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英團
有關馬克思哲學的每個角度及文字的每個細微差別都不乏詳細的分析和論述,卻還沒有一本英文著作完整講述馬克思一家人的故事。無數(shù)關于馬克思的著作中也沒有一本完全聚焦于他的妻子燕妮和孩子們,以及對他們而言……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的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和海倫尼·德穆特。關于燕妮·馬克思和馬克思的小女兒愛琳娜的傳記倒是有幾本,卻沒有一本完整地講述他們在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或者講述他們的辛酸對馬克思工作的影響。路透社資深記者、編輯瑪麗·加布里埃爾(Mary Gabriel)決定試一試。她搜集了馬克思一家人相互間以及他們與朋友們在60多年間多達數(shù)千頁的通信,還閱讀了馬克思一家更遠一些的親戚朋友談論他們的信件。她是“按照時間先后順序和同一時期不同信件這兩個維度,來閱讀這海量的文字”,加布里埃爾說,她“仿佛聽到里面的人物正隨著事件的展開在對話”,傾聽著他們每天的語言,一個畫面逐漸浮現(xiàn)在眼前:一家人犧牲了一切,為的是后來被稱為馬克思主義的思想。
他們彼此深愛,即便經(jīng)受失去四個孩子的痛苦,遭受貧困和疾病,被社會排斥,他們的愛依然熱烈如火。三個女兒很是崇拜父親,即便自己失去了夢想,甚至失去了孩子,仍憧憬著父親偉大思想的前景,甚至當作信仰。他們高昂的、不屈的激情在19世紀歐洲的革命浪潮中留下了璀璨的一筆,在講述馬克思一家人的故事時,加布里埃爾還加入了馬克思主義的一些理論,以更詳細地描述工人階級和工人運動的發(fā)展,正如加布里埃爾所言,“沒有這些,馬克思家的故事就不完整?!彼J為,馬克思一家的故事極為豐富,他們在政治、社會和經(jīng)濟革命中吃飯、睡覺、呼吸。在馬克思的一生中,他幾乎把精力完全投入到共產(chǎn)主義理論與浪漫夢想中。而妻子燕妮不但是馬克思的終身伴侶,還是馬克思從事革命斗爭和理論創(chuàng)作的忠實朋友和助手,馬克思總是“把自己的一切手稿都交給妻子看,并且非常重視她的意見”(保爾·拉法格《回憶馬克思恩格斯》)。這就意味著,在諸多不朽的馬克思著作中,總有一些是融入了燕妮的見解,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馬克思學說的內(nèi)涵。
“只要我們一為空間分隔,我就立即明白,只要你遠離我身邊,就會顯出它的本來面目,像巨人一樣的面目?!闭耨R克思飽含深情地向燕妮示愛,燕妮也在一封給恩格斯的信中驕傲地寫道:“……秘書、馬克思之妻多多致意?!彼芟硎堋懊貢薄捌拮印币患缣舻摹吧矸荨?。從他們生活在布魯塞爾起,燕妮就承擔起馬克思的秘書工作:她積極幫助丈夫復寫文稿、校對清樣、寄發(fā)材料、代寫回信,訂立合同、交涉出版事宜,還經(jīng)常出席馬克思自己因故不能出席而又須了解和掌握有關情況的重要集會和國際會議——參加這種集會和會議,不但會被當局抓捕,在當時甚至是要冒著生命的危險。但是,她不但沒有驚懼,反而非常興奮。燕妮回憶說,“還有哪里比身處新革命朝陽的照耀之處更能讓人感到安心呢?”在《愛與資本:馬克思家事》里,加布里埃爾以全新手法記錄了許多的趣聞軼事和短暫邂逅,通過描繪馬克思生活環(huán)境的動人畫面,她以淺顯易懂的手法介紹了馬克思主義的一些主要信條,深度地還原馬克思生命不同時期的愛的具象。
培根說過,真正杰出的人物,同自然界和世界的聯(lián)系是這樣多,他們感到興趣的對象是這樣廣,以致他們能夠輕松地承受任何損失。馬克思就屬于這樣的杰出人物。雖生活給予馬克思和燕妮更多的是苦難,甚至災難。因為致力于革命事業(yè),他們在歐洲大陸幾無容身之所,燕妮甚至將當初的陪嫁品變賣掉以補貼家用。而且,馬克思和燕妮先后育了七個孩子,卻只有三個女兒活了下來。這些挫折和磨難,都沒有擊潰馬克思的革命意志。在《愛與資本:馬克思家事》里,加布里埃爾不但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歷史真相,還循跡馬克思的學術成就和家庭生活得出合乎情理的結論。“他的確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是一個革命家”,“為了工人階級擺脫現(xiàn)代資本主義經(jīng)濟生產(chǎn)制度的桎梏而斗爭,這是他真正的生命要素,從來還沒有過一個比他更積極的戰(zhàn)士”。加布里埃爾認為,馬克思所取得的成就,除了恩格斯所說的“公認的領袖”,更為重要的是“馬克思的偉大理論貢獻”。正如英國現(xiàn)代杰出的現(xiàn)實主義戲劇作家、1925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喬治·蕭伯納(G e o r g e B e r n a r d S h a w)所稱贊的那樣,“他達到了一個人能夠用文字實現(xiàn)的最高成就。馬克思改變了整個世界的思想?!碑斎?,馬克思之所以能夠成功開創(chuàng)解放全人類偉大事業(yè)的科學理論,他的妻子和三個女兒也作出了杰出貢獻,正如他們的小女兒愛琳娜后來所寫的:“……沒有燕妮·馮·威斯特華倫,那么卡爾·馬克思也就不成其為馬克思,這決不是夸大?!鼻疤K聯(lián)黨史專家魯桑諾夫甚至認為,“有許多作品,甚至可以說,大部分應當歸功于馬克思的女兒?!?/p>
“馬克思的整個世界觀不是教義,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現(xiàn)成的教條,而是進一步研究的出發(fā)點和供這種研究使用的方法。”正如馬克思的親密戰(zhàn)友恩格斯(F r i e d r i c h E n g e l s)所指出的,馬克思主義是科學的理論,是“整個人類精神的精華”。對待科學的理論必須有科學的態(tài)度,國家主席習近平在紀念馬克思誕辰20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強調(diào),馬克思主義“是一種歷史的產(chǎn)物,它在不同的時代具有完全不同的形式,同時具有完全不同的內(nèi)容”。即,“馬克思主義是實踐的而不是教條的,是發(fā)展的而不是僵化的”。在《愛與資本:馬克思家事》中,加布里埃爾對與整個故事并無關系且具有明顯時代局限性的內(nèi)容進行了適當?shù)娜∩釗P棄,如種族主義。我比較認同加布里埃爾的觀點,“它們不需要被呈現(xiàn)給當代讀者”。一者,這種包含種族主義的語言很少,數(shù)千頁信件中只出現(xiàn)過寥寥的十數(shù)次,并不足以說明馬克思有種族主義傾向;二者,馬克思和燕妮顯然都不是種族主義者,最有力的證據(jù)是他們非但沒有反對女兒嫁給一個混血兒,相反,他們是最為堅定的反對奴隸制的革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