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璞涵
搖搖晃晃的公交車上,坐滿了孩子老人,窗戶外灑進的光線,襯得整個車廂是那么祥和。
我斜跨著包,兩手緊緊抓住拉環(huán)后打量著滿滿的25路公交車廂。
前排是最好的觀光位置,幾個孩童聚在一起,看著窗外風(fēng)景不時發(fā)出驚嘆。幾排后座上坐著從商場買菜回家的老人們。她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兒孫、聊菜價、聊超市打折。車上,我鶴立雞群地站著,一個怪異的黑影進入我的眼簾。老弱病殘專座上竟然坐著一位頭發(fā)烏黑年輕人!而年輕人趴在前座的靠背上睡得正香。年輕人穿著有些老氣的衣服讓我差點把他誤認為是一位老人。
“年紀輕輕,怎么也學(xué)高鐵‘霸座?”聽了不少新聞八卦的我心中暗暗不平,看他的眼光也不由得輕蔑起來。
到站了,公交站臺的老人門擁進了前門,一個接一個的“優(yōu)待卡”在車廂響起。
大叔大嬸拉著孩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紛紛讓座,但仍然有不少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提著沉重的物品,斜斜地倚在扶手上,與汽車同“起”同“落”。
眼神再次撇向那個年輕人。他睜開了眼睛,但好似沒有看見這群頭發(fā)花白的爺爺奶奶,直徑盯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棟棟樓房,絲毫沒有起身讓座的意思。
我心中的輕蔑漸漸摻雜些許怒意——今天怕是碰到了社會上的“老鼠屎”了吧!
邊想著,前門又上來一位身材矮小的婆婆拉著孫女吃力地攀上了車廂。她緊緊地抓住扶手欄桿,不想讓汽車將自己甩出,但是她的小孫女卻夠不到“高高在上”的扶手,只能死死攥住奶奶的衣角,縮在人群背后。
突然一個急剎車,站著的人如潮水般往前“涌”去。沒拽住衣角的小女孩被重重甩在地板上。“不好意思啊,剛才有條狗躥出來了!”司機亮起了大嗓門。車上沒有人理會司機的話,只關(guān)注那個已經(jīng)哭得淚花滿面的女孩。
“怎么沒人讓座呀?”站著的老爺爺扶起小女孩憤憤地說了一句。尖銳的聲音貫穿了整個車廂,刺進我的耳膜。
大家環(huán)顧四周,看看是否有合適的人讓出位置——座位上花白稀疏的頭發(fā)充塞著不大的空間,道路的坎坷讓他們連坐在位置上都覺得會傾倒下來。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個頭發(fā)烏黑的年輕人的身上。他好似意識到眾人的目光,窘著臉,結(jié)巴著說不出話來:“我,我……其實我……”此刻,他那張“漠不關(guān)心”的臉上溢滿了彤紅。
?。”蝗舜×司徒妻q,剛才怎么不結(jié)巴?我心中的憤怒快漲到了嗓子眼。
“有的人就是不自覺!”“有的人怎么那么不要臉!”一石激起千層浪,車廂里的人都開始竊竊私語,只剩下年輕人一臉的窘態(tài)。
最終,一位老大爺起身讓了座,車中的唏噓聲一陣蓋過一陣,
而那個青年則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霸座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就不要 ‘霸座!”車廂一直“喧鬧”不止。
“人民醫(yī)院有人下?!币坏缽暮砬粩D出來聲音劃過車廂,車“嘎吱”一聲停在站臺。大家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年輕人如何表演收場。
年輕人并沒有倏地一下起身,然后跳躍著下站臺,而是掙扎了一會,顫顫巍巍地從座椅上站起。他雙手緊緊握著扶手,眉頭擰成了一個結(jié),老半天才抽出右腿。因為“怨恨”在前,一個車廂沒有一個人幫助他,包括我,甚至想看他出洋相,最好希望他突然跌倒來證明“惡”有惡報。
年輕人終于下車了,一陣風(fēng)吹來,把瘦小的褲管吹起,露出一根雪白的鋼管。鋼管那銀白色的光亮如利劍似的刺痛著大家的眼睛。
路邊的一位行人忍不住上前扶住年輕人,他卻搖搖手,用袖子擦擦額頭的汗水,搖搖晃晃朝醫(yī)院走去。
司機緩緩起動油門,車廂卻無比的安靜,再也沒有剛才的“喧鬧”,而我的心仿佛被異物堵住似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