一些真實的喊,藏在臺下/……”【占森《我們》】“……/權(quán)柄的幽暗讓每一個看上去布滿蠻力的結(jié)局/最終不會掉進陷阱隱喻糾正過我們現(xiàn)在也留下了后遺癥/......”【丁成《地心隱力引力》】他們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及廣博的社會閱歷,是

      詩者,志于詩又大多不是專業(yè)玩家,故思維跳躍奔涌,加之人文的、社會的、宗教的、經(jīng)濟的、哲學的素養(yǎng)浸潤著詩行,詩便有了另一種風景。

      既然三元結(jié)構(gòu)是我們生活、工作的大環(huán)境,那“羽化登仙”嘛,只能在詩中啦。讓我們來看看八十年代的后生們,是怎么思考這個塵世的吧!

      “....../他們深知:為了死亡而存在的生命/才擁有樸素的尊嚴,傳承的意義/......”【刀刀《末世造·落葉篇》】“逃走吧/把囚禁多時的牢籠打破/哪怕是奔向墳墓/自由是一粒甜蜜的毒藥/在我們夠不到的枝頭/含苞待放/……”【李海浪《囚禁》】刀刀和李海浪的詩,已掙脫官本位之桎梏,放歌而曲。“……/一場擁抱里,人和老虎/同樣關(guān)在籠中被欣賞/只有人永遠鎖在里面;/……”【陳遲恩《老虎》】“……/所有的事物都在悄悄成長/包括死亡/……【窗戶《春雨夜》】陳遲恩和窗戶的詩,神魂飛越,言傳意會,吾不能返魂收魄。思考如風。風是植物繁茂,思是社會斑斕。人,不能僅有一般動物的反應,哲學巨著、詩人思語,都是思考。容忍那些多余的思考者吧,他們與政治家一樣,都不多余!

      秋意已至,不知為何,客廳墻上那畫中的人,注視著,慈悲又安祥,那是一個時代的情結(jié)。他們倚門而立,等著只有節(jié)日才能回的骨肉,任憑白發(fā)一根根纏上頭頂。我的鄉(xiāng)親、我的莊鄰,不知詩意卻在創(chuàng)造著詩意的人生。這便是三元結(jié)構(gòu)下的中國式農(nóng)民,一群追求創(chuàng)造與詩意的人。誰都不是誰的誰,他們是大寫的自己!

      一個基本自然人,自由是有限度的。多苦多累是自己的,多難多艱也是自己的。不管是誰,在民族、家國面前,應是一粒塵埃。國家給每個個體提供一個飛揚的空間,要為民族、為家國而堅守本我。

      “三元結(jié)構(gòu)”雖有諸多弊端,但也是歷史進程中難以跨越,又不能不跨越的階段。毋庸置疑,中央之國屹立幾千年,他的文化必有可標榜之處。

      六十歲,人已不再少年了,可對國家而言,正是“鄰家有女初長成”。80后,撩起你們的頭紗,舞動你們的身姿吧!姣好是你們的,幸福是你們的!

      (七)80后,帶上你的道德之吻而往矣吧

      道德文化是中華文化的基石。正因?qū)Φ赖碌男叛?,中華文化綿延五千年依然充滿活力。

      如今,各個社會群體主體意識日盛,傳統(tǒng)道德觀念受到?jīng)_擊,網(wǎng)絡上經(jīng)常會看到“隨他去吧”之類的留言,一人尚可,眾人皆不“憂以天下”,斤斤自守,是不可以的。

      個人道德高尚,自己做自己的上帝,并不是社會倫理的最佳出路。80后正值盛年,應抱有“辱己以正天下”的精神,不必苦著臉慎獨。“……/他牢記走失前夜,蛋炒飯滋味特殊/尖銳的記憶最為真實/……/此后他在饑寒和疼痛里奔跑/跑了三千里,依舊跑不出一段舊時光/……【漆宇勤《命運》】“街巷里春風不卷/丟失了土地又走不到城市/這夾生的人群/以神祗之名篩酒為歌/所有飽滿的頌辭都是挽歌/而我終生仰望的麥芒/正走向宿命之火”【馬相平《鄉(xiāng)村舊事》】,“……/第六臺車,跟了一個賣藥的走了/第七臺車,跟了一個開飯店的走了/第八臺車,跟了一個白領麗人走了/第九臺車,跟了一個身份不明的人走了/第十臺車,來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他告訴我,剛賣了十畝地”【尹宏燈《十臺車的去向》】漆宇勤、馬相平和尹宏燈的詩,關(guān)注世情,寫得痛快淋漓,浩蕩正氣直噴我身,有道德的人必定想他人之想!

      國家繁榮,民族進步,很大程度上離不開社會道德水平,當一個社會面對一切皆報以冷漠,忘了己樂人樂,該多可怕呀!

      人如何過得更幸福?自古以來沒停止探究。詩中的傷懷、離別,不管簡而繁,或繁而簡,一直一脈相承。延至今世,探究的推動力是強是弱了,是個問題?!啊?一杯茶的哲學不是在水與火之間/簡單的浮沉,當它放下一身妄念/整個世界/也就寂靜了”【辛夷《寒夜喝茶》】“……/如何,接近一團火的魂靈/如何,超越來自內(nèi)心的追問/在時間的空隙/種下一粒思考的種子/當世界開始萎縮/種子當然早已發(fā)芽/長成記憶的大樹/那時的記憶,/如肆虐的蝗蟲/再也找不到可口的食物/......”【張洧《康德》】辛夷和張洧的詩,深思窮理,不是言不及義、駁雜無方,他們從容的處理著感知的詩象,也就是素材,通過詩直接反映著個人情緒,其表達方式、平視對象,呈現(xiàn)著本我的真容。成熟社會的人,己樂人樂,不會把使人幸福的基因還給上帝。

      詩人,應佑己又佑人,此乃詩者應有氣質(zhì)。正因人與人之間的交際未至十全十美,更應喚起內(nèi)心道德的力量。目前,精神領域尚缺乏豐腴詩歌的滋潤,因此“風俗詩”不是贅物。

      道德,博大又渺小,可塵世,真的需要道德的力量,來拯救靈魂、彰顯希望。

      詩不是口號,不是段子,不是三句半。古詩中的落日、孤煙、漁火、人家、柴門、山窗、舟子、騾夫,這是及物,及物了便有場景。“街燈之于月亮/零星小雨之于市井/馬廄之于穹蒼/咀嚼茅草/之于反芻,茫茫牧場/……/青石路之于風鈴/擦肩而過的路人甲/之于黃粱/烈酒之于翻江倒海/劇本之于生活/寧靜,之于離離”【九月《之于離離》】九月的詩,就有著畫面感,且優(yōu)美又富于意味,境界深遠,有著生于六朝、復興于唐代的山水詩韻味,且又不同于古代的一部分山水詩,就山水而圖山詠水,歌式微而寫空林,她的詩中不乏對哲理的闡釋,是有遠見的詩,有一種道德的責任。

      時代洪流中,80后應寧為百年之木,勿做歲生之草。老夫雖才乏纖洪,當與之自勵也!

      詩文隨世運,無日不趨新。以“助人為樂”、“見義勇為”、“誠實守信”、“敬業(yè)奉獻”、“孝老愛親”為核心思想的“全國道德模范”評選,以“愛國”、“敬業(yè)”、“誠信”、“友善”為價值準則的“時代楷模”宣傳,都昭示著中華傳統(tǒng)美德在主流意識中的回歸。

      陳慧遐、于執(zhí)立已敏銳地觸到了這一點?!白鹬厮纳?就無需知道它的去向/感恩水的存在/就應該擔心它會消失/水總會流向遠方/就像女兒總會長大嫁人/可哪里有水/哪里便映照出家鄉(xiāng)的模樣/身嫁何方/何處便有思戀父母的生命哀愁”【陳慧遐《一灣清流(組詩)四》】“等我回到故鄉(xiāng)/等兒孫滿堂,要三十年/等十只土雞生成,等你挑上城/等做好午飯,用保溫盒裝好/等不識字的你穿過陌生的街道/等我走過老家的屋檐/等你喚我的乳名,要來生”【于執(zhí)立《等》】人,乃萬物之靈,施物以德,授人以慈,造化呀!“我是一名醫(yī)生,見過很多死亡/但我依然不能自抑,因為我是眾葉片的一枚/何時零落,我并不知曉/我的存在,只是讓我這樣的葉片盡量少凋謝/不管是什么樣的葉片,我都是挺直的面對/我知道,任何生命的對待都如此莊嚴/……”【魏國峰《死亡》】從魏國峰的詩中,你可感知久違的博愛,那是道德之力,也是人的觀照之物,生發(fā)起來了!

      五、六十年代的人,經(jīng)歷過太多的爭斗,一部分人的善良在爭斗中弄丟了。后生們拾起了善,撿起了德,詩意也溫潤可人。你看,左右和蘇曉佳的詩,道德之吻,讓閱者忘了秋盡冬來的寒意,“母親喜歡讀我寫的詩,雖然很多她看不懂/但每一個字讀得很慢,老花鏡不知擦了多少遍還在看/ ……她好多次趁我睡著了或者不在家的時候,拿著凳子坐在院子里/一邊讀一邊翻字典,讀給腳下正在啄食的小雞聽/……/有時她發(fā)現(xiàn)我出現(xiàn)在門口,就會紅著臉讀,讀給我聽”【左右《母親很多次偷偷讀我的詩》】“……/漸漸的我大了/父親還穿著這件中山裝/灰色的,里邊還有一個兜子/……/我的鬢角已有白發(fā)/父親還在穿那件中山裝/我讓他換掉,他問我為什么/我嘲笑它已經(jīng)過時該脫掉/父親笑了笑/我感覺它是那么漂亮/漂亮的像一個夢”【蘇曉佳《父親的中山裝》】雖秋風吹衣,可詩中親情的暖意,即使雪封冰凍,今冬有你們的詩在,天地何寒?

      一劍,可以封喉;一吻,足以暖人。吻,非濫施之物。80后,帶上你的道德之吻而往矣吧,那等你的人,等著你的一吻。幸福是他(她)的,也是你的!

      (八)在大時代下審視你自己及你的觸景生情

      這次參加詩歌大展的80后詩者,在自己領域已有所建樹:有的是單位中流砥柱、有的走出國門蜚聲海外、有的奮斗成為企業(yè)家……無論是堅守文學領域,還是從事其他行業(yè),皆都詩心不改。

      上輩,只身來到城市,八千萬農(nóng)民工,大寫著城市輝煌;老了,回到鄉(xiāng)村,扶起鏵犁,再次成了土地的主人!而他們的后輩,80后,則有了另一道風景:鄭州一群博士、碩士,因夢而聚,大學生做起了貿(mào)易,借“一帶一路”,風生水起。

      臨村,一大學生,修的是醫(yī)學,后分到鄉(xiāng)村從醫(yī),因母病救母而思經(jīng)商,但無資金;我姑父多病,久治熟之,姑母喜,招為干兒;一日,大學生說:娘(我姑),我想與弟兄們經(jīng)商取利,能給我二十萬起步錢嗎?姑曰:拿錢來,創(chuàng)去吧;今資產(chǎn)已過二億,現(xiàn)雖也關(guān)注企業(yè),更多的卻是村里治病,這是大詩意呀!

      年輕人呀,要擔起命運,然后才是你自己,再之后是境由心生,即詩也。正如諾布朗杰寫的:“……/我發(fā)覺,那一盆盆潑出的水/已經(jīng)流出了一條/紅色的小路/……”【諾布朗杰《洗僧衣的小喇嘛》】“……/我就燃燒自己/剩下含金的詩歌/……”【諾布朗杰《勒阿獻詩》】

      物與物有關(guān)聯(lián),可一切都是人與人的問題。應急,可制定預案,而歷史的書寫者,不能停筆,永不會殺青,只要還有人類。

      唐代,權(quán)貴與下層之間的階級對立是嚴重的。宋代稍微好一點,廟堂之人被貶后接觸民間,漸漸有了慚愧之感。白居易晚年丟了自己的風流倜儻,說:“我過去的詩,可以一把火燒了”,后期的《賣炭翁》等詩,淺白的比漢樂府還淺白,像首民歌。關(guān)注民間,使詩歌更接地氣?!疤镆?,曾經(jīng)如此渴盼著你走近/用你滾滾的雷聲讓它懷孕/讓小麥灌漿。它用南瓜的臀部吸引你/飽含春情的土地啊/....../在田野,你清楚一朵云/怎樣撞在一個人腰部/把他撞成了駝背”【王東東《在田野里》】“....../我蠕動嘴唇,一定說了些什么/讓她開心的話,所以話筒里的聲音笑了/笑得我眼淚蓄滿胸腔/孩子,你的爸爸是一個虛偽的男人/一個不值得讓你喊他爸爸的男人/他早已把自己撕裂成塵埃般的碎片/......”【阿斐《最偉大的詩》】“....../車廂里,人們的臉部如此之近,/他們隨時能夠辨認對方。/以漠然,以低垂的眼。/長久、緩慢地儲存在這區(qū)域。/肅穆地等待被人再次發(fā)現(xiàn),/在背包中,在城市的夾層。/......”【江汀《悲傷》】王東東、阿斐、江汀的詩置身于底層,詩語設身處地為眾生而歌。這種思索應成為眾多詩者的自覺。

      獨行俠的道路坎坷又漫長,可沿途的一切因青蔥而美麗,因疼痛而崇高,一如蘇奇飛和蘭心的詩,所追求的道,因看到了風景,便有了參照物:“....../靈魂歸于愛和虛妄,/心歸于心。/而最終,時間歸于空間。”【蘇奇飛《秋日登山,休憩在圣壽寺》】“....../如果 注定這是一場葬禮/埋葬的是蝶的心/但并不就此結(jié)束/還會長出另一顆心/這是一場蝴蝶的葬禮/亦是蝴蝶的重生/在哪里結(jié)束/亦在哪里新生”【蘭心《蝴蝶的葬禮》】實際上,參照物便是自己,而不是風景,正如古希臘智者所言“人是萬物的尺度”。自我永是痛苦的,因你在反抗他者的觀照及規(guī)定,人本真上在于獲取快樂,這是“三維悖論”,但你必須亮出你的白皮書,痛苦著去思去做?!疤烀^性,率性之謂道”,80后,全是你自己的感知了!

      盛華厚的詩,勾勒了異國風光,異域畫面斑駁著他的詩思,可是在異國的風景里,他思考著民族、家國,出現(xiàn)了“圓明園”,已與下半身寫作毫不猶豫地割斷了聯(lián)系。80后們不屑于污言濁語,不會“迷失在草原”,只會為尋找生命的含義,“渡海穿山來到的遠方”,你們的才智、能力勝過前輩!【盛華厚《巴黎印象》《夜色》《羅馬假日》】

      我讀了康聞敬的《離開》《蚯蚓》《遠行》,知他在工廠工作,并常獨行于西柏坡的土路上,風舞水起,面河而歌。掏空了心,可靈魂不曾出竅;土壤堅硬,可他肩扛月亮,走上了他所謂的遠方;隆隆機聲,喧鬧著他的詩意,張揚著不能自已。這是多少個80后的情懷!

      有責任感的詩者,看到了苦難的存在,應該不安,對產(chǎn)生苦難的根源應反省與批判?!昂玫纳睿瑳]有那么多站在暗處要等的人。/....../但我始終相信一些理想從未減滅,/即便混亂安排我們?yōu)檎麄€人類表演。/....../而我想到所有的/成長都是孤獨的結(jié)果,是毀壞的自我再度于回望中,漸漸虛焦。/....../真正認識困境的人,也從不在清晨折回,去取消/懸吊在樹上的羊群?!薄拘に吨塑U躅》】肖水的詩,就有熱切改革社會的愿望,盡管一己之力,是微薄的,但能使“欲聞之者深戒也”,這是人生自覺與自我的道德批判!

      劉晗的矛盾、藺正勇的猶豫,是思考的顆粒,“大腦也不聽指揮地堅持走泥濘的路”【劉晗《矛盾的邊緣》】“一個被黑暗養(yǎng)大的孩子,始終活在光明中”【藺正勇《天問 不要怕》】,是不是80后共同的觀感?我不知。但我相信你們的思考具有時代性,你們的視野具有世界性,你們淡定、包涵,即使有幾多的不如意。夏給人的是炎熱,“但夏夜也有著自己獨特的魅力”【歐宜準《夏荷清香》】。

      《四溟詩話》中有:“詩有可解、不可解、不必解,若水月鏡花,勿泥其跡可也?!睍r事在變,80后是自己的自己,這是個性獨具,你們身上遮掩不住又不愿吐露的,為眾人之志,正如彭流萍所言:“熾烈熾烈地砸向山河五岳”【彭流萍《一枚假裝睡著的子彈》】。

      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詩,理應向80后詩人致意!

      我和90后交往,顧忌少,80后顧忌多了!何也?80后光華日月,又負載生活、事業(yè),使命之重。難!我懂的。但,不管你信奉什么,通達或是落寞,順遂或是凄楚,為民族而審視自己及自己的觸景生情,不為高尚,不是愚昧,要有古至今日國士應有之擔當!因為:民族是大家的,也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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