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業(yè)
雪,從牧場的那一邊而來
差一點就追上了她進屋的蠻腰。
荒寒的草莖
與他離家去往縣城的足印
都被深深地埋了下去。
遠山,草場,河流
像大理石凸凹的浮雕。歷歷在目
但這一片一片覆蓋下來的雪花
好像渾不在意
昨夜他們倆的纏綿,粗喘……
推演水的陣法,山的陣法。
將苦寒的金屬光澤打開,如打開精神持守的某扇大門。
借著一生的陽光宮殿的奢侈而來
那黃河,長江,昆侖山
有揮霍白雪的技術。
雪線中鳥兒恣意飛翔的姿勢,一頭雪豹
身子緊貼崖壁行走的姿勢
一個藏人向著遠方的雪山磕頭的姿勢……
這么多信仰依稀可辨。
忙著低頭的寺廟翹檐,在迷茫的風雪中
看見跟在牛羊后邊的人
桀驁,堅韌,又虔誠……
被浸染的霜,在轉經(jīng)筒上。
那酥油的長明燈,適應了面對夜晚,佛塔,塑像。
在魯沙爾鎮(zhèn),焦慮的人
依然遵循這種寧靜的秩序,即使殘山剩水中
只有八瓣蓮花的山
即使旃檀樹上,一只麻雀將逼仄的日子擺在枝椏上。
酥油花、堆繡、壁畫
承認或不承認我們見證著對方,支撐著
各自的生活
及衍變的道路,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