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倫
拆遷!拆遷!猩紅色油漆噴出猙獰的“拆”字,像一枚枚射向村莊的穿甲彈。
堅硬的鋼筋混凝土,在漫天煙塵中化為瓦礫。更遑論那些冷兵器年代的茅舍?河卵石壘砌的墻壁抗得住八級地震,卻經(jīng)不起挖掘機冰冷的利齒輕輕一觸。
老槐樹還在做無謂的抵抗,即使被攔腰砸斷,黃土地樣厚重的內(nèi)心依然燦爛。
曾世代相守的鄉(xiāng)鄰天各一方,熟悉的雞犬聲不再相聞。
塵埃落定的黃昏,古老的村落滿目荒涼。蛙歌喑啞,群蟬遠遁,只剩下寂寞的流螢不肯離去,三三兩兩如鬼火游弋。
冬去春來,奠基石上的大紅綢早已褪色,許諾中的新樓,仍像模特般在廣告牌上搔首弄姿(曾是自信的眼光,已日漸迷離)。
拋下荒草掩埋的殘垣,拆遷者又涌向下一個村莊。車輪滾滾,與時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