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啟良
母親說過
當芝麻只剩頂上幾朵花時
芝麻就成熟了
成熟,其實是另一種死亡
倒敘的時光中,母親在南瓜架下
盯著幾朵南瓜花。我知道
秋天出生的小南瓜
再也長不大了
這些花,就是祭品
所以我腦海里經常有一幅畫
愛好看的母親坐在秋風里
嘴里銜一把木梳,兩手扎著辮子
夕陽在她頭頂搖晃
像一朵紅布花
一個人在麥芒上飛翔。五月的麥地
遼闊無邊,遠處的山嶺和大海都可以忽略
他飛起來,四肢像透明的翅膀
一片光圈閃過,又一個人在麥芒上飛
飛啊,他們都有金色的長發(fā)
忽然麥芒和麥芒一起飛
麥秸和麥秸一起飛,它們因成熟而分開
一列火車來了,這巨大又烏黑的帶魚
它想帶走天空的麥子
麥子的故事,有的已經發(fā)生
有的還未展開